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一听白面,觉得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嘻嘻哈哈笑着,就从厨房端出来一盆白面,放到了院子里的圆桌上。
胡五福这么随意的态度,让庄四文的语言,差点没组织好了,不过毕竟是知道点情况的庄四文,用手抓一点点白面,放在了庄斯南的手上,
“就这种白面,你今天吃的白面馒头也是这种的,你闻闻啊,一股白面味儿。”
庄斯南觉得庄四文话有点多余,但是他也没在意,他是十分地相信庄四文的。
而庄四文却在说出那句“一股白面味”的几个字后,他自己都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快僵掉了。
庄斯南低着头使劲闻着手上的白面,可能觉得闻得不太够,又把脑袋趴在面盆上使劲地闻,最后居然点点头,感慨着说,
“确实是一股白面味。”
胡五福也不知道庄斯南在看个什么劲气,这么大一盆白面,那么浓的面味儿,还要扒上去闻,胡五福伸手拿过来一颗桃子,“咔嚓”开始咬着吃了。
胡五福看着不作声的庄斯南,又继续看着不作声的庄四文,胡五福伸手拉了拉庄四文的袖子,
“凉房里好像就有一袋你拿回来的白面吧,你去找找。”
是胡五福刚才放进去几袋白面的,其实是她想着有可能会去给那位新来的李局长点好处的。现在的白面可是稀贵的东西,胡五福觉得这个最合适的了。
而庄四文立即就跑进了凉房,在大瓮后面,看到挤着的三袋白面。
这时候的庄四文还在微微自责,今天就光顾着看袜子,竟然没有仔细看别的,使得胡五福没少为他操心。
庄四文提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就出来,一袋子一百斤的面,就放到了庄斯南的脚跟前。
而庄四文不愧是同胡五福即将要成为俩口子了,连说假话的思路都差不多的,庄四文指着白面说,
“拿回来自己吃的,你自己看吧。”
胡五福觉得庄斯南也太过小心了,就像人家图营长,问都不问,甚至是庞团长,都不太过问。
可庄斯南毕竟是个心眼比筛子多的人,和那些粗拉拉的大头兵不太一样。
而且庄斯南还是上过大学的,又是和一般的大头兵不一样。
胡五福听庄四文明夸暗讽庄斯南的时候,就拉着庄四文的一只手说,
“你只不过是不想去,你要是想去军校,随时都能去的。”
胡五福的话说得庄四文嘴巴又咧开笑了,呵呵的笑声还不小呢。
正低头扒面袋子上看的庄斯南,一转头就看到胡五福的小白手,摁在了庄四文的大手上。
庄斯南转眼又看着庄四文一脸荡漾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
“四文,你这么黏着四弟妹,是不是去哪都想带着啊。”
庄四文脸色正了正,胡五福又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
胡五福其实也是习惯吧,并不是真的要抓着庄四文,好像她是在占便宜似的,不过庄四文却说对了一句话,
“我家福宝说了算。”
庄斯南重新坐到凳子上,看着庄四文很积极地问,
“四文,你是真的想去上军校么,你要是想去,我就把你弄过去。”
庄四文还没表态呢,胡五福是积极地说,
“好呀,不过上军校要去京都的吧,好远呀。”
庄四文这会儿立即就笑了,
“我现在还没这个计划,等以后再说吧。”
胡五福觉得即使不去学校,也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庄四文是当兵的,去军校其实很好。
但是,现在是1963年,基本到1965年下半年时候,大部分学校都停学停课了。
胡五福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想上学就得现在了,要不然之后十来年就没机会了,所以态度是更加积极地对庄斯南说,
“庄四文上军校好呀,就是不知道庄四文要学什么专业。”
而庄四文却是摇了摇头,好像他自己已经想好了什么。
庄斯南转了两下眼珠,把庄四文看了又看,
“难道你是想让大哥亲自教你吗,他太忙了,而且你又不乐意去京都。”
胡五福这才知道,原来是庄四文不乐意去京都。
庄四文是真的不想去,
“我年纪太轻,去军校学习一两年出来,对我来说,提高不大。”
胡五福不知道庄四文说的提高是什么,而庄斯南却在一旁点头,
“你的战斗能力非常强,去不去都一样。”
胡五福这会儿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年代的人一个通病,不重视教育。
很多人会觉得在学校学不到什么,但是多了一个受教育渠道,肯定不一样的。
不过胡五福也只能干着急,她现在只是个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说什么都不起作用。
胡五福幽怨的眼神庄四文压根没接收到,现在的庄四文正蹲在地上,同庄斯南在研究面袋子。
庄斯南刚才在查看白面的时候,就发觉手上捏着的白面袋子不对劲,然后朝着庄四文招了招手,
“四文,这个袋子的材料有点特殊,你没有注意到吗?”
庄四文确实没有注意到,而且他不是研究战斗材料的,一直也没有太在意这个袋子的事。
而胡五福却坐在凳子上有点腿软,人都快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胡五福伸手把脑门上的虚汗抹了几下,就在她想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庄斯南“嘶”了一声,
“四文,你手上有多少这种袋子,我觉得我得拿去做个试验,说不定能改装成轻装防甲装。但是,这个得拿到大哥那里去让他的人研究。”
庄斯南的话,让庄四文又突然想起个事来,庄四文眼神立即变得如深潭一样。
庄四文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笑了,
“二哥,我前几天给我们营换了小200袋这个面,袋子应该还在我们营的厨房呢。”
庄斯南立即就站了起来,神情特别的激动,伸手拍了拍庄四文的肩膀,
“四文,你终于肯叫我二哥了。”
胡五福还以为庄斯南因为啥激动呢,又听到庄斯南继续激动地说,
“哈,真是太好了,不是因为找我有事才叫我的,哈哈。”
胡五福听了这话抬头时,就看到庄四文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胡五福立即就露着小白牙笑了笑。
这个时候胡五福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未来时代的很多材料,都是超高级的,连个面袋子都这么受欢迎。
胡五福现在在时空交易市场买很多东西都不方便,但是和食物以及厨房相关的,都是直接可以买的。
就比如,这个面袋子。
胡五福立即就用意识流联系了系统,
“阿朱,你先去买一万个面袋子。”
不过系统的回答,让胡五福还是挺满意的,
“主人,面袋子早买好了,有20万个呢,有可能还不太够用的,现在预订要换黑面和玉米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胡五福听了非常满意,而且今天可能是天气不错?
胡五福抬头看了看已经早暗下来的天色,系统终于恢复正常了,说话虽然还是妖么叽叽的,但是不再发飘了。
胡五福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而庄四文却正好给庄斯南提了个建议,
“旁边曹家就有电话,你直接找图营长,让他把面袋子给你留着。”
庄四文指挥人很溜的,所以庄斯南立即就去了旁边曹家打电话了,也没有问庄四文为什么不去。
毕竟,图营长是庄四文的领导。
庄斯南一走,庄四文也才从地上站起了身,把一袋子百斤的白面放到了凉房里面,又是径直走到了胡五福的跟前。
庄四文马上伸出大手在胡五福的脑袋上摸了两把,带着笑的声音如暖流一样,一点点传进了胡五福的耳朵里面,
“福宝,不用担心,这个事有我呢。”
胡五福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感动怎么办?
胡五福伸出一根手指,在庄四文宽阔的胸膛上轻轻地点了两下,娇声娇气地说,
“啊呀,你搞这么煽情作甚呢?”
“噢!”
庄四文突然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脸上的表情还有点痛苦,给胡五福留了一句话,就甩着屁股跑了出去。
“福宝,你是要我老命啊。”
庄四文跑出去了,胡五福没弄明白是咋回事。
胡五福正琢磨着呢,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跑了进来,还以为是庄四文又跑回来了呢。
不过那人一进后院,就嚷嚷开了,还朝着黑坐着的胡五福挥了挥手,
“胡家闺女,你来根蜡啊,你黑坐着干甚呢?”
胡五福没好气地白了眼曹公安,这人就是闲的,真是太闲的厉害了。
胡五福进屋拿了根蜡烛,就点着了,又把蜡油滴在桌面上,滴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算是把蜡烛给固定住。
胡五福看着比自己还熟的曹公安,她用手指了下地坑那头,
“在等烤牛肉呢,你这么晚来,不也是图这口吃的嘛。”
被揭穿的曹公安,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那人居然真是姓庄啊,太有意思了,竟然让图营长把面袋子给他留着,他过几天去拿。”
胡五福撇了下嘴角,又斜着眼睛看着摇头晃脑的曹公安,
“曹公安,你那些在京都的发小,都认识姓庄的?”
曹公安微微点点头,眼神还朝前院位置看了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胡家闺女,我告诉你啊,那个庄斯明可了不得。他们这一辈是‘斯’字辈的,庄家除了老大庄斯东外,其他人都得看他脸色呢。”
“吁……”
胡五福大吸了一口凉气啊,这么强的敌人,不好扳倒啊。
胡五福虽然不知道庄斯明是个咋回事,但是看庄四文和庄斯南的态度,应该和庄斯明不对付的。
况且,庄斯明养小老婆,带坏了风气。
所以胡五福掏出一块小手绢甩了两下,气鼓鼓地说,
“庄斯明有啥好的,自己有媳妇,在外面养小老婆,这就是封建毒瘤,遗害,难道不是现今主要打倒的对象吗?”
胡五福的话听在曹公安耳朵里,就跟玩笑似的,曹公安立即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哎呀,胡家闺女,你可不知道,因为庄家早以前就有钱有势啊,后来把家里财产全捐了,为咱国家做了大的贡献。而且,现在全家都从军,相当于捐钱献血,这么好的一家人,谁不喜欢?”
胡五福觉得曹公安说得太对了,连她听着,都觉得庄家的人挺了不起的。
但是,现在有问题的是庄斯明,不是庄家一大家子啊。
曹公安的声音又低了一分,往胡五福跟前凑了凑,
“胡家闺女,咱们这么熟了,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听说,现在庄家的老首长,最喜欢的就是庄斯明这个孙子。要不是庄斯东能力过强,自己又带出了一个很强的队伍,庄斯明绝对能让庄斯东靠边站的。”
“嘶嘶……,呼……”
胡五福长长地吐了好几口热气凉气的,这个庄斯明也才20出头吧,咋这么能呢。
不过,让胡五福有点不太能接受的是,这种乱来的人,居然没啥事?
胡五福不服气地就问曹公安,
“他年纪也不小了吧,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没人去举报一下?”
“噢,他23岁了,就是能耐呢,能把全家哄得听他的。况且,谁去举报啊,传传流言就行了。”
曹公安摇了摇头,
“庄家的人也不少呢,老爷子有仨儿子呢,庄斯明是二儿子生的。照常理,这种孩子不受宠的,可在庄家不是,老二家最受重视。”
胡五福微微叹气,看来流言不够猛烈啊。
胡五福又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庄斯南也是老二家的,听名字就知道是庄斯东的亲弟弟,
“这家人有点怪啊,那老大家的孩子呢?”
曹公安又是悄悄地说,像是被人听到,会被抓起来似的,
“老大以前受过伤,那个受伤了,后来就做了个闲职。而老大家也有俩儿子,年龄上,都比老二家的孩子小呢。”
胡五福这才知道,原来庄斯西和庄斯北,是老大家的俩孩子呢。
庄家老大那个受伤了,而庄家俩孩子也是不声不响的。多余的胡五福没好意思问,但是这也大概是庄斯明最受宠的原因之一吧。
胡五福对庄家有点了解了,而旁边的曹公安,转头就问胡五福,
“我闻着牛肉味儿飘了挺长时间的了,胡家闺女,你觉得到时候了么?”
胡五福算了算时间,也超过四个小时了,不过她还想再等等,
“下面还有火呢,再等半个来小时吧。”
胡五福举起手腕上的表,在蜡烛底下看了又看,现在这时候,家家都睡了,这个曹公安为了吃,居然不困。
而且这人明显就是个狗鼻子,烤肉的口都用泥封着呢,这人居然能闻得到。
曹公安晃着头又同胡五福说,
“胡家闺女,吃好东西,就得趁热吃呢。”
半小时还没到,庄四文同庄斯南一起回来了,而胡五福其实想问问庄四文,为啥当初让人起了这么个名字,咋不叫“五文”?
不过胡五福没问,要是一问,肯定又会扯上庄婆子了,胡五福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提到这个人了。
庄四文倒是挺自觉的,掐着时间呢,一回来就去厨房拿了个大火钩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大盆。
庄四文用火钩子把之前封好的泥抠了下去,又把上面的大锅也揭了下去。
等锅一离开烤坑的大口时,一股浓香浓香的牛肉味,一下就冲了出来。
站在后面的曹公安,又大叫了起来,
“哇,哇,好香好香,我要吃饱了再睡。”
胡五福转头看了看曹公安,连庄斯南都不由地问了一句,
“你晚上没少吃啊?”
曹公安用手拍了拍自己平平的腹部,
“早消化了,那才几点啊。”
庄四文把铁丝网兜用火钩子钩了上来,直接放到了大盆里面。
而且就在庄四文往盆里放铁丝网兜的时候,明显就能看到网兜里面有牛骨头散了出来。
旁边的曹公安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哇哦,肉皮外面是焦黄了,看看,肉这么烂,骨头都掉出来了。啧啧,香啊。”
都不用胡五福上手,庄四文给胡五福打下手都习惯了,戴了个棉线手套,把铁丝网兜解下,把冒着热气的带骨牛肉拿进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是“当当”地一阵剁,没一会儿,庄四文端着一大盆切好的烤牛肉出来了。
庄四文用手指着长条肋骨说,
“没切肋骨,想吃的就直接拿着吃就行。”
肋骨紧靠着的肉,大部分被切下去的,留了一点在上面,正好拿着啃。
曹公安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开了,一边吃一边“嗯哦”地点头,连喊“好吃”。
胡五福只是用手捏了一小块肉,觉得味道确实香,而且上面带筋的地方,烤得软筋软筋的。
庄四文稍微吃了几口,就拿着一个盆装了八根长肋骨,整个一大排,连着很厚实的肉,表面都是焦黄焦黄的。
庄四文要给付得启送过去,就按照曹公安说的,
“好吃的得趁热吃。”
胡五福都不知道庄四文去同付得启说了什么,反正回来以后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庄四文这人平常脸色也不咋好,不过对着胡五福的时候就完全不同的。
所以胡五福是最能发现庄四文的想法的,胡五福立即就问庄四文,
“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才63年啊,不应该那么复杂啊。”
庄四文微微摇了摇头,
“姓吴的已经给吴军在的部队,寄了检举信了。”
“检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