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说起?来,寒山寺阮琨宁也来过多次了,但像这次一般,跟韦明玄一道过来,却还是第一次。
二人身份到底是非比寻常,又有着想要将彼此关系公之?于众的想法,自然不会是隐姓埋名偷偷摸摸的过去,相反的,得符合二人的身份才行。
韦明玄带了三百侍卫开道,提前一日将寒山寺清了出来,阮琨宁跟着他?一道,也算是享受了一次特权阶级的待遇。
正?是冬日时候,四下里都是一片昏茫,也只有寒山寺遍植松柏竹三物,平白的添了几分青翠,叫人过去看着,也生了几分松快之?感。
那上山的台阶不算少?,阮琨宁又身着大氅,行走时候难免会慢些,韦明玄不算怕冷,穿的也并不厚重,倒是还有余裕向她伸手:“阮阮可是累了,我拉你上去?”
“不用?,”阮琨宁又不是走不动路,干嘛要他?拉着,更何况两侧还有宿卫的侍从,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韦明玄倒是真不在乎这个,一挑眉道:“我只仔细着照顾阮阮便?是,管别人做什么。”
阮琨宁斜睨他?一眼,道:“你有这个志气,还拉着我做什么,干脆抱着我上去便?是了,何必费拉着我的这个力气。”
她这句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却不想韦明玄上前一步将她拦腰抱起?,结结实实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一脸温顺的做着一点都不温顺的事情,还卖乖道:“我都听阮阮的。”
你去死哦,韦明玄!
饶是阮琨宁的脸皮再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抱起?来,也还是会觉得赧然,她伸手在韦明玄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快把我放下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看便?看吧,”韦明玄豪气的笑?道:“你我二人,还怕别人看不成?”
阮琨宁捂脸:“你脸皮厚当然不怕,可是我怕啊!”
她神情如此娇憨可爱,就连微微皱起?的嘴角似乎也带着某种灵动的意?味,韦明玄禁不住笑?了起?来。
阮琨宁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当即就明白他?在笑?什么,重重的拍他?一下,道:“你笑?什么?不许笑?了!”
于是韦明玄又亲了她一下,依旧笑?着命令道:“我们?家小姑娘脸皮薄,怕羞,你们?都转过身去,没?有吩咐,都不准转回来。”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下子说出来,阮琨宁是真的脸红了,更加重要的是,那两队卫率还真的啪一声转过去了。
她扯住他?衣领,惊叫道:“——喂!”
谁是你们?家的小姑娘?!少?自作多情了!
韦明玄却含笑?凑到她面前去,柔声道:“我是阮阮家里的,这么说,可高兴了吗?”
阮琨宁别过脸去不看他?,耳根却渐渐地红了╭(╯^╰)╮:“……哼!”
那台阶很?长,阮琨宁自己走下去,其实也不会觉得很?累,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心满意?足的依偎在韦明玄怀里,叫他?抱着自己,稳稳当当的一路走上去。
真好?。
他?们?都是重来一世,曾经?携手度过之?前的岁月,倘若不出意?外的话,也将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怀抱温暖且有力,她将耳朵贴在他?心口,甚至能隐隐的听到他?心跳声,即使他?什么都没?说,她也下意?识觉得安心。
她往他?怀里用?力的靠了靠,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正?殿的佛像还是一样的宝相庄严,韦明玄亲自点了三支香递给她,又重新为自己点了三支,二人相视一笑?,一道跪在面前的蒲团上。
阮琨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韦明玄正?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细腻,像是外头隐约透进来的阳光,她心头一暖,轻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韦明玄没?回答,而是问她:“阮阮猜?”
阮琨宁眼珠子转了转,忽的凑到他?面前去,厚着脸皮道:“是想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吗?”
韦明玄眉头一跳,低头看她一眼,眼中笑?意?隐约:“——猜错了。”
“我真心对你,你却对我虚情假意?,实话跟你讲,这是我许的愿,”阮琨宁哼了一声,道:“还没?成婚呢,你就不疼我了,等?成婚之?后,还不知会怎么样。”
她不满的皱起?眉,连带着鼻子也娇气的动了动,,韦明玄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柔声道:“我不疼你?人都给你当牛做马了,竟还有地方不满意?么?”
阮琨宁戳他?脸颊,开始教导他?怎么听自己的话:“我说你的时候,你只管好?好?听着便?是了,哪里来这么多的歪理。”
毕竟是在寺院的正?殿里,门外便?是一众侍从,她也不敢太过分,只气鼓鼓的戳了几下,便?打算将自己的手收回,却不防韦明玄猛地伸手,将她伸出的那根手指捏到了手里头。
阮琨宁瞪他?:“——干什么呢你?”
韦明玄不说话,却将她那根白嫩的手指送到唇边,从头到尾亲了一遍,亲的时候也并不曾低头,灼热温绵的目光只落在她脸上,叫她两颊升温,情难自制。
她静了静心,又轻轻咳一声:“好?啦,差不多就行了。”
韦明玄依旧捏着她那根手指,身子却微微前倾,终于慢慢的凑近了她的唇。
他?略一停顿,便?合上眼,温柔的吻了上去。
吻她的前一瞬,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夫人。”
阮琨宁与他?相熟,只看他?神色,便?能知晓几分他?心思,见他?如此,倒是也没?推拒,只是微微羞赧的合上眼,末了,又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轻柔的点了一下。
韦明玄初时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唇边笑?意?加深,更加缠绵悱恻的加重了这个吻。
阮琨宁唇畔也是笑?意?些微,嘴巴不得闲,手指却是解脱,她环住他?腰身,轻柔的在他?背上写了二字:——郎君。
殿内的窗半开,透进了外头的清风与淡淡的阳光,因是佛庙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缥缈空远的香火气,宝相庄严的佛祖依旧庄重,目光平视前方,对面前的一对有情人视而不见。
他?吻着她,她亦回吻,脸颊靠的太近,阮琨宁散下的发丝微动,一起?拂过他?们?的面,虽是冬日,却另有一种暖意?融融。
正?在此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
“师傅,你快看,”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极为惊奇的道:“那两个人居然在佛祖面前亲嘴儿,脸皮也忒厚了!”
阮琨宁:“……”
韦明玄:“……”
那人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老迈些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景亭,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阮琨宁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曾经?想拐她做尼姑的永空大师!
在佛堂里头干这个,还被人抓到了,阮琨宁饶是脸皮厚,此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又不想在人前摆出一副拘束样子,便?索性将此事忽略过去,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来。
她心虚的清清嗓子,抬起?眼睛看一眼韦明玄,以目光询问他?是否知晓永空大师其人。
韦明玄显然毫不在意?方才被人瞧见跟阮阮亲近的事情,见阮琨宁看他?,似有询问之?意?,含笑?点点头,算是应了一声,另一边却不忘伸手为阮琨宁整一整散落下来的一缕发,姿态极为闲适。
他?面上平静,心底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自己与阮阮身手都非泛泛之?辈,饶是方才有所分心,也不至于连有人来了都未曾察觉,除非……来人都是高手。
他?拉着阮琨宁自蒲团上起?身,永空大师见状,也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缓缓上前,向二人合手施礼:“二位施主?,许久不见了,老僧这厢有礼了。”
韦明玄状似无意?的扫一眼他?们?步子,果然极为轻灵,显然是有武功在身,且极为不俗。
这正?殿本也不是只一个门户,他?也只让人把住了正?门,永空大师是此间主?人,带着自己两个弟子从侧门过来,倒是也称不上失礼。
前世今生,他?同永空大师打的交道都不算多,毕竟年岁上差着,仔细说来,同永空大师有交际的,也应该是先帝与今上才对。
坦白说,他?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饶是自己有了重生一世的经?历,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敬而远之?,随意?的点点头寒暄两句,便?打算带着阮阮离去。
他?不喜欢跟永空大师打交道,阮琨宁也是如此,见了这老和尚便?下意?识的想到当初他?对自己的劝说,只觉得凭空起?一身白毛汗,也不欲多说。
永空大师却笑?道:“世间万事,也只是讲究一个缘法罢了,今日相遇,便?是有缘,二位何妨与老僧一言?”
韦明玄打发他?道:“大师佛法精妙,便?是听一年也是使得,只是我二人皆有事在身,只怕要辜负大师美意?。”
永空大师笑?吟吟的盯着二人看一会儿,手指只静静的往腕上的那串佛珠上头摩挲,忽然笑?道:“自降生此界起?,二位贵人,难不成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缘法来历心生困惑?”
韦明玄与阮琨宁对视一眼,面色虽不曾变,眼底却或多或少?的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这和尚说的,倒是有那么一点谱儿了。
但二人都是心思坚韧之?辈,自然不会为一点虚言心绪浮动,莫说他?未必能将二人来历说个清楚,便?是能说清楚,那又怎么样?
他?们?二人既非夺舍,亦非附身,只是投胎转世到了此界,又有什么好?怕的,失去了这个漏洞,他?若是想走世俗的路子,那就更不必说了,韦明玄与阮琨宁的身份,难不成是摆着好?看的吗?
二人不必多说,便?深谙此节,虽然事后少?不得安排人探查永空大师,此刻却不想多生波折,对视一眼,便?齐齐转身,相携离去。
刚刚出了寒山寺正?殿的门口,阮琨宁却忽的停住了。
不是她想跟永空大师谈心,而是因为许久不曾出声的系统说了一句话。
【宿主?菌,之?前我提过的,那个能够干扰我运行的东西?,就在这个老和尚身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