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的地方原本是长势茂密的竹林,村子里的人圈出一块竹林来拿来开荒,把竹子砍了,挑选长的好的竹子盖竹楼,长势不好的竹子劈了当柴火烧饭。
张家人口不少,分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荒地,男人们齐心合作用锄头锄开荒地的土,再把土块敲碎,家里的女人们就用簸箕和背篓把土块里的石头、草根、竹子根给翻捡出来。
大大小小的石头混着黄土可以用来垒灶,剩下的堆积在居住的屋子旁用来攻击敌人。
草根和竹子根晒干是引火烧灶的好材料,对于山坳坳里的人来说,这些都是生活不可缺少的。
唐蜜和张晓晓俩个小媳妇都蹲着身子,纤细的腰身往下弓,面朝黄土不停的重复着在土里捡起石块和草根往簸箕里扔的动作。
一开始两人刚见面,还像雀儿鸟一般小两只窝在一起脖颈脑袋凑的很近小声的喳喳的,然后,渐渐的人就没声了,拾起石块和草根的速度越来越慢,干一会活就喘一会,同样是做一样活的婆婆和嫂子们都远远的抛下她们。
她们两个人加一起做的活,都残废的让人没眼看,还不如人家一个妇人干活麻利。
张晓晓实在干不动了,一个屁股墩子坐地上什么都不管了,脑袋耷拉着,胸口起伏很大累的直喘,话也不想说了,一个劲儿的喘着气。
唐蜜早就不行了,不过她这个人有一些小坚持,不喜欢事实都不如人,即使她早已很累了,她也坚强着挺着,硬靠着一口气撑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废。
从没干过农活的唐蜜腿蹲的发麻,腰酸背痛,手指因为从土块里拽草根拽的用力手指都被勒的发红,甚至她因为太累直接就想跪在地上不想蹲了,靠着膝行往前继续捡石块和草根好了。
这是她穿来第一次干活,以后还要继续这样的日子,唐蜜感觉好疲惫,缓缓的抬眼看向她婆家人。
张老汉带着三个儿子把荒地里的土锄了一遍又一遍,细细的碎碎的把地里的土块都敲开,张李氏跟两能干的儿媳缀着他们不远的地方埋头清理石块和草根。
张老汉一看就是老庄稼汉把式,干活熟练又麻利。
他的大儿子,名叫张汉泰,取意国泰民安的意思。
老大看起来很老实,低着头流着汗水认真仔细的干着活,也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
二儿子,名叫张汉鹏,取意鹏程万里的意思。
老二看起来眼神灵活,浮躁又滑头的样子,地里的收成就是明年的口粮,对于自己的地里活再是十分不耐烦也按耐着性子认真仔细做着。
小儿子张寒景,原名张汉景,取意丰收年景之意。
因为从小念书的缘故,张汉景名字听起来有些不斯文,就把汉子的‘汉’改为‘寒’,一是提醒他自身的身份寒门学子,想要科举出士定要加倍努力;二是寓意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期望他这个寒门学子将来能成为国之栋梁。
老三张寒景,唇红齿白,面目俊俏精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地里的汉子生的儿子,而像是地里汉子捡的官家的小公子哥似的。
唐蜜看他一眼就想笑,再累的活感觉也没那么难熬了,唐蜜干上一会就忍不住偷瞄了一下张寒景,瞧着他不会装模作样,心里就忍不住开心起来,感觉自己还能苟还能坚持。
唐蜜累的吃不消了,就再偷瞄一下张寒景,瞧着他渐渐上手,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废,咬了咬牙让自己努力坚持。
她累,他比她更累,她难受,他比她更难受,人与人之间的幸福感都是比出来的。
唐蜜是家里独女从小没干过活,可她再是被家里娇惯,她也不过是出生大众的普通人,张寒景的出生可不一般,可以说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使在古代也能算得上贵公子哥。
如此出生豪富的贵公子哥都下地干活,她这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干点活又算什么。
唐蜜靠着偷看张寒景干活滋养她疲惫的精神,她偷看了他好久了,校草不愧是校草,拿着书学习的样子很帅,拿着锄头锄地的样子也很帅,学习考试的能力一流,学习锄地的能力也是一流。
唐蜜觉得自己跟张寒景比起来,自己就是一废物,难怪人家能当男主,她却活不过一章。
她就捡捡地里的石头和杂草她就要废了,张寒景明明从未做过地里的活,看一看就记住了,上手两下就做的有模有样,不动声色的再心里琢磨一会,地里的窍门就摸会了。
唐蜜再是坚持,也觉得自己不行了,要坚持不住了,要废了,她只能靠看着张寒景给自己支撑。
身边比她还废的张晓晓一边喘气,一边满眼绝望的问:“蜜蜜,你说这样的日子我们要过多久?”
唐蜜还没回话,张晓晓想起了剧情“哦”了一声,沉闷又无力的道,“哦,你连炮灰都不是,只是给男主生孩子的工具人,最多活一年。”
唐蜜:“……”
张晓晓从来就没这么穷的吃土过,身上穿着麻布衣,吃饭只能喝粥,她满脑子里都是各种想发财,想挣大把的银子,想着迅速赚钱改善家里的生活,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山里找一家酒店卖菜谱赚银子。
“蜜蜜,我们要不一起出山,去卖个菜谱什么的卖点银子?”
“蜜蜜,我记得你会炒菜,应该记得几个菜谱吧?”
唐蜜对这个干活不认真还话特多的闺蜜很无奈,提醒她回归现实,道,“晓晓,你瞧瞧人家,再看看我们,我们两个人一起做活还不如人家一人干的,这活我俩做的太慢了,得加快速度!”
张晓晓脸色有点微红,不是干活不行而羞耻,而是羞耻于昨夜那个有点放纵,她又不好意思跟闺蜜说,昨晚没休息好影响了她体力。
毕竟她闺蜜脸色也不好,一看就是没睡的模样,白皙的俏脸黑眼圈很明显。
可她真的是干不动了,她脑子发困,要不是这儿是荒地,她都想倒头就睡了。
“蜜蜜我不想吃减肥餐了,受不了了,我想吃肥美的大鸡腿,想吃香喷喷的脆皮烤鸭,想吃赤酱浓油的红烧肉,想吃……”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求求你了行不行!”唐蜜连忙向张晓晓求饶,她昨晚心思重没睡,今天给晓晓说的她眼前都是蹦跳的鸡腿、烤鸭、红烧肉,不能给这个死丫头再说下去了,再说她晚上铁定饿的睡不着挠心挠肺都是想吃肉!
“我真是怕了你了,祖宗哎,你这哪是回来帮忙啊,分明就是拖后退的!”
唐家人少总共就一子一女,女儿嫁了人,家里就一个儿子,劳动力少开荒劳动力不够,身为弟子兼女婿的张寒景上门给唐家干活,唐家不愿厚颜多占人便宜就让儿媳回娘家干活,一力换一力。
本身张晓晓的劳动力就是用张寒景的劳力换的,张晓晓回到娘家自然是帮着唐蜜一起做活。
唐蜜现在努力奋斗的这块地,是她们三房自己的地,今年努力播种,明年就要靠这块地的粮食养活她和孩子们了,所以她不得不拼半点都不敢偷懒。
战乱时代,随时都可能到处逃窜,张老汉采取分田不分户的方法,家里每一男丁都有自己的地。
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但是每个小家都是各种各的田,各收各的粮,收获的粮食在战乱的时候可以随时自己带着逃生。
张老汉这般是想着一旦战乱起来,能活一户就活一户,各自逃命去吧,不能让他所有的儿子都死绝了。
张晓晓捡石头捡的都要吐了,捡了大半天都捡不完一块地,又累又脏还特别无聊,永不停歇的做重复的动作,大脑还犯困,忍不住又说起了话来,“蜜蜜我们明天就下山吧,到山下看看,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古代是什么样子呢!”
唐蜜还没说话,她听到山上不断的传响起鸟儿的叫声。
她觎了一眼张家父子那里,低头认真干活的神情瞬间变了个样,脸色一般,眼神瞬间就像是豹子一样凶狠又警惕,看着很是危险。
“我警告你!”唐蜜神色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威胁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下山,除了你婆家和娘家哪都不准去!”
张晓晓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迫不及待的想展翅高飞,飞到高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哪里愿意呆在山坳坳里。
她想逛街,她想买东西,她手里半个银子儿也没有,她还想着用什么方法去赚些银子,张晓晓不懂唐蜜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狐疑的道,“蜜蜜,凭着我的武力和你高智商的脑子,想赚钱不是很容易吗?你干嘛那么紧张啊!”
“哦,你觉得我干活不行,我跆拳道的本事就不在了?不是的,我只是不喜欢干活而已!”
山林里鸟儿的叫声越发的急促了,从远处飞奔来一个人,口中吹着哨子,那哨声像是点燃了张家父子们的战斗力,几个儿子瞬间丢下锄头,各自飞奔到自己媳妇跟前,抱起媳妇就飞奔逃窜。
张老头阴着脸弯腰捡起几个儿子丢下的锄头,张李氏神色不安的跟着张老头捡锄头。
唐田飞速冲向张晓晓拦腰一抱,压着声音小声警告:“有危险,不要说话。”
张晓晓眼神有点发懵,两手抱着她相公的脖子,脑袋贴在她相公的胸口,心跳砰砰砰的狂跳,也不能怪张晓晓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昨夜刚穿来就是洞房花烛夜,唐蜜思考了一夜,她则是混乱了一夜。
记忆没来得及融合的张晓晓这时才激发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大量的记忆让她的脑子更懵。
张寒景迅速冲到唐蜜伸臂一抱,记忆力还不够完全融合的他火速跟在唐田身后,唐田也不放心自己妹妹,任由张寒景带着他妹妹跟着。
唐田带着张寒景到了一处树木很多的山道,在一处山道三分岔口将张晓晓放下背在背上爬上了树。
张寒景仰头看了一眼那茂密的将好几人合抱的大树,学着唐田的样把唐蜜背在背上,腰间紧紧的系上腰带,“抱紧我,我要上树了。”
唐蜜二话不说,立刻搂紧张寒景的脖子,任由张寒景手脚并用爬上比三、四层楼还高的大树。
两人一人选了一个粗壮的枝桠将身后的妻子转到身前抱在怀里,张晓晓整个人眼神都发懵,神情浑浑噩噩,任由唐田搂在怀里。
唐蜜脑子还比较清醒,人在高空,她恐惧不已,紧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抓住张寒景的手臂缩在张寒景怀里,越是危险的时候,她越是要保持高度的冷静,她要清楚的知道危险,然后去想办法。
四人藏好身没多久,山道上出现一大批人马,看上去像一队官兵压着平民杀气腾腾的往山里去。
山道上的官兵行走极快,很快就看不见身影,只听见隐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官爷,那唐家的小女儿昨天就已经嫁了人,非完璧之身,再献给县太爷当妾不太合适吧?”
枝桠上张寒景低头看向怀里的唐蜜,唐蜜仰起脸同时看向他,乌发雪肤,唇红齿白,如同出水芙蓉,毫无雕琢,干净而明媚,眼睛无辜的眨了眨,张寒景当即扭头,极小声的嘀咕:“祸水。”
唐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