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34化人

回到正德山庄之后,剧情突然如同火箭升空般飞速发展。

一天之内,她刚得知自己叫做林烟,就被武林盟主爹和第一美人娘把她痛骂一顿,怪罪她没把妹妹照看好,哪怕林雾是自己跑出去的;

然后未婚夫也要退婚,因为她不守妇道。哪怕江湖根本不讲究妇道,而且未婚夫退婚目的是想追求林雾;

最后,魔教护法半夜敲她窗子,说神教告急,请圣女速归。

林尽染:信息量太大,让我缓缓。

于是,穿着睡衣的林尽染在窗前思考两秒,披上外袍就走。

本来只是送信的护法大吃一惊,他小声问,“圣女不告诉盟主大人么?”

林尽染是魔教之人一事,没有透露给任何人,正道之光的盟主爹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每次圣女回魔教,都需要先找借口离开正德山庄。说走就走,这还是第一次。

白天为了跑路,林尽染早就把守卫的规律打探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当天就能派上用场。她带着护法在房梁上跳跃,闻言道,“朝廷之事我有所耳闻,如今神教有难,我身为圣女当然义不容辞。而且,”林尽染忽然转头笑笑,“你怎么也叫盟主大人?”

护法干笑两声,岔过这个送命题,“圣女,我们这是去哪?”

他们奔走的方向不是大门,反而是府邸中心。若不是知道圣女对神教忠心耿耿,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要把他绑起来送给盟主。

走到府邸内部,林尽染对着护法“嘘”一声,小声道,“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飞身落入某个守卫最多的院落,一闪身进入房内。

护法定睛看,顿时大惊。

——圣女去盟主的书房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报仇啊!

虽然对着一种NPC,林尽染并不生气,但是无缘无故被骂一顿,又顶着苦情姐姐的身份,她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林尽染利用灵力找出房间内暗格,把银票和账本似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袖中,最后一把大火,点燃了书房。

“走水啦!”

小厮丫鬟的喊叫络绎不绝,而林尽染早就带着护法离开正德山庄。走之前,她还吹了一把东风,让火势愈发剧烈。

如果说刚才护法只是大吃一惊,等接过几十万两银票,又看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之后,直接变为目瞪口呆。

“您,您这是……”

林尽染正借着月光查看账本和一些往来书信,闻言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我发现林老头根本不是我爹。”

这不算说谎,毕竟她又不是原身,武林盟主当然不是她爹。

“属下早知如此!”护法忽然拔出刀,脸都因为愤怒而抽动,“他们对您恶毒,肯定知晓此事,让属下去杀了他。”

认真辨认字迹的林尽染:???

她眼疾手快,一把将护法拉回来,“杀什么杀,你一个人是去送死,最后还要我救你。”她甩了一叠账本在对方胸前,“帮我看这些才是正事。”

小心翼翼捏住账本,好像比拿着刀还要小心,护法脸揪成一团,“属下……不认字。”

林尽染无言地看着对方,还未说话,忽然听到附近传来脚步声,她拎起护法脚尖点地,瞬间离开那里。

大约疾行一炷香时间左右,身后再无追兵,乖巧缩成一团的护法开口,“圣女,您又走错了。”

把护法放在地上,又把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给对方,林尽染跟在他身后前往魔教,月色下,她一边奔跑一边思考。

刚才放火烧山,她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目标明确。

如今已知这里是幻境,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但随心而动肯定没错。既然不喜欢那一家极品,就放火烧家,前往别的去处。

而且,这里又没有真正的人类,一切都是虚假的,所以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都不成问题。

几月不见,圣女的功法愈发精进,连走路都没有声息,护法向后斜了一眼,确认对方还跟在自己身后,才放下心。

他问,“圣女大人,您半夜离家又放火,难道不会被发现么?”

抽出一份心神,林尽染笑道,“自然不会。”

不出半个时辰,带着她相貌面具的林雾就会被发现,身边还有一些放火的工具。

林雾当然不会承认,可是她被灵力封了喉咙,一年内都无法开口。根据今天丫鬟的说法,盟主大人连问都不会问,就会把她扔进祠堂罚跪,不准任何人进出。

等半年后林雾被放出来,武林正道能否继续存在都不一定,又有谁会想到她林尽染呢?

鬼魅夜色中,林尽染笑得灿烂,她不知自己为何落入心魔,可是她既然还清醒,就不会允许自己活在黑暗之中。

……

正德山庄距离魔教极远,好在两人脚程快,行了大半宿,在天亮之时堪堪到达魔教。既是魔教,也是战场。

神教位于焚寂山山顶,两人到达时,山底已经兵戈相接,武器碰撞的声音传出很远,站在隔壁山头,看山下硝烟四起、火光不停,林尽染皱眉问,“朝廷不是昨日才出发,怎么今天就打过来了?”

白日火光映在护法眼中,照的他面庞晦暗不明,“朝廷传来的是假消息,早在半月前他们就已经出发。我们的探子都被骗了。”

半月前,林尽染还在京城,不过她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没关注此事。谁曾想半月后,她竟然变成战争中的一员,也许还是主角。

果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战事才刚刚打响,一时也分辨不出谁强谁弱,林尽染看了片刻,招呼护法离开,“走吧,别让教主等急了。”

越过守卫,来到焚寂山山顶,护法立马把带回来的银两和书信分给其他人,而林尽染则独自去见教主。

魔教教主平日居住在地宫,林尽染顺着石阶向下,大概深入十几米,终于看见地道尽头。地道里一片昏暗,唯有入口处有一火把。林尽染顺手举起火把,摸着墙壁往里走。

地宫整体呈“L”形,一竖是石阶,而教主的房间则在那一横的尽头,片刻后林尽染敲响房门,“教主,属下来了。”

石门自动抬起,扬起一些细碎的粉末,林尽染抬手挥开那些粉末,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教主笑道,“神教上下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会嫌弃我这灰大。”

将火把插入墙上的石台,林尽染沉默地站在门口。

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她昨天才点亮正德山庄这一地图,还没开始探索,就在半夜获得魔教圣女的隐藏身份,其间完全没获得任何信息,直接和顶头上司见面,她当然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沉默,教主温和地笑笑,他拍了拍身旁的石床,“过来坐吧,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林尽染:游戏向导的经典开场白。

教主:“你做的没错,林方成枉为人父,如今彻底离开也好。无论何时我都是那句话,只要你想,神教就是你的家。”

根据语境,林方成可能是她爹的名字。不过,她昨天夜里才烧了正德山庄,之后一路赶来魔教,教主又是怎么知道她彻底离开的?

坐在男人身旁,林尽染一头雾水,思索间,肩上突然传来沉沉的触感。

“地宫冷,把衣服披好。”

捏着披风的毛领,林尽染感到一阵温暖,不仅是身上,更是心里。经历多了,她能轻易分辨出别人对她的好,这个教主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比林方成更像一位父亲。

也许这是幻境,可同时,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迟疑片刻,林尽染小声开口,“谢谢您。”

女孩的声音细弱,在石头搭建的房间内更显温柔,教主轻叹,“烟儿,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如今我老了,神教以后就靠你了。”

说这话时,教主目光慈爱,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可莫名,林尽染感觉到一股力量压在自己身上,她知道,那是责任。

沉默半晌后,她重重点头,“烟儿知道。”

之后教主还要议事,所以林尽染提前离开,从地宫出来之后,她感到体内有难以言明的郁气。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看到老教主的疲态,她内心不由自主产生触动。仿佛自己真是他的孩子,也为此忧心已久。

胸口一直沉甸甸,山下的喊杀声还时不时传来。林尽染吐出口浊气,决定奔向战场。

既然想不通,也许打一架就好了。

进入一方世界,自然要守一方世界的规则。林尽染没有动用灵力,而是调动体内内力,骑着马冲入战场中央。

毕竟是从梦阁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林尽染的招式要远远强于普通士兵,更别提她手握宝剑、功法高深,冲入战场不多时,就已经斩下数百人头。

两方已经打斗了一天一夜,都很疲惫。可魔教弟子见圣女出现,顿时士气大增,立马压过对方几分,隐隐有退敌的趋势,见此,林尽染心中大喜,她高喊着“冲啊”,率领无数教众向前。

两相胶着情况,一方士气猛增,很容易显出优势。在圣女的鼓舞下,魔教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又经过小半日厮杀,直接将朝廷军队击退至百里开外。

代表胜利的号角吹响时,林尽染在火光中回头。来时随意披上的白色衣袍已经被染红,格外沉重。她看向哭泣的、大笑的、呆滞的教众,忽然意识到身为圣女的意义。

她要带着这群人,活下去。

如今这场仗,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因为被赋予重任,之后的日子里,林尽染尤为认真。在大大小小的战争里,她每次都一马当先,杀敌无数。

可是战争并非一人之事,哪怕她再厉害,也无法抵挡千军万马,随着朝廷源源不断的增兵,神教人数不足的劣势渐渐显露出来。

时间已经过去两月,今日神教又打了一场败仗,他们已经连输三场,如果继续输下去,可能连山脚都无法守住,林烟睡不着,披上衣服去外面转悠。

她脑中想着战事布局,一直没看脚下的路,等回过神时,已经走到隔壁山头。

这个山没有名字,只是恰好夹在神教和朝廷之间,所以通常她都不会来,今夜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在哪后,她立马转身返回神教,没想到忽然听见树枝被踩裂的声音,她回头,“谁!”

不排除朝廷有偷袭的可能,林烟拔出剑,循着声音找过去。走了几丈,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男子,玄衣墨发,颜如舜华,林烟脚步一顿,忽然不知该怎么办。

男子她再熟悉不过,两人曾朝夕相伴。当时他被毒蛇咬伤看不见,她照顾他数月,等他好了,自己却见他和妹妹在一起……

林烟记得他是太尉之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新的将军?

手中的剑顿时紧了,不等她开口,扶离已经看见她,他似乎很诧异,“真是你?”

什么叫是你?他认识我?

林烟有一瞬茫然,似乎想起什么又被压住,脑中像是有一团浆糊。她摇摇头,重新握紧武器,“你来做什么?”

扶离皱了皱眉,不懂对方这幅紧绷的姿态为何,他说,“我感觉到你在这,特意来找你。”

两个多月里,扶离思考很多。他首先排除掉万山红是他心魔的可能,因为仅凭他的回忆,绝对不可能构建出害怕杀兔子的人。所以最大的可能,万山红是五方秘境创造出来的生灵。

想到这里,扶离立马坐不住了。虽然他不会把万山红视为雾妖,更不会和她产生什么关系,但是他不能任由两人困在心魔里,所以算出方位后,他立马来找她。

林烟心中愈发慌乱,还有些不知所措,她举着剑的手都在颤抖,“看来你已经知道那件事,可即便我救过你,如今朝廷与神教势如水火,你我二人也绝无可能!”

对方慌乱神情不似作假,眼底也透着认真,可她越认真,扶离越困惑,他向前一步,“我知道什么事?”

夜晚静谧,隔壁教众说话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林烟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是坚定万分,“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如今我只是魔教圣女,与你只会是敌人。”

向前的脚步一顿,扶离眼神晦朔,“你说你是谁?”

“魔教圣女、林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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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小贴士: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所以女主给自己起的假名叫万山红。

林雾是扶离记忆具象化出来的人,主要作用是诱惑扶离喝下毒药。被识破后,她就下线了。

林烟是幻境里,林尽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