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微风吹得树木枝桠乱晃,辛连理抱臂站在窗前,力气流失让她有些迷失眼前的方向,看不清虚实。
她最终把梁南玺带回了她市中心的房子。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她最后一片净土,谁都不曾窥探。
考虑到酒店不太安全,房子里设备齐全,各种食材应有尽有,他半夜醒来至少不会被渴到或者饿到。
她直接载着他开进小区地下停车场。
梁南玺光脚踩着地板。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男性的气息,女主人的拖鞋他穿不进去,只能光着。
“可以用你的洗手间么?”他坐在沙发上,斜撑着头,目光落在辛连理削瘦的背影中,深褐色的瞳孔隐约闪着水光,“喝了酒有味道,不太舒服。”
说完这句,他十分应景地揉了揉额角。
“可以。”辛连理被他这么乖的语气搞的有些不自在,低低环着小臂,转过身提醒道,“水不要开太烫。”
她真怕喝醉了的人用烫水洗澡会晕倒。
接来醉酒的他还这么霸道,与之前的态度反差也太大。
梁南玺调侃的话到了嘴边,突然想到她好像一直也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还是女人。
他微微垂下头,忽然笑了声:“知道了。”
梁南玺身上有一种迷离不清的颓废感,仿佛是天大的事儿都能迎刃而解,在他这里不值一提。
辛连理直觉他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才会半夜买醉,但她不想深入了解,不想给自己揽下聆听安慰的责任。
她收回视线,猛不丁又说:“这套房子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吃的穿的,哦,水你想开烫点儿就烫点儿吧,我刚才那样说是怕你昏倒,你现在不是醉酒了么?”
他抬眸看了眼她,垂下头时又笑:“是有点儿。”
辛连理此时此刻十分尴尬。
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简直是口不应心。
原本还能解释一下,不要误会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这啰里八嗦的补充出来——
好了,之前那句,不就是怕他多用自家水么?这句怕你昏倒才像是是心虚后扯出来填窟窿的好吧?
小气鬼无疑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从梁南玺说过这那句是有点后再无声音。
两人一坐一站直线距离至少超过五米,一南一北的别过头。
辛连理的这套三居室,为了追求舒适度,主卧和画室大小旗鼓相当,客厅其实没有很大,普普通通二十平,五米真的不能再远了。
空气就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气温直逼零下二十度。
在这种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空间里,李明洁的电话吓得她肩头一颤。
她急忙接起电话。
“心心呀。”李明洁说,“怎么还不回家。”
辛连理双手拿着手机,停顿了一秒:“有点事情耽搁了,大妈和大伯先吃,我待会儿就到。”
“不急的,你开车注意安全。”李明洁笑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心心,我听说梁家大儿子快回来了?还是已经回了?”
“嗯?”
辛连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然后快速地走向卧室,一边翻找衣柜一边说:“我不知道。”
她故意将这话说得没情绪,不想让电话内外的人讲这个话题扩大化。
但李明洁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不得了:“等他回过带他回家。”
“好,有时间就带。”
“你别只是说说。”李明洁对她这话好似摸清看透。
“大妈。”辛连理扯了件外套,“我准备开车啦。”
“嗯。”李明洁挂断了电话。
辛连理长嘘了口气,应付长辈真是件苦差事。
她出门的时候,梁南玺还坐在沙发上。
她主动喊他:“哥哥。”
梁南玺抬头。
“冰箱里有吃的,饿了可以吃。”辛连理补充道,“订外卖也行的,垃圾不用你收。”
梁南玺抬眸,语调很欠:“钱包掉了,没钱。”
“......”辛连理愣住,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放在茶几上。
梁南玺没动,直到她直起身,才轻轻的扫过一眼那钱。
辛连理又掏出三百块:“可以出去买,房门密码是062497.”
梁南玺挑眉:“你生日?”
“不是。”辛连理说,“大伯的。”
大伯的生日加她的出生年。
梁南玺别过脸,没再说话。
他早就知道,大伯在她心里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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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连理下了楼,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坐进驾驶座,她撩了撩披散下来的卷发,脱下外套,放到副驾驶位置。
目光不经意间一瞥,看到靠在座位处严密贴合的一个钱包。
浅褐色磨砂面料,不算太厚。
是梁南玺掉在她车上的钱包。
她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捏着外套立领。
只一秒钟,她便伸过手去捞起钱包并且打开。
钱包里除了一些现金、银行卡外——
还有一张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