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11要挣扎

如果生活是偶像剧,林尽染一定接受从天而降的男朋友,毕竟他帅气又贴心,有稳定工作还无所不能。

但显然,她的生活是惊悚剧。不仅因为男朋友的稳定工作是阎王爷,还因为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就好像,他渴望?场杀死自己。

而根据日记上的内容,他确实想要她的命。

面对如此险境,林尽染的第一反应是: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在古代生活了近二十年,如今?到现代,只觉得陌生而无措。但是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杀死自己、半夜又时不时消失的男朋友后,林尽染瞬间觉得亲近起来。

如今的日子,不就是贵妃生活的真实?照!

狗皇帝想杀死自己、他一到半夜就消失、暗一每晚监视自己,每样都和严北清对上了。

就连自己的应对措施都一样——演戏。

虽然不明白一个工科生,为何需要靠演技在社上立足,但林尽染还是勤勤恳恳奋斗,每天除了套严北清的,就是研究自己的身份。

最终结果是,尽管她非常不愿,但不得不承认,过去半年就是她自己,她只是失去了记忆。

林尽染:口痛,让我缓缓!

能够如此笃定,既是因为生活中的小细节,外人无法模仿;二是严北清的身份。

刚认识系统时,林尽染和它讨论过灵魂的问题。

灵魂像是一张白纸,过往皆是画笔,经历决定了灵魂的图案与长度,所以,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现在的她,和二十年以后的她,灵魂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严北清作为阎王,本职工作就是勾魂,绝不认错人,更不认错自己的女朋友。

林尽染:此番分析逻辑严谨、构思顺畅,实在是难以反驳……

生平第一次,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聪明。

最后,在家里翻了下医药箱,确定自己没有幻想症等精神类疾病之后,小姑娘不不愿地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

与此同时,另一个疑惑从脑中冒出来:严北清知不知道她失忆了?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看过她的纸条后,他要装成暗一的样子;如果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治疗啊?她还没放弃呢,他就放弃了?!

林尽染:这辣鸡男友,不分手留着过年?

……

在林尽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严北清存疑虑。

他传来孟婆,“记忆消失,是否会对行为产生影响。”

在记忆中,林尽染对暗一极为亲密,根本不是现在,疏离又谨慎的态度。

小姑娘既然把他?成暗一,言行举止却与过去大不相同,是什么改变了她?

孟婆最近白天熬汤、晚上查古籍,还要时不时担阎王找她的麻烦,整个鬼都瘦了一圈,她头疼地揉着眼睛,“行为出现偏差有很多因素,环境、周围的人变化,哪怕是心不同,都会让她做出不同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这种理学问题为什么要问自己,她不过是可怜无助的小厨子啊,但阎王大人威压太强,孟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严北清眯起狭长的眼睛,手指在椅扶手上有规律地轻敲,每敲一下,周围环境就冷一分。

半晌后他道,“你是说,本王和过去不一样了,所以夫人的态度也因此不同?”

咔嚓一声,金制扶手寸寸碎裂,上面迅速裹上一层黑雾,将椅随后半个阎王殿都被黑色浸没,并且有逐渐加剧的趋势。

孟婆头一颤,知道阎王动怒了,这样恐怖的威压,她在地府千年都不曾见过。

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发抖,但这个问题,孟婆是无论如何不敢不?答的,她含混道,“可能有关,可能是其他原因。”

阎王的位置已经彻底被浓烈的黑色包围,像是翻滚的饿鬼道,孟婆低着头,手满是冷汗,在听到一声压抑的“滚”之后,冷艳美人慌忙跑了,没注意到阎王殿中的黑雾,久久不曾散去。

……

严北清来到人间时,已经是半夜。林尽染早早睡了,大半被子被她踹到脚下,露出白嫩嫩的双腿。

阎王大人脚踏黑雾来到床前,他身上还带着地府的寒气,寒气扩散,瞬间让房间内降温。女孩在睡梦中感受到冷意,慢慢蜷缩起身。

动作幅度不大,睡衣却掀开一截,露出她雪白纤细的脖颈,在鹅黄色睡衣的衬托下,显出惊人的清透。脖颈上跳动的青色血管,每动一下,空气中就晕出一点香气。

那是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严北清不知是什么香味,但此时闻起来像酒,炽烈又惑人。

严北清觉得自己有?醉了。

喝醉的人没有理性,于是他探出手浮在在女孩额头上方,只需要他轻轻一点,人类的魂魄就会被抽离出,他们就能彻底在一起。

阎王大人的眸色渐深,指尖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可在触及的边缘,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谁在问话,‘把她带到地府之后呢?又该做什么?’

抿了抿唇,渴望已久的答案呼之欲出。

想把她带到地府,带到无人能达的黑暗之地。染染喜欢花,他亲自种上一片花田,然后田边盖上小房子。自己?然也在她身边,他将?间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眼前。

赠她花田锦绣、赠她华服珍馐,让她做自己的夫人。

这个答案让严北清感到满意,他几乎要动手时,又听见那个声音问他,‘那她欢喜么?’

?人诘难皆可无视,但只要与她相关,便逃无可逃。

严北清只能停下来思考。

林尽染?然会喜欢,三日五日、一年半载都会喜欢,可永远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她是不愿的。

她喜欢生活在人群之中,不喜欢沉闷,就像……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对暗一笑意盈盈,是因为喜欢对方;对他百般警惕,是因为不喜欢他。

钻牛角尖的严北清根本没意识到,林尽染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暗一是敌人的阶段,所以百般提防。

他执拗的认为,对方肯定是不喜欢现在的他,才这样做。这一想法甚至勾起千年未出的魔,藤蔓似的黑色痕迹自指端生出,很快就蔓延到脸上,就在心魔马上要入侵神识时,林尽染醒了。

卧室都快和冰窖一样,睡得再熟都要被冻醒。

最近项目做得不顺,进度落后,白天被导师?众狠狠批了一顿,林尽染晚上一边哭,一边画了整夜的图,刚睡下就被吵醒,里烦的厉害。

眼罩都没摘,一把抡起闹钟扔向对方,“大晚上作什么妖,睡觉!”

闹钟砸到胸口,又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这不大不小的响动使严北清身上的魔一滞,藤蔓缠绕神躯的速度也开始减慢。

被项目逼疯的暴躁大学生等了半天,并没等到房间内温度升高,她自顾自盖上被子,十分不满道,“说你呢,听没听见。”

白天导师骂她的,想也没想就直接套在天降男友身上,这货最近神出鬼没,总是打扰她睡眠,林尽染不满很久了。

因为小时候时常穿不暖的缘故,小姑娘身体温度比常人低,更容易感到冷。之前没失忆的时候,严北清都被对方当做空调,冬天制冷夏天制热,偶尔他失控、温度调节出现问题,对方就迷迷糊糊踹他两脚,像按空调遥控器一样,提醒他变温。

今天也一样,林尽染骂完,下意识就伸出腿踹对方。严北清神志还没完全恢复,单手捏住了她的脚腕。

女孩的脚极细,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微微的热意从皮肤渗出来,宛如漫过来的汩汩清泉,在水流的冲刷下,严北清慢慢清醒。

他似乎是叹口气,又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下,无论如何,都挑眉收起房间内蔓延的死气,把自己体温升高,和衣抱住女孩。

起床气巨巨巨大的林尽染:“你穿的什么,是不是又没换衣服?”

因为睡得很懵,所以脑并不清醒,挑剔的本性逐渐盖过求生欲,林尽染这儿也顾不得对方能不能轻易要自己的命。今天被导师骂一顿,她气得杀人的都有了,直接将连日积攒的不满全都爆发出来,继续道,“你脱鞋没有?告诉你多少遍了,外衣不允许接触被。”

刚刚还杀气肆意、阴狠骇人的阎王顿了顿,黑色瞳孔在夜晚闪出不一样的色彩,半晌,他凭空换了件衣服,然后窝在女孩后颈莫名勾起唇。脸上的阴寒被笑容打破,他似乎是开极了,身体都跟着小幅度颤动。

经历一番折腾,终于清醒的林尽染:???

!!!

等等,我刚才做了什么?我是不是砸人了?是不是还骂阎王了?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让我经历这?。

我……还想活啊!

在脑中咆哮的同时,温度慢慢从身后散过来,林尽染觉得自己像是在泡温泉,身体沉浮在温暖的怀抱,舒适的环境让人愈发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想着要死也是以后的事,不如先睡一觉。几乎是这么想的瞬间,她就睡着了。

身前的女孩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的样子,根本不需要睡眠的严北清突然也困起来,他又埋在她发间呼吸了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现在不喜欢没关系,他总会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像暗一,曾花费数年才得到她的。

难道他还比不上三分之一的魂魄。

搂着女孩,严北清慢慢阖上眼。

给她想要的。

无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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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夜晚过后,两人诡异地开始亲近。

林尽染是破罐破摔,随着项目的推进,导师的暴躁度呈指数增长,骂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往往白天导师一发飙,晚上她就开始‘人间不值得’‘这辣鸡人生不如早点结束’‘我为什么要穿越?来’。

秉着这样的想法,对待阎王男友的态度自然也变得随意,别说花心思防备对方,如果?天她挨骂了,林尽染甚至会想,‘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早晚死在这个课题上,根本不想挣扎。’

成年人的崩溃,如斯恐怖,比死亡都恐怖。

面对这样的女朋友,严北清则是心甚好。因为他能看出,林尽染的,在慢慢向他敞开。虽然现在只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口,但无异于曙光乍现。

那本《哄女朋友的一百种方法》派上用处,严北清把不重要的工作分给几个判官,每天尽量抽时间陪着对方,并严格按照书中所讲,时常给女朋友准备一个惊喜。

今日份惊喜,是带对方去天宫。

晚上十点,林尽染?家,她甩掉鞋,身上的包都没放下,就直奔厨房。

“饿死了,张老师非要在晚饭时间开,他倒是能早点回家,我却一直饿到现在。”

大口吸着对方准备的面,林尽染眼神开始发飘。

面是她最喜欢的蟹黄面,软耨可口的面条上铺着满满的蟹黄,味道香甜,颜色也尤为漂亮。配上翠绿的小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她其实从没说过自己要吃这个。买来的蟹黄她不喜欢,自己剥螃蟹又太麻烦,推己及人,她自己懒得做,自然不难为别人。

最多是在看视频时多瞄两眼,这样小的细节,严北清却能注意到。

热腾腾的蒸汽扑在脸上,香味侵入鼻息,捧着普通的一碗面,林尽染眼眶却有?热。

被爱,被珍重,被温柔地捧在掌。

这就是男女朋友么?

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和严北清是什么关系,矫情一点的说法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内最深处的想法则是‘合租室友’‘她雇来的奇怪保姆’‘互相想干掉对方的死敌’。

偏偏这个敌人,每次都能踩着底线让她心软。

吃完一碗面,胃开始暖和,跟着发烫,有那么一瞬,林尽染甚至觉得自己动了一点。

她放下碗,正想感谢一下对方,忽然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将近一米粗的青灰色蛇尾破窗而入,蓦地将她凌空卷起。蛇尾一动,她整个人倒吊着就被带入半空。

巨蛇主人将她卷到身边,张狂大笑,“哈哈哈,严北清,你媳妇儿在我这,我看你如何能不应战。我南王,必须和你痛痛快快打一架。”

毕,叫南王的男人飞快划开鬼门关,闪身进入了自己的属地。

腰快被勒断的林尽染:收回刚才的想法,男人什么,都是垃圾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