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漫琳一进秦二河家的家门,就被岳翠香唬着脸质问。
秦漫琳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道:“我不认识字,德宏伯伯又专门教我识了会儿字,说是怕我采了药去卖,不认字吃亏。”
岳翠香撇嘴,眼皮子一翻,“他倒是好心。”
接着她又问:“你求他收你当徒弟了吗?”
秦漫琳暗自冷笑,这是还没有死心呢,于是故作怯懦地回道:“我今天还特地勤快地帮他们家干活,又跪下磕头求,德宏伯伯也没有答应。”
岳翠香失望后,便看秦漫琳不顺眼了,“蠢货,连求人都不会,还会干啥。”
接着又不客气道:“啥时候能采药挣钱?”
秦漫琳小声道:“还不清楚,德宏伯伯没说。”
岳翠香都要被她给气死了,伸手就拍向她的后背,“啪”地一声,听着就疼。
岳翠香自然没有惜力气,打闺女从来都不会留手,结果打了人,被打的人还没怎样,她倒是叫起冤来了,“死丫头,一身贱皮子,震得我手疼!”
接着又伸脚踹了秦漫琳一脚,威胁道:“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认药材不能挣钱,你也别去学了。”
秦漫琳忍着疼,赶紧保证道:“我明天下工后就去采药。”
岳翠香这才又骂了她一通,回了房间。
秦二河正在房间里等她,见她回来,便说道:“明天你去德宏家一趟,谢谢他教大丫认药材。”
岳翠香不乐意,“我不去,凭啥让我给那死丫头还人情。”
秦二河气地骂了起来,“你猪脑子啊,我是让你还人情吗?我是让你德宏家里探口风,总不能那个死丫头说啥,你就信啥吧。”
岳翠香三角眼一竖,“那个死丫头敢骗我,我扒了她的皮!”
不过她没再拒绝去秦德宏家。
秦漫琳在院子里听说了之后,眼睛一闪,明儿她得去跟秦德宏家跟他们通一通气,可不能露馅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地里上工,特地走到秦半夏身边,跟她说了岳翠香要去他们家探口风的事,秦半夏眉头一拧,这就是大队的人不搭理秦大丫的原因,瞅瞅,这还没怎样呢,岳翠香就找上门了。
不过因为秦漫琳教她们染布的原因,她没使脸子,说了句,“我会跟我爹娘他们说的。”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走了。
秦漫琳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一件往事涌上心头,秦大丫小时候,岳翠香和秦二河带着俩儿子回娘家,结果当天没能回来,秦大丫进不了家,又饿得受不了,就去邻居家住了一天一夜,后来邻居找岳翠香要粮食,被岳翠香堵着门骂了两天,后来邻居再也不会私底下接济秦大丫了。
这还是其次,在村里只要秦大丫和谁玩得好,岳翠香见了对方的家人,总是阴阳怪气不说,还总是怀疑秦大丫拿家里的东西给人家了,还专门上门堵过,这也是为啥别人对秦漫琳避之不及的原因。
“大丫,你染布染成了吗?染的是什么色?什么花样?”
锄草的时候,姜平山的娘王香挪到她身边小声问道,昨天婆婆一说想让小儿子学染布手艺,她就心动了,今早见到秦漫琳便赶紧过来小声问。
秦漫琳点了点头,“染成了,染的蓝色和紫色的小格子。”
王香神色一喜,斟酌地试探道:“大丫啊,你爹娘的脾气你也知道,你无论做多少,钱都到不了你手里,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把手艺换钱?”
秦漫琳眼光一闪,笑道:“我用这手艺换了其他的。”
说完见王秀的脸色不好看,便接着说道:“我还有一门手艺,比起染布丝毫不差,不过我不要钱,只想换一个进城的机会。”
只有进了城,认识的人多了,她才能有机会彻底摆脱秦二河一家人。
王秀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黑着脸说道:“有进城的机会,谁还愿意学手艺。”
秦漫琳神色淡淡道:“我的手艺如果真做起来,可不比城里的工人挣钱少。”
王秀还是不乐意,脚步一转便离得她远远的,秦漫琳眉眼未动,不过没停一会儿,便借着尿遁去了姜家,找姜奶奶说事,在姜家,姜奶奶才是话事人。
姜奶奶没有立刻给她答复,只是说会好好想想,秦漫琳也没有强求,说了句:“姜奶奶,我爹娘正在给我打听人家,我得尽快进城,所以您考虑的时间不能太长了。”
姜奶奶笑着点了点头,这一次她对秦漫琳彻底改观了,能在岳翠香和秦二河的眼皮底下,学会两门养家糊口的手艺,还瞒得死死的,这丫头不简单啊。
而秦漫琳出门后也没有立刻去上工,反而脚步一拐去了元宝山,就从上次的那个偏僻小道上去,找到那棵甜瓜,见有一个熟的,摘掉吃了,又随便摘了几样草药,便赶紧回去上工了。
她运气不好,刚回去就遇到了大队长秦德昌,他脸色沉沉地看着她,问道:“上工时间,你去哪儿了?”
作为大队长,他最厌恶上工时间有人偷奸耍滑了。
秦漫琳早就想好了理由,“我去上大号了。”
秦德昌皱了皱眉头,“赶紧去上工,以后尽量不要上工时间去,否则扣你工分。”
秦漫琳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心头却想着,她该偷懒还得偷懒,反正工分最后也落不到她头上。
中午下工,她特地拐弯去元宝山拿了草药回家,岳翠香和秦二河见状问道:“这草药值多少钱?”
秦漫琳摇头,“我不清楚,反正这钱也是白捡的,多少也是一个进项。”
岳翠香瞅了瞅那几样草药,说道:“回头我去卖草药,你那蠢样子,别被人坑了。”
秦漫琳没有吭声,这些草药是她随手采来应付她和秦二河的,随便他们怎么处置,只要他们不嫌弃麻烦就成。
中午的饭没有新花样,照样是红薯面面条,秦大宝和秦二宝不乐意了,秦大宝把碗一推,不满道:“天天红薯面,我看见就胃酸,娘,我想吃肉。”
秦二宝也跟着,“我吃红薯都吃烧心了,娘,我想吃纯白面的面条。”
秦二河和岳翠香也吃红薯吃得胃难受,他们也想吃白面,想吃肉,可家里甭看五个人都能挣工分,除了秦漫琳能拿八个工分,其他人最多只能拿五个,连大队里小孩子都不如。
工分少,分的粮食就少,吃红薯还能吃饱,吃其他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秦二河瞅了眼院子里晒着的草药,吩咐道:“老婆子,你明天抽空去卖草药,看看能不能买点白面。”
岳翠香答应了一声,秦漫琳听到后不吭声,反正白面也轮不到她吃。
下午上工,她照样有开小差去采草药,就算不为秦二河家,她也想自己存点钱。
下午下工后,她把草药带回家,做好饭菜和家务后,再次去了秦德宏家里学习,秦德宏考校了她以前学的内容,全部答对了,又教她学习小学一年级的内容,他教哪儿秦漫琳会哪儿,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秦漫琳就学会了整个小学的内容。
这么好的苗子差点就毁了,秦德宏心里不是滋味,又感伤秦漫琳对家乡没有感情,总之心里复杂极了。
接着又教她扎针和一些医学知识,秦漫琳还是他教哪儿,就学到哪儿,秦德宏感觉自己教不了她多久,就教不了她了。
而与此同时,姜家人正在开会,姜奶奶坐在首位,问道:“平山,你觉得用进城的机会换变蛋和松花蛋的手艺得吗?”
姜平山眉头一皱,思量了会儿,说道:“奶奶,大丫只说了进城的机会,并没有说非要安排啥工作,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进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