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气

穿上绿军装,成为一名军医,是她上辈子的梦想,可惜上辈子她体检不符合要求,只能遗憾地报考了医科大学。

现在是七三年,上大学全靠推荐,七七年才恢复高考,还有四年的时间,她等不起,当兵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身材,以及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手腕,上辈子体检不合格,这辈子也够呛,所以她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身体养好。

林家的伙食不差,但对她来说还不够,她还需要吃点补品,以及锻炼身体。

计议一定,她便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她上辈子学的是临床外科,对于护理技术,也懂那么一点儿,但毕竟时代不同,用的仪器设备和药品不同,护理上还是有些差异的,她需要重新学的还不少。

“小秦,怎么这么早就起来锻炼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爬出地平线,秦漫琳便开始起床锻炼了。

同样早起的还有林部长,他看到早的秦漫琳很是惊讶,像他老闺女林云,从来都是太阳照屁股了,才会从床上爬起来。

秦漫琳刚刚做完拉伸动作,闻言微微一笑,“在老家得早起做早饭上工,到了这里不用上工,浑身不舒服,只能随便动动胳膊腿。”

林部长脸色一板,故作严肃地道:“你这个小同志不老实,你刚才哪里是随便动动胳膊腿,明明做的是拉伸动作,而且动作非常标准。”

秦漫琳脸色微微一变,大意了,遂再次找了借口,“我是跟我们隔壁大队的知青学的。”

林部长:“有颗好学的心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虽然如此说,但他的眼底深处却多了一抹凝重,他调查过秦漫琳,她的背景很简单,除了如果几次他们公社之外,就没有出过他们大队,没有上过学,连扫盲班都没有去过,性格也是唯唯诺诺。

可秦漫琳在他们家的行为和言语,无不再透露着她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她总能找到借口,但这太违和了。

秦漫琳敏锐地察觉到了林部长的怀疑,不过她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除非有人能证明穿越的存在,否则谁也别想扒开她的马甲。

“林叔叔,我想问问部队招收女兵,有什么要求吗?”

见林部长抬腿准备出门,她赶紧把心底的疑惑问道。

林部长扭头看向她,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想当兵?”

秦漫琳点了点头,“特别想!”

林部长尽管心里对她有怀疑,还是说了对女兵的要求,“政审合格,身高158厘米以上,裸眼视力达到4.6……”

秦漫琳苦瓜脸,她上辈子就是因为身高不够,视力不够,被军医大学拒之门外,今生视力够了,可身高……

她又有了一个报复秦二河和岳翠香的理由。

“林叔叔,我会努力让自己达标的。”

就算这辈子的身高还不够,那她就用实力去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则会让步的。

“林姐,你上午有事吗?”

锻炼完,正打算去做早饭,看到林云睡眼惺忪地出来,她心头一动,便问道。

林云摇头,“我今天的夜班,上午在家,有事?”

秦漫琳点头:“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能在家照顾文阿姨吗?”

林云不答反问,“你想要买啥?我看看家里有没有,有的话,我帮你拿。”

秦漫琳知道林云这是要补贴她,贫穷的她没有拂她的好意,“我想买奶粉或者麦乳精。”

林云看了眼她干瘪的身材,“你的确需要好好补一补,买这些都需要票,我妈生病别人送了好些,她一个人也喝不完,我给你拿一罐。”

秦漫琳本来打算去黑市上花高价买的,而且花钱也不定能买到,林云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了,她感激道:“谢谢林姐,钱就从我工资里扣。”

林云故作生气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送人的东西还要钱。”

秦漫琳却道:“我这是长期喝的,如果只喝一两罐,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林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不能仗着你善良,就占便宜没够吧。”

林云就喜欢秦漫琳这样有分寸的人,笑着道:“那成,我送你两罐,以后你再喝就付钱。”

秦漫琳再次感激道谢:“谢谢林姐。”

林云下巴一抬,“真要谢我,就好好地照顾我妈。”

秦漫琳:“必须的。”

早上的是绿豆花生小米粥,掺和玉米面的杂粮馒头,苦瓜炒鸡蛋、拍黄瓜,饭菜很简单,但这也是这个年代比较丰盛的了。

作为护士文馨和林云看着这些菜,就知道秦漫琳做饭是费了心思的,低盐,低脂,低糖,营养丰富又富含膳食纤维,非常适合文馨这个坐轮椅的人吃,就是平常人吃也是保健食谱。

文馨心头感念,等曾胜楠中午再次过来的时候,文馨主动问她,“你们妇联下乡宣传工作安排好了吗?”

曾胜楠点了点头,“明天就出发。”

文馨再次问:“去小秦老家吗?”

曾胜楠挑眉,“你对你的学生可真上心。”

文馨看着她不说话,曾胜楠投降,“我亲自带队去她老家。”

文馨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

接着她扬声喊来了秦漫琳,“你曾阿姨要去你老家做宣传工作,你跟你曾阿姨说说你们老家的情况。”

秦漫琳知道文馨这是给她一个讨公道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曾主任,我们大队上八成的人姓曾,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所以非常抱团排外,而我们的大队长性子也护短,曾阿姨只是做宣传工作还成,如果想要抓典型不容易。”

曾胜楠也曾经去过农村工作,自然知道宗族聚居的村子工作难做,不过看秦漫琳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好奇问道:“那依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破局?”

秦漫琳笑了,说道:“任何地方的人都可能永远铁板一块,只要我们给点好处,答应保密,鼓励社员举报,保证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曾胜楠的脸一下子黑了,看秦漫琳的眼神都冷了,厌恶道:“亏得你老师一直说你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三岁小孩儿的伎俩。”

文馨用健康的手拽了拽她,“胜楠,小秦还小,经历的事少。”

曾胜楠冷笑道:“心不正,经历再多的事儿也没用。”

秦漫琳不服气了,“举报这法子咋了?建国初期,人民群众举报了多少特务,帮了国家多少忙呢。”

林云帮腔:“我也觉得这办法不错。”

曾胜楠看秦漫琳的眼神再次凝重起来,脸色还是冷冷的,冲她说道:“你可真不像一个村姑。”

秦漫琳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跟这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她就接二连三地挑她刺,于是她说话语气也不好起来,“那曾主任眼里的农村姑娘是啥样?”

曾胜楠深深地看了眼秦漫琳,没有回她的话,这话回不回都会留下话柄。

文馨见状解围,“胜楠,让你帮忙打听的中医有消息了吗?”

这话题转得生硬,曾胜楠白了她一眼,就那么怕她为难她学生,把她当什么人了,不过还是回道:“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那个老中医叫江朴,因为被徒弟举报,目前在省城扫厕所,处境不好,你如果想让他医治,恐怕得费一番功夫了。”

而她说到举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秦漫琳一眼,秦漫琳眉眼动都不动,举报这办法没有错,错的是用这个办法的人。

林云眉头拧了拧,便看向她妈,“妈,再麻烦,咱们也得去。”

文馨没有立刻答应,说道:“回头再跟你爸商量商量。”

林云立刻又道:“我爸肯定会带你去看病的。”

文馨的眉头仍旧蹙着,她没有自己闺女乐观,能不能去看病,还得丈夫调查过情况再说。

秦漫琳低头握了握手,那个江朴医生可一定要没事啊,她还想跟着文馨一起去,顺便蹭一蹭求医的机会,让老中医帮自己调理调理身体。

说完了事儿,曾胜楠便起身准备离开,她也是大忙人,妇联那边还有好多工作等着她呢。

秦漫琳送她出去,到了门口,曾胜楠突然停住脚,打量了下秦漫琳,问:“你可愿意举报你爹娘虐待闺女?”

秦漫琳眸光一闪,知道曾胜楠这样说是不怀好意,可就在她嘲讽的眼神当中,一股子冲动从心底蹿起,来了这里多久,她就忍了多久,这次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了,就算大队长将来卡她的户口,到时候再解决便是,先把心底的这口气给出了要紧。

于是她胸膛一挺,“只要曾主任需要,我立刻就写。”

曾胜楠一怔,看秦漫琳的目光温和了点,她总算有点血气,不躲在文馨身后了,接着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问道:“需要写多久?”

秦漫琳:“一个小时。”

曾胜楠:“等你写好了,把信送到妇联。”

说完就走了。

而林云知道秦漫琳要写举报信之后,不由劝她:“小秦,你写了举报信之后,以后回老家可就不好过了。”

秦漫琳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我不怕。”

文馨也跟着劝:“你还没有嫁人,举报亲爹娘后,你的婚事就难了。”

秦漫琳再次微微一笑:“我只嫁给理解我的男人,如果她因为这个嫌弃我,我宁愿不嫁。”

林云在旁边拍手叫好,“小秦说得对。”

文馨瞪了自己闺女一眼,斥责道:“你别瞎起哄。”

接着又看向秦漫琳,语重心长道:“小秦,一个人的名声不仅仅会影响婚姻,还会影响前程,以及你的生活的各个方面,你再好好想想。”

秦漫琳领文馨的好意,但她不会改变主意,“老师,这件事的后果我都想过了,我能承受。”

文馨见她主意定了,没有再劝,毕竟不是亲闺女,不好强制性地逼迫她。

秦漫琳回房间写举报信,她不仅仅要写秦二河和岳翠香两口子重男轻女,她还会写他们一家偷大队的粮食,虽然偷每次都偷得不多,但每次偷一点,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积少成多,也够给这一家子判刑了,这次她要彻底打倒这恶心的一家子。

“小秦,你把剪刀放哪儿了?”

刚把举报信写完,就听到文馨在叫她,她赶紧出去找到,递给了她,原来她是要修剪家里的凤仙花。

“小文,今天心情不错啊。”

林部长下班回来,看到妻子正在修剪花,不由高兴道。

文馨打量着自己刚刚修剪的花,说道:“没事打发时间,和心情没关系。”

林部长转而夸花,“不错,这花一修剪更俊了。”

文馨再次用剪刀剪下一片枯叶后,说道:“今儿胜楠来了,她跟我说了那个中医的消息。”

林部长听闻这个中医被举报,正在接受改造后,说道:“我托人打听打听,没问题的话,我尽快带你动身过去,越早点治,好得越快。”

林部长从军几十年,战友遍布全国,打听一个医生,不过几个电话的事,江朴自然没有问题,之所以被徒弟举报,是他的徒弟想要谋夺他们家的祖传秘方。

“小文,我安排安排,咱们明天就出发去省城。”

文馨自然没有意见。

秦漫琳听到后,赶紧过来,说道:“林叔叔,老师,我能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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