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虞冰冰一脸‘你他妈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辛连理,半遮脸的口罩掩不住她抽搐的眼角,她小声嘟囔道,“你脸盲这么严重么?”
辛连理弱弱地回答:“我觉得还好。”
虞冰冰当然知道辛连理有脸盲症,之前却从未想过这层关系。如今她很是机敏的联想到从前到现在,作为院里家庭背景身材样貌最为拔尖的辛连理从未谈过恋爱的事情。
别说谈恋爱,她估计辛连理连男人手都没碰过。
然后,虞冰冰就跟开了窍似的,一本正经又不可思议地分析道:“所以辛连理,你一直以冰山形象面对男人是因为你根本记不住他们的脸。”
“……也不全是吧。”
主要还有个未婚夫……
“不过讲起来,你这个问题很难搞啊。”虞冰冰分析的头头是道,“万一你跟你未来老公出去,前一眼记着他的样貌,转头牵起另外一男的手叫老公,我的妈呀,想想都尴尬到脚趾扣地!社死现场!”
社死个毛的现场。
越说越离谱了……
不过,傅仪集团总裁傅书年生日宴会那天,她不就是把梁南玺的弟弟认成他了?并真就一脸天真的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真诚果敢的社死现场。
辛连理感到后背凉凉,赶紧对虞冰冰伸手,一个眼神‘杀’过去:“你快别说了。”
虞冰冰好像并未听到她这句:“你看过那个电影不?”
“哪个?”
“《初恋五十次》,不过人家女主是失忆了,和你不一样。”
“男主给女主录视频,日日表白,虽然很累,总之很让人感动就是了。”
“心心啊,当你老公真是很难——”
“你再说我就不在廊桥一梦开画展了。”
“别。”虞冰冰立马刹车,转口道,“看在我时日不多的份上,还请您大发善心,满足我的夙愿!”
辛连理尴尬地戴上白色口罩,轻声道:“本宫累了,速速回校。”
虞冰冰嬉笑道:“还请心心姐姐开起你心爱的小马丁,让我乘坐副驾为您保驾护航。”
辛连理没说话,只垂眸看了她一眼。
虞冰冰挠了挠脸,往常开玩笑,辛连理还能脸皮厚地接两茬,如此茫然的眼神她没见过,就好像是——被她说中了一样。
她不禁想到,脸盲这件事,可能真的对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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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是北海新开的一家club,地理位置优越,装修风格惹火,消费上偏高档。来这里的大都是些年轻富二代,钱多玩得开。
辛路一上楼,便看到VIP卡座那块坐着的男人,慵慵懒懒地坐在沙发中间,一件黑色衬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衣襟半敞,外露的皮肤比女人都要白嫩。深棕色碎发半遮眼睑,看不清深邃眼眸,耳垂处的耳钻被一闪而过的灯光照到,细碎流光衬得那人像个妖孽。
辛老爹怎么就选了这人。
辛路微微凝眉,而后侧过头笑了声。再转过头时,已然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
有人调侃他:“辛总,好久不见,自打你结婚后整个一二十四孝好老公,业界楷模啊。”
说话的人名叫张泽,其父是北海有名的暴发户,几十年贫困一朝暴富,儿子自小刁钻跋扈,沾惹是非,没少给张家惹是非。
张父生怕上梁不正下梁歪,没秉承着门当户对的心思,反而一心一意替张泽求娶了一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在北海大学任职专业教师。
张泽结婚时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时间一长本性暴露,竟然和老婆本校大学生搞在一起,还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
前段时间辛路听说,那孩子已经出生了。
为了留住儿媳,张父拒不承认张泽的私生子,并切断了张泽所有经济来源,小三和孩子的处境一度苦不堪言。张泽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辛路冷冷瞥他一眼:“听闻最近张家有喜,不知道张少那个私生子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我在郊外还有套别墅,张少有需要的话,随便拿去用。”
辛路这话,一分一毫的脸面都没给张泽留。
在场的谁人不知张家后院着火,闹得沸沸扬扬,辛路竟还专门将私生子三个字说得这样掷地有声。
张泽闻言一顿,脸色很快木然:“不劳辛总费心,张家自有安排。”
辛路张泽这样一来一回,这边的气氛立马黯淡下来。
火花带闪电,北海年少有为的辛家长子又怎么能是个善茬。
本来还想喝杯酒热络热络,如此一来,辛路是半点儿寒暄的心思都没了。
他抬手,随意指了指,冷声道:“梁南玺,你给我出来。”
烦躁之意,不言而喻。
辛路离开二楼后,其余人一众看好戏的表情,他们也知道了,辛路这一遭本就是来算账的,亦或者秋后算账。
众人将视线统一转移到卡座中央,那个浑身上下被冷淡充斥着的绝美男人。
说他绝美,半点不亏。
他们忌惮梁南玺的家世背景庞大,可不会避讳谈及他的美貌和异类。
梁南玺没出声,散漫地把玩着手中的银质打火机。
氛围几近死寂。
几秒钟后,有人出声笑道:“辛少那套也就是能指挥指挥我们,梁少哪能——”
话音未落,卡座中央传来一阵扑簌声音。紧接着,梁南玺眼睫微动,随手将打火机扔出去。
银质表层与玻璃桌面产生碰撞,发出“砰”地一声响。
这声响动不大不小,足以表明男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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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连理在画室待得时间久了,没回自己的家。她从美院回到宿舍时,虞冰冰不在。
她把速写板放在书桌上,随手挽住长发,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径直去向洗手间。
辛连理生活向来精致,不洗头发的前提下洗澡四十分钟起。她在洗手间洗完澡涂抹完身体乳,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前一秒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拎着衣架正要前往阳台的辛连理推开门后看见趴在桌面上呜呜咽咽的虞冰冰,自觉顿住脚步。
情况不妙,避之不及。
虞冰冰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情绪一向跳脱,辛连理能理解她作为祖国大好美少女时而矫情时而愤青的状态,只是不敢苟同。
她踮着脚尖,两手扯着衣架,亦步亦趋,生怕耽误虞大冰冰的情绪发泄,亦或者是她今晚的噩梦。
可好巧不巧,虞冰冰那厮耳朵灵敏的很。
她抬起头,用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望向辛连理。
“心心……呜呜呜……”
“……”
被人打了这是?
辛连理眨巴眨巴眼睛,酒红色长发挽成高马尾,堪堪垂于胸际,一张小脸又白又嫩,表情无辜:“在呢。”
“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天了!往生之前还能不能听到你完成我夙愿的好消息了!”虞冰冰抹了把眼泪,质问道。
辛连理干笑了声:“也许”
“连你也骗我。”虞冰冰哭诉道,“你都不知道赵安娜有多过分,我刚在研讨会上和她吵了一架。”
东海美院有艺术研讨会,虞冰冰是资深会员,她计划未来读博任教,所以只要有研讨会,她第一个冲。
陆学弟也是在研讨会上认识的,那段时间辛连理明显感觉到她心情愉悦,情绪波动不大,直到赵安娜的加入打破此局。
虞冰冰点了下手机,陆学弟的照片被无限放大呈现在屏幕中央。
辛连理凑过去看了眼,平静道:“是挺出众的。”
虞冰冰来了精神,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反问道:“是不是?”
“是啊。”辛连理说,“长得真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不多不少,正好两颗,简直完美。”
辛连理说前半句时,虞冰冰恨不得举双手赞同。不过当她听到后半句时,一时之间也没了气愤,沉默两秒突然笑出了声。
毕竟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屁大点儿的事哭得死去活来,想来这事并不算帅。
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或许并不算好事。
虞冰冰哭完了又笑,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后躺上了床。
临睡前,辛连理跑到楼梯口准备给辛路打个电话,夜深人不静,长廊之中有人占据了她原本想去的位置,扯得一把好嗲音。
“学弟真是好惨,被虞冰冰那种人追求过——”
“是么?她还给你送过奶茶?”
“天呢,我想象不出来的。”
……
-
午夜北海灯光璀璨,辛路选了个僻静地方叫来梁南玺。
无言的空档,兜里电话直响,他掏出手机接通,示意梁南玺把手机递给他。
第一下没要来,辛路眼神不觉明厉。
视线不由得往他脸上多扫视几眼。
褐色短发,肤白削瘦,姿态松垮表情难掩桀骜,暖黄色灯光下更显萎靡凉薄,像极了电视里限制的h国爱豆,国民妖精。
辛路又头疼了,辛老爹怎么就选了这个人。
梁南玺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解开锁,递给他。
两人都不说话。
辛路对他的嫌弃难掩,可对待电话那头语气温和宠溺听得人倒牙。
“知道了,哥哥这就让画廊老板亲自加你,你有什么事直接问他就好。”
“……”
“不好意思?”辛路说到这句,抬眸瞥了眼对面的人。
梁南玺没什么表情地等他输完微信号,动作从容自在,还是那个纨绔不羁的梁家少爷。
辛路气得咬牙,朝电话里说:“没什么不好意思,尽管使唤,让他早点适应也好。”
梁南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