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院子——
李蓉命人将桌案搬到园子里?,春日花团锦簇,蝴蝶翩飞,光景最是好了,适合与人对坐品茗。
但是这茶都喝了两杯下肚了,她与秦国?夫人却谁都没有说?话。
秦国?夫人心想: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不?能贸然提起,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
再说?她又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她是来加入这个?家。
大夫人虽然不?知道她来干什么,但是估计也猜到了来者不?善。
两人之间的交情早就断了,秦国?夫人却突然上门拜访,自己不?能先行开口,否则显得像自己先低头了似的。
大夫人可是一?向很?高傲的,她连对相爷都爱答不?理的,相府那几个?小孩子她同样?没给过好脸色。
即使……他们很?可爱!
“你可听闻,最近俞相在朝中的近况不?太好?”秦国?夫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放低了姿态,因为她给大夫人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可说?完,却并未从对方脸上看出自己想见到的神色。
“他在朝中如何,我从来不?去打?听。”大夫人的表情比语气更加绝情。
仿佛是在反问:他近况不?好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那你总该知道,这些?年来他在外的名声有多坏吧。他一?向对人不?留情面,在外树敌颇多,以往多亏有我兄长帮衬着他。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我兄长之间交恶了。”
“我兄长一?怒之下,替他召了一?个?劲敌回来。对方不?管谋略才智都不?比他差,甚至已经抢走了皇上一?半的信任与恩宠。甚至精通占卜阴阳之数,他算出相府将遭大难!”
“涉及杀身之祸,你就不?担心吗?”秦国?夫人特意将‘杀身之祸’四字咬重。
没错,她就是要危言耸听!
谁叫当初她的好姐妹抢走了她的如意郎君,害她伤心欲绝,远走他乡。
如果李蓉嫁给俞相后?过得夫妻和睦,顺风如意,她高嘉已经被气死了!
不?过嘛,她终究是对俞相还有些?情谊在的。如果他们求她,她可以考虑回去劝她兄长收手,保证让谷明取代不?了他的位置,俞相就还是俞相。
不?过有个?条件,她要嫁进相府来!
以高嘉如今秦国?夫人的身份,让她做妾是不?可能的,她要做平妻!
虽然在大梁,寡妇再嫁还不?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可她知道俞相是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当初俞中天还依附高阳侯府时她就看出来了。
那个?男人为了能飞黄腾达,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如今为了保证他的荣华富贵,自然也什么都能接受!
可惜她找错了人,大夫人听完之后?一?脸平静:“你今日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本以为她是为叙当年的姐妹之情而来,没想到张口闭口都是提男人。
大夫人不?禁十分失望,失望到让丫鬟准备将茶具收一?收,送客了。
秦国?夫人反倒让她这反应给怔住了,摸不?着头脑:“你现在是相府的大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应该懂吧。现在只有我能帮他渡过这场危机,只要……”
“不?必了!”
在秦国?夫人开口提出要求之前,大夫人就打?断了她。
“……”
不?止是毫不?在意,甚至秦国?夫人还从她脸上看出了‘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的表情,她发誓!
大夫人眼里?明晃晃就写着她不?耐的兴趣:累了,一?起毁灭吧!
明明当初被背叛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高嘉当初可是把她当作自己最好的姐妹,与她分享自己有多想嫁给这个?男人,可是转头姐妹跟她喜欢的人成亲了。
高嘉退而求其次嫁给了威武将军,这人也是兄长帮她挑的,因为高阳侯想要拉拢有兵权的势力。
她虽然不?太乐意,但嫁过去之后?丈夫对她还挺呵护。
可谁知道好景不?长,一?场战役让威武将军上了前线再也回不?来了。
一?道圣旨下来她成了秦国?夫人,空有个?名头顶什么用?她因此?寡居了十多年!
高嘉认为,自己是世上最惨的人了。
她被好姐妹横刀夺爱,又成了寡妇,还有谁能比她惨?
可是为什么这次回来见到李蓉,发现她才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当年的郡主,明明十分活泼热情……
不?过此?时的高嘉被她气得不?轻,并没有去细想。
既然跟大夫人话不?投机,她们也不?必再聊下去了。
今日来相府一?趟,秦国?夫人可不?打?算就这样?回去。
打?听到俞相此?刻正在书房,她立马让婢女将随身携带的铜镜拿出来,甚至补了一?层胭脂。
转而,去书房拜访!
其实前几日她曾远远见过俞相一?次,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于他,如今的俞相与自己初次见到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要站着便掩饰不?住那股让人心惊胆寒的气宇,如今只不?过是身上多了些?沉淀稳重的男子气概。
还是那一?双能灼人心魂的凤眼,与他对视一?眼,秦国?夫人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砰砰直跳,自她丈夫死后?这里?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她本想与俞相叙旧,奈何这书房里?多了个?人。
俞佟佟经常在下学以后?,将她的课业搬到爹爹书房来。
爹爹忙他的公务,小崽子就在板凳上龙飞凤舞地开始练字。
不?过她练着练着就免不?了偷懒,把笔收下去,上好的宣纸撕成几份用来当作‘碗’,扮家家酒去了。
甚至手里?捧着一?团纸屑给她爹爹,装腔作势,奶声奶气假装自己是一?个?‘店小二’:“客官,你你点的红烧肉,请慢用!”
俞相忙着公务,也会勉强配合说?一?句:“一?边放着,我忙完再吃。”
“要……要是放凉了,一?会儿叫我帮你热一?下。”
“多谢!”
说?完,他掏出一?锭银子付钱。
小崽子从善如流地把沉甸甸的银子揣进自己兜兜里?,小小年纪的她靠着经营这种虚拟客栈,已经坑了她爹爹不?少钱。
秦国?夫人进书房时,就正好看见这一?幕。
突然发现,比起当年俞相还是改变了许多。
当年此?人身上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桀骜不?驯,难以想象,如今居然肯陪着女儿玩如此?幼稚的游戏?
不?过,她觉得如今的他更有魅力了。
尽管心动不?已,但秦国?夫人表面上依然趾高气昂。
在她面前是当年背叛过她的男人,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看他后?悔!
因此?秦国?夫人一?开口就道:“我听说?,兄长请了一?位高人来,专门对付你!”
“高人?”俞相疑惑地一?挑眉,“你说?谁?”
“就是那个?谷明道人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据说?他精通道法?,能呼风唤雨,他甚至能算出一?个?人的前程往事,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闻言,俞相不?屑地笑了:“那他有没有算出,跟我做对的结局?他的下场又如何呢?”
“这个?……”秦国?夫人倒是不?知道。
“不?过我亲眼见过,他能凭道术招来雷电云雨。原本还是艳阳高照,却能让他用道术转换成阴云密布,让雷电直击目标,将我兄长家一?颗百年老槐树都给劈开了。”
现在那颗老槐树的‘尸体’还留在高阳侯府呢,那场景叫人震撼。
所以秦国?夫人才会担心,俞相根本斗不?过那人。
任凭你再聪明又如何,对方利用道术,随时都能致你于死地的。
可惜,俞中天不?爱信邪。
就算秦国?夫人将此?人描述得再厉害,他都满不?在乎。
甚至还主动找死:“你今日回去若是见到他,大可让他劈我试试。”
“……”这天还怎么聊得下去?
这人大言不?惭的时候,让见者很?想夸一?句不?愧是俞相。
但秦国?夫人就弄不?懂了,到底谁给他的勇气与所有人为敌?
她这回可是好心来提醒的,一?旦她兄长跟谷明联合出手,就是非死即伤。
“你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倔?其实,我有办法?让你与我兄长化干戈为玉帛……”
“不?必了!”
讨厌,为什么个?个?都不?肯让她将要求说?完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离开京城太久,让他觉得生疏了?
不?如叙叙旧……
“还记得你刚来京城的时候吗?”
“早就忘了!”
“……”没法?了没法?了!
实在是没办法?聊下去了。
秦国?夫人今日特意装扮一?番来相府,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受一?肚子气回去。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
不?识抬举,哼!
小崽子下意识小奶音送客:“客官慢走~”
随即才反应过来,咦,这就走了吗?
“爹爹你好像……把那个?漂亮姨姨惹生气了。”俞佟佟小声说?。
“还不?是为了你。”
“???”
“是不?是你自己说?的,不?想要新的姨娘了?”
“噢,是。”
小崽子发出,‘原来罪魁祸首是我’的声音。
但总隐隐感?觉,这好像又是一?口被硬扣上来的大锅!
***
秦国?夫人憋屈地回到高阳侯府,正好见到高阳侯待客。
谷明道人嘴角始终含笑,礼貌地朝她点点头。
亲眼见这人能够招来雷电之后?,秦国?夫人见他就总是不?寒而栗。
不?过她又想听自己的兄长到底有什么主意,便硬着头皮在旁边坐下来。
“听说?皇上近日招你进宫,想让你算算大梁的国?运,你可算了么?”
谷明轻轻一?笑:“当然没有,卜卦算命本就有违天道,需要拿自身寿数气运做赌的。何况要算出一?国?之运,那必定需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甚至以自我为牺牲方能有机会窥视一?二,以我目前的法?力还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若算出来了,您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真话假话都有可能触怒龙颜,让自己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高阳侯却道:“我不?管!总之我要你尽快取代俞相的位置,我要他身败名裂!”
谷明摇摇头:“其实要对付俞相,最快的方式不?是由?我来取代他。而是让他自己露出破绽来。”
高阳侯还以为是什么好注意呢?
听过之后?却忍不?住轻叱了一?声:“你以为俞相是好对付的?他在朝为官多年,被那么多御史的眼睛紧盯着,都没被人抓到把柄。你想让他自己犯错,还要让皇上发现并且治罪,知道这有多难吗?”
谷明却不?以为然。
“俞相的确很?难对付,可是,他不?是还有几个?后?辈吗?”
“你有主意了?”
“不?才算出,此?事还与小侯爷有关。那位俞家二公子与小侯爷,不?久后?有个?共同的桃花劫。”
***
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上,几个?纨绔子弟占着最好的席位点了一?桌酒菜,划拳吆喝的声音能直接传到楼下去。
“二少,现在我们兄弟想约你出来,可不?容易啊!”
“听说?俞二少改邪归正了,这还不?值得喝个?三?杯?”
“说?不?定将来能中状元娶公主呢,做我们这群兄弟的榜样?,哈哈哈……”
揶揄之声不?断,俞则宁被这群狐朋狗友拖过来灌酒。
今日不?将他灌醉,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走。
酒过三?巡,俞则宁正找机会开溜,突然楼下街道上传来吵闹。
有人在他耳边道:“快看,楼下有人强抢民女!”
闻言,俞则宁顺着大家所指方向看过去,就见楼下大街上一?个?卖花姑娘被几个?男子团团围住。
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都作小厮打?扮,簇拥着中间一?个?浑身贵气的男子,似乎有点眼熟。
“那不?是高阳侯府的高彦庆吗?听说?他跟凌英侯府的小侯爷抢女人,被他爹禁足半年,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作威作福了?”
看情形是高彦庆调戏不?成,恼羞成怒,准备让小厮直接动手将美貌如花的小姑娘强抢回去。
那女子手中的花篮被拉扯坏了,花瓣散了一?地。
围观者众多,却没人敢上前施救。
毕竟这可是小侯爷,他如此?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谁敢招惹他啊。
高彦庆自然十分得意:“本公子不?是说?了吗?叫你不?必再受日晒雨淋,卖花葬父能卖到你老爹都臭了!”
“不?如……卖身!”他轻浮一?笑,衔着翠玉的鞋毫不?怜惜,就狠狠碾碎了地上花瓣。
在那女子绝望的尖叫声中,正打?算将人带走。
这时,突然一?个?酒杯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脑门上。
高彦庆伸手一?摸,摸到自己的额头被砸出了血来。
顿时怒不?可遏:“是哪个?王八羔子?竟敢砸伤本大爷!”
他抬头往上看去,俞则宁身边的纨绔子弟们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高彦庆自然第?一?个?见到俞二少:“原来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开始布局想套路二哥哥啦!”
正在开虚拟客栈赚小钱钱的崽崽:“啊?没听清?……客官,要打尖儿还是住店?”
俞相:他要敢中招,立刻断绝父子关系!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