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褚欣恪来金陵后家里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热闹了不少。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大院里的那些男孩子,见天的过来找他,几天功夫,欣然就把之前不认识的见了个遍。
他们爱找褚欣恪,除了褚欣恪是军校的学生,让他们心生“崇拜”,过来取经之外,褚欣恪的“好性子”也是原因之一。
大院里的男孩子,父辈一般都会希望他们能够继承衣钵,长大后进部队锻炼。甭管做军人有多辛苦,不可否认的是,部队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优秀的会更加优秀,孬的也能被整治好,再说家里头在部队总归有些关系吧,在熟悉领域总能发挥的吧,这也是国人的通病,就喜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而进部队最好的方式就是能考入军校,这样一毕业就能有个军衔,体面不说,对他们以后的发展也是更加有利。
除了考军校外,还可以直接进部队从基层开始,通过艰苦努力再一步步实现理想。比如黄建祥,他的父亲就希望他能进部队,可黄建祥的学习成绩一般,能通过军校的考试几乎是无望的,最后也只有直接进部队当兵一条路。
当然,并不是所有大院的男孩子都会选择成为军人,像隔壁瞿政委家的两个儿子,他们考的就是普通大学,并没有任何想参军的意愿。为了这个,翟政委可没少唉声叹气,最后儿子没进,倒是家里的侄子进了。
“你还说是过来陪你妹妹一起过暑假的,我看你每天跑的不见踪影,电话也一个接着一个,倒是把你妹妹放一边了。”
吃饭的时候,蒋爱明假意说了褚欣恪两句。她也不是不让褚欣恪出门,都是大小伙子了,她这个做奶奶的也没什么好管的,主要还是希望孙子能在家里多多休息,现在正是大伏天,外面晒的不得了,哪有家里头舒服。
考军校前,褚欣恪和褚欣然一样,都是白皮肤,谁一看都要夸他是个俊俏的小伙子。谁知道才上了一年军校,浑身上下晒成了古铜色,和他妹妹褚欣然站在一起,一个黑一个白,对比实在太强烈。
蒋爱明知道凡事做军人的都苦,孙子才是个军校生,都已经被训练成这样了,她就知道他在学校里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奶奶,那些混小子拉着我去的地方都不适合带然然过去,要不我能把然然放家里?不过然然我也不能不陪,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然然。”说完,他还不忘对着褚欣然眨着眼睛笑了笑。
“既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你也不用去了,要是跟着他们学坏了,你爸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褚时令和褚时运两兄弟,当初一个考进军校,一个考上了政法大学,现在人到中年,也都算事业有成。褚时运生的是女儿,教育以温情为主,褚时令则不同,对褚欣恪很是下的了手,信奉“棍棒底下出人才”。
偏偏褚欣恪是个倔强的,从小到大不管挨多少打都不买账,也把他爸气的够呛。
“奶奶,反正天气这么热,我也不爱出门,哥在家无聊出去玩玩也挺好的。”
女孩子皮肤白多重要啊,“一白遮三丑”,颜值的重要性对她而言,和事业是一样重要的。
再说金陵那些能去的地方她早就去过了,不能去的他也不感兴趣,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家里吹吹空调,看看小说,复习复习功课也好。
“确实,女孩子还是不要出去暴晒,我们学校的那些女生,刚进学校就一个个晒得脸上起皮,黑的不行,到现在一年了还没缓过来。现在军校的情况就是,我们男生找不着女朋友,她们这些女生也找不着男朋友。”
“男生没有女朋友这正常,男女比例不协调,男多女少,可女生找不着男朋友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太黑了,再剪个短发,就跟小男生似的,只能把她们当兄弟了。”
褚欣恪说的话多少带了点夸张的成分,蒋爱明和褚欣然听的直乐。
“真有那么黑?我怎么不信呢?你啊,没个正形,要是你爷爷在家看你还敢不敢说这个。”
只要触及到军人军队这一块,褚国志是绝对不允许有谁随便开玩笑的,也是中午褚国志没有回来吃午饭,褚欣恪才会放松警惕说这些话逗蒋爱明和褚欣然高兴。
“那不正好吗?你们找不到女朋友的和找不到男朋友的在一块儿,那就什么问题也没了。”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褚欣然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褚欣恪这个“哥哥”,开起玩笑来也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听了褚欣然的话,褚欣恪顿时浑身一激灵,赶紧摆着手拒绝,“千万不要,我可不想找男人婆做女朋友,你能想象你以后的嫂子能徒手劈砖,一拳打倒一个硬汉吗?以后我肯定得找个淑女做老婆,能像你这样安安静静的才行。”
别人都说女儿找男朋友会照着父亲的样子,儿子找女朋友也会带着母亲的影子,到了褚欣恪这里,他则把妹妹欣然当成了自己找对象的标准了。
从小他就带着欣然一块儿玩,别人家的妹妹见天哭闹,不讨人喜欢,欣然不同,不管跟到哪儿都是乖乖巧巧的在一旁等他,大眼睛闪闪的看着他,软软的喊着他哥哥,所以褚欣恪就特别愿意带着她。
“那你就尽快努力,看奶奶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
孙子孙女都在身边,蒋爱明听他们说话斗嘴都是乐呵呵的,心情好的能多吃一碗饭。
午饭过后,大家各自回房间午睡,夏天容易犯困,就是不想睡也挡不住生物钟的袭击。这边欣然已经睡下了,那头的褚欣恪则接到了好友的寻呼机短讯。
他看着那个寻呼号码,怎么看怎么熟悉,赶忙下楼回拨了电话后,他才知道他的好兄弟曲项东,已经从沈阳一路坐火车过来了,这会正在军区哨房,需要褚欣恪过去接才能进来。
关于寻呼机,其实八十年代初就在国外出现了,我们国家很快也开通了第一家寻呼台,现在已经到了八十年代末,已经部分人在使用寻呼机了。
尽管寻呼机方便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可高昂的价格还是让不少人望洋兴叹。
现在的普通工人的工资才两百块左右,而一台寻呼机的价格却高达两三千,一个工人一年的薪水,就是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买来一个,自然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褚欣恪这一听直接皱眉,“你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好提前去车站接你啊,这么热的天,你还自己跑过来,受不受罪?”
嘴里这么说,人还是赶忙往外跑,在门口接到曲项东后,褚欣恪帮他提着行李,一路把他带回了家。
“你就和我住一个屋吧,我的床比宿舍的床大多了,睡得下两个人,这样也方便我们说话。”
他们既是同学,也是室友,还是训练时的战友,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我过来不用给长辈打个招呼吗?”
进了家门后,曲项东立刻问了褚欣恪,在礼节方面,曲项东一直是非常注意的,这也和家庭教育有关。
他的家庭和褚欣恪相似,他的爷爷是老红军,生性古板,为人严肃,对子孙要求甚严,一言一行都要达到他的要求。
从“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到日常礼节,都有着一套严格的标准。在这种教育下,曲项东自然和一般同龄人很不一样,加上他高大魁梧的身材,总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不得不说,他和褚欣恪能成为朋友也是一种互补,褚欣恪就是那种看上去很随意,做事容易不认真的感觉。只有通过相处之后,别人才会了解到这个人内心的坚韧和冷淡,才会知道表面的随和只是他的一种“伪装”。
“我爷爷不在家,我奶奶和妹妹还在午睡,你要和奶奶打招呼要等她睡醒了再说。走吧,我先带你去我房间。”
曲项东要来这件事,褚欣恪已经和爷爷奶奶提前打过了招呼,“有朋来,不亦乐乎”,长辈们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当时褚欣恪还不能确定曲项东过来的时间,说的就比较随意。
两人一起说说笑笑的上了楼梯,褚欣恪正准备开房门带曲项东进去的时候,对门的褚欣然也突然把门打开了。
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刚好又口渴,就想去楼下倒杯水喝。
刚睡醒的褚欣然脸上还带着潮红,头发散着,有种凌乱美,身上穿着蓝色的棉布连衣裙,衬的她皮肤特白,身材高挑。她半眯着眼睛,等她跟对面的四只眼睛对上时,这才瞬间清醒过来。
曲项东一开始见到她带着一丝惊艳感,不是说欣然有多艳丽,而是那种清新淡雅的感觉让他心里触动了一下。等他见到欣然的眼睛快速从半眯着到一颗葡萄那么大的时候,那丝触动就变成了有趣的可爱。
“然然,这是我军校的同学,暑假过来玩的,暂时住家里。”
褚欣恪已经习惯了妹妹在家的样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的褚欣然,还是小时候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曲项东,是不是刚刚我们说话声太大,把你给吵醒了?”
一米八五的身高,英挺有力的身姿,还有那张极具个性的脸,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任褚欣然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也还是有些愣神了。
最近身边都是一群少年,带着稚气的那种,就是褚欣恪,表现出来的个性也是阳光明媚的,而曲项东感觉上就成熟了许多。
其实欣然有这种感觉和曲项东自身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关系。
按道理,十九二十岁,还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只能说是小伙子,小青年。可曲项东的长相和气质都脱离了十九二十岁该有的样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的气息,特别是他的眼睛,特别沉静,和他对视的时候,总觉得会被他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