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班的教?室陷入了一片沉默,被充作?工具人的班导在讲台上尴尬地翻了翻幻灯片,犹豫道:“要不然,言澜同学你就重考一次?”
傻瓜才会重考,言澜只是看着是个?傻瓜,又不代表她脑袋真的不好?使。
言澜也明白?,之前?的考试之所以有操纵的空间,那是因为全校统一答卷,这回很显然是校方会单独给自己出一套,到时候搞出个?盲人摸卷的成绩可就是今年第一大好?笑?丑闻,估计连刚换成Omega性别的南竹葛都?只能退而求其次,占据热榜第二。
因而,她把额头上挂着的墨镜一摘,温婉的艺术家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终于?露出一点锋芒毕露的讥诮感:“我是突击的分班考试,考完试之后就一点知识都?不记得了,所以再考一次也还是这个?样?。”
这说的是什么?非人哉的话?
最平静的副班长都?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您这是这把年纪就得了阿茨海默症,每天都?有橡皮擦在脑海里唰唰唰吗?”
班级里的人有没忍住的,噗呲一声笑?出来,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在这样?尴尬的场景中,言澜面色略微不好?看了几分,却还能勾出个?女明星的得体微笑?:“你要非这么?理解,那也不是不可以。”
太强了!
阮钰白?情不自禁地放下桌洞里的瓜子袋,简直想为言澜鼓掌,就这份横着走的螃蟹气度,根本就不是男主兄弟俩可以比较的。
很明显,言澜也知道当下针对自己的人是谁,将头扭向?了后面坐着的会长,挑衅地俯下身来:“我就是不考,会长有什么?意见吗?”
卿泠却波澜不惊,还很礼貌地点了下头:“当然可以。这样?说来,言同学是只认可分班考试的结果了。”
“对。”
哦豁,针尖对麦芒,相爱相杀,不是冤家不聚头!
阮钰白?旁观大戏看得是津津有味,还很有兴致地从包里又掏出来一包浪味仙,暗自在桌洞里无声地撕开一条缝,只要小心地夹出来一块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她面上跟着做出一副凝重的样?子,手上却忙个?不停,现在只需要微微侧过头,用头发掩住大半脸庞去含住零食……
等等,手怎么?被扣在了桌洞里?
阮钰白?机灵的鱼脑袋立时僵住,不敢置信地顺着凝滞在零食袋上的手看了眼按住她的人,罪魁祸首还在风轻云淡地微笑?:“言同学确定吗?”
惊!有些学生会会长看上去举止娴雅,背地里竟然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站在讲台旁边的言澜自然看不清桌子下面的事,不知道妄想翻身的咸鱼被牢牢桎梏住,怎么?翻身都?掀不出花来。从言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卿泠的左侧手臂在小幅度微颤,更是心下笃定对方是气狠了。
会长越是按捺不住,就越证明她奈不了自己何。
想到这里,言澜原本还有点犹豫的心彻底坚定下来,有恃无恐地哼笑?一声:“嗯,我确定,我只认可分班考试本身的结果,不想参加后续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反正这些都?是我亲自考的,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没有区别。”卿泠笑?了,撩起眼皮看向?讲台前?的班导,礼貌询问,“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放映机吗?”
班导愣了一下,很快点头表示随便用。
就在言澜心生不妙的当口?,卿泠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走过来前?,她却先是倾过身去,在满脸惊愕的女孩耳边轻声道了句话,这才微触下手腕,在光脑上轻按过几下,连接起投放在全班面前?的放映机。
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映出时,言澜就心中一沉,而在随后的视频中,那个?已经于?上个?月移居到另一个?星球劳雷斯同学痛哭出声,坦诚道:“是的,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点眼前?的一点利益就做代考这样?下作?的行为,言澜的考试确实是我做的,我对不起自己曾经是劳雷斯学生的身份,也没有履行考前?协议的承诺。”
班级同学一时哗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放映机上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的同学,正是和他们原本在一个?班级的学霸,当时考试成绩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惊诧,以为这人是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滑铁卢,也是因为发挥严重失常才决定移居星球的。
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言澜下意识就想道:“一个?已经移居到外来星球的同学说话怎么?能信?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收了什么?黑心钱才这么?说话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暗示卿泠背地里收买人了,不少班级里的学生会成员不满地皱起眉头,然而被指责的当事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言下之意,手指一点,下一张照片已经浮现出来。
是并排出现的三张试卷,一张是最初入学时的分班考试卷纸,一张是后续进行的分班考试卷纸,最后一张则是最近的摸底考试。
成绩都?被打上了码,然而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卷纸却瞬间引得众人惊呼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三张试卷的字迹完全不一样?,压根就不可能是一个?人写的。
似乎看出来言澜骤然变得不虞的面色,卿泠很好?心地淡声问:“需要我找来专门的字迹鉴定师来鉴定吗?”
几乎已经能联想到候在校门口?的媒体疯狂爆料的模样?,言澜大脑混沌一片,口?不择言道:“这也是劳雷斯校方监考的问题,怎么?能算在个?人的份上?我不认,我没有找代考!”
无论?是言澜,还是帮助她代考的南竹堤都?设计过被人发现的planB,他们仔细研究过校规和劳雷斯现有的律条。这种考试假如出现错漏,绝不仅仅是考生个?人的问题,更是扮有督查作?用的校方问题,因此即便是翻出来什么?问题,后者也只能捏下鼻子认了。
言澜知道这是狡辩,算是在很含糊的边缘地带疯狂跳舞,但是只要她咬死了这一点,别人就不能说她学术不端!
“我怀疑言同学代考……”
就在言澜面露喜色的时候,卿泠轻描淡写地补上后一句:“这样?的质疑,我从来没有提出过。”
在看到会长那双乌黑的沉静眼眸时,言澜狂跳的心脏骤然慢下去,像是浸在冰水里一样?,冷沁沁到彻底失去一切知觉。
电光火石间,言澜意识到,她这是被耍了!
卿泠绝对知道自己没有方法证明她是故意找人代考,已经移民其他星球的人不能算人证,至于?质疑校方的监考系统那就表示会长和劳雷斯杠上了,领导层绝对不可能放任她这样?做。
因此,卿泠也没有想要证明她言澜代考,只要证明她所有的分班考试成绩其实都?只是F班的,这样?就足以把她这么?长时间积累的名声全都?毁掉。
从最开始猝不及防的摸底考试,再到后来无凭无据的单薄质疑,直到言澜点头表示无条件认可分班考试的成绩,堵上所有可能辩驳的借口?,这才展现出后续的证据。
是了,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表示她代考,可是只要知道她接连两次成绩不属实,媒体会怎么?想?网友会怎么?看?她这么?多?年的勤奋天才人设怎么?办?更不必说她最近才艰难地和伞木希美的人设绑定上,重新圈了一堆不谙世事的小学生粉丝。
完了,全都?完了。
在那一瞬间,言澜只觉得齿冷,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敢把卿泠当成有名无实的愚蠢大小姐,她自己才是被耍的团团转的巨大傻瓜!
果不其然,甚至不需要会长本人再开口?,班导就已经皱起眉头来:“如果言澜同学只认可曾经的分班考试成绩,那么?你可能就不具备在A班继续读书的资质了。”
卿泠适时地体谅道:“当然,如果言同学忽然恢复记忆,想要再次考一次的话,我想学校也不会反对的。”
这是什么?披着美人皮的恶魔?
望着优雅浅笑?的大小姐,言澜一个?踉跄,差点没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牙齿错处格格的响声,心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在蔓延。
自然,言澜肯定还是会最后垂死挣扎一下,十天后她最后一次测评的成绩新鲜出炉,《昔日艺术家言澜勇夺F班第一名》的标题新鲜出炉,讽刺意味简直是不需要翻正文就有了那个?味道。
反扑比预想的还要恐怖,特别是言澜完全是凭借着人设出的圈,昔日因为无脑崇拜她学历的粉丝全都?如鸟兽散,而原本就因为她强行给自己安上动漫少女人设营销,而强烈不满的二次元厨更是犹如猛虎出笼。
工作?室的电话被打爆,之前?签好?的代言全都?被撤,言澜的官博底下倒是没多?少人在骂,只是商业价值严重缩水,到了后期,基本这些年赚的钱全都?只能用来赔付违约金。
抵制之热烈让原本的黑粉都?销声匿迹,只默默地感叹言澜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引起一向?安静的群体如此剧烈的反扑。
欲操控二次元者,注定被二次元拍扁成一坨平面。
于?是就有不少人好?奇,纷纷点进一直飘在论?坛首页的幽灵贴,想要探究那个?全无动态的满级号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号究竟是安插已久的对家,还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言澜本家,是一个?无人解答的未解之谜。最有趣的事情是,那两条回复看似贴切,其实半句话都?没有提到言澜,要说是从其他地方截取来的讨论?都?完全没有问题。
可即便是最厉害的黑客也无功而返,这个?只发布过两条回复就消失的账号引得整个?星际热议,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皮下的真实面目,就像是没有人能弄懂为何这个?帖子明明无人再回复,也可以无休止地漂浮在首页。
这个?时候,言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满心以为自己只要苟到毕业就不会有人再记得这件事,野心勃勃的少女不惧怕短暂的低谷期,到时候她还可以试水再次出山。毕竟众所周知,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
——可是二次元厨有。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对于?当下的A班人来说,除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言澜艺术家,更加让大家感到好?奇的是会长在上台前?附耳的那句话。
无数人的目光悄悄地在卿泠和阮钰白?之间来回打转,问会长他们自然是不敢的,可是问阮钰白?……
如果阮钰白?能选择,她愿意以失忆为代价换取没听到那句话的机会。
几乎是甫一放学,阮钰白?就以光速冲进了便利店,化身旋风席卷掉店面摆着的所有零食,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包地冲回家,要是她以这个?速度参加跑步比赛,前?三甲到底是谁还要打个?问号。
然而,即便阮钰白?突破了自己的速度,也还是太慢了。
刚走进家门,阮钰白?就嗅到了一点久违的幽淡小苍兰香气,在看到静静站在零食柜子前?的大小姐本人时,她的最后希望也跟着破碎开。
“啪”的一声,那不是掉在地面上的零食袋,而是她碎成两半的可怜心脏。
在卿泠转过头来前?,阮钰白?就已经一个?猛猪出山把人给扑到了椅子上,黏黏糊糊地抱着大小姐撒娇讨饶:“我不是故意吃掉这么?多?零食的,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才限制我每天吃零食的数量。都?是我实在太馋嘴了,何况你又不在,我实在是意志力太差了才会这样?的,我知道错了。”
同时,阮钰白?在心里疯狂唾骂自己平滑柔顺的猪脑子:明明都?看到卿泠回来了,居然还这么?拖延不记得补货,偏得被人堵在眼皮子底下才知道补货,就这还想当大反派?还不如洗洗睡准备下辈子好?好?投胎。
卿泠只是微微抬个?手,就被阮钰白?给可怜巴巴地勾住,在她身上一个?劲儿地扭:“还有,我是今天看到试卷才知道第一次的考试也是被言澜换掉了,要不是有你在,我还只会呆呆地傻乐呢。你对我这么?好?,气到自己更是不值当了,我以后一定严于?律己,戒掉零食好?好?吃饭。你罚我吧,只是千万不要生气。”
可真是好?话赖话都?让咸鱼一个?人说了。
卿泠被她气笑?,奈何牛皮糖的功力上升迅速,即便是大小姐也费了不小的功夫才从这黏人攻势中彻底冷静下来,把不断往自己身上扑的咸鱼架远,只岌岌可危地卡住在膝盖的边缘。她很温柔地轻声笑?一下,淡淡的声音是清凉的一道晚风,“这样?惩罚也可以吗?”
某些已经快要淡忘的回忆倏地回笼,阮钰白?黑密的羽睫疯狂地颤抖起来,刚才还喋喋不休的话痨也变成暂时性哑巴。
正在卿泠要把人放下来时,却听到她很小声地回答:“不要在客厅。”
“去我的房间,不要在这里。”阮钰白?很委屈地揪住对方制服的衣摆,在幽若的小苍兰味道欺进肌理前?,声音细不可辨地拜托道,“轻一点可以吗?我真的很怕痛的。”
卿泠无声地勾了下唇,安慰性质地揉揉她头发,“我尽量。”
一切结束后,阮钰白?软绵绵地趴在自己房间松软的床垫上,摊开自己任由?大小姐很轻柔地上药,在这样?温和的氛围中终于?问出了很想问的问题:“卿女士,你是怎么?让那个?移民走的同学说实话的啊?”
手下的动作?一顿,卿泠淡声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阮钰白?的身体微微一颤,不知道是因为冰凉的药漫到患处还是因为被洞悉的想法,结结巴巴道:“你是说……”
“言澜说得没错。”
卿泠把医药箱扣上,坦然道:“当然是我塞了黑心钱。”
阮钰白?彻底哽住了。
实话实说,阮钰白?对卿泠的感觉很复杂。
那一双手白?皙秀长,指骨分明而不带有丝毫的赘肉,像是细致的羊脂玉精心勾勒而成,手背偶尔浮现出的青筋都?像是艺术品一样?漂亮。
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和调料,可是卿泠烧出来的就格外让人上瘾,鲜得可以让人把舌头都?吞掉,就算是热的牛奶都?是甜得恰恰好?,让阮钰白?每天都?捂着圆圆的肚皮感叹生命不能更巴适。
可是相同的一双手,在房间里却变成另一副恶魔的形态,无论?阮钰白?怎样?呜咽着哭求都?不能得到更加温和的对待,严厉的时候还会更加变本加倍。
很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再又一次惩罚结束时,阮钰白?蜷缩着身子,语不成调地轻泣道:“卿女士,为什么?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故意欺负我的?”
虽然每次都?确实有合理的理由?,可是阮钰白?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甚至还会随着时间的变长而逾为强烈。
——啧,竟然最近才发现吗?
把她带进自己的怀抱,卿泠很温柔地揩去小可怜的泪水,轻声问:“会很讨厌我吗?”
阮钰白?轻颤着扎进很幽淡的香气里,连裙摆都?差点忘记往下拽,只蹭着她细白?的脖颈乱拱,含含糊糊道:“也还好?。”
训诫的时候很讨厌,可是后面的拥抱她也确实非常喜欢。
假如两者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的话……
阮钰白?泪眼朦胧地抽抽鼻子,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一些。
假如两者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的话,那么?喜欢的情愫要远远多?于?讨厌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好肥哦,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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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加一勺可爱,挖很多欧气,再洒一点走路就能捡到钱的幸福钞能力,会变成什么呢?
呜哇,原来是带着营养液过来的宇宙绝美小天使,啵啵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