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看着是娇娇软软的,没想到这么会拿捏男人呢。”

王大妈从胡家离开的时候,就这么夸了胡五福一句。甚至那眼神里飘出点那么些意思,

“啊呀,干得不错,继续保持呀。”

胡五福没想到王大妈居然这么有思想,看那样子恨不得伸手在庄四文屁股上拍两巴掌,甚至还会夸一句:好男人哇。

胡五福不由地低头“嘿嘿”乐,这会儿已经刷完锅碗的庄四文,正在洗手呢。

庄四文找毛巾擦了擦手,看着傻乐的胡五福就跟着一起“呵呵”地傻乐,坐在旁边磕瓜子的胡二哥,皱了皱脸抽了抽鼻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过胡五福一想到刚才王大妈说的那些话,脸色居然沉了下来,胡五福看着胡二哥说,

“二哥,连王大妈都能看出来,你们厂的吕师傅,就是想着要把你捏在手心里。你现在不听话了,他就不高兴了。”

胡二哥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

“能怎么样,最多不在他手下干了呗。其实,我们厂的厂长和几个主任都挺不错的,我随便换个车间就行。”

胡五福还有点担心,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来看,那位吕师傅是不会这么算了的,而且还会有什么调查之类的事。

正常的男女谈谈恋爱,分分手,都没啥。

但是要是被人举报,作风不正,态度不端,又是胡二哥这种所谓有“忘恩负义”的行为,肯定会有人特别乐意去做“为民除害”的事。

虽然现在是1963年,但是形势已经在慢慢产生了变化。

胡五福想想就头疼,自己这个二哥心还真大。但是,处在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大多都不太关心吃喝以外的事。

胡五福心急面苦,一直是扁着嘴,却是说不出来适当的话来。

洗了一盘桃子的庄四文,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胡五福的样子。现在庄四文对胡五福是越来越了解了。

庄四文一坐下就对胡二哥说,

“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路过大连子家,我再去找他问问。”

庄四文现在还是住在这边部队的办事处,那边时常会接待外地来的部队上的人。庄四文有原有部队给开的证明,胡同他是经常到这边来,也算是脸熟的人。

庄四文要找的大连子是车间主任,对厂长可比胡二哥这个小工程师熟悉多了。虽然因为胡二哥在厂里是个“文曲星”一样存在,但是这个厂里有好几个工程师呢。

这年头没文化的人多,但是对文曲星还是懂的。时不时有那冒出来的给人算卦的,挑着尖尖的有点脏的灰指甲,装模作样地告诉人,

“你家孩子哇,文曲星转世的哩,你啊以后跟着享福吧。”

如果这人没儿子呢,这个算卦的就会换个说法,

“噢,你家会有个文曲星落在炕头上,等着吧。”

所以呢,知道文曲星是个啥玩艺儿的人还挺多的。甚至当初胡二哥被厂里的总工吕师傅带着到处转,给厂里人介绍的时候还说,

“这是我徒弟啊,文曲星呀,落我家炕头上的。”

以前那是和吕师傅好的时候,现在胡二哥和吕师傅俩人关系闹僵了。说来说去,是吕师傅想霸着胡二哥这个落在自家炕头上的“文曲星”不放手,让他们家吸血一辈子。

这会儿呢,庄四文虽然说是再同大连子打听下情况,但是他还是提醒了一下胡二哥,

“以后做事都避着点那位吕师傅,这个人心狠手段也不会软的。”

心不正的人啥事也敢干,但是因为胡二哥和吕师傅一直是还不错的关系,所以更容易忽视。

胡五福觉得胡二哥就是太大大咧咧了,所以才被人利用。

真不是自己插一杠子,那就被人吸血一辈子,胡五福想想就觉着后怕。不过这时候的胡五福,还是在心里面感到有些微妙,大概自己的到来,可能是就是命运?

说到命运,胡五福不由地看了眼庄四文。现在才觉得这个人,可真能装啊。

平常都是装作一副阴森森的感觉,有可能人缘也没那么好,但是,现在和胡二哥说话的时候,就差点嘴巴要咧到后脑勺了。

其实胡二哥也没说啥,只是朝着庄四文点了点头,还夸了庄四文一句,

“上门女婿啊,看来你是想好了,以后可是姓胡了。”

庄四文早就想好了,听着胡二哥说他是自己人,就开始“呵呵”地乐。

庄四文的打算其实也不难理解,他同自己妈庄婆子一直都不太对付。虽然庄婆子对他虽然不太好,但是毕竟是自己妈,俩人也不能真的撕破脸了。

而且庄四文觉着胡家的氛围很好,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个比一个善。

尤其是胡五福,看着干啥都张牙舞爪的,但是就是善得不行,想事情又简单。但是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就觉得舒坦,尤其胡五福的那张脸。

估计胡五福一直都没好好照过镜子,现在虽然黄是黄了点,但是一看就是娇娇俏俏的,尖尖的小下巴,特惹人心疼。

庄四文感叹自己命好,下手快,第一个跳河里救了这位“小寡妇”的。而同样有此叹息的正是“小寡妇”本人。胡五福这两天是越看庄四文的脸,越喜欢。

哎呀,有种捡到个大帅哥的幸福感。

要不是庄四文什么时候都阴着一张脸,胡五福都替他担心呢。就这张眼是眼鼻是鼻的脸,还穿一身军装,到哪都勾人的。

但是,帅脸配着一个阴森森的表情,就有点吓人了。

胡五福挑了挑眉,心里头却说,

“这种比较好。”

“好什么啊。”

胡五福一不小心就把话秃噜出了口,就被胡二哥接过去了,

“福宝,当兵的居然说我要是惹不起吕师傅,让我想着回村躲一躲。”

胡五福却是觉得脑门子一紧,是啊,现在已经有很多重要的事发生了。有一些重要岗位的人,开始被举报和审查了。

有一些人,是吃人饭不做人事的。

胡五福的心不由地紧了紧,好不容易扯出个笑容,就同还是那么没啥心眼的胡二哥说,

“二哥,你在厂子里呆着也不出去,现在形势都在变,你们厂里那些个嫉妒你的,要是举报你可咋整。”

胡五福是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战斗特质,尤其是这些年,拦都拦不住,就跟疯了一样。

胡五福要是知道,她肯定要把昨天说的话吐地上了,可是却晚了。

今天庄四文要回部队了,而且还叮嘱了胡五福一句,

“有事找大连子,我和他关系很好,不要一个人瞎闯。我过两天会和领导一起过来,到时候到家里吃饭。”

胡五福点点头,鼓着一张小脸,一副特别舍不得庄四文的样子,其实心里头是巴不得庄四文走呢。

庄四文在这里呆着,就跟着探照灯似的,胡五福干啥都有些瞒不过他。不过庄四文对胡五福有一种迷之的相信,不管胡五福干啥,庄四文都不怀疑。

所以庄四文还又叮嘱着胡五福说,

“你要是去找朋友收东西,也不要一个人去,我过几天就会回来的,我和你去。”

“嗯,都听你的。”

胡五福胡乱点着头,好不容易送走了婆婆妈妈的庄四文。这人是一点也不像远观的时候,现在不仅特别好相处,而且显得有点关心过头了。

胡五福看着庄四文上了绿吉普车走了,可是胡五福还转过身还没走两步,那走出去的车又倒了回来。

庄四文从车窗里朝胡五福大声说,

“福宝,你多吃点肉啊,看你黄的。行了,你回去吧。”

胡五福咬咬牙气得一跺脚,她都要进院门了,庄四文又把她喊过来的。不过胡五福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脸色不差的。

胡五福长得像胡妈妈,看着就是娇娇柔柔的,眉毛细长,眼毛也很长。

大概庄四文就注意她有点黄了,可胡五福却觉着她其实还好,不算黄,微白。

胡五福主要是先前黄得太厉害,落水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心态也转变挺大的,人显得有精神了。

胡二哥大早上就上班去了,庄四文从住的地方过来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胡五福是感觉自己解放了,终于可以有时间去做菜了。

现在胡五福要想让系统去换一些东西的化,得做一些好吃的。

胡五福要做一道荷叶清蒸牛肉,主要是牛肉切大块,用荷叶汁去腥浸泡两三个小时。

因为这道菜是牛肉要炖煮后上锅蒸的,炖牛肉的时候不仅要兑一此荷叶汁,最重要的是要在汤汁里放一点点绿茶。

放一丁点绿茶可以提香气,甚至能够还很好的把荷叶汁的味道扩散到牛肉里。等牛肉煮到完全入味后,捞出后,再用荷叶的汁水清洗一下。

把大方块的牛肉捞起,一个一个包在提前泡好的荷叶当中,荷叶要包成长方形,捆好上锅。

牛肉也要蒸2个小时以上,中火慢蒸,为的是要把荷叶的香气逼到牛肉里面,在食用的时候,一口酥烂的牛肉下去,同时还会吃到荷香气。

这道菜最大的特点就是肉香浓郁荷香飘逸,牛肉汁被锁在了牛肉里面,一口咬下去,牛肉肉质软烂,满嘴的汤汁,而且多吃还不易上火。

最重要的是很有美感,上盘前,都会把包裹的茶叶剪开一个方口,吃时用筷子从方口位置夹肉。

这道荷叶清蒸牛肉不费事,却是费功夫,前后要大半天的时候。基本在差不多蒸好的时候,即使是在厨房空间站,也能闻到很浓烈的牛肉味。

胡五福在把牛肉蒸上锅以后,同时就开始做酸辣粉。

要在做的过程当中,把酸辣粉的制作过程都拍下来。

而这个时候,胡五福不仅穿了一件粉碎花的褂子,而且脑袋上罩着大绿头巾,把脸给堵了个严实,就露一双眼睛。

而制作地点,就是在院里的土灶上。

胡五福把拍摄杆都立好后,就开始拍摄,而且她已经在强调,粉条已经泡了半个多小时,用温水泡的。

在把酸辣粉的辣汁都调好后,胡五福就开始用大锅煮粉条。

把粉条煮好倒在调好的辣汁里面,胡五福还再次强调,一定要准备用油呛好的蒜粒,拌在酸辣粉里面特别的提味。

胡五福因为刚才呛辣椒,现在院子里都是辣味儿。

胡五福都没往下摘头巾,虽然拍摄结束了,后面的制作剪辑都交给了系统阿朱,但是因为小院儿里呛了辣椒和蒜,胡五福隔着围巾都能闻着特别呛人的味道。

胡五福正在用手扇着辣椒味的时候,就听到院门儿被敲得“叭叭”响。

这个时候的胡五福才发觉不对劲了,已经下午了,胡二哥中午居然没有回来吃饭,而且她因为太忙,也是给忙得忘了吃饭。

就在胡五福以为门外是胡二哥,正要高兴地去开门的时候,就听到门外面有人在大声叫她。

“小军嫂,小军嫂,快开门来。咳咳,你这是干啥呢,咳咳。”

能叫小军嫂的肯定是大连子了,而且听着声音还挺急切地。

胡五福头顶着绿色大头巾就去开了门,然后就看到门外的大连子,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说。

说的这个事,胡五福恨不得把时间倒回去,她咋一下就给说中了呢。

大连子被顶着大绿头巾出来的胡五福,还给吓了一跳,身子微向后撤了一下说,

“小军嫂,你这是干啥呢,炒辣椒呢,呛死人了。”

大连子马上又正色道,

“哎呀,不说这些了,你二哥胡二程被抓走了。”

胡五福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和人相处不愉快,这么小的事,大家以后不见面就行了。

“咋就被举报了,我哥那人心那么大,能干啥?”

胡五福都觉得在现在的工厂里面,也没啥可图的。胡二哥难道还能从工厂里面,拿块铁疙瘩回家?

大连子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大连子找胡五福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胡五福眨眨眼,这都到啥程度,做啥准备啊,胡五福有点懵。而大连子是一直站在门外说话的,都没进门,语气还有些沉重,

“要是没有人能站出来证明,你二哥没偷厂里的东西,这事可就麻烦了。”

大连子让胡五福给胡二哥准备一些被子,他给送过去。现在虽然是给抓起来了,但是还是能进去看人的。

胡五福表示不服啊,立即就问大连子,

“现在还没什么证据,就随便抓人吗?”

大连子摇摇头说,

“是镇上的公安抓走的,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没什么人能证明你二哥拿了厂里的铁疙瘩,二来或是有啥人能证明你二哥没拿。”

胡五福唆唆了口凉气,不由地说,“还真是铁疙瘩啊。”

但是胡五福觉得这个事情同那个姓吕的肯定分不开,想了想这个事,就用特别低的声音问大连子,

“会不会是姓吕的搞的事?”

不过胡五福是过于淡定了,让大连子有点着急了,

“你咋能不着急呢,这个事要是处理不好,你二哥就得丢了工作呀。虽然他是个大学生,别的厂还能要他?”

胡五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其实她倒是巴不得胡二哥离工厂远点呢。照现在的情形看,那个姓吕的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些人想着的根本不是怎么上进,而是想怎么为自己谋利。天天都是歪门邪道的东西,胡二哥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被污染,还真是挺幸运的。

胡五福叹了口气说,心里头也挺佩服胡二哥的心大的,对着着急的大连子说,

“不就丢了个工作嘛,一个工作能干一辈子么,我们回村有吃有喝的,照样过得很好的。”

这个年代丢工作是很可怕的事,而且一个工作干一辈子,是这些人扎根在脑里的东西。所以胡五福的话,让大连子脸色都变了。

大连子身后退了两步,看了看还蒙着绿头巾的胡五福说,

“小军嫂,你咋不为你二哥想想呢,他以后的前途可咋办?这样一来,他以后可咋找对象,谁会看上他?”

胡五福这会儿才觉得时代的思维带来的约束性,胡五福把大头巾放了下来,就同大连子说,

“连主任,我去收拾一下,给我二哥收拾个被子,拿点吃的。到时候,我再看看有没有啥法子。”

胡五福心里头不着急的原因,还是觉得胡二哥回村其实不错的。如果再继续在厂子里呆着,以那位吕师傅的地位,还不知道要怎么耍手段呢。

防人一时,不可能防一世的。

暂时避一下,并不代表避一辈子。胡五福心里头还在想,以这位姓吕的作风,得罪的人肯定不少,有的是倒大霉的时候。

胡五福也不觉得一个在镇上工厂有啥可呆的,而且现在看来以那位吕师傅的为人,也不可能教胡二哥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是1963年,形势已经开始有了一丁点的转变。

胡五福觉得回村比在城里要安全,所以她不着急。反正胡二哥这个事,不算个大事。

既然没人能证明胡二哥拿了厂里的铁疙瘩,那就是有很大希望的。

不管送多少肉,或是给多少钱,胡五福都乐意的。

钱她现在不多,但是肉她不少。不管是牛肉,羊肉,还是大鹅,大公鸡小公鸡的,胡五福甚至还有虾蟹等不少的海味。

胡五福可不知道,她打算送的这些肉,却后来引出了个有用的人。

胡五福把做好的清蒸牛肉的荷叶剪了,连汁带大肉都装在了饭盒里,还装了一饭盒的米饭。

胡五福相信,人只要吃饱了,就不会瞎想了。胡二哥应该能安生地,同他回村了吧。

不过胡五福又用一个大饭盒装了半盒饭,和半盒蒸牛肉,送给了大连子。人家为胡二哥的事,跑前跑后的,确实也辛苦了。

一开始大连子不收,胡五福却是硬推着给他了,

“刚炖好的牛肉,怕别人闻着味儿,在屋里炖的。”

大连子这会儿却忽然笑了起来,把手上拿的被子往上抬了一下说,

“小军嫂,你要是还有肉,用这个可以走走关系的。”

大连子一下就说到胡五福心里头了,而大连子却又继续笑了笑,

“怪不得你不急呢,庄四文那小子精得跟鬼似的,你比他啊,不差。”

胡五福跟着大连子就到了镇上公安局里,那里的人态度还挺好,而且还同一身村姑相的胡五福解释,

“我们现在还在调查,让他在这里呆几天,要是真没问题,就会放回去的。”

胡五福话里话外多次感谢了这位办事的公安,甚至他还带着胡五福去见了胡二哥。

一个空着的小房间,门口站着俩公安,胡二哥一脸的丧气样被带了进来。

胡五福把装了牛肉和米饭的大饭盒拿了出来,还没打开呢,旁边那个站在门口的公安立即就走了过来,指着饭盒问胡五福,

“这里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