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传言

阮琨宁嫁进来这么久,一直都是被皇帝捧在手心儿里头疼着的,还没见过皇帝这个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委屈了,扁着嘴气鼓鼓的瞪着皇帝:“你怎么这样?一点道理都不?讲!”

“我怎么这样?你说我为什么这样!”

皇帝比她?年长,素来都是偏宠她?的,有时候阮琨宁无?理取闹的时候也都是让着她?顺毛摸的,这一次却是真的动了气:“我不?知道你有身孕,这才敢性子由着胡闹,可你明?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子,怎么还敢乱来?

前几个月正是最要小心的时候,你倒好,一点忧心都没有,不?懂事!”

皇帝说完,也不?看阮琨宁的神情,便坐起身来,一手紧搂着她?,另一只?手却敲了敲一侧的木质隔板。

按时间?推测,此刻外头应该早有内侍候着才是,皇帝刚刚才敲完,果然听见外头有内侍应声,便吩咐道:“去?叫两个太医过来,快着些?!”

阮琨宁看着他一脸的如临大敌,道:“哪里就这般娇贵了,再说,不?是没什么事吗?”

皇帝看她?脸上的满不?在乎,只?觉得更加无?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指望着你懂事,当真是比登天还难。现?在看起来是没事,可若是有事呢,那又该如何是,你叫我可怎么办呢?”

宫里头的太医是半个月来诊一次脉,眼下?倒是还不?到时候,可阮琨宁毕竟有木系的异能在身,本人?也曾经系统的学过医术,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最是了解了,所以才知晓自己大概是有了身孕,只?是还浅的很,差不?多一个月罢了。

原本她?是打算昨日告诉皇帝的,可是午膳时候吵了一架,自然就被耽误了,晚上又是那么个光景,自然没有空暇同皇帝说了,直到今日晨间?起身了,她?才想?起这一茬儿来,本事想?着给皇帝一个惊喜的,可是眼下?看着他的态度,只?怕是惊喜没有,只?落了个惊怒交加。

阮琨宁本来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可是听了皇帝的话倒是觉得很有几分心虚,又不?敢反驳什么,想?了想?,终于开始恶人?先告状:“我有什么不?好的你直接说就是了,你凶什么凶!”

皇帝本是压着满心的担忧与几分怒气的,看着阮琨宁义正言辞的态度,倒是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过。

不?管怎么说,阿阮有了身孕对自己而言,绝对是好事的,此事也绝对是喜事的,这么一想?,皇帝的气便消了大半,语气也柔和了许多,道:“我哪里是想?着凶你,谁叫你这么不?省心,这次是我不?好便是了,可你自己想?想?,除去?这一次,我什么时候凶过你,嗯?”

阮琨宁见他放软了态度,就愈发?的嚣张起来,乘胜追击,一脸的委屈,谴责道:“可是你刚刚还打我了!”

那怎么能算打?只?怕是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可是皇帝看她?脸上的委屈神色,心里头也有点心疼,他方才也是气急了,此时也觉得后悔,又想?着她?怀着自己的骨肉,不?想?叫她?烦心,连忙柔声安慰道:“是我不?好,叫阿阮委屈了。”

他凑近了阮琨宁,道:“我也叫你打回来,好不?好?”

“不?好,那我也是吃亏了,”阮琨宁看着他,噘着嘴道:“现?在就欺负我,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哪里欺负你了,”皇帝笑的有些?无?奈,道:“小姑奶奶,我这不?是在哄你吗?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只?管说出来,好不?好?”

阮琨宁这个性子委实是娇惯不?得的,越是娇惯,她?就越会?顺杆往上爬,见皇帝的态度放的这么低,反而是越发?的抖的厉害:“你得补偿我才行!”

皇帝看着她?微微一笑,很纵容的问道:“好,那你要怎么样?”

阮琨宁想?了想?,倒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好要的,皇帝有的东西都在私库里头,自己可以直接去?拿,至于自己缺的东西,似乎还真是没有。

她?有点为难,可是看着一边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皇帝,又不?甘心白白的浪费了这个机会?,几番思量,到底还是道:“你待会?背着我回寝宫去?,路上不?许停下?歇脚。”

皇帝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提出一个这样的要求,面上闪过了一丝怔然,随即又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确定了,不?后悔吗?”

阮琨宁看他神色有点不?对,却也没觉察出什么来,到底还是坚持道:“确定了,不?后悔。”

皇帝笑着摇摇头,算是应下?了此事,起身帮她?穿了衣服鞋袜,阮琨宁也理直气壮的享受着他的服侍,倒是最后也有点心虚,便互帮互助的给他也整了整衣袍。

御医来的很快,毕竟是官僚,先天的就是晓得进退,应该在什么时候踢皮球推诿责任,应该在什么时候瞪起眼睛来麻利点办事,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

来的御医一个姓张,一个姓陈,两个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胡子也已经花白。

皇帝看了倒是很满意,御医们的医术实质上差的并不?算多,这种时候经验与资历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两个御医依次把了脉,彼此对视一眼,心底便安了几分。

御医这个职位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虽然无?法在朝廷上头有所建树,可是接触的却都是一等一的贵人?,人?脉也是十分的广,算是十分吃香的职业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比如是皇帝病了,你治不?好,对不?起,那就是你的失职,你就得承担责任,别?的地方失职也许就只?是把人?给开了了事,可是在这里一个闹不?好或许就会?祸事牵连全家。

再者,若是皇家出了什么丑事,御医作为知情者,十有八九都是会?被灭口没商量的,利处是有的,可风险也是有的,只?看人?怎么权衡罢了。

这二位御医突然被宣室殿的人?请过来的时候,皆是满心的担忧。

——能叫宣室殿上得了台面的内侍去?请,那八成就是跟皇帝息息相关的事情了,这种事情也是风险最大的。

内侍的嘴闭的紧,他们也不?敢打听什么,只?好暗自提了几个小心。

到了宣室殿,见要把脉的是皇后,他们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半分放松。

——谁不?知道皇后是皇帝的心头肉呢,这位真的出了事,只?怕比皇帝自己出事惹得还要大。

两个御医那颗提着的心,一直到了把完脉,对视一眼之后才放下?。

皇家最喜欢出现?的脉象就是喜脉,因为这意味着皇族的开枝散叶,御医最喜欢遇见的也是喜脉,这倒不?是他们见了皇家开枝散叶由衷的觉得欢喜,而是为了自己考虑,得到的好处最多。

姓张的那个御医资历老些?,便率先开口道:“娘娘脉象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应是滑脉无?疑,只?是月份尚浅,将近一月,才有点难显,再过些?时日便会?好些?的。”

皇帝虽然早早地就从阮琨宁口中?知道了,可是心中?却仍然存有疑影,直到方才御医说出来,这才握住阮琨宁的手,大喜道:“重重有赏!”

阮琨宁早便知道了,倒是不?觉得如何,反倒是一边的隆德总管见着插了一句,笑眯眯的道:“这样大的喜事,陛下?可不?能只?赏赐两位御医,也该奴才们也该沾一沾喜气才是。”

皇帝这时候正高?兴,心情好得很,自然不?会?去?稀罕那一点东西:“你倒是会?讨巧,罢了,今日朕高?兴,一并赏了也就是了。”

看了看一侧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云舒云夏,他继续道:“你们娘娘年纪小,性子又容易胡闹,你们在身边伺候不?容易,倒是应该连带着你们一起赏才对。”

云舒云夏连忙说不?辛苦,却还是笑盈盈的接下?了皇帝的赏。

阮琨宁的感觉也很奇妙,隔着衣衫,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头说不?出是欢喜多些?还是别?的什么滋味多些?。

自己今年十六岁,等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就要升级做母亲了。

她?倒是没有担心什么难产之类的事情,一来她?有木系异能在身,不?会?出什么事情,二来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不?错的医生,三来,古人?大多都是这个年纪成婚生子的,有什么好矫情的。

至于所谓的男主看过某本医书说早生孩子不?好所以要避孕的,阮琨宁表示:呵呵!

她?没有否认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的事情,可是你说古代有医书说早生孩子不?好的,那简直是在扯淡。

古代基本的农耕社会?以及国家对于人?口的需要,决定了他们鼓励生育的基本政策,甚至于到了一定的年纪没有出嫁都要交罚款,现?在你告诉我有医书在宣传早生孩子会?死人?,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这种书不?是禁书,什么书是禁书?

这种大夫,不?被斩首一百回才怪呢。

她?摸着肚子,只?是觉得很奇妙。

那里头孕育着一个之前还不?存在的新?生命,甚至于它现?在都没有成型,还只?是小小的一点,可是再过八个月,却会?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此时听了皇帝的话,眼见着他赏了那么多人?,她?也忍不?住打趣道:“别?人?这些?伺候的都有赏,我这个辛苦怀着的,怎么什么都捞不?着?”

“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皇帝凑过去?替她?整了整衣领,低声笑道:“我连着辛苦了一个月,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阮琨宁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了脸色就忍不?住有些?泛红,再一看周围的一圈人?,脸面上难免的有些?挂不?住,伸手狠狠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皇帝笑吟吟的看着她?,由着她?折腾。

好在阮琨宁的身份在那里,宫人?内侍无?论是听到了皇帝的话还是没听见皇帝的话,此刻都是一副什么都不?曾听见的神色,倒是叫她?觉得没有那么别?捏了。

那姓张的御医面色有几分犹豫,似乎在踌躇到底应不?应该说,皇帝见了,心里头便先存了个疑影,道:“皇后年轻,难免有不?谨慎的时候,若是有什么要仔细着的,只?管一道说了便是,无?需犹豫。”

皇帝这话说的倒是宽心,可是张御医的脸色还是有点难以描述,想?开口又有点不?好意思,可若是不?说,要是真的出了事,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权衡了一番,他到底还是觉得后者更加重要一些?,终于还是低声道:“娘娘年轻,前三个月又正是最为不?稳当的时候……”

张御医稍一犹豫,一脸的一言难尽,道:“咳咳,不?宜有……过于激烈的房事……”

这时候就显出脸皮薄厚的差异了,阮琨宁在一边面红耳赤,尴尬的想?冒烟,没有吭声,皇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道:“既如此,你将其余的忌讳,都一并告知伺候的宫人?才是。”

云舒云夏会?意的点头,跟着两位御医退下?了。

皇帝弯下?腰来,朝她?笑道:“我背你回去??”

阮琨宁脸色绯红,可是见皇帝一脸的淡然之色,周围人?又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倒是渐渐地放开了。

她?也没什么真的要为难皇帝的意思,问道:“今日还早,你不?要去?看折子吗?”

“那些?事情都放在那里,又不?是马上就急得不?行,”他伸手摸了摸阮琨宁还完全没有凸起的肚子,柔声道:“我想?多陪陪你们。”

他这样说,阮琨宁也没什么好纠结的,顺从的趴到了他背上,由着他背着到了寝殿。

皇帝将她?放到床榻上,才道:“阿阮,我真觉得宛如在梦中?一样。”只?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阮琨宁也觉得这个小生命来的奇妙,刚刚想?说什么,一侧的宫人?却递上了一盏燕窝,道:“云舒姑姑吩咐,一直都是温着的,娘娘用一些?吧。”

那宫人?似乎有些?脸红,却还是道:“最是滋补身子了。”

阮琨宁伸手接了过来,用汤匙搅了搅,舀起来缓缓的抿了一口,才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便知道了吗。”

她?以为这宫人?是知晓了她?又身孕,才刻意准备着东西的。

那宫人?的脸色却愈发?的红了,声音也放低了,道:“娘娘伴驾辛苦,要多加滋补也是有的。”

阮琨宁猛地一口燕窝呛在了嗓子里,被这一句话惊得汤匙重新?掉进了碗里都没注意。

她?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句“娘娘伴驾辛苦,要多加滋补也是有的”上头。

什么叫做伴驾辛苦所以才要滋补?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透露着一股子淫/荡滋味!

阮琨宁拍开皇帝轻抚她?背的那只?手,问道:“什么叫做伴驾辛苦?你把话说清楚!”

那宫人?有些?受惊,可阮琨宁到底也不?算是个十分严厉的主儿,所以她?到底还是红着脸道:“娘娘昨晚没回来,而是在书房……嗯,伴驾,今日一早却传了御医……”

她?省略掉了中?间?不?可描述的部分,小心的打量着阮琨宁的神色,终于扔出了最后一个手/榴弹:“娘娘方才……不?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阮琨宁:“……”

真是够了,你们这群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以有这样满脑子不?良思想?的宫人?伺候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