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8铸剑

三世百余年,林尽染对系统所求无数,但还是第一次,对方翻来覆去只能答出三个字——办不到。

林尽染问,【我想修仙,可能做到?】

系统:【不能。你因果加身,别人突破引来天劫,你引来天罚,九百九十九道雷劫,不让你魂飞魄散不会停止。】

林尽染:【有没有规避天道的方法?】

系统:【祖宗,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天道就是规则、是万物,你生活在其中,怎么规避?就像生活在地球,你能不接触空气么?】

林尽染:【那我想救断虚树,真就一点办法没有?】

系统:【不仅没有,你还必须促使这件事发生。你难道忘了,之前和天道谈判,依仗就是自己要养树。】

林尽染:【那……】

这次不等她发问,系统直接冷酷无情地告诉她,【什么都不可能。早就告诉过你,非法穿越,身份不被世界接受,我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停顿片刻,它缓和了语气,【但你若是坚持不住,我们可以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林尽染翻了个白眼,【下个世界你就能帮我?】

系统:【依然不能,但是,没准下个世界难度系数小一点呢。而且很多小世界中,没有这么严格的天道。】

修.真.世界,道就是世界的支点。修士悟道、论道、突破天道,而天道掌控着万物轮回、世界兴衰,两者形成平衡,轻易不可打破。

但是,如果是现代世界,世界以科技为基石,林尽染随便学习技能,只要不超出原有的科技水平,都不会受到惩罚。因此,她想做任何事都会容易许多。

这就是为何,系统经常劝林尽染放弃这个世界,不要自讨苦吃。

林尽染:【如今这南墙我都撞了四百九十四年,也不能说回头就回头。再撞几年试试,没准就通了呢。】

系统直接被气得下线,【随你。】

等系统走后,林尽染独自望着自己的手,修长洁白毫无瑕疵,但与之相对,它也纤细柔弱力不从心。

‘究竟该怎么办?’她想,‘如何能打破桎梏?’

她现在占着雾妖的身份,不能做违背剧情的事。但也不全是,之前让司空亘进入内门也成功了。所以,她是不能改变剧情主线,细枝末节没有关系。

然而,偏偏断虚树成剑就是主线剧情,甚至因为它是男主的武器,还是最重要的主线,根本改无可改。

冬季风大,忽然吹进大片雪花,还有几片枯黄的树叶,林尽染皱着眉去关窗户,蓦地灵光一闪。

她是雾妖,处在漩涡中心,自然无法改变剧情,但如果她压根不是雾妖呢。

站在窗前,林尽染隐隐约约产生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不能让她拯救断虚树,但至少能脱离困境的想法……

‘如何能让自己,不是雾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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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分两极,林尽染这边刚刚有思路,但还不知具体实施;司空亘那边,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完林尽染的话,司空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也没懂自己究竟是犯错还是没犯错。

他必须承认,杀死郑瑶的确有他的私心,可是即便如此,郑瑶就不该死么?

杀郑瑶,因为她该死,他做的没错。

杀郑瑶,但他有私心,他做的有错。

怎么可能同一件事,既是对的,又是错的?

司空亘离家太早,没读过几年书,这些年摸爬滚打,是非判断仅凭一颗真心,但是现在这颗心,不好用了。

想到这里,司空亘猛地明白问题的关键,杀不杀郑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自己的心,是否如往常一般真挚;是否在不经意间,模糊了黑白对错;是否因为他手持利剑,就开始无视它的存在。

他忽然开始惶恐,心生惧怕,如果娘没有指出他的问题,他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曾经棍棒交加,他护着被雇主欺负的姑娘,声声铿锵,那时他问,“欺辱手无寸铁的女子,你良心何在?”

如今,这个问题他问自己,“司空亘,你良心可还在。”

夜半时分,司空亘独自起身,来到郑瑶墓地前。

为她下葬之人还算有心,挑了个树林荫蔽处,此时冬季看不出来,如果到夏季,定能繁花锦簇、枝繁叶茂。

此时大雪已经下了许久,将大半石碑淹没,司空亘没用灵力,单纯用手拂去碑上雪花。也许是未婚女的缘故,又或者修仙人士不看重这一套,郑瑶的墓碑上什么都没写,只是一块石头。他思索片刻,学习他娘的做法,刻了些花放在墓碑顶端。

他不像雾妖,能够直接凝结水汽,但好歹剑法不错,砍下几根枝条,雕刻出数十朵样式不一的花朵。

虽然往日心有不耐,但也听过这姑娘的只言片语,她说自己喜欢花,喜欢生机勃勃。如今并非花开的季节,但相识一场,又死于他剑下,司空亘也只能尽绵薄之力,送她繁花数朵、春色满园。

做完这一切,司空亘弯下腰,认认真真地开口,“对不起。”

也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

开口的瞬间,繁星透亮的天忽然乌云密布,遮蔽了天空月亮,暗紫色闪电隐隐在乌云中浮现,不等人反应,手腕粗细的天雷轰然而至。

与普通渡劫不同,其他人的雷劫是愈接近修士,愈发危险。而司空亘的雷劫,则是雷声大雨点小,走到半空就已经消失一半,等落到司空亘身上,完全就剩下几朵小火花,大小和他雕刻的木花别无二致。至于威力,他举剑一碰,就在空中消散了。

一道过后,其余几道接连而至。

和第一道稍有差别,后面的雷劫可是实打实地……打在了地上。从第二道开始,雷劫就像不长眼睛,劈他身边大树,劈他身后的巨石,左右的东西都被炸开,崩了司空亘一身土和碎石,但就是不碰他。

就这样平安无事过了八道,司空亘终于察觉出不同,最后一道雷劫绝非闹着玩。他右手持剑,雷电之力隐隐浮在灵剑周围,左手掐诀,执阴阳无上法决,不待天劫落地,自己就飞至半空,与倾天雷电正面相接。

雷电与剑气相撞,爆发出明亮的光,仿若白昼,将整个天元山府都照亮。

弟子们纷纷走出房间,抬眼望向天空,只见白光中的两者,势均力敌,堪堪相对。每当天雷有重压之势时,定能被司空亘反超。几个来回,司空亘忽然发力,他手中灵剑竟然也迸发出一道闪电,直逼得雷劫回到云层中。

劫云褪去,半空中的司空亘忽然光芒大振,金色的灵力环绕周身,又渐渐收拢于一处。

紫霄山的青阳看不出喜怒,只平淡道出事实,“一年金丹。”

比之记录中最快成丹的天元山府老祖,整整快了三十九年。对于数万年记的长生途来说,三十九年算不得长,但恐怕,再也无人能超越。

青阳回头,对接连而至的长老说道,“准备成丹礼吧。”

如今门派比拼马上就要开始,司空亘此时突破,不仅能增加胜算,更能显示出宗门实力。只要司空亘能成长起来,那么天元山府,就能再次占据第一门派的地位数万年。

这就意味着,无数灵脉、法宝、秘境,还会归他们所有。

长老掩去神情中的惊诧,“按什么规格?又该定在何时?”

青阳看着天空中的人,“自然是最高规格,至于时间,就定在宗门比拼前一天。”

这金丹劫来得意外,又格外声势浩大,根本隐藏不了。既然已经藏不住,不如让其余三大宗门看看,他们天元山府未来的首徒,又是何种面貌。

长老手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点头去办。而青阳一闪身,飞至司空亘身旁。

谁说没有机会交流感情,这不,机会就来了。

他作为师父,也该安慰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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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九道金丹劫,委实在天元山府引起轩然大波。毕竟同期弟子大多还没练气,入门百年还未修至金丹的人也比比皆是,更何况,一年金丹简直闻所未闻。所以,一时众人都在谈论,这个新收的弟子究竟是何方圣神。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修士们千里传音,和现代社会的微博几乎没区别,而且传播八卦的速度还要更快。不到一晚,大家已经将司空亘的身份摸个透彻。

世家公子出身,六岁沦为乞丐,十六岁被掌门收为弟子,当天就得到老祖真传。据说,还和五峰山的雾妖关系密切,据说是雾妖转世的儿子。

八卦都传到自己身上了,网速过慢的林尽染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保持着凡人的习惯,每晚都睡觉。又知道修士经常半夜突破修炼什么的,早就备好了耳塞和眼罩,所以哪怕雷劫震耳欲聋,林尽染也一点没受影响,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等到第二天,看见自己山脚好多礼物时,还一脸茫然。

林尽染:莫非……又有人觊觎我的美貌?

玄冥界的修士,可不像很多书中描写的,一心专注于修炼。他们大多保持着人的特性,喜欢趋炎附势、攀高结贵。

此时见识到天才,很多修士心思都开始活络。溪门崖他们进不去,司空亘也没自己的山头,思来想去,也只能把礼物放在雾妖那里。

而且他们已经听说,司空亘为了雾妖不惜斩杀同门,这种情谊听起来就很不一般,必须加以利用。

不得不说,“上行下效”这个词真的很贴切,众位弟子竟然和青阳的想法惊人的一致,都认为只要讨好林尽染,就等于讨好司空亘。

至于如何讨好一个女修,再简单不过,送衣服啊!

林尽染抱着姹紫嫣红的各色法衣,默默陷入沉思,莫不是烟蓝色衣裙,有伤风化?否则为何大家这么齐心,全都送她衣服?

等她拖着衣服和零零散散的小玩意上山,看见了御剑而行的司空亘时,瞬间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指望司空亘爱屋及乌呢。

她两手一撒,随意坐在石头上,对着便宜儿子招招手,“厉害了!突破了啊。”

虽然看不出鹅子具体实力,但是修真界的一些基础知识,比如金丹以上才能御器,林尽染还是知道的。

从掌门那里出来,司空亘就急着赶来六峰山,想和他娘汇报这个好消息,也想感谢她,因她一番话,自己才能突破。

不过,司空亘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娘正拖着两人高的东西,费力爬山呢。

“嗯,因为想通您说的话,才能顺利突破。”司空亘腼腆地笑笑,又指着这些衣服,“您逛铺子去了?”

“天元山府哪里有铺子让我逛,这些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心思一转,司空亘也明白这些东西的来历,他心中感慨,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他一边将自己昨夜突破的事告诉对方,一边将东西收拾好、替林尽染搬上山顶,只是收拾过程,忽然掉出个圆形金片。

他随手收进盒子里,却听见林尽染的惊呼,“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进入主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