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云兰国以后,就有一批人换了她身边的侍卫和侍女。
宁枝月还没来得掀开轿帘去看,就感觉一阵眩晕。
醒来后,却已经是在一间屋子里,她从软榻上起身,她扯了扯衣领,看了眼屋子,这屋子雕梁画栋,烛光辉煌,还有夜明珠在四角宫壁。
这,好像不是个牢房的配置啊。
宁枝月掀起了被子,赤脚走了下来,连鞋也没有给一双。
正要走出门去,却听见门帘之外,门响了。她想了想还是坐回床上去。
却是四个宫女,给她请安:“宁美人好。”
“你们叫我什么?”宁枝月皱了皱眉头。
打头的宫女毕恭毕敬地解释:“您是云兰国新封的宁美人啊。”
“我不是,我不是该跟着使团朝拜?”
打头的宫女笑了笑:“宁美人,您在说什么胡话啊,该跟着使团朝拜的云兰国的永玉公主,您只是云兰国新入宫的秀女。”
她冷冷地看着宫女:“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我们哪敢在您面前玩什么把戏,今日您还得侍寝呢,陛下翻了您的牌子。”
“滚开!”
“宁美人可别为难我们。”宫女按住了她的手,“这澡,您是不洗也得洗,若您实在不愿,我们就只有用之前那药了。”
“您自己个儿选吧。”
半晌,少女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我自己走。”
“给我拿双鞋。”
宫女们却面面相觑:“宁美人,皇帝陛下没给您准备鞋子,洗澡的地方就在内厢,跟着我们来就是了。”
妥协了一次,便在别的事情上也一再妥协,她踏上地面,地毯一直扑到内厢的温泉池塘。
但换上的衣服却,说是衣服,其实显得有些勉强,轻纱覆在雪白的皮肤上,走动之间,有些凉意。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敛了敛衣袖,她一向怕冷喜暖。
湿着的墨发紧贴着她如玉的肌肤,
她扬起脸,一张诗一样的脸庞,是造物主明明晃晃的偏爱,像是撷取了山间的月色,于黎明破晓时分描绘,清淡而远。
一双卷落星辰的眼,此刻却半敛着,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怜意,眼尾一点泪痣,雪白的下巴尖上一点红唇,也乖乖巧巧地抿着。
苍明雪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垂下眼眸,便走近她。
她的眉头明显皱起来:“苍明雪,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把我弄到你的后宫来,要来羞辱我?”
苍明雪不置可否,他的眉眼一如初见时,冰雪中带着仙气,不沾染一点人气。
他牵住了她的手,身躯覆盖上去,吻住了她的唇,不出意外地被咬了。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他的唇珠上一道伤痕,鲜血落了下来,他抬起头,刚好落在她的红色泪痣上。
她睁着眼睛,眼睛里满是怒意:“苍明雪,你在做什么。”
他却启唇,含住了她的唇瓣,她闭着嘴,便向下蜿蜒,一路吻到她雪白的颈间。
听得一声不明显的呜咽,他在她小巧的耳边吻住了一颗泪珠。
她哭了。
娇贵的小猫,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从来甜丝丝的声音哑了:
“你把我关入地牢也好,随便丢到什么地方都好。”
她哽咽着,却忍住声音里的哭声,眼尾红得迷人:“苍明雪,你真要那么恨我,你杀了我吧。”
明明指下的人在微微颤抖,但她绝不肯透露半分的服输。
望着他的眉眼仍旧鲜活得要命。
男人收回了按着她的手,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你强吻过我一次,现在,还给你了。”
烛光忽地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中,有人离开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少女眨了眨眼睛,抹掉了泪珠,眼神里一片清明,没有害怕,也没有伤心。
只有疑惑。
麻烦了,但是她打了个哈欠,困了。
算了,明天再说吧。
谁知此夜睡的并不安稳。
会调制安神的冷香的雪栀没有跟来。
冷香本人被她赶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宁枝月就听见有些声音,但还是没有鞋,不过铺了一地的地毯,倒也没有太膈脚。
她走过门帘之后又是另一片天地,像是个议事厅,挺宽阔的,再走过屏风,却看见苍明雪正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批改奏折。
他身边说着什么的人,还很熟悉,就是曾经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明七。
看见了她,明七吓了一跳,但是也没出声,像是无视了她的存在。
“你起来了。”苍明雪抬起头来,看见她,仍旧是平淡的,“要吃什么?”
“我要出去。”宁枝月赤着脚,看到前方没有地毯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踩了过去。
大理石瓷砖冰凉透底,突然就被抱了起来。
青年熟悉的冷香笼罩在鼻尖,她正要踢他,却被他放到了他之前坐着的雕龙的檀香木椅上,青年的声音仍旧是清冷的:“出去不可以,要吃什么吗?”
宁枝月感觉气打到了棉花上面,什么也没留下:“苍明雪,你有病吗?”
“应该是没有。”他看着她,清冷无双的的脸又顿了一下,补充道,“改天可以让太医检查一下。”
明七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换来两双嗖嗖的冷箭。
唉,他笑点低这个事情,还是没改正过来。
忙请罪到:“陛下若无事,卑职先退下了。”
现在就剩宁枝月坐在龙椅上,苍明雪立在一边,周围伺候的侍女都在外厢。
他桌子上有个精巧的物件,一碰便有丁零丁零的声音,然后才有侍女进来:“陛下。”
“送一些早餐过来,偏甜口。”
宁枝月晃悠着腿,雪白的脚尖划出弧线。
苍明雪看见了:“怎么不穿袜子?”
宁枝月瞪他一眼:“你没给我鞋,我穿什么袜子。”
“不穿袜子会着凉的。”他避开了前面的质问,却从内间找出给她准备的袜子。
穿着至尊的龙袍,周身如雪的青年,却半蹲下来,给她穿袜子。
宁枝月踢了他胸膛一脚,对方不为所动,自己的脚尖却红了。
还有些发麻。
苍明雪握住她不安分的乱动的脚,抬起她纤细的脚腕,为她穿上袜子。
刚刚好端着早餐进来的侍女,瞥见这惊人的一幕,内心震惊不已,却只能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将早餐放在桌上,便连忙后退了。
苍明雪洗了手,才进来,把原来搁置在面前的奏折放到一边,把早餐放在宁枝月的面前:“吃吧。”
他站在旁边批奏折,这里本来只有他一人可以坐着的资格,自然也没有别的椅子。
侍女领命去找,但当然不是一把龙椅。
只是一把雕花椅子。
他才坐了下来。
“再不吃,粥该凉了。”
宁枝月觉得他简直分裂。
“我不吃。”
“我要出去。”
批着奏折的手一顿:“不可以。”
不知道是回答哪一条,但又好像两条都回复了。
“你什么意思啊苍明雪,这样戏弄我好玩吗?”宁枝月的脾气继续输出。
“你恨我你就把我关到地牢里去,或者下慢性毒药慢慢折磨我,这些难不成还要我教你?”
“不然,难道你还喜欢我吗?”
却见青年摇了摇头:“不。”
宁枝月却看他眉眼,笃定:“你撒谎。”
他没有说话。
“你既然不杀了我,就放我回去。”
他搁置下毛笔,修长的手指漂亮干净,翻开另一本奏折:“你是我的。”
她却笑了笑:“你还喜欢我,你若喜欢我,便该放我回去。”
苍明雪却略微疑惑:“就算喜欢某样东西,不也该牢牢握在手里吗,不择手段地去追求。”
“这还是你教给我的简单道理。”
他敲响了那个丁零丁零的东西,然后侍女走了进来,他便道:“将早餐换一份热的来。”
说话间果然已经凉了。
侍女端着东西应声而退。
“你可以不吃,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他眉目间仍然是凉意。
宁枝月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在第二份餐食端上来的时候,喝了粥。
她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能活的时候就好好活吧。
书房里便只有她吃东西的轻微声音,和他批改奏折时,毛笔摩挲纸张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一眼,她吃饭仍旧是像那时候一样,眉眼不自觉就浮上满足,乖乖巧巧的,安静又可爱。
他敛去眉眼里的笑意。
直到她吃完了饭,他才开口道:“屋子从西边出去可以到一间小亭里去,那放着话本和零食。应该都是你没读过的。”
“若热了你就拍里面的铃,会有人想办法。”
“我都没有鞋,怎么走?”
他却抬起头来,仍然是疏落如月的气度:“你叫我,我抱你过去。”
说出的话却跟他的气质毫不相符。
宁枝月不肯喊他,下地一瞬间,却被人抱了起来,男人的声音仍旧清雅:“不叫我,我也会抱你过去的。”
娇软的少女,雪白柔嫩的脸庞完全埋在他的怀中,眼睛却瞪着他。
但心底却是一片鼓鼓涨涨的。
这样就好。
他不奢望从她的身上求取任何的喜欢,或者爱意。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他从宁枝月身上学到的爱意,就是这么自私。
宁枝月到了小亭,等人走了,是试着出逃,结果刚掀开帘子,就有侍女抬起头来:“宁美人有事情吩咐吗?”
后面跟着的就是侍卫。
宁枝月便摇摇头,退回去,看了一下午的话本,恍然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就待在公主府。
等到晚上入睡的时候,看见苍明雪,她的胆子也大了些:“你没有自己的床吗?”
苍明雪却躺下来:“这就是我的寝宫。”
“那我去别的地方睡。”
“不可以。”
“你不准亲我。”宁枝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青年冷淡的香气覆盖过来,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宁枝月便有些困意浮上来,但还强撑着问问题。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你是我的,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自然就会放你走。”
青年的声音像湖上荡漾的波纹,凉而柔和。
“你不会喜欢我一辈子吧?”
青年沉默半晌,而后眉目展开,无奈道:
“难说。”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还是每天晚上六点
明天开始出门玩啰,接下来存稿君会一直工作到2024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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