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连理:【不好意思叔叔,我刚才发错了消息。】
辛连理:【您最近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饭,地点你来选,一切以您的喜好为主。】
辛连理:【不知道我哥跟你说过没有,我真的很欣赏您的审美。[乖巧.jpg]】
辛连理:【[微笑.jpg][微笑.jpg][微笑.jpg]】
辛连理屏息等待,后脊柱一阵僵硬。她默不作声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大串绿色气泡,却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从身侧传来。
叮——
叮——
叮——
叮——
不多不少,刚好四声。
和她发给杨叔叔的四条消息对应上了。
辛连理:“……”
巧得不能再巧。
梁南玺背着光,半身隐在阴影里,指间的玻璃杯折射出细碎流光,整个人轮廓清晰却表情迷离。
他清楚的感知到来自于不远处的目光。
灼热、犹疑。
嘈乱来自四面八方,距离异常远。
辛连理看见他白皙凸出的喉结,深棕色短发半遮眉眼,长而纤细的手指扣着刻有图案的玻璃酒杯,浅褐色液体沉积杯底。
随即,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清酒香掺杂淡柠檬。
清爽而泠冽。
梁南玺一手垂在桌下,另只手把玩着玻璃杯,猝不及防地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说:“好看么?”
辛连理听见他故意压低后略带沙哑的嗓音,登时感觉口干舌燥。
辛连理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脸盲的缘故,从小到大闹过的乌龙一只手数不来。
意识到他在调侃自己盯着他看这件事,辛连理也莫名的脸颊微烧。没给梁南玺再度出口的机会,她立刻回答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辛连理说得是实话,除了上次在廊桥一梦见到过那个极品,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但是廊桥一梦那个极品长什么样,她已经全忘了。
她更不介意自己说实话,反正根本不会有什么联系。
梁南玺觉得辛连理挺真诚的,不记得就是不记得,长得帅就是长得帅。
辛连理这样说,他气消了大半截。
辛连理现在挺无奈的,好不容易等来的消息很快销声匿迹,她都怀疑廊桥一梦老板是不是最近碰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难以□□。
走神的刹那,梁南玺解开手机屏幕看了眼和之前一样令他哭笑不得的消息。
辛路的操作确实神。
不过这也说明,辛路后续没再联系过辛连理,否则她不会还如此傻兮兮的以为这个微信号属于一个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商人。
“有烦心事?”梁南玺从手遭拿了杯新酒,推到辛连理面前,抬眸。
对上她的眼。
嘻闹嘈乱的场景,时尚熟悉的音乐,清酒与柠檬混杂的香气。
辛连理望着男人冷白肌肤,微微蹙眉。
那表情,在男人眼里,就好像是,把他认出来了。
他的唇角弯起,似笑非笑道:“说说。”
下一秒,指间的手机嗡嗡震动。
辛连理说了声“抱歉”,点开手机屏幕。
姐姐:【我到了,你在哪?】
辛连理抿了抿唇,酒红色波浪长发随着白皙肩头掉落,吊带红裙勾勒出腰身弧度。
她还以为是杨老板,脸上的失望难掩。
心心:【我出去找你。】
发完消息,辛连理扯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温和道:“我先走了。”
闻声,梁南玺轻瞥她一眼,没回应。
辛连理刚走出去,又忙着跟杨楠发消息。
辛连理:【杨叔叔?】
叮——
身后传来那声不高不低的提示音。
辛连理回头看了眼,男人姿态松垮地坐在椅子上喝酒,不知是酒的味道不合其意,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男人通遭散发出来的气质偏冷,但还是帅的。
辛连理眸光微闪,眼睫缓慢地眨了两下,忽然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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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连理刚走,程戈的电话打进来。
“你去哪了?还不回来?”程戈在那头不满意的叫嚣,“给你接风洗尘,你小子跑哪里去了?”
“楼下,谈生意。”
“你可真忙。”程戈说,“我以为你去找你连襟了,大半天不见人。”
“我找他做什么。”梁南玺挑着酒杯看酒液,低声道,“找也得他来找我。”
程戈一听,笑出了声:“能耐还是你能耐,谈完快点上楼,等你。”
“嗯。”
梁南玺从侧门上了二楼,拨通杨楠的电话。
“杨老板,最近忙不忙?”
电话话那头的杨楠异常热情:“不忙不忙,梁少这么晚打电话是有很要紧的事?”
“不算要紧。”梁南玺边上楼梯边语气平稳道,“画廊那事拖得够久了,找时间把合同签了。”
杨楠大喜:“我这我这边随时有时间,梁少你看——”
“明天。”
“没问题没问题。”杨楠斟酌着说,“按照我们之前谈的那个价格?”
梁南玺哼笑了声,廊桥一梦自今年来一直负债经营,不是画廊本身问题,而是杨楠管理模式不对,这个画廊在他手里越拖越不值钱,所以半月前谈的价格到如今应该再降百分之十。
廊桥一梦作为北海最大的艺术长廊,仅仅因为全城封闭这件事收益大跌,杨楠便迫不及待出售,内里隐患不容小觑。
游客观光只见金玉其表,看不见败絮其中。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画廊对梁南玺而言也不仅仅是一个画廊。
由于某种不可分割的关系,他和廊桥一梦已经牢牢的拴在一根绳上,有趣。
他冷声道:“嗯。”
挂断电话,仿佛还能听到杨楠在那头的笑声。
梁南玺耸耸肩,关闭通话后打开微信窗口。
辛连理又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梁南玺眉尾一挑,气定神闲。
他现在对未婚妻每日喊他叔叔一事早已习惯地不能再习惯,想着小姑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他颇感兴趣的点开对话框。
辛连理:【叔叔。】
辛连理:【你是不是手机被偷了?】
辛连理:【那个小偷长得……还不错的样子。】
梁南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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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车灯照亮路面,不远处的俊男靓女对立而战,眸里情愫翻涌。
辛连理坐在车后座,顾忌是否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姐姐和傅书年今晚无法独处,看了几眼就转过身去,以免二人尴尬。
手机再无震动,廊桥一梦杨老板的手机估计真的被人偷了。
辛连理努力回忆,惊奇的发现今晚和他交流的男人的脸已经可以在脑海中成型了,只是模模糊糊。
帅还是有帅的优势。
辛连理完全没意识到车窗外站着的两人早已分道扬镳,她盯着手机屏幕,唇角渐渐抿直,直到左手边车门开启。
辛连理转头,伸手接下辛沅扔来的一本杂志。
她没来得及看,先乖巧伶俐地对着辛沅笑:“姐姐,你今天真美。”
职业缘故,辛沅身长体瘦,腰间腿根没有半分赘肉,锁骨肩胛骨凸出,皮肤细腻吹弹可破。
生活中看起来似乎娇弱不可自理,上镜尤为好看。
不同于辛连理的娇憨天真,她气质清冷,表情管理到位,眉眼隐约泛出高冷和妩媚,纠缠在一起,并不突兀。
只有面对家人时,才少见的露出宠溺。
“爸打来电话,要我送你回家。”辛沅坐进车里,关上车门,面露疑惑,“你多久没回家了?”
辛连理如实道:“快两个月了。”
“忙什么?”
“毕业展。”
辛沅一听,更加疑惑:“不是明年才毕业?”
辛连理解释道:“毕业展要准备一年。”
辛沅手掌撑脸,看着辛连理:“那也真是够麻烦的。”
“还好。”辛连理喜欢画画,所以不觉得麻烦。她想到刚才辛沅和傅书年告别的场景,询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耽误姐姐和傅总的约会了?”
“什么约会?”辛沅笑了声,“工作累得要死,回家睡觉最合我心意。”
辛连理迅速弯起笑眼,嘴角也微微勾起。
柔顺浓密的长卷发,慵懒得偏分开来,少的那边掖在耳后,多的那边垂在脸侧。一双笑眼眼波流转,极尽少女俏丽和女人端庄。
辛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宠溺道:“真漂亮。”
辛连理扬着笑脸,看到辛沅用手指点了点先前扔到她身上的那本杂志。
车窗外路灯在杂志封面上一闪而过,暗下去的瞬间,辛沅让司机打开车内顶灯。
这是一本尚未发行的杂志,封面日期在下个月。
男人随意坐在沙发里,手里夹了只钢笔。
薄薄的双眼皮,线条流畅的脸,深褐色瞳孔像是漩涡,吸着人往里进。
有点像电视上门面担当的男团成员,十分符合当下女性的审美观。
辛连理抬眸,问道:“这谁?”
怎么有点儿熟悉?
辛沅和杂志社有合作,前不久去拍摄突然发现这本杂志。和辛连理一样,她先是感觉封面上的男人熟悉,然后便很快认出。
辛连理的脸盲症她一直都知道,说起来这病和辛连理三岁那年的车祸有关。
辛连理父母去世那晚,本是要前往北海参加家族聚会。辛连理的父亲作为辛家最小的儿子,从小学习艺术,远离商界。在国外攻读艺术硕士学位时认识了同样理想的辛连理母亲。
二人自由恋爱,家里并未阻挠,婚后不久便生下辛连理,一派和乐。
但由于身在临城的外公外婆年龄较大,且只有辛母一个独女,辛连理小时候居住在临城,对辛家的人了解不够。
车祸发生前不久,辛父抱着小心心在照片中认识家族成员。
车祸发生后,辛连理人脸识别紊乱,甚至连人脸记忆也比不得其他。
辛沅朝着封面右下角点了点下巴。
辛连理低头一看,帅气男人旁边,不大不小的三个字——‘梁南玺’支棱着。
辛沅有些头疼地扶额,惊诧地盯着辛连理看:“你不会连你未婚夫都认不得?”
之前在生日宴会认错梁南玺这事辛沅不知道,当然一辈子都不能让她知道!
辛连理提高音调,忙开口道:“那怎么可能呢!”
“那……”辛沅面无表情道,“还不算离谱。”
离、离谱么?
辛连理挠了挠脸,转头看了一眼夜色浓郁的天空,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脸轮廓,削瘦帅气,深褐色头发,明澈如璞玉的眼眸,好像今晚在宴会上搭讪的那个小偷。
她出乎意料地想,这人和她未婚夫长得还挺像。
那鼻子,那眼睛,说什么也得有三成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