头一次见庄家大伯庄志仁媳妇,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干妈”,就把对方给刺激得吐了血。
胡五福不知道该咋样的时候,庄四文本来想伸手扶人的,可又怕因为自己的脸把人再给刺激了。
已经昏死过去的庄家大伯娘,被曹公安给扶着。
胡五福比庄四文反应快了一步,掏了两颗药片子,抖着手塞进了满是血的庄家大伯娘的嘴里。
曹公安也不知道该咋办,快被吓哭了,
“咋办啊,她还能行不?”
胡五福的药片子是入口即化,安心药作为一种很有效的急救药,就是暂时能保一条命。
可胡五福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她看向了庄四文。
这会儿已经算是反应过来的庄四文,脸色也不好,他也不知道能刺激到这种程度。
庄四文想了下,马上就说,
“要不送医院吧。”
胡五福觉得只能这样了,都吐血昏迷了,脸色灰青得可怕,还不如刚才的黑青呢。
曹公安立即就背起了人,刚走了两步,听到有人叫他们。
迎面过来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庄斯南。本来庄斯南脸上露着的是大笑,尤其是看到胡五福的时候。
可是庄斯南再看到曹公安背的人时,“咣当”就把手里的东西扔下了,立即就跑了过来。
庄斯南声音里还带着点颤音,
“咋回、回事,家里进了坏人了?”
还以为家里进了坏人,把庄家大伯娘给伤着了,庄斯南吓得脸都白了。
胡五福也脸白,还心慌。她是担心自己的急救药,没什么用呢。
这会儿心慌的还有庄四文,最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大伯娘给弄上了车。
庄四文几个人是着忙慌地把人送进了市医院,扔在街道上的东西也不管了,开着大门也不管了,啥都顾不上,啥也想不到了。
等到了医院,医生一看是半张脸是血的病人,脸色灰拉拉的难看,直接让护士给推进了急救室。
庄斯南总算是回过了神,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庄四文挥了挥手,
“走,咱俩去办手续。”
庄斯南带着庄四文去给办手续了,旁边还有个热心的小护士跟他们说了好一会儿。
现在的人就是很热情,而且医院的护士都很好,看到他们几个人都脸色不好,小护士一个劲地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啊,进去的时候还喘着气呢。”
胡五福抬头看着因为小护士们的安慰,而全身发僵的庄四文和庄斯南,心里头却生出了一点点不安。
看了看急救室大门上面的灯泡,现在亮着红灯,说明在抢救当中。
对于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胡五福着实是很担心呀。可就在胡五福心里头心上八下的时候,就见急救室的灯灭了。
红色的灯光居然灭了,胡五福用手揉了揉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啊。虽然她没有看时间,但是庄家的大伯娘,进手术室时间并不长啊。
手术室里也没有人出来,胡五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太正常了。这时候曹公安也凑了过来,声音也是发着颤音,
“姐,不会出啥事吧,进去还没十分钟呢。”
胡五福用力摇了摇头,既是在说服曹公安,也是在说服自己,
“有、有我在,命、命大着呢。”
曹公安一听胡五福的话后,马上就跟着附和,可他的舌头还没直了,
“噢噢,应该是的,姐、姐是有福的。”
就在胡五福和曹公安俩人都犯傻的时候,“哐”地一声轻响,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个护士和一个大夫出来了,推着庄家的“干妈”。
虽然这位干妈眼晴是紧闭着的,不过旁边还挂着输液管,胡五福“呼呼”地长长舒了口气,差点没软在地上了。
曹公安见胡五福靠着医院的白墙要往地上溜的时候,立即上前就到了大夫的跟前。
大夫看了看曹公安说,
“家属赶紧办住院手续吧,病人还需要在院观察几天。”
胡五福这才直起了背,慢慢地晃悠到了大夫跟前,声音还有点打飘,
“大夫,我干妈咋样了?”
大夫是个男大夫,立即就说了庄家大伯娘大致的病情,
“她的心脏虽然很麻烦,但是好在这次只是暂时性休克,输几天营养液,观察一下。”
胡五福在听到休克时,马上就问,
“她心脏呢,会不会有危险啊,她都吐血了。”
关于庄家大伯娘吐血的事,大夫也有点不太明白,不过大夫做了个简单的推理,
“按说都到了吐血的份上了,应该已经是引起肺部衰竭了,可是她却没有这种情况,好像就是肺里有块淤血似的。”
庄家大伯娘吐血的事也把大夫也难住了,好在刺激得挺厉害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病况,但是现在庄家大伯娘体症都不错,属于她这种病情的比较正常的状况。
跟着护士到了病房后,胡五福心里头在想,不会是那两颗安心药的原因吧。
可是之前庄斯南也是给庄家大伯娘吃过安心药的,但是没啥感觉。
胡五福挑了挑眉毛,心里头有个大胆的猜测。
“刺激呀,刺激。”
得刺激上,吐了血,再吃安心药就管用了。可毕竟是很严重的心脏病,也确实是吊住了命。
胡五福心里头暗暗下了决定,得继续熬灵芝猪心汤了。
不过胡五福还有个想法,要等一会儿和庄四文商量一下。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了庄四文的脚步声,胡五福一下就听出来了。
庄四文和庄斯南先后进了病房,关于庄家大伯娘的病情,他俩刚又碰到那个热心的护士,听护士详细地讲了讲,知道病人是暂时没事了。
热心的小护士,可能看惯了这种事,用她热情的话语安慰着庄四文和庄斯南,
“我们厉大夫说了,病人心脏病也没犯,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就能回家了,你们放心吧。”
庄四文是知道庄家大伯娘吃了药了,庄斯南不知道。庄斯南还是挺紧张的,一到了病房就问胡五福,
“小弟妹,你有啥办法么?”
胡五福没啥办法,但是她想到了个人。胡五福朝着病房门口看了看,庄四文立即过去就把门给关上了。
胡五福这才放心地说,
“之前给干妈煮的猪心汤是有点用的,因为里面加了比较好的灵芝。虽然不是紫灵芝,但是却是天然的赤灵芝。”
“我想着,是不是找余老头去,让他做点灵芝药丸子啥的。”
胡五福的话让庄斯南立即就兴奋不已,庄斯南也同样是点了点头,
“余老头手上有很多老方子,他肯定有办法。”
但是做药丸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胡五福给了庄四文好几个眼神。好不容易,庄四文才算给了点反应。
庄四文本来还有些发愣,看到胡五福从送眼神到了瞪大眼,才扯出了个笑容。然后才接过了话,
“余老头最近在胡家村住着呢,我看他住着挺高兴的,一进半会儿回不来。”
庄斯南立即就瞪着眼说,
“我有车车,我怕啥啊,我把余老头接来,或者我把东西给他送过去。”
庄四文却是摇了摇头,
“之前的灵芝猪心汤,也是余老头提出来的,但是毕竟是很多人用过的食补方子。”
“可干妈的病肯定是很麻烦的,余老头至少要研究一段时间的吧。等一等吧,等到干妈病情稍稳定了,把她送到胡家村去,让余老头帮着给调理调理。”
庄四文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担心在市里进进出出,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和镇上可不一样,镇上还是很安全的,旁边邻居就是曹家。
庄四文的话,庄斯南是听进去了,不过他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庄斯南最近事情也特别的多,这两天虽然是刚把庄家大伯娘安顿在市里面,可是他还忙着运粮食的事。
庄家大伯娘虽然没有醒,但是大夫都说心脏病没有犯,并不会危及生命。
庄斯南刚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同胡五福悄悄地说,
“小弟妹,粮食又弄来了一批,这次还得靠你了。”
庄斯南拉着胡五福一副在说悄悄话的样子,让庄四文看得很不开心。
不过庄四文也没办法,他的眼神飘向了缩在门口恨不得马上消失的曹公安。
曹公安冲着庄四文眦了下牙,说话也是轻眯眯地,
“噢,要不要我去帮着通知一下你们庄家的其他人呢?”
庄四文眉毛立即就挑了两下,反过来问曹公安,
“其他人?”
马上就说出在这个市里还有的庄家人,曹公安感觉自己太傻了,为啥要这么说,
“庄、庄斯明一家子。”
庄四文还没说话呢,庄斯南耳朵长的就听到了,他脸色一沉,
“不用,等大伯娘能出院的时候,我给我爷爷和大伯再打电话吧。”
曹公安又往门口跨了一步,仍是用特别低的声音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呀,也没我啥事了吧。”
庄斯南刚点了头,胡五福却把曹公安给拦住了,
“二哥,你和曹公安回去吧,你回去好好歇歇,这里有我和四文呢。”
庄斯南想了想,就答应了,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有什么事的化,就给曹公安家里去电话。”
庄斯南和曹公安一起离开了医院,胡五福朝着庄四文挥了挥手,让庄四文也去休息,她一个人看着就成。
可庄四文不同意,觉得胡五福太累了。
胡五福今天刚给人做了一顿大菜,肯定会累的,但是这是庄四文心里想的,或者是别人以为的。
胡五福压根就不累,根本就没干啥活。
胡五福叹了口气,压低音调说,
“干妈明显就没事了,你呆在这里没用,你明天白天早上来。”
庄四文最后只能听胡五福的,就在附近的部队的办事处。庄四文以前经常和领导来这边开会,经常住在这边,很多人都认识他。
胡五福给庄四文拿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包子,还有炸鱼。
庄四文背着的斜挎军用包里,里面一直有一壶山泉水。
好不容易把庄四文给哄着赶开了,胡五福也慢慢地躺在了旁边的空着的病床上。
屋里是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庄家大伯娘的呼气声,特别特别的轻,要不是扒到她身边,还以为她不带喘气的。
胡五福躺在病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现在庄家大伯娘暂时是没事了,却把人吓了个半死。
胡五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有点犯困。
不管是胡五福,或是庄四文,庄斯南,还是一直想当空气的曹公安,没一个人想起个事,庄家大伯娘把院门打开后,就一直没关上。
心大的几个人,也没一个人想着再回去看一眼。
可就有这么个人,已经在庄大伯娘家门口,走了几个来回了。她是真不明白了,这家人是一点也不怕丢东西呀。
旁边有家邻居也是在快天黑的时候,打开院门,看到了在外面乱晃的人,赶紧就打招呼,
“哟,王大妈,您在这干啥呢?”
市里的王大妈,已经吃过饭了,用手拍了拍肚子说,
“溜弯呢。”
“噢。”
这位邻居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还是半开着门的庄大伯家说,
“刚过中午时候,这里面新搬来的那个女人,吐血了。他们家正好来了几个亲戚,一起把她给抬走了。”
王大妈又仔细问了问,才听明白是咋回事,可现在也不知道去哪找人呀。
虽然市里不大,也虽然去医院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王大妈不认识得这家人呀。
王大妈回了自己家后,就从柜子里面翻出来个手掌大的大锁头,跑到庄大伯家后,“咔”地一声,就把门给锁上了。
王大妈很满意自己的想法,而旁边的邻居却是咧了咧嘴,缩回了自家去了。
邻居家有好几个人呢,另外一个女人却揪了揪自家男人的袖子说,
“你没和王大妈说么,姓刘的把东西给拿走了。”
这家男人却是瞪了眼自家这个实在的女人,
“哪能管得了呀,姓刘的闺女白青吧,听说她攀上了有钱有权的人,一家子都跟着要享福呢。你少管闲事,过了咱自己的日子。”
邻居女人也是叹了口气,没有啥办法。谁让人家有权有势来着,连偷揣娃的事都敢干。
这年头很多结婚的女人,差不多都能看出来大闺女和小媳妇的区别。
白青以为能瞒得了的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
但是知道又能咋样,这家男人还和自己媳妇又说,
“连居委会王大妈都帮着白家呢,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不是咱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懂的,赶紧洗洗睡吧。”
在医院里的胡五福,是绝对想不到,庄斯南给庄家大伯庄志仁找的房子,居然离居委会王大妈家很近。
而且,离着庄斯明的新房子也不远,甚至隔着两条街,就是白青家。
一切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规律似的,胡五福却是在半夜被尿憋醒了。
感觉自己睡得太沉了,也没有起来看看啥情况。
不过一切还好,庄家大伯娘呼吸很均匀,眼睛仍在是紧闭着的。睡着护士来查房的时候,还说了那么一句,
“看样子是累得睡着了,这么好好地躺几天,就能回家去了。”
晚上有值班的护士,每隔一两个小时,都会来查房。其实胡五福差不多是睡了半下午,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还没睡醒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香香的粥味。
胡五福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庄四文是一边喊是天。理,三回是。
庄四文让胡五福去洗漱,他先在这里看着。
胡五福是随意地点点头,伸手到床底下,就掏出个带着红花花的洗脸盆。胡五福打着哈欠就进了厕所,然后整个这一层所有的人,不管是查房的大夫和护士,还是正在床上躺的病人,都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啊……”
胡五福也听到了,她还眯着眼睛,用一只手在嘴上轻拍了两下,又打了个迷糊的哈欠,胡五福这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咋有男人叫啊,这……”
胡五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四文给拉了出去。胡五福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呢,露着点眼缝缝,就问庄四文,
“你干啥呀,我洗把脸。”
庄四文立即就笑着说,“你洗,你洗,我也没不让你洗呀,可你看清楚男女再往进走。”
要不是环境不对,庄四文很想扯着嗓子大笑几声,不过他这儿会却是没忍住低着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福宝啊,眼睛睁大点哈。”
胡五福只是“噢”了一声,完全没有感觉的样子,摆着一只手说,
“这有啥的啊,不就是走错了嘛,行了,我知道了。”
胡五福拿着洗脸盆又晃到了走廊的另一头,这次用力睁了睁眼,终于在开着的门上看到个“女”字。
胡五福确认终于走对了,才进厕所里的水管子那里,接了一盆凉水。
精神气爽地洗了脸,还擦了点香香,胡五福拿着盆又回了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那个男人的惊叫声给吓到了,庄家大伯娘醒了。
这次睁开眼的庄家大伯娘算是正常了,也没有激动,或者是有什么别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庄四文。
胡五福观察了一会儿,伸手到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个大口罩来。
胡五福把白色的大口罩递给了庄四文,嘴里还轻轻地感叹着,
“唉呀,你这张脸还真是吓人呢,赶紧戴上吧。”
庄四文也头疼,他现在是更不想去京都了,但是下个任务有可能就在京都附近,庄四文现在还有点小忧愁。
就在庄四文正要把口罩戴上的时候,就听到庄家大伯娘说,
“别,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