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部的青山部长,昨天对你表白了吧。说如果赢了全国大赛就请你跟他交往,都传到其他学部了,当着一堆人的面爆吼因为这是最后一年,他大学就要去上体大不能直升冰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说这话的森下用心清洗着棋子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心不在焉。
因为全国大赛要到来的缘故,部员们都在会室里争分夺秒的练习,整个围棋部的休息室只有我们两个人,大大方便了森下借机八卦。
“觉得两个人不是很合就拒绝了。”我用抹布细细擦干棋盘上的水,又拿过她洗了半天的棋子。“我有男朋友的,这是当然的吧,”
“但是,降谷前辈从来没有来学校找过你,哪里有这种男朋友。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森下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去年刚认识那时候他会来跟你见面,所以你们交往的很突然也没觉得怎样,但是祭典过后我们一次也没见过你们在一起。就算是神秘主义者也太过分了?”
我沥干了棋子上的水,把他们用布包着一点点按干水分。森下这才反应过来,赶快一起把洗干净的棋子一起收到棋盒里。
做完这些事,我重重的给森下的后背来了一巴掌。
“大将!你现在有时间考虑我的感情问题吗?棒球部的死脑筋都知道说‘全国大赛’获胜以后交往,我们围棋部的人是在做什么?”
森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说这些,可是冒着被怀疑挑拨朋友的恋情的风险,请我们的老师助理暂时关心下自己吧。”
“很多情况啊,零学业很忙,我也不是很闲。”室内空调开的再足,冬日的空气也难免沉闷。我走到窗边深深的呼吸着,张口时呼出干冷的白雾。“他说了,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提升自己的时候,再说我们这个学期经常也有一起去打网球,只是他不来学校找我而已。”
我知道我的朋友们都对我的男友很有意见。
去年的爆炸事件里,零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被奇妙的抹去了,加上冰帝校方强烈要求对我进行信息保护。最后报纸上的报道,只有犯人令人惊骇的动机和连续作案而已。
那之后,我就隐隐有些发觉了,现在跟我交往中的男子降谷零,有些不同寻常。
即使就读于警察大学,或者加上他是个秘密主义者。零对自己信息的保护严苛到了这两者叠加也不能解释的地步。
倒不是指乔装打扮或是什么,跟我约会出行,零都是落落大方的展现着自己的帅气。每次我到达约定会和的地点,总有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在一旁转悠,偶尔还有特别大胆的上前搭讪的。
他不希望的似乎是,自己以警校生降谷零的身份被过多的人知道。
一起去电影院学生卡有折扣不会使用,别人问起来就读的学校也不会坦言,有时候甚至会用巧妙的话术让所有人以为他跟我是同校生。
虽然心里对此有种种猜测,但我直觉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因此也从来不问零原因。相应的,为了体贴他这份小心,主动提出了不需要做来冰帝学园找我这种事。
森下还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我的男朋友这种笨蛋,也知道每隔几天都来接我下学,我不知道降谷学长是有多忙,但青山这次会找你表白,还不是因为他根本都不出现,惹得青山觉得你说自己有男朋友只是拒绝别人的借口么。”
“我说过了,是我要他不要来的,他们警察学院总是集训,零那个家伙还对自己要求特别严格,额外给自己顶了很多训练项目。”我坏心的把笨重的棋盘塞给森下,自己拿起两盒棋子。专注于跟我讲话的森下毫无所察的接了过去。“你男朋友跟冰帝是一个区的呀,零要是上完课赶过来,路上都要两个小时,跟我随便走走看个电影,出来就是电车都要停了的时间,我可舍不得。”
假装听不到森下愤怒的‘逃课’‘当然是逃课’‘为了女朋友逃课或者不训练又能怎么样’的反驳。我赶忙拿着棋盒走出休息室,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有问题的不是这个,最近我发现,零好像有点日本主义者。”
森下跟在我后面把门关上,不明所以的回问。
“日本主义者是什么意思?右翼?”
“森下!你怎么骂人!”我气愤的去瞪森下,得到她讪讪的一笑。“才不是那种右翼蠢货呢,零他平常不怎么讨论政治方面的问题,也从来不会说类似的话,所以交往了一年才发现,他对日本产的才是最好的有种执着。”
我停下来想了个例子给森下。
“又一次我们一起逛街,有个欧洲玻璃装饰物的店,我随口夸了几句很精巧,之前在日本没有见过之类的话,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森下紧张的点点头,走的离我更近了一点。
“然后呢?他说你什么了?还是怎么样?”
我把左手的棋盒放到了森下抱着的棋盘上,费力的拿出手机给她看存在里面的照片,忧愁的叹了口气。
“结果,上周你们去集训的时候,他突然联系我,说车票已经买了,居然直接带我去了小樽,亲手给我做了盏天鹅的油灯。”
毫不考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做作的表演的森下的心情,我用非常诚挚的表情继续说着。
“虽然人家是很开心啦,也超惊讶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这么厉害,连玻璃饰物都会做。不过就因为夸了欧洲的东西好看说在日本没见过,就把我带去小樽旅游让我看,这也太夸张了!这种习惯可一点都不好。”
森下头上浮现青筋,直接把棋盘放在地上,给我的狗头来了一巴掌。
“我也有男朋友!少秀了,白担心你了,罚你自己把东西拿回去。”
我笑的喘不过气,直到森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才堪堪止住。
从相册退回到手机主界面,打开邮箱,里面是从小樽回来后,零发给我的最后一封邮件。
【又要开始集训了,需要上交通讯工具,周五可以通电话。晚上不要熬夜,保持运动。
降谷零】
今天就是周五了。
我哼着歌把手中剩下的棋盒也放在地上的棋盘上,然后一口气抱了起来。
四角的榧木棋盘配上两盒云子,本来应该十分沉重的重量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毫无困难,让冰帝围棋社看看恋爱幸福中久保花梨的力量!
我雄赳赳气昂昂的沿着森下离开的路走去。
部活结束后,还在生气的森下没有等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走。
来围棋社门口等我们的佐绪一看森下出去,就神神秘秘的跟了上去,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我想起来白天佐绪也是对我一阵关于零的试探性问话,就知道这俩人是在说什么。
还没等我沾沾自喜于自己有两位这么关心自己的好友,手机的铃声就响起了。
“今天训练结束的比较早,没有打扰到你的部活吧。”
一接通,就是零温柔的让人沉醉的声音。
“没事的,已经结束了,就算在活动也没关系,你在训练里难得能打电话出来。”空无一人的部活室里,我毫无形象可言的趴在了桌子上。“累不累,上次你出去训练的时候,我们说话时间太长,食堂的饭都被抢光了,应该先去吃饭再给我打电话呀。”
零那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声音也变得有点模糊。
“花梨,我之前就说过,不能因为跟我的事耽误你的学业或者社团活动,不可以随便请假。吃饭的事没关系,我刚才洗了个澡,景光他们去打饭回来。”
我不满的哼唧的两声,就算是对他不准请假的回应了。
“感谢超级可靠的诸伏前辈,能让我们的降谷先生吃到晚饭!不然只想给他最可爱的女朋友打电话的降谷先生就要饿肚子了。”
话音刚落,手机对面传来了一阵惊人的大笑,我的脸唰的就红了。
“零?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这次又是谁在偷听!!”
警校的集训场地是不可能分配单间给某一个学生的,下午下训发出通讯工具跟家里短暂联络,再到收回的时间太过短暂,零基本上不可能挤出时间专门找个僻静处打电话,所以就会经常出现这种被偷听的情况。
“是我是我,久保学妹别生气,一点也不丢脸。”
笑声消失了,伊达学长的声音凑近了话筒,完全不得其法的安抚我。
“我根本没说自己丢脸!伊达学长这么说才是觉得我刚才丢脸了吧!”
我恶狠狠的盯着话筒,恨不得自己眼睛发出的死亡射线能通过手机信号击中这个粗线条前辈。
“伊达,我跟我女朋友打电话,你不要凑上来。”话筒对面又传来了零嫌弃的语气。“你们快点找个女朋友吧,上次是松田来捣乱,花梨怕你们偷听,偷偷跟我抱怨现在都不敢跟我撒娇了。”
“降谷零!你也是,不要什么事情都说啊!”
被伊达激起的怒气刚平复一点,零的发言又刺到了我的爆点。
我对零的吼声又激起了伊达愉悦的笑声,他大笑的对我说。
“好了,我出去吃饭了,你们好好打电话吧,现在寝室只有零一个人了,久保学妹好好撒娇。”
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零和我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他迟疑的问我。
“不撒娇么?”
总感觉零跟他的警校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引起我的窒息呢,我平静的想着,然后从喉咙里挤出硬邦邦的回应。
“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