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胡五福看着老首长明知故问的样子,心里说,这种手段还挺高明的。

假装啥也不知道,又想问清楚。

不过胡五福和曹公安,也是一边说话一边偷听着老首长在里面说啥呢。

在胡五福听到老首长居然是在可惜那么大的猪头居然送给了别人,他一口都没吃到呢。

原来喜欢吃猪头肉的,不只是付家老爷子,还有老首长。

等回了家,胡爷爷竟然也在问大猪头的事。

胡爷爷说得很委婉,

“福宝啊,那么大的猪头,咱们村长一直看着流口水呢。”

同样喝得晕晕呼呼被抬到屋里休息的胡村长,完全不知道被胡爷爷说了是个嘴馋的。

不过这件事胡五福也没想到,爱吃猪头的人这么多。

“不是爱吃猪头。”

胡爷爷摆了摆手,

“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猪头,想尝尝有什么不一样。”

大猪头胡五福还有呢,正好还备着一颗已经炖卤好的。不过现在不能直接拿出来,胡五福让厨师助手小A把猪头上的肉都切了下来。

胡五福回自个儿屋后,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晚饭也没吃。

晚上所有在胡家的人都默默地喝着稀糊糊,吃着玉米饼,中午吃不了的那些菜,都送了人。

这年头也没人不喜欢吃肉的,别人的筷子夹过了菜盘,根本不算什么。

王大妈拿到了半只鸡和半条鱼,高兴得一直合不拢嘴。

有一只近乎整鸭子,和一碗没怎么动过的蒸羊肉,胡二哥都拿给了大连子。

本来大连子中午也要来的,可是厂里有事走不开。

贡桌上的还有齐全的九道菜,胡二哥都放到了冰箱里面。

冰箱冷冻最下层,有一半位置空着,看着地方不大,一大盘一大碗的,全放了进去。

胡二哥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个像变戏法似的大冰箱,用手拍了拍外形像旧木箱子子一样的冰箱,同旁边看热闹看到眼睛瞪着合不上的老首长说,

“老爷子,你的那个孙子,爱吃哪种肉呢。”

老首长听到胡二哥问他话,他也有点答不上来。

说到庄斯明爱吃什么不记着,可是不爱吃什么,老首长倒是知道的。

庄志仁和庄四文的干亲宴,也算是完美的结束了。

除了胡五福矫情地话时不是冒一句外,别的人都特别地满意。

胡五福第二天大早上起来,是被外面孩子们的“嘻嘻哈哈”的吵闹声惊醒的。

现在差不多是半上午了,胡五福伸了伸懒腰,能睡到这会儿真不错。

胡五福一出自个儿屋,看到几个孩子围着烤炕转着玩呢,原来是庄四文给大家烤玉米呢。

厨房冰箱里,放着一堆新鲜的嫩玉米,庄四文就给烤了十根。

庄四文旁边不仅围着一圈小孩儿,还有同样好奇的庄志仁。

现在的庄志仁和庄四文穿着一样的半袖,胡五福发现半袖是她之前拿给庄四文的。

看来是庄四文又拿给了庄志仁穿的,毕竟庄志仁身上的衣服都是不咋太透气的军装。

今年的夏天,还是有点热的。

胡五福想着给家里人用薄棉布,做点吸汗透气的衣服。而她呢,是要再做个大围裙。

胡五福往庄四文那头走了几步,站在离着烤坑两一米远的位置,先叹了口气,

“唉,想想昨天的认亲宴,还是有点寒酸呀。”

对于胡五福这么爱说这种话,庄四文无所谓地笑了笑。

庄四文摇着头暗笑,习惯了胡五福这种行为。虽然想像不出来,胡五福能满意的程度是什么样,但是一个厨子的标准和平常人肯定不一样的。

然而,旁边的庄志仁却是想说点什么,没说出来。

本来对昨天的席面和热闹的情形,都很满意的庄志仁,不由地愣了一下。

庄志仁即使有的时候能吃到好的,也吃不到太好的。毕竟时代有限,物资也很匮乏。

更重要的是,庄志仁也不是那种追求味蕾美感的人,只要是能吃的,他都能吃得下。

其实庄志仁在这方面和老首长的想法差不多,长年的部队生活,让他都是低标准,或者是没标准。

庄志仁也承认,现在国营饭店里面的那些吃的,大家都觉得很好吃的,是真不如胡五福做的够味。

胡五福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拿出一盆水果,盆里装了苹果桃子还有黑紫的葡萄。

除了不知道啥情况的二春,窝在胡爸爸怀里瞎看着庄四文,其他能跑能跳的孩子,全都跑到了胡五福的跟前。

年纪最小的就是庄斯东的二儿子,五岁的孩子个子长得还挺高的,和六七岁的差不多。

现在除了胡家的孩子外,其他孩子叫胡五福都叫“小婶婶”。看着一个比一个嘴甜的娃,一溜的全男娃,胡五福“呵呵”笑了两声。

每个孩子都分到了半个桃子,桃子比较大,胡五福担心一个整桃子这些孩子们吃不了。

拿到桃子的孩子们,除了高兴地“嗷嗷”叫着,就是吃桃子的“咔嚓”脆响声。

一直挺安静地坐在老首长怀里的一岁的小伟小朋友,本来还是半睡半醒的,大脑袋紧靠着老首长的胳膊。

忽然在听到别人吃的东西声音时,小伟的一双眼睛立即就瞪圆了。

挥舞着两只胳膊,一点也不示弱地大声地喊着“吃、吃”。

老首长现在负责带着一岁的小胖子,庄斯南媳妇和庄斯东媳妇,都在厨房里,慢慢地研究着胡五福的大冰箱。

别看小伟小朋友只有一岁,在看到别的小孩吃桃子的同时,他的眼睛还死盯着桌子上的水果盆。

老首长现在有点后悔帮庄斯南看孩子了,只要出现吃的东西,小伟就像个开了闸的水笼头,一直都停不下来。

“吃、吃……”

胡五福把一个桃子削了皮,切了一小块,递给小伟。

可是小伟的眼睛看着胡五福递过来的桃子时,又看着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的水果,嘴巴立即就瘪了起来。

老首长伸手把胡五福递过来的桃子肉拿过来,马上就塞进了小伟的手里,沉着脸说,

“一块就够你吃的了,学什么不好,就学你爸那没出息的样。”

胡五福咧了咧嘴就退下了,而老首长还在和1岁的小伟在讲道理,

“好好吃你手里的,男人怎么能为一点吃的哭呢?”

胡五福无声地翻了个白眼,1岁的娃哭几声才是正常的吧。

胡五福又去拿了个竹簸箕,到了烤坑跟前,庄四文已经开始往出拿烤好的玉米了。

烤坑上面扣着的大锅一掀起来,一股浓香的玉米味,马上就散了出来,几乎是瞬间的时间,整个后院都是玉米味。

手里拿着桃子的一帮孩子,又冲了过来,在看着庄四文往出翻玉米的时候,都还用鼻子用力地嗅着。

感觉一切都很美好的胡五福,忽然觉着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呀。

可就有那不让人待见的,曹公安提着一个小砂锅和一个饭盒中,跑进了胡家。

曹公安路熟着呢,闻着玉米的香气,从前院就直接跑到了后院。

胡五福看到大喊着“我要吃玉米”的曹公安,这才想到,今天早上忘了给白青弄早饭了。

胡五福抿了下嘴,想着,反正也没说天天给做。

不过曹公安却给胡五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啊,早上是你二哥做的鸡蛋汤,还把昨天的一大碗牛肉丸子子也给带过去了。”

曹公安把上次白青用的小砂锅和饭盒拿了回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还和胡五福说庄斯明当时的样子呢,

“哎呀,他还说他是个吃过好东西的,可今天一看,他就是个土包子。不就是一碗肉丸子吗,居然说,大早上吃这么好会不会很奢侈?”

“哈哈……”

曹公安笑得人都快歪在桌子上了,完全没有看见旁边老首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曹公安又把庄斯明的土包子样,再一次形容了一遍,

“啊呀,他当时就挑了一颗肉丸子吃了,还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丸子。哈哈……”

胡五福没说话,心里头却想着,曹公安还有脸笑话别人,看看自己一副馋货的样子。

庄四文这会儿正走了过来,去厨房接了大半盆,蹲在厨房门口用肥皂洗手。

洗手的同时,庄四文忽然说了一句,

“哼,本来他就是个土包子。”

庄四文的话里面,充满了对庄斯明的很多的瞧不起。

老首长听到庄四文在暗讽庄斯明的时候,本来正顶在胸中的一口肺气,缓缓地被他悄悄摁了回去。

给几个孩子分了玉米的庄志仁,拿着一簸箕玉米,也走到了桌子跟前,笑呵呵地说,

“天底下能人多得是,他们几个成天窝在京都,见识少一些也是正常的。”

庄志仁说的“他们”,就是指庄家老二的那三个人。

要是以前老首长听到庄志仁说庄志义或是庄斯明的不好,老首长一定会拍桌而起。

可现在的老首长,只能伸出一只手,把在他腿上跳着的小伟给扶上了,也不管小伟手上沾着桃子的汁水,或是桃子汁都抹到老首长脸上了。

胡五福动了动嘴角,朝着曹公安说,

“行,我明白了,咱们今天吃酸汤饺子。”

中午酸汤饺子,拌海带,拌海蜇丝,还有拌绿豆芽。

曹公安中午也是在胡家吃的饭,还偷摸着和胡五福说,

“我堂叔他们三个,在家里快呆得憋死了。庄斯东不是说让他们研究什么材料,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一点资料。”

胡五福其实很想给曹公安几个空的面袋子,但是这种事也不归她管。

庄斯东拿走那么多材料,现在是一点也没有透露给姓曹的,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胡五福也只能表示无奈,

“你怎么不逮着庄斯东和他当面说。”

曹公安赶紧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干正事的,我才不掺和呢,我啊,就是瞎叨叨两句。”

爱瞎叨叨两句的,还不止曹公安一个人呢,饭还没吃完呢,刚换了个干净的纯棉半袖的老首长,就看向了庄志仁,

“老大,你什么时候出发?”

庄志仁抬头看着老首长的半袖时,脸上的肉先抽了两下,然后才说的话,

“我要去四文呆的部队看看。”

老首长也没多问,他可不知道他现在穿的衣服,在很多人眼里都觉得有点辣眼睛。

胡五福不知道偷偷翻了几个白眼了,老首长刚才的绿半袖让小伟给抓脏了,然后就和庄四文说,要穿一件和庄四文一样的。

老首长还挺有理由的,用手扯着庄四文的半袖说,

“你这个质量好像很不错呀,给我也来一件吧。”

庄四文本来就没几件这种白色的,也是胡五福给他的,而老首长之前穿的是绿色的半袖。

虽然都是胡五福给的,但是老首长就觉得庄四文穿的这个白的比自己的质量好。

说到质量,还真不好说。

但是白色的半袖,胡五福给了庄四文六七件,今天庄四文给了庄志仁穿了一件。

胡五福一眼就看出来老首长真正的想法了,不就是小心眼儿了么,觉得庄四文重视干爸,不重视他这个爷爷。

还是有几个人能摸清老首长的心思的,就如庄志仁。

庄志仁只有无声地叹息了,又同老首长说了自己的初步想法,

“回京都也没什么事做,而且这里的环境挺好,我准备让把我媳妇接过来,养养身体。”

老首长听了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在最终吃完饭抹了嘴,看着庄志仁问,

“是真的为你媳妇的身体?”

老首长是觉得庄志仁肯定有别的理由,而庄志仁却说出他必须呆在这边的理由,

“我媳妇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余老先生给开的方子,也不可能真的能找到什么紫灵芝,或是什么良药。”

“不过余家给开了个日常养心的方子,那这个方子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还要常来找余老先生看看。”

庄志仁媳妇要经常看病,就得住在离余老先生近的地方。可也不能太近了,所以就得住在市里面。

一提到自个儿媳妇的病,庄志仁的脸色,又有些显得灰暗了,

“她这些年一直在京都养着,不出门,没少找各种的大夫。现在只要是京都和周边听过名的,都找遍了,可还是没什么用。现在想着,其实民间的很多大夫都是不错的。”

虽然老首长觉得庄志仁还会有别的原因,但是又觉得以庄志仁的性子,为自己媳妇暂时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庄志仁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住在镇子上是不能的,毕竟现在余家是有些问题的,我们准备住在市里面。”

老首长觉着这样也不错,明白余家时不是被有些人骚扰,赞同地说道,

“那你找个大点的房子吧,给我也留一间。”

听了老首长的话,胡五福觉得自个儿眼皮就不由地在跳。

不是胡五福多心,总觉得老首长是想知道点什么。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是瞒着老首长的。

这边庄志仁把自己之后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而在市里的庄斯南,已经给弄好了一处不大的院子,但是有个四五间房,管够庄志仁他们一家子住了。

庄斯南开着小车车,路过一处新盖没两年的楼房大院时,轻笑了一声,踩着油门的同时,还骂了一句,

“傻货。”

能被庄斯南骂傻货的,就是住在这一片楼房里的庄斯明。

差不多是庄斯南开着小车车离开市里的时候,有一辆满是尘土的吉普车,开进了市里。

庄斯南差不多是前脚回了胡家,后脚就见刚回曹家的曹公安,就像是被鬼追似的,跑着进了胡家,

“姐,不好了,庄斯明爸妈来了。”

胡五福转过脸,听到这个大消息时,不由自主地“呵呵”地笑了起来。

胡五福抱着早做饭早完事的思想,就让曹公安给去安排了。

“赶紧定好时间吧,我也就给他们做完饭,就回村里头了。”

曹公安听了后,转着眼珠子问胡五福,

“那白青营养餐的事?”

胡五福看着已经被吓半傻的曹公安说,

“你有车怕什么,去村里拿,不就是个早饭。或者像今天一样,我二哥随便做做就行。”

家里的食材好,做出的菜肯定是不差的。

胡五福的话,正好提醒了下曹公安。

曹公安还思谋了下,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可以练练厨艺的。”

曹公安又满是信心地跑回家了,和庄斯明定了胡五福去给做饭的时间。

转眼间就到了胡五福给庄斯明上门做饭时间,大早上曹公安就来接胡五福,而胡五福却要自己开车。

胡五福的很多食材,都要放自己的小车车上。

就这样,曹公安开着普通的旧吉普车在前面带路,胡五福晃着小车车的屁股,跟在曹公安的后面。

曹公安从汽车的镜子里,看到胡五福的车技时,头上的汗流了一路。

下车后,胡五福已经把大口罩和黑框平镜戴上了,头上还戴了个白色的小帽帽。

现在这年代,能戴这种帽子的,都是在食堂工作的。

胡五福罩着一件特别大的围裙,和曹公安一人背着一大筐食材,就进了一个满是楼房的大院。

曹公安放慢了脚步,又专门提醒了一下胡五福,

“姐,那位资本家大小姐,可不像白青是个傻货,特别的精明,你一定要小心点。”

胡五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而且庄斯南说起自己亲妈时,都是咬牙切齿的,

“她以为现在还是过去呢,什么事情都得照她的意思来。”

胡五福对庄家老二俩口子,觉得有点了解了,但是没想到一见面,就被问住了。

“你就是开‘黑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