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重响,从卫生间上方掉下来一大桶凉水,水哗啦啦的倒了个?光,然后就是一阵嚣张的大笑声和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叫骂声,良久,觉得过足了瘾的好些个?人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去。
听?着外面走远的脚步声,郝日天低头看着一身?狼狈,落汤鸡一样的自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系统,“……宿主?,你上个?世界评定结果是A+,我?收到的奖励是一个?好感光环哦,只要你用了这个?好感光坏,被光环笼罩的人就会对你好感度满点,什么都向着你,不过好感光坏有一点限制,就是只能对一个?人使用,不过也?很?不错啦,你说是不是?”
良久没听?到回答,系统发现自家宿主?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还?以?为他因为经受了无妄之灾已经气得控制不住脾气了,赶紧想办法想要安慰一下他。
结果到最后也?只是弱弱的问道,“宿主?,你没事?……”吧?
“闭嘴。”郝日天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暴躁,脸上的表情更?是混合着忍耐和扭曲,呕吐的冲动?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平静下来。
“传任务剧情给我?,快点。”
虽然被作弄了会让他生气,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情况不对,他不可能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这绝对跟原主?有关。
系统被吓了一跳,立马就将任务剧情传过去了。
郝日天脑子里一边闪现着有关原主?的一切,忍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
这个?世界被穿的原主?名叫阮泽,是个?真真正正的倒霉孩子。
阮铃铛在生下阮泽之前是有名的交际花,游走在各色场合,更?是‘辉煌’的头牌,但却卖艺不卖身?,为此吸引了不少为她着迷的男人。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阮铃铛被风流公子哥陶广伦迷得五迷三道,不止将清白身?交付给了对方,还?怀了孕,本以?为凭借肚子的孩子能母凭子贵,结果陶广伦得知她怀孕的第一反应不是她想象中的惊喜,而是让她堕胎。
阮铃铛自是不肯,知道自己被玩弄了,但她不甘心,避着陶广伦偷偷生下了孩子,并?带着孩子找上陶家,就算不能登堂入室,也?要敲一大笔钱。
后果自然不必多提,陶广伦本就身?出?名门,会跟阮铃铛在一起不过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发作,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罢了,真让他将一个?妓`女娶回家,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至于孩子,家里已经有两个?婚生子,压根就看不上一个?私生子,还?是个?出?身?极差的私生子。
究根结底,这对父母,一个?风流成性,一个?贪幕虚荣,俩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可怜了阮泽,没能投个?好胎。
没能从陶家得到任何?好处,还?多了一个?拖油瓶,并?且因为生下拖油瓶的缘故,她的行情早已不如最初,想要从头再来都不太可能,这让阮铃铛对这个?孩子不止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又是痛恨又是厌恶,哪怕这个?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
阮铃铛甚至做出?过遗弃孩子的行为,可惜被好心人发现并?报了警。
这种遗弃婴孩的行为是被严令禁止的,阮铃铛被带到警局严厉教育了一番,考虑到孩子还?需要她养就没对她进行拘留,但鉴于她有遗弃孩子的黑历史,警方对她的关注却提高?了一些,若是她再遗弃孩子肯定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阮铃铛本性就是欺软怕硬的,被带到警局教育一番后,她就没敢再做出?将孩子丢掉的行为,但对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钱,没有工作,又习惯了吃软饭没有一技之能的她只能捡起了老本行,但她的价值却早已没最初那么值钱了,只要给钱,她甚至什么都做。
赚到钱后她租了一间一室的房子,孩子基本上随便扔,只要时间到了喂他一口吃的就行,更?多的就别指望她能发什么善心了。
阮泽在这样的情况下能长大还?真是有够命大。
可这一间小?小?的出?租房逐渐变成了阮铃铛接客的地方,只要有生意她都会带客上门,小?小?的阮泽从小?就目睹了各色男人出?入他家的场面,如果那个?出?租屋能称之为家的话,一些有怪癖的客人甚至还?会对他进行言语上的侮辱,以?及偶尔想要对他动?手动?脚,但都被他机灵的躲了过去。
出?租房只有一间卧室,自然是归阮铃铛的,阮泽从懂事?起就没住过房子,都是在客厅随便凑合,家里又脏又乱,空气都是污浊不堪的,阮铃铛做那等事?几乎从来不避讳阮泽的存在,甚至有阮泽在她还?会更?兴奋。
家务全都是阮泽在做,阮铃铛对他却还?是动?辄打骂,就连做了那等事?的床单都是阮泽收拾,只要一点不合阮铃铛的心意,她就要发脾气,她的心性可以?说在日渐一日中已经扭曲了,阮泽就是她的出?气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阮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没有长歪,附近的住户有好心的都会暗中接济他,在他饿肚子的时候将他带回家给他吃一顿饱饭,那些正确的价值观差不多都是从对他抱有善意的人那里得来的。
但也?仅于此了。
长此以?往,阮泽不止内心变得极其冷硬,还?有了严重至极的洁癖,他的洁癖严重到不止看到脏东西难以?忍耐,甚至有很?严重的生理反应,像是呕吐,抽搐,颤抖这些都有过,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到了年纪,他想要上学,可从阮铃铛那里讨钱的难度可想而知,阮铃铛心情好了倒是会施舍一般的给他钱,不像养了个?儿子倒像养了个?宠物,所以?从阮铃铛那里要来的钱阮泽都会小?心翼翼的存下来以?备用。
等到年龄更?大一些,他就会自己找一些能做的事?情赚钱,就连捡废品这种事?他都忍着洁癖做过,虽然每做一次他的洁癖都会增强一分。
就这样坚持到了高?中毕业,而阮铃铛也?在这一年染了花柳病,没坚持多久就病逝了。
对阮铃铛的病逝,阮泽没有丝毫难过的感觉,他只觉得解脱。
以?他的成绩,想要上大学倒也?不难,但是想上个?好大学却不太容易,将阮铃铛火葬之后,阮泽放弃了上大学的打算,他报了一个?美术班,在画室学画画,打算积攒到经验后就正式报考美院。
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对画画充满了向往,无论是人物也?好,风景也?好,他喜欢那种由自己创造一个?‘小?世界’的感觉,也?只有颜料不会让他觉得恶心,反而觉得那种气味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宁静。
但他的洁癖并?没有因为阮铃铛的病逝而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郝日天看着自己控制不住在颤的双手,哪能不明白,这是阮泽的洁癖发作带出?的生理反应。
他早就发现了,随着他穿越的次数越多,他跟原主?的契合度就越高?,原主?的问题也?会影响到他,而这些影响可大可小?,只能随着时间慢慢减缓。
而现在正是阮泽美术班上课结束后,他来上厕所,却被同在美术班学习的同学给恶作剧了。
在这些同学眼里,阮泽就是一个?异类,孤僻就不说了,还?自命清高?,看他们的眼神?总像是在看垃圾,让他们不爽好久了,这次逮到机会可不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郝日天伸手去开卫生间的门,但是却努力了好几次才让微颤的手准确的放在把手上将门推开。
卫生间外面的洗手池那里有一面大镜子,郝日天站在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人,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五官看上去很?是俊秀,但一张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额头青筋微跳,水滴顺着发丝和脸侧一点一滴的滑落,整个?人都狼狈不堪极了。
刚才被同学用来恶作剧的水是拖了地的水,又脏又臭,郝日天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将整颗脑袋塞到龙头底下冲洗起来,也?不管这初秋的天气会给身?体带来什么样的负担。
冲完头和脸,他直起身?来抹了把脸,又把衬衣脱下来放在龙头底下用手搓揉了好几遍,直到没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他才拧干衬衣,就这么穿上了。
这还?不算,就连裤子他都没放过。
而在他脱下裤子的时候,卫生间居然又有人进来了,看到他这副样子先是一愣,然后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竟然也?不急着上厕所,就站在一旁以?一种大大咧咧的姿态欣赏起来。
可以?说在这个?美术班没有任何?同学对阮泽抱有友好的情绪。
郝日天根本顾不上别人,他会这么做的确有自己也?受不了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阮泽本身?的严重洁癖带来的影响,不这样做他不止心里恶心的厉害,就连颤抖的手和想要呕吐的冲动?都很?难控制得住。
同样将裤子放在龙头底下搓洗了好几遍,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重新穿上。
湿哒哒的头发,湿哒哒的衬衣和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颤抖的手到这个?时候也?总算控制了。
阿嚏!
鼻子一痒,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顶着面无表情的脸,郝日天往外走,打算先回出?租屋换身?衣服再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其他的就等他调整好再说吧。
在郝日天经过唯一目睹了他刚才狼狈姿态的人旁边时,那人终于开口了。
“我?说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挑了挑眉,这人表情戏谑。
郝日天连个?眼角都没给他,顶着满身?的湿哒哒一言不发的略过他,很?快就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这种npc他真是连跟他废话的精力都没有。
阮少爷也?不过是这些好事?者给阮泽起的外号而已,明明知道他家境不好,却偏偏用少爷这样的称呼来嘲讽他,意指他空有少爷的性子却没有少爷的命。
就像没人知道阮泽并?不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自己太邋遢,若是看得久了洁癖会犯,这就造成了他看人从不正视的说法,着实冤枉了他,但他却从来不会为此做什么解释,导致讨厌他的人越来越多,被排斥,被嘲讽。
这可以?说是一个?从出?生起收到的恶意就远远大于善意的孩子,就连亲生母亲都那样对他,他还?能期待什么?!
看着郝日天走远,这人呸了一声,“得意个?什么劲儿?”
中午的时候他就听?到几个?人商量着给阮泽一个?教训,没想到他没看到现场却看到了阮泽狼狈的怂样,也?算是值了。
骂完才想起自己是来上厕所的,尿急的不行,一边解裤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去解决生理需求。
而郝日天那样一身?湿淋淋的样子走到路上都让人不由得回望,或是好奇或是同情,却也?没人多问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郝日天也?不指望别人搭理自己,阮泽租的房子就在距离美术班不远的地方,打车不划算,走路得二十分钟左右,阮泽本人每天上下课都是走路的,郝日天倒是想打车,可口袋里一空二白,一毛钱都没有打个?毛线车?
唯一一个?手机都被浸湿了,好在试了试还?能用,不然又得花钱。
阮泽的钱都攒下来买颜料画笔这类东西了,其余地方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平时口袋里根本就不装钱的。
郝日天,“妈卖批的,真是不爆点粗口心里不痛快。”
系统,“很?快就到了,你看,走路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是不是?”
发现宿主?脸色越发黑沉,系统抓耳挠腮的替他想办法,“不然你随便对谁释放一下好感光环,对方肯定乐的送你回去。”
郝日天气乐了,“唯一的好东西是用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的吗?”
“说的也?是啊!”系统语气有点讪讪。
“得了,这点程度我?还?能忍,就是那些小?崽子不得不教训。”郝日天一想起恶作剧阮泽的那些同学就气,阮泽是吃他们大米还?是花他们家钱了,就因为自己的臆测就合伙欺负阮泽,却不知道他们认为只是小?小?的欺负对阮泽要造成多大的伤害。
果然无知最可怕!
在跟系统的斗斗嘴,发泄发泄郁闷的心情,郝日天总算是回到了出?租屋。
阮泽租的房却是一间小?公寓,一室一厅,只有五十多平,但却干净又整洁,感觉地方都在发亮,因为洁癖严重的他根本受不了那些脏乱的环境,哪怕存款并?不多,但在租房上该花费的却一分也?不能省。
要说阮铃铛去世带给阮泽的除了解脱就是她的存款了,因为没钱的那段时间穷怕了,重拾旧业后她就有了攒钱的习惯,到她死的时候钱还?剩下了十几万,虽然不多,但对阮泽来说却是一笔很?大的资金了。
这才租得起小?公寓,还?能上美术班,为了不坐吃山空,他平时有空还?是会找些兼职来做的,洁癖给生活带来的影响再大,在现实中也?得有所妥协,所以?阮泽生活的又是艰难又是努力,郝日天都觉得这孩子真是苦逼到家了,可能根本就没体会过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是什么感觉。
回到家,郝日天赶紧脱了衣服,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衣服暂时就扔在地上,放了热水跑了个?澡,感觉困的不行,泡完澡直接就窝在床上睡觉了,打算养好精力再战。
可一觉醒来了,整个?房间黑蒙蒙的,只有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一点月光,郝日天觉得自己整个?人头晕眼花的,摸索着爬起来打开灯,探了探额头,高?热的温度他自己都感觉得到,这是发烧了。
感觉喉咙也?干干哑哑的疼,试着开口说了两句话,果然声音嘶哑不堪,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疼,真是日了狗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循着记忆去找了医药箱,找出?退烧药,按照要求吃了点,又多喝了点热水,浑身?无力的他懒得再动?,只好又躺回床上挺尸。
想继续睡来着,结果一时半会又睡不着,退烧药还?没发挥药效,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他恨不得将今天恶作剧的几个?狗东西拉出?来狠狠的揍一顿。
可这个?时候再怎么阿Q也?没办法,该难受还?是得难受。
郝日天忍不住想自家老攻,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的时候就容易脆弱,反正他是真的瞎脆弱了一把。
想着自家不知身?份的老攻,再想想等他好了怎么收拾那些害他发烧的狗东西,郝日天后半夜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烦躁的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拿过手机,“喂?”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嗓音反而越发嘶哑了。
“阮同学,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美术班的老师趁学生临摹的时间出?来打的电话,听?他声音这么嘶哑,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郝日天很?快就判断出?这人是谁了。
这位女老师算是美术班对阮泽最好的老师了,在她眼里的阮泽懂礼貌,爱干净,学习又努力,最关键的是在画画上很?有天分,又对画画抱有很?高?的专注度和热情,假以?时日,她相信阮泽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所以?对阮泽她很?是关注,在画画上也?会时不时提给他一些建议,今天发现每天都会准时上课的阮泽没来,她心里担心的不行,这才会担心的打电话过来。
现在发现阮泽没来上课可能是因为生病,她语气不由多了几分急切。
郝日天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咳了两声,“老师,我?请假一天,明天再去上课。”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聪明的老师哪还?能听?不出?来他是真的生病了,不然以?阮泽对画画的热爱,根本就不可能缺课。
“好的,请假一天没关系,你身?体不好就去医院好好看看,不要着急,养好身?体再来,缺的知识点老师会补给你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女老师好言好语的安抚。
“知道了,谢谢老师。”
在两人通话的时候,教室里有几个?男生挤眉弄眼的交流着眼神?,幸灾乐祸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浓,昨天在卫生间撞到郝日天洗一洗裤的那个?男生看到他们的眼神?交流,忍不住写了个?纸条扔了过去,捡到纸条的男生看到上面写的内容,噗嗤噗嗤就笑了起来,还?将纸条传给其他人看。
传到第三个?人手里的时候——
“老师进来了,快收起来。”有人急声提醒。
可惜正在看的人看入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他旁边了。
“在看什么,拿出?来!”这位老师其实是出?了名的严厉,班上很?多同学都挺怕她的。
见她竖起了眉眼,手里还?捏着纸条的男生就有些紧张了,又对上同伙的眼神?提醒,让他千万不要将纸条交出?去,凡是在这里学习的同学都不太想得罪这位老师,因为她本人在一所很?有名的美院那边有关系,是有推荐同学入院的资格的,谁都想要这个?资格,但得罪老师的话就没戏了。
他们也?都知道老师对阮泽的看重,如果让老师知道昨天他们作弄了阮泽害他今天没来上课,说不定生气加同情之下直接就将推荐资格给阮泽了,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这个?男生情急之下,直接将攥在手里的纸条团吧团吧塞嘴里了,三两下就咽了下去,“老师,我?真的没看什么。”
老师,“……”
当?她是瞎子吗,没看什么都这么着急,还?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纸条那是能吃的吗?!
可吃都吃了,她总不能让人再吐出?来。
眼神?在教室四下一扫,接触她眼神?的都心虚的避开,做出?一副正在认真画画的样子,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神?色严厉道,“下不为例。”
这几个?男生平时就比较爱捣蛋,所以?她也?只是以?为他们在上课时间玩闹罢了,并?没有往其它地方想。
被训的男生当?即道,“知道了老师。”
等老师转身?走开的时候,他大大松了口气,随即向几个?同伴回了个?眼神?:幸不辱命。
其中有两个?在老师不注意的情况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夸他干得漂亮,却不知教室里注意到他们这番互动?的几个?女生觉得他们真是傻得没救了。
……
被老师电话吵起来的郝日天结束通话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起床后嘴里都没什么味,洗漱后他想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却发现家里没什么吃的。
阮泽基本上都是自己做吃的,郝日天早就知道自己掌握不了做饭的技能,也?就没再尝试自己去做,拿了钱包和手机,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准备出?去随便吃点,再去医院打一针退烧针。
因为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不舒服,额头摸起来烫烫的,这种虚弱的状态他很?不喜欢。
说是随便吃,却还?要考虑到严重的洁癖,店面至少要是干净的。
郝日天看到了一家小?吃店,里面专门卖早餐,小?笼包、凉皮、小?混沌之类这类小?吃,味道先不说,至少店面很?新,像是新开张没多久的,这个?时候里面客人还?不怎么多。
很?好,就这家了。
“老板,来一笼小?笼包,再来一碗混沌。”找地方坐下来后,郝日天点了这两样,胃口不太行,这点就是用来垫肚子的,因为从他下楼后肚子就一直在叫了。
“好勒。”老板是个?大嗓门,就这一声就能把人瞌睡都吓跑。
这种小?吃的速度都很?快,小?笼包一直就在炉子上放着,直接就端了一笼过来,再调了一小?碟蘸料,而混沌也?几分钟就上来了,“齐活了,客人请慢用。”
说完一转身?就又去忙去了。
郝日天夹了一个?小?笼包蘸了点辣子尝了一口,里面的汤汁味道香浓鲜香,做得很?好吃,但他却忍不住想起了在第二世界时滚完床单老攻夹给他的小?笼包,明明味道没多大区别,或者说那么久之前吃过的小?笼包味道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此时此刻却依然觉得那时候吃过的小?笼包更?香。
——这不是味道上的区别,而是少了那个?想要陪着一起吃的人而已。
吃了几个?小?笼包,他又尝了尝小?混沌,汤头很?鲜,里面的小?虾子也?很?饱满,切碎的香菜洒在里面,让汤头越发鲜美了一些。
哪怕胃口不怎么好,这样的小?混沌也?让他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喝了几口汤,感觉肚子暖暖的,有了东西填充的肚子总算不再闹腾了。
打算将剩下的快点吃完去医院,郝日天就加快了速度,谁料这个?时候店里突然又进来一个?客人,随着这个?客人进来的还?有一股浓夹杂着汗味的狐臭味……
在那股臭味涌入鼻腔的瞬间,郝日天表情一下子就僵滞了,下一刻他就夺门而出?,直接在外面一棵树底下吐了起来,没吃多少的东西这一吐又吐得差不多了,没东西可吐却还?是忍不住干呕,呕的胃都有点痉挛起来。
郝日天表情痛苦的扶着树,擦了擦生理性涌出?的眼泪,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这样下去任务还?没做,自己先折腾的没力气了,确定这不是对他的惩罚吗?
他的反应这么大,就连小?店老板都被他吓了一跳,好心的端了一杯水送过来给他,“小?哥,你还?好吧?”
郝日天接过水漱了口,“多谢老板,我?没什么事?。”
可下一个?那股狐臭味又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因为那个?客人直接出?来提着他的衣领恶声恶气道,“小?子,你想找死吗?”
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的嫌弃,他显然不打算忍耐,直接爆发了。
“这位客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啊!”店老板连忙将郝日天从对方的手里解救下来。
郝日天简直想跪,他从来没有如此怂过,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老板,他闭着气瓮声瓮气道,“谢谢老板,我?就先走了。”
什么身?体虚弱,没力气啦,这一刻全都飞走,付了账之后直接撒丫子就狂奔出?去,还?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叫骂声和老板的安抚声,他直接对天竖起一根中指。
虽然心里清楚的知道狐臭是一种病,也?不能怪人家有狐臭,但清楚是一回事?,忍耐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是平时,他也?不是不能忍,可谁让阮泽洁癖太严重,狐臭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难闻,对他来说杀伤力至少都得翻倍。
那家伙狐臭的严重程度简直堪比阮泽的洁癖,不分上下,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他旁边他就能不战而退。
郝日天,“系统,你能不能屏蔽掉我?的嗅觉?”
“这个?,请恕我?无能为力。”系统也?想帮忙,但它力不从心啊!
郝日天,“……”
“那个?,加油,这种情况肯定只是特例,你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的,放心。”见宿主?有些颓丧,系统连忙给他加油打气。
郝日天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先去医院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又发烧,又没吃饱,还?被狐臭熏的逃跑,简直槽多无口。
比起他来,刚才那位好心的店老板也?没好到哪去。
在这位狐臭的客人重新压着火气进了店后,店里其他客人虽然没郝日天反应那么大,但显然也?忍耐不能,快吃完的直接付了账就走,没吃完的也?打包带走了,很?快店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客人了。
左看看又看看,这位客人气的就差从鼻孔里喷气了。
“老板,速度快点。”他直接大声嚷嚷起来。
“好的,就来。”
小?店老板心里也?苦啊,他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但这一位客人差不多赶走了他店里其他所有客人却也?是事?实,只能在心里期待这位客人早点吃完走人了,这气味也?着实太难闻了,对他这种做饮食生意的打击着实有点大。
好几次看到走到门口,却因为那股狐臭味又离开的客人,老板都在心里流泪。
……
郝日天显然不知道老板跟他一样苦逼,他正因为刚才那个?有狐臭的人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对阮泽给予了极大打击和伤害的loser。
那人叫黄岩,跟阮泽住在同一个?小?区,比阮泽大了六七岁,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起因却只是因为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阮泽在看了他一眼后不止迅速移开视线,还?立马捂住了口鼻,那副嫌弃的姿态刺伤了黄岩的自尊心,让黄岩实施了打击报复的计划。
他暗搓搓的查到了阮泽有一个?当?小?姐的妈,之后就将那个?消息散发给了阮泽周围的老师同学,本来就很?排斥阮泽的同学得知这一消息后,连嘲笑讽刺阮泽都能变得明目张胆和义正言辞了。
——小?姐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看他平时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少爷呢,原来比我?们还?不如啊!
——也?不知道他都在清高?个?什么劲儿,说不定早就跟他那个?妈一样被人玩过了,还?装什么装!
——说的也?是,不说其他,就他那副长相可能还?挺受欢迎的。
类似这样的言论自那之后无时无刻不充斥在阮泽的耳边,他午夜梦回仿佛都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嘲笑他,导致他越来越孤僻,洁癖程度越发加深,每次洗澡都能把自己搓掉一层皮,就好像要证明自己还?是干净的一样。
在阮铃铛病逝后,阮泽会离开原来的住处重新租房,除了自己的需求外,也?离不了旧环境带给他的压抑,虽然周围会有好心人,但用有色眼镜的看他的人更?多,同情也?好,怀疑和恶意的揣测也?好,他都不想要。
离开旧环境,换了地方的他就像是亲自给了自己一个?新生。
阮泽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简简单单,没人打扰,按照自己的预想活下去而已,可就因为一次小?小?的举动?就被人恶意揭开过去,让他再次活在别人的指点下。
而黄岩所以?为的阮泽看不起他,其实只是他好几天没洗头,头发油乎乎的看着就让人难受,哪怕不是洁癖的人看到都要皱眉,更?别提阮泽这样已经是重病程度的洁癖了,他当?时会捂住口鼻也?只是担心不小?心做出?作呕的反应来让人难堪,谁料他的好心根本不被理解,反而被恶意打击报复。
这简直就是戏剧性的发展。
郝日天都要目瞪口呆了,觉得阮泽倒霉值max,没人比得上他,好像生活总是在给他难堪,但因为黄岩的行为,却也?让他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因为知道剧情的他才知道黄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黄岩虽然才二十五六岁,但却已经在家里的张罗下娶了个?媳妇,媳妇性子泼辣,对他非打即骂,总是各种看不上他,在娶媳妇之前,在家里他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总是听?父母说别人家的孩子哪里哪里好,又说他烂泥扶不上墙等等,心思敏感之下,他一天比一天阴郁。
而结婚之后,每天都要面对媳妇的嫌弃,媳妇嫌弃起来可比父母要厉害多了,特别是他那个?媳妇还?是个?泼辣的,骂起人来花样多,都不带重样的,仅仅结婚半年左右,他已经阴郁到有点心理变态了,但他朋友不多,熟人眼里的他又一直都是那样,竟然也?没人发现。
那天跟阮泽擦肩而过的时候,刚在家被媳妇狂喷了一顿,不止喷他没钱不上进,没本事?让她过好日子,还?嫌弃他一个?大男人连点个?人卫生都不注意,整天脏的像从猪圈出?来一样让人作呕。
一气之下,黄岩就摔门而出?了,然后在小?区跟阮泽不期而遇了,阮泽一个?小?小?的举动?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经,让前一刻才被媳妇骂过的他心思瞬间就阴暗了。
一个?小?年轻都敢瞧不起他,他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他多年养成的性格注定他做不出?跟人正面杠的行为,也?不敢跟人杠,这就导致他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做出?了那种扒人伤口的low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其实也?挺值得同情,被家人嫌弃,又被媳妇嫌弃,可这跟他本身?的性格脱不了干系,谁让他自己不反抗?
——哪怕再怎么值得同情也?不是他那么心安理得的报复阮泽的借口。
而现在,那个?黄岩还?没跟阮泽碰到。
郝日天只要一想到要碰到那么个?玩意儿就犯恶心,可再怎么恶心,那个?让阮泽的人生重新陷入黑暗的玩意儿都必须出?现,不出?现又怎么收拾他?!
实在是黄岩的所作所为太下作了,而在那之后不久,阮泽的亲生父亲那边有人找来了,还?是以?一种救赎的姿态来到阮泽面前,要将他带回陶家。
对那时候的阮泽来说,陶家的行为无异于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曙光,殊不知那才是他黑暗的开始。
不过现在无论是黄岩也?好,还?是陶家也?好,都暂时还?没出?现,看着医院的牌匾出?现在视线范围内,郝日天将这些糟心事?暂时抛开,先将病治好,那些事?还?要一件一件慢慢来。
到了医院,他挂了号,轮到他后,医生替他检查后建议他打点滴,他拒绝了,选择了打一针,再开点药,就够了。
对这样不太配合的病患,医生劝慰几句起不到作用后也?就妥协了,反正打针也?不是没用,再配上药一起吃着,总能好起来。
等打完针,提着一小?袋子药走出?医院后,郝日天还?觉得自己的屁股在隐隐作痛。
走到人行道上,还?没走出?几步远,突然就见一辆车疯了一样的乱窜,引起行人无数尖叫,猛然一个?急蹿在撞上防护栏后,车头冒出?一股浓烟,但总算停下了。
郝日天,“……”
他有理由相信阮泽是得罪了哪路大神?,不然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
对那辆车为什么发疯他不感兴趣,收回视线,脚下一步一步慢腾腾的挪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第四天√
后继无力,明天最后一天,握拳,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