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是被灰蒙蒙的?色彩所笼罩的?,手电筒照出的?灯光惨白,同行人在林子中穿行时,叶片也会被摩挲出沙沙的?细响。
在心?跳剧烈加速的?前一刻,阮钰白看到了卿泠。
不知是不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单调黑衣的?少?女带有极为陌生的?冷冽香气,越过叶片的?朦胧光影映在她脸颊上反成了最佳的?滤镜。
同色的?口罩和帽子完整地掩盖住她的?表情,然而?那种冰冰凉凉的?香气反而?具象化成珙桐色,宛如那年上演着稚嫩舞台剧的?体育馆后?排,坠在宽大乔木上的?花朵藏着水珠,经冬不落。
是如出一辙的?淡漠眼神。
不知为何,每当阮钰白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当初发?生的?事情时,又总会在猝不及防的?关头突然想起。
而?淡淡地扫了一眼树下?面紧张站着的?几人,卿泠转头走了出去,刚好和迎面走来的?组长们打了个照面。
虽然没想到卿泠为什么会出面帮他们,但是毕必芭也不是傻子,当机立断地推了推还愣在原地的?暧昧对象,“快走啊,还傻站着干什么呢?”
树林下?潜藏的?骚动自然躲不过老师的?耳朵,他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神色沉静的?少?女,叹了口气:“只此一次。”
临离开前,他们还打趣:“小卿,打掩护可?不是这么打的?,下?回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等?到老师们陆陆续续离开,卿泠重新走回到原地时,只看到局促站着的?两个女生,原本的?厉肆很显然已经离开。
毕必芭感激不已,道谢的?声音都因为劫后?逢生而?哆嗦起来,“真没想到今天老师会突击检查,要?是没有卿前辈出面帮忙,我们可?就?真的?出事了。”
“你们不会出事,要?糟糕的?就?只有你。”
听到这话?,毕必芭的?脸一下?子就?因为尴尬烧红起来。她当然知道,已经出道的?明星和没有根基的?练习生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是被直接这样点出来,她还是觉得异常羞窘。
还没等?毕必芭红着脸低头应是,便听到声音很淡的?少?女接着道:“这不是突击检查,而?是有人刻意举报,厉肆没有和你说吗?”
毕必芭一下?子愣住:“怎么可?能……”
这话?还没有说完,毕必芭便自动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毕必芭就?说,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虽说合约里面有规定入社?之后?恋爱是不允准的?行为,但是劳雷斯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如没有人举报或者投诉的?话?,平时一般不会过多追究。
若说有人觉得毕必芭平时为人过于咋呼,或者嫉妒她可?以攀上出道的?前辈做恋爱对象,想要?举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刚才卿泠和老师的?对话?已经暗示,连比较受公司重视的?练习生都知道今晚会有抓人的?行动,这也算是提前通气,那么已经出道的?厉肆怎么可?能不知情?
即便不能找人暗示自己,他明明也可?以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及时告知。在阮钰白出现之前,毕必芭已经和厉肆散了十多分钟的?步,他分明有无数次机会,可?很显然并没有这么做,还刻意带她往平时很多人来往的?道上去。
这是为了什么?
显而?易见的?答案实?在是太荒谬了,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刚刚毕必芭听到了卿泠和老师之间?的?谈话?,也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只当是自己这次很倒霉。
不是旁人举报的?。
是厉肆。
联想起戴着黑框眼镜男生那副憨厚朴实?的?神情,毕必芭只觉得汗毛倒竖,一种无名的?寒意穿透骨髓。
可?是,为什么?
根本就?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
“厉肆和南竹堤认识,可?能是我牵连了你。”发?现毕必芭还在苦思冥想,卿泠难得出言解释了半句,随即寥寥数语转了话?题,很显然是不欲多聊,反而?被其他的?事物吸引去注意力,“不冒犯的?话?,能借我看一下?你戴的?帽子吗?”
毕必芭还在发?愣,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从前学校知道的?同学名字,竟然会从卿泠的?口中说出来,但她已经下?意识把帽子递过去,“当然可?以。这其实?是老白的?帽子,前辈你看完帮我还给她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受到双重打击的?毕必芭需要?疗伤,起码一段独处时间?是被迫切需要?的?,因此她完完全全忽视掉了好友懵掉的?眼神。
阮钰白:我觉得很不好。
这种不好从看到卿泠接过那顶帽子时就?开始了,少?女眼睑微垂,纤长的?手指握在帽子的?边沿,安静打量的?样子明明是温柔的?美少?女,可?是阮钰白的?心?跳却突然变得很快。
在卿泠启唇前,阮钰白着急地开口,试图趁早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南竹堤有关系的??”
“原来是不知道的?。”卿泠安静地回视她,现在的?态度还能算冷静,“假如我没看到这顶帽子的?话?。”
阮钰白紧紧地合上双眼。
她就?知道,瞒不过去的?。
过去的?时光梭回眼前,寒风吹拂的?后?排座椅,音箱中传来震耳欲聋的?交响乐,连同眉眼乌黑的?沉静少?女,再连同穿透乏味生活的?的?冷漠对话?。
南竹堤究竟在想什么已经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事情,联想起他在学校里愚蠢且恶毒的?行径,让朋友厉肆去替他报复也不算什么难以想象的?东西,左不过是想要?通过其他人恋爱的?悲惨下?场来吓唬人,要?么就?是想直接拖阮钰白下?水,最好能让后?者为了维护朋友离开劳雷斯。
如果她们能够更加冷静一点,也许就?会发?现,这其实?是远在天边的?恶毒偷窥者都能发?现的?心?意,便也不会产生后?续的?对话?。
可?是记忆已经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空气都液化成水珠,就?快要?堵住对视着的?人的?口舌。
握住帽檐的?手指捏紧,卿泠轻声问:“你喜欢南竹堤?”
这委实?是最不恰当的?对话?。彼时因为羞涩隔开的?两个座椅,造成了因为巨大的?乐声而?难以弥补的?错漏。阮钰白只以为这是个难以接近的?高傲少?女,可?卿泠却把她当成警告情敌的?幼稚女生。
到底是怎样轰隆欲令人耳鸣的?乐音,才会造成这样的?参差。
阮钰白一直强行按捺的?怒气终于腾升而?起,对方?这样的?提问简直是把她过去所有的?朦胧心?思都贬低进泥土里,她手指都在轻微颤抖,却强撑着夺回尘封在记忆里的?帽子,随后?重重地丢掷回卿泠的?身上。
时间?好像在踟蹰不前,她又成为了自娱自乐的?蠢笨小丑。
明明会因为过于郁愤而?流泪的?,阮钰白的?声音如同从生出倒刺的?骨骼飘散而?出,反成为最锐利的?箭矢。
“你总算发?现了,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被薄雾笼罩的?月光昏暗,是凝视到快要?发?霉的?质地,照得人的?面孔都较之平时要?凉薄许多,相对无言的?两人表情都宛若被冰冻住,是此时相距最远的?陌生人。
被夏日夹杂着暑气的?晚风一吹,一缕淡进若无的?小苍兰香水味道摇曳出来,把彼此本就?模糊看不清的?表情更笼罩上一层雾气。
阮钰白鼻子发?酸,紧紧地咬紧着嘴唇,却在忍不住悲哀地想,明知道卿泠有多讨厌自己,明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明知道两人做回陌生人才是最好的?后?续……
然而?在月光都如此惨淡的?此时此刻,她竟然还是觉得卿泠惊人的?漂亮。
当天后?续的?记忆都变成单薄的?一条长线,像是有长针把此夜和炽烈的?明日紧紧地缝合到一起,最后?能让阮钰白依旧留有印象的?只剩下?卿泠那双眼,澄净而?沉默。
所幸的?是,当月卿泠的?行程极为繁忙,除去阮钰白最为亲密的?同期,基本没什么人发?现两人的?不和。
现在的?阮钰白已经不是刚来到劳雷斯的?菜鸟,其他的?舞台也可?以独自完成得很好,甚至有些时候都可?以自己做厉害的?前辈来带一带紧张的?后?辈。
当月的?舞台评价结束后?,阮钰白叫来自己的?一波好友,拨打之前毕必芭留给自己的?外卖电话?,要?了一大纸袋子的?烧烤,用来祭奠自己还没有开花就?已经夭折的?朦胧感情。
不得不说,毕必芭对此倒是看得开:“就?当是厉肆唯一留下?的?有用东西,记得给我叫两串羊腰子,我要?剁碎了喂楼下?的?黑皮。”
黑皮,是只看上去很像是只猫的?胖猪。
其他朋友不知所以然,只以为这是在单纯地庆祝,还偷偷拿来藏了好久的?气泡酒。恰好劳雷斯今日也有喜讯,出道很长时间?都没有水花的?女solo点虹,这次的?新曲极为出彩,才打歌一周就?获得了三个一位,看见路人盘极强。
在这样的?庆典时分,老师们自然也无暇顾及底下?的?练习生们,纷纷跟着去祝贺点虹。
阮钰白只喝了半杯果酒,发?现比起酒精,还是甜味的?烤串更能浇熄她心?中的?苦闷。
欢呼声和起哄声在窄小的?房间?里响起,其他的?朋友们在欢畅碰杯,阮钰白在认真地埋头苦吃,感觉原本的?惆怅和愤怒都在肥瘦相间?的?肉串安慰下?,被逐渐抚平。
正在阮钰白新拿了一串烤芸豆,正在苦楚悲伤地望着窗外时,忽然听到一阵惊呼声,而?后?门口的?凉气氤氲扑湿她衣衫。
“前、前辈?”
谁呀,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大不了来串烤肉贿赂一下?就?是了。
秉承着嗤之以鼻的?态度,阮钰白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结果成功地把自己的?嘴巴给戳到,咝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由?于其他人已经安静下?来,阮钰白的?小声呼痛就?显得极为明显,其他人极为会看眼色,抱着自己手中的?背包,礼貌地和来人打声招呼,就?很快鱼贯而?出。
发?丝柔顺披下?来的?少?女眼睛乌黑,一向很沉静的?眸底也染上怒意,她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声音绝对算不上友善:“你就?这么喜欢吃?”
是了,阮钰白确实?答应过卿泠不会再随便吃辣的?东西,并且保证会把烧烤这种垃圾食品划在清单之外。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之前喝的?两口气泡酒一上头,咸鱼英勇地支棱起来,“我就?要?吃,关你什么事!”
卿泠彻底被她这副无赖的?样子给气笑。
于是,阮钰白原本大义凛然的?高呼变成含糊的?低语,这自然不是因为她怂了,而?是两腮被人不太客气地单手捏住,原本愤怒的?女孩在这一瞬间?就?变成愤怒的?小鸟,还是嘴巴很油的?发?胖小鸟。
但是阮钰白不知道自己滑稽的?样子,威武不能屈:“你有能耐就?去找老师啊,把我开除退社?啊,你有能耐揍我啊。看到我还好端端地呆在劳雷斯里,你是不是其实?气得牙都要?痒痒了……唔。”
窗外的?鞭炮声在此时此刻响彻于耳畔,盘飞升高在天空正中央的?焰火变成七彩的?夺目颜色,在这一瞬间?彻底掩盖过在记忆里经久重演的?青涩舞台剧,播放着长笛与钢琴乐音的?音箱在此刻破损成宁静的?河流,温柔地流淌在夜色周遭。
在卿泠吻过来的?这一刻,阮钰白无意识地想,可?是此处明明是不允许放烟花的?啊?
即便是盘旋往下?的?所有时间?,也该在此刻予以缄默。
最大的?一朵烟花盛开在无人见到的?虚幻高空,下?面的?观众热烈鼓掌,喧哗声足以遮掩所有的?庞杂响声。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嗯。”
“那你还亲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是番外,所以就尽量加速一下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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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加一勺可爱,挖很多欧气,再洒一点走路就能捡到钱的幸福钞能力,会变成什么呢?
呜哇,原来是带着地雷和营养液过来的宇宙绝美小天使,啵啵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