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自然。”

君沉勾唇应了,他看到秦忻忻眼前似乎亮了一下,心情似乎都雀跃起来。

“夫君,我想去皇城。”

她雀跃趴在君沉的怀中,语调都轻快起来。

秦家也有意回去,在她出嫁之前,她父亲还有大娘就语重心长对她说,“忻忻,那侯爷若是待你好,你可以提一些要求,这北境固然好,可是皇城才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根在那里。”

“若是你得了君沉的恩宠,记得同他提一提……”

秦忻忻是家世不如那些世家女,又患有哑疾,可是她模样好,说不准侯爷答应圣上赐婚,也是看中了忻忻的好颜色。

无论如何,若是能得一时恩宠,也是好的。

当然,他们都没想过秦忻忻能在君沉身边善终。

自古王侯将相,哪个身边能始终如一的只有一个女子。

况且,那是君沉,冷情绝性,心狠手辣。

又有野心。

接受这门婚事,恐怕另有打算。

“为什么忽然想去皇城?”君沉耐心且饶有兴致的问着。

秦忻忻睁大眼睛,扑闪扑闪又水灵的大眼睛瞧着他,清澈无暇,柔美可爱。

似乎半响自己也解释不出来。

但很快,她还是缓慢的开口说道,“我父亲跟大娘他们要回去了,我……我也想回去看看。”

原本她是不知道这事的,今天景南烟忽然来找她,想请她帮忙跟君沉说说情,她也想离开北境,去皇城那里。

后来又忽然提到秦家,说秦家老爷忽然升迁,又要调回皇城去了。

算算时间,秦家搬来这里大概有六年。

北境的确好,可皇城更是繁华,何况地区不一样,秦家世代为官,一直在皇城之中,他们骨子里还是觉得皇城好。

在这边呆了六年,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的很。

“正巧,因为宋王爷的事,我也要去京城一趟,我陪着忻忻。”

君沉宠溺的靠近,薄唇吐露出的气息暧昧撩人,他捻着她的发丝,耳垂。

秦忻忻脸红的垂下眼眸,只觉得很痒,微微躲闪着。

原以为他不会答应,又或者,去不成,谁曾想,这么顺利。

而秦家……的确是要调回皇城的。

只是没人通知她。

这个消息秦家还瞒着,只是已经在准备当中。

这里的宅子都打算卖了,可惜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卖家,于是留下一个仆人打扫看着就好。

秦家的老宅皇城里有一套,所以回去也只需要打扫就好,所有人都高兴的很。

“老爷,这件事什么时候告诉忻忻?”

秦夫人问着。

“才刚得到升迁的消息,距离上任回去也还要十来天,不急。”

秦老爷气息沉沉的摸着自己的胡须回答着,略有书香气,儒雅的很。

他怕丛生变故,等彻底稳定下来再告诉忻忻不迟。

忻忻已经嫁给君沉,就彻底不能回到皇城,夫家就是她的一切,她如何还能走。

“孩子们都大了,回去也要说亲了。”

秦夫人颇有感慨。

其实一个地方待得时间长了,还是有感情,这北境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们搬来的时候,这里虽然已经平定战乱,但还有余波,很是吓人。

过惯了皇城之中的安逸日子,那么点点的乱事,都将他们吓得够呛。

秦家五个儿女,秦忻忻是老大,还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秦老爷有两个姨娘,一个生了一个女儿,另一个生了一个女儿,再加上秦夫人,秦夫人生了一个儿子加一个女儿。

原本秦家在皇城之中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比起寻常百姓家要富足上太多,毕竟也都是官家的千金小姐。

不过秦忻忻毫无存在感就是了。

侯府,秦忻忻还在试着跟君沉求情,“夫君……景姑娘想见你。”

她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犹豫,跟蹴鞠不安。

景南烟同她说了自己跟君沉的关系,是没有关系,她想离开北境,但君沉的人不许,可又不见不到君沉人,所以想着请秦忻忻当说客。

“忻忻想让别的女人来见我?”君沉眉目含笑,俊美的面容眉梢微挑,揶揄之意尽显,整个人显得风流又俊雅。

“景姑娘没别的意思,说不想让你的人拘着她……”秦忻忻磕巴的道,“还说什么南境那些死士,她知道怎么回事……”

“好,此事我知道了。”君沉只是如此说道,已然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翌日,秦忻忻要回趟秦家,她的父亲上午托人来说,请她回去吃午饭。

自然,君沉若在的话,也一同回去最好。

秦家本来是不抱希望君沉会来,毕竟他是北境的大忙人,而且秦忻忻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回的,每次都不见君沉陪伴,秦忻忻的几个庶妹背地里一直在嘲笑她丢人丢到家了,夫君都不愿意陪她回来。

还说什么忙,肯定是借口。

其实无论如何,几个庶妹心中还是嫉妒的,因为初时秦忻忻回家的次数也多,她喜欢回自己的院落里待着,可身上穿的衣裳是玲珑阁都买不到的珍品,手上随便一个玉镯或者头上一支簪子都价值连城,庶妹们心里嫉妒的都要酸死了。

跟以前的秦忻忻相比,她现在就算是打扮素雅,可身上的东西就是很值钱。

可见君沉即便不满圣上赐婚,不满这个妻子,也还是给足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秦忻忻还真是好命。

今天回去是秦老爷有事要告诉秦忻忻,便是他要升迁,回到皇城的事。

而他们更没想到,君沉陪伴着秦忻忻一同回来。

所有人都没有去门口迎接,秦忻忻到了的时候,秦府的门正大开着,秦家自然不比侯府,更不比宋王府的府邸,只是平平凡凡的一个小宅院,门口没有护卫,就是里面有个正在扫地的小厮。

瞧见大门口停下来的马车,连忙跑上前来,瞧见秦忻忻衣着温柔又华美,跟君沉十分登对,她下马车,君沉还在下面伸出手接着她,将她带下来。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呵护在手心里的宝贝一般。

温柔极了。

君沉是北境的杀神,很多人亲眼目睹过以前这个尚不成熟的青年,手染鲜血,笑容狠戾又邪气的斩杀那些叛军,还有胡国的余孽。

看上去真的很像坏人,可他又是英雄,那一天,很多百姓都在悸哭,最后却又欢呼。

如今这幅模样,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但同时,小厮也是激动的,这是君沉啊,是侯爷啊!

“候,侯爷,小姐……”

“夫人……”

意识到自己喊错了之后,小厮又连忙补了句,“请进,奴才这就去叫老爷夫人她们……”

君沉是来过秦府的,下聘礼,他亲自来的,后来成了婚之后还陪着忻忻回门一次。

成亲当晚他有点失控,而秦忻忻受不住一直在哭,包括后来的两晚,以至于她回门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旁人还以为她受了委屈,受了欺负。

其实只是娇气了点……

那时的君沉已经端的很平易近人,可没想到旁人心目中还是觉得他十分冷酷冰冷,笑起来虽然好看,但给人一种紧张窒息感,这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气息跟气场,让当时秦府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庶妹们一方面觉得秦忻忻运气好,虽然觉得君沉看上去可怕了点,可架不住长的俊美,又有男人味,这么好看的人,又是侯爷,有权有势,所以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即便害怕,紧张,庶妹们还是想悄悄接近君沉,自然,没有怎么成功。

于是私底下更加的腹诽秦忻忻过的不好了。

现在,秦家的人听说君沉竟然也来了,一半是惊得,一半又是吓得,连忙出来迎接,顺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今日穿的如何。

而秦忻忻跟君沉已经走进来了。

“侯爷,忻忻。”

无论如何是自己第一个女儿,虽说平时存在感低,秦老爷也不怎么喜欢秦忻忻,但也谈不上不爱,尤其是现在成了君沉的妻子,多少还是让秦老爷刮目相看了。

“岳父大人。”

君沉嘴角挂着迷人温和的笑,跟在秦夫人身后还有一旁的几个庶小姐们都微微心中一晒,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君沉真好看……

秦忻忻跟君沉被迎了进去,几乎视为座上宾,可秦忻忻对这里没有家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继母,就有了继父。

即便爹是亲爹,可是在她母亲死后的日子里,秦忻忻却始终没怎么好过过。

她母亲死的早,在她几岁的时候死掉,那会儿的秦忻忻已经知事了,可还是懵懵懂懂。

那是一个雪天,母亲死了之后,她去找人,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最后父亲还在跟一个姨娘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虽然现在大了,她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那时的她好冷啊,却感觉不到疼,摔倒了慢慢爬起来,仰脸看着天空,眼睛睁得大大的,洁白的雪花飘落,就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后来她还是哭了,怎么会不哭呢,哭的撕心裂肺,可在场的人其实没有真正关心她的。

再后来,她因为一场大火哑了,被烟熏得,彻底丢到偏院,有一个奶娘照顾。

幸亏的是,那个奶娘虽然刻薄了点,但也还算是个好人。

她被其他的庶妹们欺负,被唯一的弟弟用石子打中脑袋,她的父亲,很少看到。

亲情淡薄。

大概唯一值得留恋的,就是自己生活的那一方小院,没有人打扰,很亲近,尚且温馨一点。

自然,过去的事情过去了。

现在想起来,倒也没什么难过的,只是没有感情。

可现在秦府的人对她都很热情,蒙上了一层虚假,尤其是当君沉如此陪着她之后,不经意间的关心,漫不经心的话语,都昭示着,他在乎她。

眼底都是宠溺,话语全是温柔。

最后秦老爷有事情要单独跟君沉聊。

女眷们也就出去了。

秦忻忻为首,一旁是秦夫人。

其实秦夫人也没有克扣她什么,在那些孩子欺负她的时候,也让人驱赶,用家法惩罚,但之后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很微妙吧,人也不全是坏人,但也不一定全是好人。

所以她倒也不恨她。

“忻忻,过段时间我们回皇城去,你……要不要去。”

秦夫人笑容亲和的问,显得和蔼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