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胡二哥拦着胡五福,不让她进院子。

胡二哥是担心胡五福被那个庄婆子欺负,而且庄婆子特别缺德,还把那个牛神婆也给找来了,现在都在胡奶奶那屋呢。

胡五福听着胡二哥说着所谓的缺德事,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胡五福还是挺佩服那个牛神婆的。要是记着不错的化,前两天还在镇上住的吧,可这才刚过两天,又回陈家村了?

胡五福觉得没什么,迟早是在见这位“婆婆”的,可是庄四文却不能见。

庄四文差不多能猜出来自己亲妈要做什么,但是又不敢肯定,所以他现在不能露面。

庄四文轻声地和胡五福说,

“我就在后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一会儿别让他们走后门就成。”

胡二哥看着一副做贼心虚的庄四文,感慨着庄家这对母子,隔着多少层肚皮呢,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胡家可没这么多事,即使是胡大嫂,也都是个直肠子。尤其是对胡五福,那就跟自己亲闺女差不多了。

胡五福是一进自家后院,就被胡大嫂给堵上了。胡大嫂棱了一眼还在笑的胡五福,显得特别地无奈,。

胡大嫂把胡五福往后院角上扯了扯,低声地和胡五福说,

“庄家婆子来了,也不知道要做甚呢,我们都说你在镇上呢。”

胡五福看胡大嫂一脸着急的样子,看样子胡大嫂是还没摸清楚庄婆子的“鬼心思”呢。

胡五福脸上都是笑,翘起一根手指,指着后门儿说,

“大嫂,庄四文就在外面呢,你说他为甚不进来?”

“噫?”

胡大嫂眼睛都瞪大了,把脑袋扒在院门上,从门缝往外看。就看到庄四文站在吉普车旁边,和胡二哥俩人聊天呢。

胡大嫂看完后,眦了好几次牙,而且还不停地唆着嘴。

胡大嫂用更低的声音,同胡五福说,

“那他是啥意思啊?”

胡五福轻轻地摇了摇头,立马和胡大嫂说了句自己的看法,结果把胡大嫂吓得,直接退后了好几步,身子正好撞在了土墙上。

反倒是胡五福显得很淡定,看着胡大嫂是在一直地笑。

胡大嫂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半拉了几下,又收了回去,看着胡五福跟看怪物似的。

胡五福直接就翻了个白眼,脸色一正,就同胡大嫂说,

“咋,大嫂你不信哩,我就不能被看上?”

胡大嫂都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用手摸了摸耳朵,晃了晃脑袋,又把胡五福看了又看,不太确定地问胡五福,

“唉,福宝啊,你咋就这么能确定,那庄婆子是真看上你了?”

“哼。”

胡五福冷笑了声,还抖了下肩膀,翻了两下眼皮子和胡大嫂说,

“能有啥,肚子装的狗杂碎的烂人,庄婆子打的啥主意,大嫂,因为我是个能‘克夫’的‘小寡妇’。”

胡五福说话虽然是声音轻轻的,但是胡大嫂居然落泪了。胡五福没觉得自己说啥啊,赶紧就掏手绢。

胡大嫂张着嘴就要大哭,可是一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尤其是那个庄婆子,胡大嫂捂着嘴“呜呜”地哭。

胡大嫂是真疼胡五福,一边哭还一边说呢,

“真是我家福宝这么有福的,咋就被人传成这样,大嫂心里难受哇。呜呜……”

胡五福把手绢塞给了胡大嫂,又觉得这不好劝啊,现在也不能再多说啥了,真怕是又点了胡大嫂的泪点子。

转转眼珠子的胡五福,一抬左手,就露出了手腕上的闪闪发亮的石英表。

胡大嫂虽然在哭着呢,可是眼睛是不离着胡五福左右,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白光。

“啊、啊呀。”

被吓了一跳的胡大嫂,又一次跌靠在身后的土墙上。

胡大嫂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楚胡五福手腕上是个啥,胡大嫂又是夸张地张大张,

“表,你买了个表?”

胡五福觉得胡大嫂的表情可真夸张,以后完全可以当演员去了。胡五福笑了笑,又用袖子把手表捂上了,又伸手从自己兜子里,掏出一把票子来。

是钱和各种票,胡五福随便地一掏,就是一大把。

庄四文把这些给她后,她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

胡大嫂被吓得,直接缩在了墙角,看着胡五福的眼神都不对了。胡大嫂抖了抖嘴唇,才慢慢地说,

“福宝啊,大嫂是相信你的,但是,你看你这,也太吓人了吧。”

胡五福翻了下眼皮子,直接把手里的钱和票塞进了胡大嫂的怀里,本来就惊得不行的胡大嫂,是直接软在了地上。

而胡大嫂的怀里,还抱着胡五福给的一堆大团圆和一大堆各类票。

胡五福是笑着把胡大嫂给拉了起来,但是胡五福也没有笑得太大声了,主要还是怕被庄婆子给听到。

后院这边正好离着胡爷爷胡奶奶住的屋最近了,胡五福在“呵呵”低声笑的同时,指了指院子外头,

“大嫂,都是庄四文给我的。表和钱,都是。”

胡大嫂听了眼睛瞪得更大了,音调刚放高了些,说了个“哈”,随后又赶紧把声音放低,差不上和胡五福头对头了。

胡大嫂觉得这事太难以置信了,

“福宝啊,他不是上次给你钱了么,咋又给钱给票,还给买表?”

胡五福觉得这些个事吧,还是要和胡大嫂透个底。

胡五福就拉着胡大嫂去了自己那屋,而胡大嫂是一进胡五福的屋,差点又软倒了。

幸好胡五福早有预料,一直用胳膊撑着胡大嫂的身子,到了炕跟前儿,才指着胡二哥放过来的东西说,

“大嫂,这些东西,有的是我买的,有的是庄四文买的。”

“嗯,看出来了。”

胡大嫂胡乱地点点头,胡五福准备好的吃的,装竹篓里的已经被送过来了,其它的都还在外面的车上呢。

胡五福用手指了指手上的表说,

“大嫂,我告诉你哦,庄四文其实有钱着呢。他不仅给我买了块表,还给我买了辆自行车。”

“啊呀,啊哈。”

胡大嫂这会儿没有那种一惊一乍的吓人的感觉了,而是眼角还带着两颗泪蛋蛋,乐得都露出了一嘴的大牙。

胡大嫂拍着胡五福的胳膊说,

“好啊,好,是个男人,能这么对你,大嫂也是放心了。”

胡五福想着趁热还是打铁吧,就和胡大嫂说,

“大嫂,我接了个席面,家常菜的席面。”

“啥?”

胡大嫂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摁住,大叫了一声,随后走在地上,来回在地走,走来走去,走去走来的。

胡大嫂看着胡五福,就感觉看一座金山似的,闪得她的眼啊,都快睁不开了。

胡大嫂都不知道要该咋办了,在地上一个劲地来回转,还在用一只拳捶着另一只手的的手心,时不时用眼睛看着胡五福,

“福宝啊,果然是个有福的。”

胡五福穿的旧褂子,她用手指弹了弹衣角,

“大嫂,咋样,够寒酸不?”

胡五福还不等胡大嫂反应过来呢,就立即说,

“大嫂,走,咱们去会会那庄婆子。”

胡大嫂现在也终于明白过来了,看着胡五福就问,

“那你的意思是说?”

胡五福微微点了点头,“庄四文做定咱家的上门女婿了。”

胡大嫂其实后来和庄四文打过交道后,觉得让这俊的兵哥哥当上门女婿,那庄婆子不得撕起来啊。

可是,胡五福这么前前后后的解释,胡大嫂也算是有点回过点味儿了,再加上知道庄婆子和庄四文的不和。

胡大嫂挑了挑眉,紧挨着胡五福,低声地说,

“庄婆子想让庄四文不开心,呵,你们这缘份啊。”

胡大嫂最后是啥也没说,把胡五福给的钱和票都整整齐齐卷好放自己兜子里了。

胡五福说是给家里用的,家里家外到处是用钱的地方,全是胡大嫂一个人到处张罗。

胡五福跟着胡大嫂就进了胡爷爷那屋,不过也正好看到胡爸爸胡妈妈也都在呢。

胡五福这会儿才有点反应,她自己这个亲妈亲爸,可能是俩大闲人。

胡爸爸有的时候才会接上给人家做菜的活计,大部分时候是没事干的。那家里的事情,全靠大哥大嫂吧。

胡五福这会儿想明白了,才觉得自己家里最大俩蛀虫,原来是亲爸和亲妈。

胡五福一进来就看到柔弱到不行的亲妈,两只眼睛都带着泪花在看着她。

要不是这是自己亲妈,胡五福真想调头就走呢。有啥话就说呗,哭啥。

当然胡五福可能还没习惯这种场面,可她平常也不咋照镜子,要是看看镜子就知道了,她自己也是一副娇弱到不行的模样。

胡五福这会儿就看着胡妈妈,走过去先叫了声“妈”。然后又对着一脸期盼的胡爸爸叫了声爸,随后是胡爷爷胡奶奶都叫完了。

不过胡五福却没叫庄婆子和牛神婆,但是刚才胡五福对着牛神婆伸了一根手指。

牛神婆看着差点没从炕沿上掉下去,动了动屁股,轻咳了声,没有说话。

胡五福被胡奶奶拉着坐到了炕沿上,而炕桌的另一头就是庄婆子和牛神婆。

胡五福觉得自己给牛神婆的眼神已经够了,这个贼精的婆子,肯定是会明白的。

这个时候因为胡五福终于回来了,胡奶奶坐在炕沿上也终于出声了,刚才是一直不说话,所有人都不说话,都在等着对方说。

胡奶奶看着庄婆子,一身的破褂子,比自己的还破呢,不过她就当没看见吧。

胡奶奶就朝着庄婆子开口问了,

“庄家婶子,你从陈家村大老远的来我家,坐了这半天儿了,一个字都不说,你是有啥事呢?”

庄婆子还是没说话,不过她的眼睛却是盯着胡奶奶身后的胡五福看,而胡五福却是假装没看见一样,把眼神撇向了另一边的胡大嫂那里。

胡大嫂也明白胡五福的意思,就忽然笑了起来,

“啊呀,我还当是谁呢,牛神婆吧,以前我家福宝在陈婆子那里住了几天儿,多亏你帮忙照应了。”

牛神婆赶紧摇头,不过嘴里说的却说另一种话,

“你家五福听名字就是有福的,都20的大闺女了,别到处瞎跑了,赶紧把婚事订了吧。“

婚事是你说想订就订的啊,尤其是胡奶奶和胡妈妈,之前是听胡大嫂说胡五福的“寡妇”命,是破了,但是到现在还没看见那说是能破了这命的男人呢。

胡五福这几天又是在镇上,胡奶奶和胡妈妈的心,一直就悬着呢。

胡奶奶是个经过风雨的人,在家里也有地位,在别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胡奶奶却是轻笑了一声,

“牛神婆,你有这好心,我们全家也心领了。可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胡奶奶的意思啊,就是说,啥婚事啊,还没八字一撇呢,也不急于这一时。

而胡奶奶是个慢性子,一辈子慢惯了,可能她少量20岁和25岁差不多。但是别人急啊,尤其是庄婆子。

去哪能找像胡五福这种如此和庄四文登对的呢,再说了,要是想给庄四文找好的,那不是有现成的嘛。

庄婆子心思贼,也够毒,所以觉得像胡五福这种能克死“夫”的,最合适了。

而庄婆子这时候却冲着牛神婆甩了个眼神,牛神婆明白庄婆子的意思。牛神婆给人算了一辈子的命,玩的就是这种黑说白,白说黑的。

只是现在这个,都让她来说,她觉得压力有点大。

不过好大口径是差不多的,但是牛神婆看着胡家奶奶不是个好拿捏的,也胡五福说的那个钱赚不到。

想了大概有一分钟,牛神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说,

“啊呀,老婶子,我和你说吧,你家都20岁了,得赶紧定了。我手上正有个差不厘的,23岁,和你家的闺女,年纪正配。”

牛神婆的尺寸拿捏得特别好,她没有说胡五福和庄四文是天生一对,怕的就是庄婆子那头起疑心。可是,她也没有说,俩人是相生或是相克。

胡五福一听,心说这就是玩骗玩了一辈子的,多一个字都不说的。

胡五福倒是一直不说话,可胡奶奶听了就有些犹豫。可不能凭一个拿指头算命的,说啥就是啥吧。

胡奶奶就看向了胡妈妈,而胡妈妈这会儿眼睛里又有了泪,看着胡奶奶时,特别地激动,

“妈,牛神婆说的话,肯定是真真儿的,我觉得她说有这么个后生,一个是老天给扒拉好的。”

胡奶奶虽然这人干啥都慢,但是心思不慢,她可是见过世面的,看着胡妈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里直喊庆幸啊。

幸好几个孙子没一个像胡妈妈的,就是胡五福,也就长得像而已。

胡奶奶不说话,牛神婆也着急,她还没办过这种事呢,两头都骗。

但是,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该有的缘份肯定得有的。

现在的牛神婆忘了一件事,还有一头被她骗住的呢,就是那个死皮赖脸的区丽雯。

而胡大嫂这会儿却心里头跟着了把火似的,上门女婿就在后门呢,得赶紧把这事定下来。

胡大嫂立即往胡奶奶跟前凑了凑,就同胡奶奶说,

“奶,虽然那男的年纪听着不错,不过咱家可是有传统的啊,您不会忘了吧。”

胡奶奶听了胡大嫂的话,有些不太明白,就他们这破家烂灶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有传统?

胡大嫂一看就知道胡奶奶忘了,赶紧就提醒,

“奶,咱爸可是上门的啊。”

虽然现在是独立出来住了,可是这房子当初是胡妈妈亲爹家的房子,也就是胡五福亲姥爷家的房子。

胡奶奶这才记起来,自己重孙子都有了,那些个陈年旧事,一不小心就忘了。

胡奶奶这才又看向了庄婆子,

“庄家婶子啊,我们家福宝受了大罪了,不能嫁外面去的。”

庄婆子心里那个高兴啊,觉得老天对她厚重着呢,

“那以后的孩子姓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