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哥看胡五福都快靠着门框睡着了,让胡五福再回屋睡觉,
“福宝啊,你快去睡觉,今天起太早了。”
“噢。”
胡五福又晃回后院自个儿屋子,继续睡觉去了。
庄家大伯看得新奇,又看了看天色,天都大亮得不要不要的,胡二哥居然说胡五福起得太早了。
庄斯南端了两碗粥过来,去厨房取筷子功夫,拣着空和庄家大伯说,
“在胡家呀,闺女是头等重要的,”
所以胡五福平常说的话都是很管用的,胡五福在完全睡醒后,发现庄斯南不见了,而庄家大伯却是围着她那辆小车车在转悠着看。
胡五福看到的时候,眨了眨眼,走过去直接问庄家大伯,
“大伯,你在看啥呢?”
对于胡五福的故意跑过来问,庄大伯立即就笑了起来,看着胡五福睡到发肿的眼睛就问她,
“福宝呀,你的日子,是我见过的过得最好的呀。”
胡五福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立即就茬开了话题,同庄大伯说,
“大伯啊,我一会儿要去余老头家,你要不要一起去串个门子呢。”
庄志仁看着大大的院子,除了他和胡五福外,也就没再别人了。
也没什么事,庄志仁就点了点头。
胡五福回屋准备了一下,又挎上了她的挎篮,而庄志仁却问了胡五福早上的事,
“你二哥早上说,庄斯明要带他爸妈来吃饭?”
胡五福听到这个时,直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来镇上,说是在市里,应该就过几天吧。”
胡五福说这话的时候,还偷摸着看了眼庄志仁,这位是庄斯明的大伯,包括庄家老二俩口子,都和他关系不咋好。
而且庄志仁这次到前线后,庄家老二都躲着不联系他。
本来以为要完蛋的人,却安然有功的回来了。
但胡五福看庄志仁的脸色,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庄家老二都能想着联系自己弄吃的,都没关心一下庄志仁,胡五福想,大概可能是习惯了。
胡五福带着庄志仁就去了余家,胡五福还没进余家呢,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
胡五福赶紧进院子,就看到余大嫂正在院子里熬中药呢。
胡五福还没走到余大嫂跟前呢,就看到余大嫂眼圈是红的。
胡五福走上前拉着余大嫂的一只手说,
“余大嫂,这是咋的了?”
余大嫂摇了摇头,用很低的声音同胡五福说,
“唉,老太太年纪大了,心脏一直不咋好,早上突然晕了。”
胡五福不由地松了口气,原来是老毛病了。胡五福立即就告诉余大嫂一个事,
“庄四文之前在边境那头,弄到了点好药,等他回来了,我让他把药送过来。”
关于安心药的事,庄四文和胡五福的商量的结果,就是庄四文从边境弄到的了。
现在胡五福这么说的时候,连庄志仁都没多想。
胡五福的话,听在余大嫂耳里,就跟救命稻草似的,余大嫂眼圈又红了一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才说,
“我家老太太这些年没少吃药,只要是说得上名儿的,都吃过。而且我家老爷子还给她专门配了药丸子,其实平时挺好的。”
胡五福算是听出来余大嫂的话了,稍微想了下,余家最近也没啥让人着急的事呀。
胡五福瞪着眼睛,等着余大嫂讲,而余大嫂是低声地说,
“我家小叔的事呗,早上居委会王大妈来了,说有人举报了小叔,耍流氓什么的。唉,真是气死人了。”
胡五福没想到这些人行动这么迅速,甚至王大妈还没做好蒙厂长的工作呢,自己也没去给谈谈呢。
胡五福只能说了昨天市里王大妈推测出来的意思,
“让余师傅尽快办手续吧,从市里回镇上来当个普通工人。”
现在什么也不重要,活着就行。
余大嫂觉着没钱没地位都没关系,只要余师傅的事平平安安的。
胡五福本来想回家的,她总觉得心里头有个事没办法,可咋也想不起来。
余大嫂却把她带进了余老太太那屋,庄志仁也被叫了进去。
余老太太倒没什么大事,脸色也稍好点了,确实真的是年纪大了,不能着急。
胡五福正想着安慰几句的时候,余老太太笑着和胡五福说,
“胡家闺女,你是不是有事呀?”
胡五福本来不想说,可看着余老太太就是想找她闲唠嗑,就把自己找余老头的事说了,
“我想找余老爷子帮个忙,给我写几个字。”
胡五福伸手从挎篮子里掏出两根参来,不过这个不是什么人参,而是补气用的花旗参,也是人们常说的西洋参。
胡五福看着余老太太斜靠在大枕头上,脸色从微白变成了微红,还直起了半个身子。胡五福笑了笑说,
“听说这个参补气,上年纪的人吃比较好,我这正好有几根这个东西。”
虽然西洋参不如人参值钱,但是现在是个各种东西都很匮乏的时代,余老太太眼皮子还跳了两跳。
倒不是余老太太眼皮子浅,而是被胡五福毫不在意的态度,有点惊到了。
一直就知道胡五福是个有货的厨子,没想到兜子里这么满。这会儿的余老太太已经没一点气了,现在全是惊喜。
余老太太说话功夫就突然像是有了劲似的,伸手把炕沿上的两根参拿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余老太太点了点头后,看着胡五福就跟亲闺女似的,一只手紧拉着胡五福的小肉手说,
“胡家闺女哟,我就是缺气呀,都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把气都气跑了。”
余老太太心情很快就转过来了,把两根西洋参给爱的,低着头一个劲地摸了摸,闻了闻。
余大嫂还觉着有点不好意思呢,胡五福又把手伸到她的挎篮里头,这次是掏出了一张纸。
胡五福把纸递给了余大嫂,
“上面是两个四物汤的食啖的谱子,分别是鸭子汤和鸡汤,我是想麻烦余老爷子给我写两幅好看的字。”
余大嫂看了眼胡五福写的字,用力又看了看,而庄志仁站旁边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庄志仁轻咳了一声,把余大嫂手里的纸拿了过来,勉强地露出了点笑,
“还有纸吗,我给再抄一遍吧。”
余大嫂立即就去给找了纸和笔,庄志仁坐在炕沿上给重新抄胡五福写的菜谱。
胡五福鼓着脸,想生气又发不出来。字写得不好看,是因为习惯用电子产品总不写字造成的。
胡五福看了看没她啥事了,而且庄志仁好像和余家的人相处挺愉快的。
不过余老头没在,去和余师傅商议事情了。
但胡五福早上起来在自家院子这里,没有见到余师傅,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胡五福回家后,居然看到了骑车回来的胡二哥。
胡五福跑了过去,看着满头是汗的胡二哥,
“二哥,你干啥去了,没上班么?”
胡二哥伸手把胡五福的脑袋轻轻拍了两下,
“福宝啊,你果然是给忘了。”
其实胡五福今天早上睡醒后,也是觉得有件事想不起来了。胡二哥这才告诉了她,
“今天是要到咱村那里接咱爸妈过来的呀,你居然真的给忘了。”
“嘶嘶……”
胡五福不由地倒吸了几口凉气,可这会儿咋接人呀。
胡五福的计划是让庄四文去接的,可是现在都半上午了,庄四文去部队还没回来呢。
胡二哥摇了摇头,
“幸好老三记着呢,让庄斯南晚上去接人。”
胡家一大家子人,早早地等在了村口,没等到庄四文,却等到了骑车过来的胡二哥。
胡二哥就说庄四文去了部队,都没有回来,估计是有事情耽搁了。
胡家的人特别能理解,而且胡爷爷还说,其实他们可以坐村里的驴车的。
胡二哥没让他们去坐驴车,这样一来让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上哪里了。
现在和村里生产队那头说的,去个远房的亲戚家串串。
胡家的人没什么正经亲戚,村里人都知道,所以也都没有在意。就胡姥姥住进了胡家,帮着看家的。
因为胡家全家人都出村了,所以盖房的事也就停两天。
可是让胡家村的人没想到的是,大早上走的一大家子,没到中午又折回来了。
胡大嫂才懒得和这些人解释,而是去地窖里拿了一块烤好的猪后腿肉,给了胡姥姥。
胡大嫂现在有胡五福做支持,完全已经是半个当家人的样子了。
胡大嫂把胡姥姥拉自己那屋,把油纸包的烤猪腿肉先塞进了胡姥姥怀里,才和胡姥姥说,
“姥,早上我爸炒了肉酱,是专门给你炒的。我们这一大家子要出去转几天,家里也没人,辛苦你了。”
厨房里有一大碗肉酱,20个大鸡蛋,半瓶子黄澄澄的花生油,后院有菜,还给胡姥姥放下了半袋白面和半袋大米。
布袋子不算大,半袋子有三四斤的样子。
胡姥姥听着胡大嫂说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吓得一只手扶着炕沿,连着喊了几个“我滴姥姥,天爷呀。”
胡大嫂仰着头就“哈哈”笑了几声,
“姥姥,我们家都是厨子呢,这算啥呀。”
胡大嫂大概忘了小半年前儿,她还一顿饱一顿饥的。
不过胡大嫂却和胡姥姥提了个条件,
“姥姥,给你塞的这块是烤猪腿肉,你拿回去给孩子们改善改善生活。可是,我给你留在厨房的那些吃的,你先慢慢吃着,等我回来了,吃不了余下的,都可以拿回去。”
话说腰粗了后说话才有底气,现在的胡大嫂就是这样的,她露出了那么一点点笑,
“姥姥,你只能在家吃,等我回来啊,给你带好东西呀。”
胡姥姥明白胡大嫂的意思,是怕她家那个搅家精来胡家抢东西了。
胡大嫂现在都会时不时给胡姥姥送点好吃的,主要是看胡姥姥年纪大,还要做农活,吃不上一口有营养的东西。
胡大嫂把胡家的事安排好了,想着晚上到村口再去等车车呢。胡姥姥带着一块烤猪后腿就先回家去了,胡大嫂就准备中午随便吃一口的,是想着胡五福肯定给做好的呢。
而让胡大嫂没想到的是,她在屋里还正替胡五福想着事呢,是不是现在就去烧一下牲口院子的炕。
炕是都盘好了,也都晾干了,烧一烧暖暖,去去湿气。
这时候,却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吵架的声音。
胡大嫂一听那声音,立即就叹了口气,马上就去了外头。
胡大嫂一看那俩人,又微微叹了口气,根本就没去拦着打架的人。
这时候胡妈妈手里拿着个扫帚疙瘩,正追着一个人打。
那个被打的人就是上胡家门要肉的大舅妈,刚冲进胡家的院子,就摆了个姿势,还没拉开嗓子喊呢,迎面就碰上了用扫帚疙瘩扫着衣裳的胡妈妈。
胡妈妈一看跑进院子的人,两条细马上眉毛一拧,啥话也没说,抄起手里的东西就朝着大舅妈打了过去。
大舅妈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了,看到胡妈妈冲过来的时候,抱着脑袋就往外跑。
俩人谁也不让谁,一个打一个跑,从胡家院里头打到院外头了。
胡大嫂把旁边看热闹的胡大哥拉了过来,轻声地问胡大哥,
“孩子爸,咱妈现在越来越爱惹事了,妹夫要认的干爸听说是个当大官的,你说可咋办?”
胡大嫂觉得胡妈妈现在爱现的毛病有点控制不住了,特别担心带着她出去,给家里的心肝宝贝胡五福丢人了。
可胡大哥却不担心,他轻声地说,
“别看咱家福宝不在家,可她是咱家的一家之主呢。”
啥叫一家之主,就是说话管用着呢。
可胡五福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舌头都有点木了,不知道该咋说了。
从余家回来的胡五福,想着今天晚上全家人都要来了,而且庄四文今天也得回来了。
就想着把那头的小屋子再去打扫打扫,要不然这头住着会有点挤。
可胡五福还没出门呢,庄志仁提着一个卷着很厚的纸回来了。
庄志仁把手里的一卷纸交到了胡五福手上,告诉胡五福这是余家老头给写好的字。
胡五福打开一看,两张长长的纸,从右向左竖写着的。
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让系统找个画框裱起来呀。
胡五福很美的,而庄志仁却是一脸的沉重,看着胡五福心里有点一上一下的。
因为过了今天,明天的订亲宴上,胡五福也得跟庄四文一样,叫这位端正温和的庄家大伯为“干爸”了。
从早上开始庄志仁还是挺高兴的,到了余家帮胡五福誊写菜单时候,虽然因为看到胡五福的狗爬字,脸皮是抽了抽。
可那会儿的庄志仁,脸上的表情也是愉快的。
胡五福虽然是一家之主,啥也说了算,可是眼下的话,却被卡在了嗓子眼,不太好说出来。
庄志仁也没把胡五福当外人,一脸的沉痛,告诉了胡五福原因,
“我把我媳妇心脏的大概情况,问了余老爷子。”
余老头作为一个中医世家的传人,经手的病人数都数不清,即使没有看到庄家大伯娘本人,听了庄志仁的描述之后,也是紧锁了眉头。
虽然心里不太忍心,还是不得不告诉庄家大伯一件很残酷的事实,
“当年的产后大出血,虽然救了过来,但后期调理并没有太到位。其实吧,也是她的心病太重,伤心肺过重了。”
“我也看出来,你们家不缺好东西,但是她的心脏很明显衰竭很厉害。”
余老头给出了个比较刁钻的方子,
“在找到最好的药之前,找一些好的药,再吊着命吧。”
胡五福这才知道,原来庄家大伯娘的身体,不好到这种速度。而且伤心肺的病,真的有的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面对这样的庄家大伯娘的心脏衰竭严重的病症,胡五福不敢张口说,她手里有的安心药,是有用的。
胡五福看着一脸颓废的庄家大伯,就想了个主意,
“要不,等过两天,把余家老爷子弄到京都去,给大伯娘再仔细看看?”
庄志仁听了后,微愣了一下。
不过庄志仁马上就想到胡五福说的是什么,就是庄斯南开的快车车,但是庄志仁却还是摇了摇头。
庄志仁从兜子里又拿出一张微黄的纸,胡五福立即就闻到一股药味。
其实余家人,除了余师傅外,其他人身上,总会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的。
庄志仁苦笑着用手指弹了弹药方单子,
“余老爷子给开的保心吊命的方子,说是古方,但是真正能弄到主药的,连见识博广的余老爷子,都没见过。”
古方之所以牛逼,就是因为能治病,而且里面的药也很牛逼的。
胡五福这么想的时候,就把药方子拿过来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胡五福看着药方子上的字特别眼晕,太草书了,还带点看不懂。
不过仔细看了一会儿的胡五福,还是看到了最前面的主药,很大的三个字,吓得胡五福差点把手里的药方子扔地上了。
紫灵芝
有句话胡五福还是听过的,千年灵芝万年参。
达到这个级别的药草,都成仙成精了,也就是传说而已。
胡五福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挠了两下,觉得完全无解呀。
可是,又不能不管,但是这个困难程度有点过高。
“呼……”
胡五福顿时感觉压力好大呀,就把手里的药方子递回给了庄志仁。
胡五福嗓子发干,干巴巴地说,
“仙草呀,估计有缘人能得到吧。”
胡五福也终于碰到了又一件难事,完全是比说服蒙厂长嫁人,还要高八百个高度的。
胡五福正无能为力的时候,听到前院有人叫她,
“胡家闺女,王大妈说你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