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连理想,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南玺就明明白白规定——
——辛连理,看好我这张帅脸。
——记不住我准报复你。
辛连理没?准儿还真能每天抱着?未婚夫的照片看八百遍,就,反正,一?定能记住。
但?是现在,她站在梁南玺面前,发?呆似的看着?他的脸,后脊背的汗毛根根树立,浑身上下都瘆得不行。
喉咙有点儿痒,她抿了抿唇,囫囵着?咽了口唾沫,又不敢大喘息。
他真的是梁南玺。
梁南玺就是他。
她没?忍住瑟缩了下肩膀,甚至想抬手抽自己一?巴掌。
但?是仙女怎么可以打自己呢?
仙女只能打别?人。
她抬起胳膊,在空中顿了会儿,五根手指头根根分明,粉色指甲圆润饱满,在灯光下泛着?娇嫩细腻的光泽。
梁南玺瞥了一?眼她的小手,语气不屑地说?:“想打我?”
“……”
天呢!
辛连理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低声说?:“我去给你铺床。”
“嗯?”
“降温了,我再?给你拿床被子。”辛连理顿了顿,一?股脑儿地说?,“其实前段时?间我哥就跟我说?过你快回国了,刚才大妈打电话来也说?要让我带你回家。我不是故意认不出你的,我没?见过你,我不知道你就是——”
“你确定?”
辛连理抬头:“什么?”
梁南玺不解,原本挑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抿平,声调也平。
“辛连理。”他说?,“你见过我的。”
辛连理:“……”
梁南玺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傅书年生日宴会那?次,我也在。”
辛连理懵了。
傅书年生日宴会?
不就是她认错人的那?次?
辛连理觉得事到如今,好像不讲实话不行了。
“我脸盲,不记人。”
梁南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意外?地带了点儿情绪。
辛连理听出,那?情绪是不满。
“我以为?你认错一?次未婚夫以后,回家就会多看看我的照片?”
辛连理:“……”
“是我想多了。”梁南玺直勾勾地看着?她,缓慢道,“还是只能结婚,才能让你彻底记住我?”
“……”辛连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不、不着?急!”
“嗯?”
“婚姻是——坟墓。”辛连理咬着?唇,声音越来越小,“你别?找死……”
半晌。
梁南玺笑了声,“辛连理。”
他道:“梁北聿是我最讨厌的人。”
辛连理一?怔,忽然想到梁北聿就是梁南玺的弟弟,就是傅书年生日宴会当天被她认做梁南玺的人。
“……”
该死的梁北聿——
梁南玺说?完这话便坐了下来,未婚妻给他买了热粥,某种方面来讲,他的情绪有被治愈到。
况且,阐述事实而已,他刚才的语气相对来讲很平静。
梁南玺慢条斯理地吃完粥,辛连理还站在不远处思考人生。
终于等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梁南玺,二人四?目相对。
而后,她咬牙切齿地冒出了句。
“都怪那?个傻冒,梁北聿!”
不知道是为?自己开脱还是真心?实意的这样想。
辛连理这句话说?到了梁南玺心?坎里,瞧见她的神?情,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女孩子的可爱之处。
怎么说?,不是在示弱讨好,便是心?意相通了吧?
“他是我弟弟。”
“但?他跟你简直是云泥之别?!”辛连理直勾勾地盯着?他。
“哄我开心??”他的神?情没?有之前那?么低迷了,唇角挂着?淡淡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算是吧。”辛连理小声说?,“我们关系不一?般。”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一?米之隔。
所以这两个字她听得不清切。
等男人高大清瘦的身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带起周遭所有香甜空气后。辛连理突然间有些幌神?。
有求于他,酒吧被救,辛连理对他说?了太多次谢谢,每一?次都感觉不可或缺。
但?今晚,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个。
很小声,很柔软。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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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辛连理早起在厨房做饭。
她正把三明治摆好放在盘子里,电话响了。
是李明洁的电话。
昨晚决定不回家后给大妈发?了消息,大妈在微信里惋惜的回复她:【下次带着?你未婚夫一?起回家。】
辛连理觉得这件事应该会很快,所以便回了句好。
“心?心?。”李明洁在电话里说?,“你在哪呢?我怎么听你哥说?梁家大儿子已经回国了?”
三明治翻了个,歪在盘子里。
辛连理赶忙把三明治扶起来,突然想起一?回事。
梁南玺的联系方式是辛路给的,当时?她并?不知道梁南玺回国的消息,辛路只说?是廊桥一?梦的老板。
而杨楠确实把廊桥一?梦卖给了梁南玺。
那?么不就是说?——
廊桥一?梦真成她家的了??
欸?她好像有些转移注意力,但?这确实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好喜事。
李明洁:“你见到他了吗?有没?有一?起吃饭?”
辛连理平静回答:“吃过。”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李明洁关切道,“虽说?你这婚事当初是你大伯和你梁伯父商定的,但?你大伯了解过那?孩子,从小优秀,一?表人才,在国外?多年忙于工作,没?有那?些花花公子的绯闻。”
“我知道。”
李明洁又问:“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还可以吧。”辛连理想了想,“还不是很熟。”
“不着?急嘛。”李明洁话里带了笑意,“结婚以后再?熟悉也不迟。”
“……”辛连理像是后知后觉道,“大妈,你这是在催婚吗?”
李明洁顿时?笑了:“乖心?心?,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哦。”
辛连理叹息:“大妈,我要去上课了,等我回家我们再?说?。”
知道她要挂电话,李明洁语气也迫切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家??”
“提前给你打电话。”辛连理给盘子擦擦边,不等李明洁说?话便挂了电话,“挂了大妈。”
辛连理随手把电话放在一?边,正准备把三明治和牛奶端到餐桌上,电话又响了。
她以为?是李明洁打的,直接接了起来,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下周回国,然后准备婚礼。”
辛连理眼睫慢眨,“……你谁?”
电话里男人道:“你未婚夫。”
辛连理拿开手机看了眼,是一?个国外?的号码。
“你有病吧?”她说?。
电话那?头:“……”
她耳朵肩膀夹着?手机,把餐盘端到餐桌上,对电话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头说?:“梁南玺,是辛连理的未婚夫。”
“……”辛连理心?神?不宁,被男人的回答惊到。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传来梁南玺漫不经心?的问候:“辛连理,你把我东西扔哪儿了?”
东西,什么东西?
是昨天晚上脱掉、然后被她手洗干净挂起来的白衬衣?
电话里面一?个梁南玺,身后一?个梁南玺。
辛连理慢腾腾地看了眼手边的三明治,这真心?难道又是错付了么?
她被这问题问到头皮发?麻,僵硬地抬起手,指着?梁南玺:“……你谁?”
梁南玺看了眼餐桌上的早餐,哦了一?声,神?情慵懒,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道:“你不知道?”
而后顿了顿,淡淡瞥她一?眼:“你紧张什么?”
辛连理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种神?奇的魔力,昨晚颓靡的情绪烟消云散,又恢复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不了解他平时?什么样子,但?就这么久的身份隐瞒,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
四?目相对间,梁南玺靠近她,拿开她的手机。
对电话那?头道:“有意思没??”
“房铭礼,小心?我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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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玺踹开包厢门的前几分钟,房铭礼还在兴奋不已地唱着?歌:“怎么也——飞!不!出!”
“花花的——世!界!”
程戈无语道:“房铭礼,你也不怕梁南玺他真削你。”
“原来我是——一?!只!”
“酒醉~的~蝴蝶!!”
程戈:“……”
房铭礼把麦插回麦架,气势汹汹地说?:“你他妈都说?了,他们那?俩人是商业联姻!!”
“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
“我逗他未婚妻玩玩,我不信他会把我怎么样!!”
程戈:“……”
程戈:我也说?过他对他未婚妻一?直很好好么?
房铭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
他正说?着?,忽然有人踹门而进。
来得过于突然,房间里掀起一?阵阴风,十来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一?脸惶恐又惊讶。
程戈直觉来者不善。
房铭礼坐在舞台上的椅子上,俩腿支棱着?,一?只脚背贴在长凳下面的横杠里,姿态随意又自在。
他两眼一?瞪:“兄弟哎!!!”
梁南玺冷冷地瞥他一?眼,身影一?侧。
后头的辛连理长腿细腰,红裙鲜艳显眼,酒红色波浪卷发?搭在胸前,被一?副墨镜几乎遮掩了全部的小脸堪堪一?转。
歪了歪头:“你就是房铭礼?”
房铭礼:???
“不是。”房铭礼动了动嘴皮子,“啥情况啊,我不是,我没?有,我……”
他可真没?想到梁狗带着?媳妇来找人了,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正要下板凳去解释解释。
下一?秒,卡在长凳横杠里的脚一?别?,房铭礼整个人在舞台上蹦跶了两下后重重地摔了下来。
无比惨重的一?声巨响,比刚才梁南玺踹门还狠。
众人:嚯——
辛连理“呀”了一?声,下巴尖儿一?扬,矫揉造作地往梁南玺方向躲了躲。
房铭礼龇牙咧嘴,嗷嗷叫唤:“疼死爹了!!!”
有人上前看:“别?到筋骨了?”
“有可能是骨折。”
梁南玺被他这一?摔,摔得直皱眉。
他牵着?辛连理的手,一?脚踹开掉在地上的话筒,定到房铭礼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很冷:“我给你打个120?”
“那?就谢谢爹了……“”房铭礼皱巴张脸,哭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粑比妈咪的好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