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狗子上下摸索了一遍,无奈叹息：“你这狗，是不是给它瞎吃过什么东西？”
富香眨掉眼底的水汽，马上站起：“什么东西？！我就是正常喂食它一些碧髓丸、饲灵丹这些宗门给灵兽发送的丹药,偶尔也会与它们一起分食一些灵食。”
黄乐嗯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富香拧眉，认真思索，“还有就是出门历练时，如果遇到什么灵果、妖兽之类的，会让它们自己觅食。”
见黄乐一脸怀疑,富香连忙解释，“没有散养，那些东西我都是鉴定过的，没毒，我都有在灵草图鉴上看到过。”
黄乐的手指在将军毛绒绒的肚皮上又按了几下：“看到过,证实无毒的，却不代表是一定能够吃的。你这狗,应该是吃过降智果。”
“降智果？！”富香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降智果是修仙界中一种比较稀少的果子，模样平平无奇,灵气平平无奇，但就是散发着一种备受妖兽和妖修们喜爱的味道,让人防不胜防。
而一般服用了降智果的灵兽和妖兽，都会分外难以管束，仿似无法沟通，听不懂命令，即便与人修契约了也是一样。
富香垂眸回顾过往记忆，寻找两只爱宠偷吃降智果的疑点。
当过往的记忆被一点点调出，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遇到卓远前，曾被一群仿若是发了疯的妖兽给袭击过。
当时她还奇怪,那些妖兽为什么好像是疯了一般，她也没惹它们，却表现得全无理性可言，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它们的领地。
之后卓远出现，救了她，她的心思就彻底转到了卓远身上。
现在想来，当初那群发疯的妖兽被赶跑的位置，似乎就有一丛灌木果子，其色浅青，小巧若圆杏儿，很可能就是降智果。
当时的将军和公主应该是趁着她在与卓远攀谈时，受不了诱惑，偷偷过去吃的。
之后两人的表现，却被她以为是它们发现了她的心思都转到卓远身上，吃醋了，这才每每故意不配合，下她脸面。
想到这里，富香的眼眶再次湿润：“黄师叔，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灵草图鉴上有言，降智果这东西一旦被灵兽们吃下，能够降低灵兽们十到三十年不等的思考能力。
这才过去了两年，万一之后还有二十八年，那时间可就太长了。
黄乐轻咳一声，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往楼青茗所在的方向飘：“如果你能寻到开智果，相信很快就能很快抵消它们被降智的影响。”
富香闻言，刚有些开心，又开始绝望。
自从她这两年遇到卓远后，身上的大部分灵石都被她拿去添置漂亮的衣服首饰去了，先不说开智果的价位，就说她现在身上所剩的灵石，都所剩无几。
富香有些郁郁的垂下眼帘，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忙去跑到山坡呼噜噜大睡的脂红猫给抱了过来：“那师叔，您再帮我查查公主。”
猫与狗天生不对盘，脂红猫在黄乐手中很不自在，反射性就想掉头去咬。
即便在黄乐周身的强者威压下，它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也依旧没有害怕，反倒在喉中发出一阵威胁的咕噜咕噜声。
富香：不用查了，这个肯定也是偷吃过降智果。
黄乐只大概检查了一下，就得出结论：“一样，都吃过。”
“开智果。”富香有些急了，“这东西的价格都高得很，更遑论是两枚。”
见她这模样，蹲在旁边看热闹的阮媚乐了。
它用爪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头部一颤一颤，做奸诈微笑状。
看得富香差点眼泪差点掉下来：“你这狐狸怎么这么坏。”
阮媚抖动的头部一顿，改为肩膀颤抖，再抬眼，细长的狐狸眼中已经有泪水流下来：“嘤~”
富香：……
和楼青茗的这些灵兽们做对比，她现在感觉楼青茗要可爱多了。
这时，隔音混淆阵中，楼青茗已经诚恳并虚心地接受完了俞沛爱的教导，表示如此危险的事情，以后她一定会充分估计自己的实力，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俞沛满意点头。
“你这运气不是为师说，除了财运稍微差了些，体质糟心了些，其他时候基本就没有需要为师为你操心的时候。”
当然，现在就连她那糟心的体质也解决了。
契约了这样一个难缠的、能够随时护主的异火，以后哪怕她的体质曝光，相信也没人敢将她抓住当做药人。
楼青茗看着俞沛眼底那为她高兴的真切笑意，想了想，还是开口吐露出一些：“原本徒儿没有找到异火，并不想说。现在便与师父再说一件事高兴高兴，之前徒儿在皇楼阵师遗址时，曾有幸在皇楼一层的古籍中得到了一部分关于酒韵莲体的资料。”
“只要徒儿能够契约异火，之后待徒儿经受金丹雷劫时，就会在异火与雷劫的双重作用下，将体质晋阶。而且是越早契约异火，体质晋阶的等阶越高。”
“以后师父就无需再为徒儿的体质担惊受怕了。”
俞沛闻言更加高兴看，不由追问：“若是晋阶，都能晋阶成什么体质？”
楼青茗想着之前佛洄禅书给她画下的大饼：“据说，最高可进化为功德金莲体、净世青莲体、业火红莲体、或者灭世黑莲体之类，当然，也可能是其他次一些的，没到最后，我也说不准。”
俞沛拧眉：“灭世黑莲体是什么，怎么听着这么不像是好物。”
“那是魔修体质的酒韵莲体能够进化的最高方向，与徒儿无关，师父您尽可放心，徒儿道在逍遥，对灭世杀人没有丝毫兴趣。”
如此，俞沛才放下了大半担忧，却又不由好笑地又揉了揉楼青茗头上的短毛：“如此大的事，怎的之前就没与为师说？”
楼青茗轻咳一声：“其实徒儿自己也心知，炼气期契约异火的危险性太高，九死一生都不能成行。徒儿怕说出来您会反对。”
俞沛捋了捋小八字胡，想了想，这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小徒弟去和他说，她一个没有火灵根的炼气期弟子准备去契约异火，他八成会觉得她被这体质折磨疯了。
需知有多少金丹、元婴的修士都陨落在契约异火的路上，像小徒弟这样刚刚踏上道途的小修士，他一定会将她先关在洞府念上几年的佛经静静心才是正经。
如此想着，俞沛抬手轻敲了下楼青茗的额头：“就你机灵，好像从来不会怕一样。”
楼青茗捂着额头嘿嘿笑了两声。
这事儿确实有些异想天开，若非她有能够容纳异火附着的酒潭绛宫，更有佛洄禅书在旁边全程保驾护航，她也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一个弄不好，这头发没了是小事，人头没了才是大事。
之后楼青茗又将自己遇到云渺海巅火的过程说了一遍：“这朵云渺海巅火已经生出了灵智，徒儿之所以能够契约的如此顺利，是因为徒儿体质问题。根据徒儿查询到的资料，徒儿之后，如果体质进阶顺利，这朵云渺海巅火也能够得以进化。”
俞沛这下子连手中的烟杆子都放下了。
他的神识尝试探入那朵云渺海巅火中，却发现，还未等到探入其中，神识就出现萎靡之态。
他连忙将神识收回，回忆着云渺海巅火的特性：“好厉害的幻术特性。”
明明这朵异火出现在楼青茗手心后，结界之内依旧凉风习习，好似并没有异火出现在这里一般，但实际上，那都是这朵异火给人的致幻错觉。
身体和感官上的错觉可以忽略，神识上的错觉却忽略不了，只要靠近这朵异火，就连神识都能炙烤毁灭。
即便小徒弟说，她之所以能够契约顺利，是因为这朵云渺海巅火主动配合的缘故，但她想要将一朵已经生出灵智的异火完全纳入体内、契约成功，想必也经历了极大的苦楚。
俞沛深深地瞧着面前的小弟子，叹息一声：“为师为你自豪，只你也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
楼青茗面上有一瞬的怔愣，下一刻，她心中涌入暖流，笑道：“谢师父关心，徒儿也是这样想的，这不一与您见面，就马上与您讨讨表扬了嘛。”
俞沛用烟杆隔空敲敲小徒弟的脑袋，又细细询问了她一番修炼过程中可有疑惑，为她一一解答后，才随手撤掉了身边的隔音混淆阵。
刚好听到那边山坡上富香崩溃的低泣：“开智果，开智果，早知道我的灵石和贡献点就省着花了。”
都拿来买衣裳和漂亮首饰，卓远师兄还没有多看她一眼，还不如拿来给她的将军和公主买果子。
它们可都是她的契约伙伴啊。
楼青茗眉梢一动：哟呵，开智果，这东西她可多啊！
数一数，她现在好像还剩下好几十枚呢。
“怎么回事？”俞沛视线若有所思地略过了富香，问向黄乐。
黄乐一边撸着怀中这只奋力想要挣扎的傻猫，一边笑着将他之前的发现与俞沛说了一遍。
富香原本在面对黄乐时还很正常，现在等俞沛一出来，她的周身便开始肉眼可见的局促，紧张到甚至都有些小结巴：“峰、峰主。”
俞沛转头看她，神色有些不满：“都误食了降智果这么长时间，怎么现在才发现？！”
富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能说她之前的心思都放在卓远身上，以为它们两个是合在一起和她闹别扭吗？
“峰主，是弟子太过粗心，我错了。”她垂下脑袋，原先还能忍住的泪水，现下突然一个冲动，啪踏啪踏地全部落了下来。
她明明是想在峰主面前好好表现的，结果，难得现在他难得注意到她，竟是注意到她的这种蠢事。
富香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
俞沛看着她的表现，拧了拧眉：“既为御兽宗弟子，那与灵兽便是共同进退、共同战斗，便是御兽宗弟子的基本意识与义务。你现在的表现，不得不让我怀疑你在你的灵兽身上没有用心，心思都花在不该用的方面。”
富香已经哭得抬不起头来。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却又感觉师父说得对，她最近两年心思确实是花在不该用的方面。
她利用曾经梦境中看到的画面作为先知，追着卓远跑，最近两年连修为都有些落下。
原本她还能说，她哪怕比楼清茗的修为差上一点，但她已足够勤奋，两人剩下的差距全在天分。
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底气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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