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四文抹了一下头上的虚汗,心里头把自己又数落了一顿,看着胡五福印在地上清楚的影子,就觉得自己瞎想呢。
庄四文利索地从地上跃了起来,不过还是觉得屁股真是摔疼了,但是却是硬撑着一脸的笑,朝着胡五福说,
“没事,不过你拿这么多东西,你自己不吃了么?”
胡五福却是白了眼庄四文,不由地又絮叨了几句,
“我吃再做啊,油糕和葱油饼,放锅里热一下就能吃,馒头现在还挺软和的,你明早和图营长早饭的时候吃。”
庄四文一听胡五福想得这么周到,心里头又是感动又是自责。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想得多,这个世界咋可能发生不科学的事情呢。
庄四文这次大着胆子上前就拉住了胡五福的小手,连胡五福手上抓的面袋子都拉上了。
庄四文眼神飘乎地看着别处,胡五福眯着眼睛,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庄四文那满脑门的汗。
胡五福“唉”了一声,把另外一只手里的布袋子放到地上,从自己兜子里掏出块手绢来。
庄四文长得高,比胡五福高接近一头呢,胡五福用力伸长了胳膊,才能在庄四文脑门上贴上手绢,随便地擦了两下。
庄四文这会儿更是放心了,伸手就把胡五福手里的手绢拿了过来,给自己先擦了满头的虚汗,随后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胡五福不知道庄四文刚才是在进行科学论证,还以为因为天热的关系,庄四文出汗呢。
所以胡五福又笑着说,
“你上次不是说给我哥的鞋子看着好穿么,我也给你准备了。”
胡五福想着庄四文去部队肯定又忙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着呢,就把能想到的都提前想了。
这会儿庄四文却是既心里暖暖的,又是有点哭笑不得。
庄四文的大手出了不少的汗,死攥着胡五福的一只小手说,
“福宝啊,我会想办法回来的,不是还有黑面的事嘛。”
胡五福却是无所谓的点点头,
“可衣服还是要穿的啊,下次我多给你准备些,你也分给你们连的小战士。这样一来,你们领导一高兴,说不定升你的职呢。”
胡五福一脸贼兮兮的样子,把庄四文给逗乐了,庄四文手上又用力捏了两下胡五福软软的小手,
“我们升个职,要熬好些年头呢,我这个年纪到副连,都是很年轻的了。”
胡五福也算是比较能理解,听说吴军也才刚升了连长。而吴军都快30了,庄四文才20出头。
胡五福本来想同庄四文再问几句的,可却听到图营长的声音突然在前院响了起来,
“庄四文,你赶紧的,不就说两句话么。”
不过庄四文倒是没慌没张地,把胡五福准备好的吃的,都放到了车上,还借着月光的亮,对着图营长招了招手,
“营长,我得拿点吃的给我带的战士呀,要不然最近他们总嫌弃我长白了。”
这会儿图营长已经清醒了不少,晚上又喝了胡五福配好的海带醒酒汤。
图营长看着车上放着那么多的布袋子,还上手摸了摸,立即就“哟”了一声,
“还有饼和馒头呢,咱们部队离这也不远,你这跟要走个三五年似的。”
庄四文这会儿又恢复到对胡五福的完全迷之相信的状态,直接就白了眼图营长,
“我媳妇给我和我们连小战士准备的,这是给我挣脸面呢。”
就在庄四文和图营长贫嘴的时候,胡五福又拿了一个大包狱出来,里面是给庄四文的衣裳。
胡五福把包狱放到了后车座上,才同庄四文说,
“和你现在穿的鞋袜都是一个颜色的,鞋是绿胶鞋,袜子是黑色的,不过比你脚上穿的软和。”
胡五福就跟十八里相送似的,越说越觉得难过,差点把自己给感动得哭了。
胡五福用一只手拽着庄四文的袖子说,
“等村里的房子盖好了,你就回来看看啊。”
旁边站着的图营长“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大声地同胡五福说,
“小胡同志,你不要难过啊,我过几天还得到这头服装厂考查呢,我还准备再来你家吃几顿呢。”
胡五福一听脑子立即就动起来,转了两下眼珠子,马上就问图营长,
“图营长你不是到服装厂做被子吧?”
图营长立即就扯了下嘴角,明显就是嫌弃胡五福瞎猜,
“天这么热,做啥被子,我是找他们订一批袜子。”
胡五福听了就不解了,部队的袜子不是有专供的吗,怎么还要自己订。
图营长马上就为胡五福解释了这个问题,
“噢,前几天和夏服一起送过来的袜子,少了一部分,”
胡五福一下就想起自己买到的袜子,也很便宜的,胡五福特别积极的同图营长说,
“图营长,我能弄到一批袜子,比你的价格还要便宜一半。”
胡五福最近不仅白了,脸蛋也圆了,加上她眼睛也是圆丢丢的,看着就是一副没心机的样子。
而且图营长白吃了胡五福好几顿饭,对于胡五福的人品特别信得过。
所以胡五福这么一说,图营长就特别的相信,马上就说自己至少要5000双袜子呢。
图营长伸出五根手指,一条一条地同胡五福说,
“虽然我们营只有几百号人,但是还有其他的勤杂人员,也有一些条件不太好的家庭要多照应下。每人至少要发两到三双袜子,所以啊,5000双袜子,我们营剩下的,就给旁边另一个营了。”
胡五福觉得图营长想得可真周到,知道另外一个营的袜子也是少一部分,就微微点了点头。
胡五福立即就回了屋,拿出一双男袜来,递给了图营长,
“图营长,就这种袜子,是均码的,但是有点弹性,穿上不磨脚。”
图营长立即就来了兴致,对着月光看了又看,还跑到有灯的厨房里,左看又看的。
图营长最后是“嘶”了两声,不解地问胡五福,
“小胡同志,我不是不相信你啊,这个袜子质量确实好,我揪了一下,再大的脚穿着也舒服着呢。可这价格,我总觉得不对啊。”
越好的东西价格居然越便宜,图营长的顾虑是很正常的。
这种事的理由,胡五福早就想过了,立即就告诉图营长,
“因为这是解放前的外国人做的,后来他们的厂子都撤了,这些东西都被留下来了。”
解放前外国人在国内办了不少的厂,后来那些外国人带着老婆孩子都回自己国了,其实这会儿在国内的好多地方,都能有那些厂子的痕迹。
或者是一些文化活动的场所,比如说教堂,比如说学校,还有具有浓烈的外国人气息的餐厅。
就在市里不就有个原来人俄国人开的餐厅么,现在是国营餐厅了。
图营长一下就想明白了,立即就朝胡五福竖了大拇指,
“小胡同志,你可真能干,而且胆子大。这种东西,很多人不敢碰,宁愿毁了扔了。”
胡五福却是用轻巧巧的语气说,
“这是说的哪话的呀,我们只有把他们的好的东西学过来,才能超越他们啊,也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图营长又是朝着胡五福竖了下大拇指,
“小胡同志,你觉悟高啊,思想上进,完全值得很多人去学习啊。不过,这个事在现在有点敏感,我给你保密,就到我这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袜子从你这来的。”
胡五福也点点头,她本来就不想得什么名,或者被发什么好人卡,她要做无名氏。
旁边庄四文看了看腕上的表,立即打断了图营长没完没了的赞美,
“福宝,这批袜子有多少双,你又能弄到多少?”
胡五福又转了两下眼珠子,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
“可能有几万双,或者是十几万双,我也没数过,挺多的。”
图营长一听,立即就高兴地搓起了双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神情特别的激动,
“太好了,这个事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找机会给你搞个奖章。”
胡五福听了立即被吓坏了,赶紧就摇头,
“图营长,我只是个村姑,不要那啥名儿的,真不要。”
图营长看了看胡五福一脸的认真,赞叹着说,
“这个时代,就需要像你这样有觉悟的同志啊。”
胡五福好不容易把啰嗦的图营长和庄四文给送走了,一关上院门,转身时突然身后有个人影,把胡五福立即就吓了一跳。
胡五福看清人影时,立即就没好气的说,
“村长,你梦游呢?”
胡村长是找厕所呢,让胡五福把院门打开,他立即就跑了出去。胡五福就没锁门,回屋去了。
胡五福顶着系统妖叽叽的叫嚷声,洗了个美美的花瓣澡,把头发吹干了后,才从厨房空间站回到屋里头。
胡五福立即就钻了被窝,舒服地用脸蹭了蹭软软的枕头,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这会儿都凌晨了,胡五福仔细一听,是有人敲院门。
胡五福又仔细一听,居然是胡村长的声音,
“开门啊,谁把门插上的啊,闹啥呢?”
胡五福正要起身,就听到前院有急急的脚步声,而胡二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应该是曹公安给顺手插上的。”
胡五福没弄明白插自家院门儿,咋就扯到曹公安身上了。胡五福没多想,就睡了。
第二天胡五福起晚了,从后院一走到前院,就看到曹公安穿着一身制服坐在在自家院子里喝汤呢。
胡五福走过去一看,好像还是海带汤。
胡二哥也在旁边坐着呢,立即招呼胡五福赶紧坐下,
“福宝,你坐着,二哥给你拿早饭去。”
早饭是海带汤和葱油饼,是胡三哥做的早饭,而胡三哥去了废品站了。
胡二哥说完胡三哥,就指着曹公安说,
“这个没出息的,昨天曹家的人要给他介绍个对象,想让他相看相看,他居然吓得大半夜抱着被子跑咱家来了。”
曹公安听了,立即就“哼”了一声,
“啊,我才20岁啊,着啥急呢。”
然后曹公安又马上说,
“我琢磨着,我这么爱吃,得找个做饭好吃的。像胡家闺女这种的,就算了。”
胡五福听着就觉得好奇,像自己这种这么会做饭的不是挺好的嘛,而曹公安却是摇头晃脑地说,
“本事太大,养不起。”
旁边胡二哥听了立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呀,有几个人能跟我家福宝比啊,从一出生就跟我爷学厨艺,别人家哪会有这种条件啊。”
就在曹公安和胡二哥俩人瞎扯闲篇儿的时候,又一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了。
胡五福差不多是头一次见付得启穿制服,还把她吓一跳,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而胡二哥就在把付得启连着看了好几眼,最后扯着嘴角,幽幽地说,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啊,人配衣装马配鞍,狗配铃铛跑得欢呀。”
胡五福立即就低头“哼哼”地笑了起来,胡二哥要是不说后面半句话,听着是个好话。
而付得启的脸色,马上就显得更沉了。
付得启冲着曹公安说,
“赶紧吃,吃完了干活。”
少有的一本正经又积极向上的付得启,让胡五福还挺吃惊的。平常付得启不仅不穿制服,还总是一副懒洋洋的。
曹公安马上就吃干抹净,把碗往前一推,站起来就跟着付得启走了。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曹公安回过身同胡五福说,
“胡家闺女,你去告诉余家,让他们这几天不要出门呀。”
胡五福这才想明白,原来付得启带着曹公安,是要去吴家啊。就是吴军的养父母家,大概是所吴家找吴军媳妇的麻烦,让余大夫和余大嫂尽量不要出来。
胡五福准备起身去上那头说一声,顺便再给吴军媳妇陈嫂子,再送点红枣。
而在一旁的胡二哥却同胡五福说,
“余大嫂现在伺候着吴军嫂坐月子呢,和单位请假了,可余大夫得正常上班吧,难道是一点都不能离开家?”
胡五福其实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不过胡五福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个豆腐厂的凉师傅能打听到咱们住这,那吴家也是能打探到吴军他们现在和余家人在一起呢,不好躲呀。”
胡五福说到了凉师傅时,胡二哥就问了一句话,
“福宝啊,凉师傅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庄四文是怎么说的?不会庄四文和吴军一样,也是被人拐卖的?”
关于这个问题,胡五福早先前也有这种怀疑,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太像,
“庄婆子有秘密,二哥,我得找个好时机,想办法翘开她的嘴。”
而被胡五福提到的庄婆子,家里却来了一个即使是打死她,也根本是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