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虚铁树长得丑、脾气不好、占有欲超强、性格古怪……缺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它声音萌啊！
它的音色如同三四岁的小娃娃，又软又甜又可爱，连生气都是奶凶奶凶的。它一开口,林尽染脑中就能浮现出橘猫摊开肚皮让人吸的画面,简直让人上瘾。
这次也一样,林尽染被这句话萌一脸,什么怒气都消散了，立马哒哒哒跑到铁树旁,用手背蹭了蹭它的树干,“听说天元山府招收新弟子，我下去凑个热闹，阿崽是不是想我了？”
“哼，谁想你了！”不停往林尽染手里凑的树干停顿一瞬，突然嗷嗷大喊，“孤说过，别叫孤阿崽！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
沉迷奶音无法自拔的林尽染：“好的阿崽,没问题阿崽。”
断虚树大怒。
五峰山中,成千上万的树根从地面破土而出、直冲天际。褐色树根遮天蔽日，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
天空蓦地漆黑一片,林尽染感觉到一股要将自己粉碎的威压。她抬头，只见头顶的树根如同无数巨龙在翻滚游走，隐隐还有雷电闪过。她蹙眉，然后好似完全没看见这些东西一样,温柔地摸了两下树干,“我也想你。”
断虚树：“别以为讨好孤，孤就会原谅你。”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断虚树的身体却很诚实。威压散去,天空中翻滚的根须止住动作，并且有隐隐回落的趋势。
林尽染心里的小人笑得直打滚，面上却不显分毫。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小白花，托在手心上给铁树看，“这是我为你摘的花。”
天空传来巨响，最大的一个根须突然从天而降，它急速下落，穿过空气时甚至发出噼啪的爆破声。然而到达小院附近后，它忽然减速，最终以极慢的速度落在林尽染身边，先是绕着她手腕缠了一圈，才将那朵白花卷起。
“既然如此诚心，孤就原谅你了。”
看着天空重新出现，五峰山又恢复了宁静，林尽染笑而不语。
她哪记得摘什么花，况且送给干枯的树一朵花，这难道不是□□的侮辱？
那朵花，是在她拼凑身体时不小心混进来的，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处。
见铁树别别扭扭拿着花离开，估计心情应该不错，林尽染趁机说道，“今天该浇水了。”
说罢，她以迅雷之速划开手腕，淡红色血液如流水般浇在树干上，很快就没入铁树中。等她的身体逐渐透明，几乎要消失后，林尽染才收回手。
晃动着眩晕的脑袋，她道，“我先去休息，阿崽自己玩吧。”
铁树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计较她的称呼。
得到答复后，林尽染抬脚飘向院子角落。那里有一方池塘，里面注满了青阳老道留给她的什么什么高端神仙水，能让她改善肌肤质感，啊不对，是恢复身体血液。
把身体散开飘在池塘上，再吸一口水汽，林尽染心中感慨，‘我还真是养了一只猫，每次给它“洗澡”，都是一场恶战。’
沉浸在修复身体的林尽染突然听到一点声音，她睁眼，原来是池塘上不知何时冒出几个树根，正在为她遮挡阳光。
林尽染看向铁树的方向，只见它的树干抖动两下，忽然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
林尽染：大可不必，你前后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明明铁树就是个大黑柱子，可林尽染却仿佛看见，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明明很关心自己，却硬装作不在意的转过身，又偷偷向后看的画面。
她笑笑，忽然想起刚到五峰山的日子。
其实最开始，她得知自己要用血浇灌一棵丑树，她是拒绝的。
那时的断虚树就是这般大小，而且它还不会说话，威压又极强。作为弱小的雾妖生活在它身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养着养着，就和所有“真香”的人一样，逐渐开始喜欢它。
断虚树就像猫，平日十分傲娇，对你爱答不理。但是如果你离开，它又会别扭的追过来。
而林尽染超爱猫。
过去几辈子，因为条件不允许，她从来都没养过宠物。只是在现代的时候，云吸猫很长时间。如今有了自己的“宠物猫”，虽然丑点、脾气差点，但是母不嫌儿丑，林尽染一点都不嫌弃，还坚定地认为自家崽最可爱。
不过，就是最近越来越讨厌浇水，也不知是否因为，它明白自己要被铸成剑的缘故。
林尽染默默叹口气，‘众生皆苦，谁又不是呢。’
……
因为要一点点吸收水汽，所以身体修复速度很慢。等林尽染将完整的自己拼凑起来，已经过去一夜。
而且，这还是她技能熟练之后的结果。想当年浇一次水，她要在池塘里泡半个月。
清醒过后，林尽染算算时间，按照原剧情，今天是新弟子检测天赋并且拜师的日子。
她思索片刻，离开水池抱一下树，就像别人出门前抱猫一样，和它说道，“今天我要下山看看。”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和对方报备，她们的关系就像是合租室友，除了浇水外再无关联。只是一起住的时间太长，莫名就生出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每次她浇完水，断虚树都格外沉默。林尽染自己私下猜测，就和人吃饱饭想睡觉一样，它可能也想光合作用，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玄冥界的修炼方法。
它微微摆动树干，像是说，‘去吧。’
林尽染感受一下今天的风向，是南风，她蹭一下变为一团雾气，顺着风飘走。
她要去的天元山府正殿——紫霄殿，恰好在五峰山的南侧。
飘到正殿时，刚好赶上拜师大典。青阳老道已经宣布完规则，让新弟子们依次触碰灵墟石——某个像是水晶球的东西，篮球大小，能够检测接触者的灵根。
林尽染控制自己身体变成透明状，顺着房门缝隙钻进去。
其实在这群大佬面前，她谁都瞒不过，哪怕变为透明，对方能轻而易举发现她。
然而谁让他们心里有愧呢！所以除非她窃听门派辛密，否则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也是，她进来后，青阳老道只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看向台下。
身为透明人，林尽染也乐得自在，她趴在房梁上头，偷偷看向男主。
短短一天时间，司空亘已经变了个人似的，脱下脏兮兮的乞丐衣服，换上天元山府的统一道服，眉清目秀身板挺拔，换到现代也是顶流相貌，怪不得能吸引一众女配。
林尽染正感慨呢，忽然司空亘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尽染：卧槽！
并非吃惊于对方能看见自己，毕竟司空亘是男主，一切皆有可能。她只是惊讶，男主现在还是个凡人就能发现自己，她究竟有多弱。
穿越四百多年，林尽染又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她可太难了嘤嘤嘤。
不过风水轮流转，男主刚刚打了她的脸，很快就被打脸。
灵墟石上，男主手中闪出纯正的紫光，比之前所有人的光芒都要明亮、都要纯粹。然而这道光只存在一秒，忽而就熄灭。
仙台上的各位长老也从激动变为叹息。
——司空亘是纯粹的雷灵根，然而丹田受损，再也不能修炼。
男主现在只是凡人，不明白光芒熄灭意味什么，但他很敏感，看到仙台上长老的表情，已经意识到问题。他默默站回队伍，眼中是说不出的绝望。
青阳尊者咳了一声，“下一位继续。”
很快，新来的十名弟子就测完天赋，各峰长老也挑选出心仪的弟子，只剩男主一人，自始至终都无人问津。
掌门皱眉，“几位长老可是都选好了？”
众长老点头，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其实不怪长老，每一个亲传弟子都是用无数灵石堆出来的，丹药、珍宝、法器、术法，哪个不需要用灵石来换。司空亘不能修炼，相当于投入巨款给一个注定失败的项目，大家非亲非故，自然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年也有先例，若是没有人愿意收入门下，他就会被分配到外门。虽然资源会差很多，但好歹也是天元山府的人。
不过以司空亘的情况，估计是很难出头了。
其他弟子已经跟随自家师兄离开，大殿只剩下几位长老和司空亘，他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好生可怜。
青阳尊者拂尘一甩，“你……”
他突然顿住，因为林尽染化成的雾气正一个劲往他身上撞。大有他再说下下去，两人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虽然，能“尽”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青阳皱眉，“胡闹！”
早在林尽染冲下去的时候，系统已经傻了眼。现在更是直接崩溃，他疯狂在耳边咆哮，【宿主不可，你这是干涉剧情，会因果加身的啊啊啊啊啊！】
林尽染一边继续撞向老道士，一边回答，【来不及解释了，一会再跟你说。】
然后她就将系统手动屏蔽了。
系统：绝望崩溃.jpg
她疯狂的行为终于引来掌门的正视，他以灵力询问，‘你想做什么？’
嚯，这不是传说中的修仙界传音，和她过去用内力没啥区别嘛！
鄙视了一番修士，林尽染在心中道，‘这孩子需要师父。’
‘你也看到了，’青阳掌门很耐心地回复，‘没人愿意收他为徒。’
林尽染：‘这不是还有您么！’
青阳想也不想：‘胡闹！’
作为一宗掌门，他每一个弟子都需要精挑细选。因为某种意义上，他们代表他，更代表整个宗门。因此收一个废物显然不合适。
从怀中掏出手绢，林尽染忽然就哭起来，她抽抽噎噎道，‘我本是山中自由的雾气，也没想害谁，也没做过错事，就想认认真修炼。结果不知怎么被抓到这，又不能修炼，还要每天放血，真是太惨了。’
‘看见这个小可怜，我就想到自己，您帮他，就当帮我了。’
‘好不好？’
女孩哭得声泪俱下，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青阳沉默片刻，回她，‘本座最多可让他入我门下，但不能记入宗谱。’
这就是让司空亘当交换生的意思，他可以享受内门弟子同等资源，但本质上不算青阳的徒弟。
林尽染早就知道对方不可能真的收徒，提出这点也是方便讨价还价，她最多想着掌门能给他点补偿，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好事。她立刻擦干眼泪，笑道，‘谢谢掌门。’
翻脸比翻书还快。
青阳到底没生气，而是重复一遍，‘你确定？’
林尽染手指动了动，‘确定。’
掌门重新看向座下弟子，“你与诸位长老无缘，本该纳入外门。但本座见你心诚，可特允你入我门下，只是不能拜师，司空亘，你可愿意？”
本来已经绝望的司空亘眼中突然闪出光，他急忙跪地，万分感激道，“弟子愿意。”
“去吧，到时自有人会来接你。”
青阳尊者手指一点，司空亘便消失在原地。其他长老也陆续离开，他看向渐渐现出身形的林尽染，“这下满意了？”
天赋就是在别人底线边缘徘徊，林尽染见好就收，恭敬笑道，“满意。”
青阳一叹，半感慨半惋惜地说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何能不知道呢？
林尽染轻笑，她看向天空渐渐聚集起的劫云，厚重的乌云遮蔽天空，雷电在其中翻滚，好像要将人直接吞噬。
——这不，老天已经来提醒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顺毛达人林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