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拨乱1.0

皇帝同比起皇后来,到底是?有着之?前,阮琨宁一晚上放荡不羁的经验在,只见她上前一步,就隐隐觉得不妙,却不曾想她动作太?快,到底也?没有拦住她这句惊世骇俗的话。

皇后也?没想到阮琨宁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那一瞬的心?思很复杂,有对于阮琨宁在皇帝面前肆无忌惮的恼怒,那种轻慢语气?的愤恨,以及她多年以来无用而艰难的隐忍,孤枕难眠时深夜的凄凉,似乎都被这一句话勾了出来,统统挤在一起爆发?了出来,她甚至连一向平和端婉的形象都顾不上维持,便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凝声斥道:“没有规矩的东西,放肆!”

阮琨宁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叉腰,道:“——你骂我?”

皇后冷笑一声,道:“骂你怎么了,你不该骂吗?”

“当然不该骂,”阮琨宁哼了一声,吐字极为清晰的道:“——八婆,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皇后未曾出阁的时候是?标准的世家?贵女,出嫁之?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也?不知道八婆是?什?么意思,可是?只看阮琨宁此刻的神情举止,她就能猜得出那不是?什?么好话。

皇帝倒是?明白那句八婆的意思,轻轻咳了一声,伸手拉了拉阮琨宁的衣袖,叫她稍微收敛一点,免得待会儿不好收场。

阮琨宁没感知到皇帝的好意,反倒是?想起了另外一茬儿,幸灾乐祸的对着皇帝奇怪道:“咦?你比我还惨哎,居然还跟她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忍下来的。”

皇帝于是?又咳了几声。

皇后身子气?得直哆嗦,呆在一侧抖了一会儿,终于道:“混账!你凭什?么敢在如此放肆?”

阮琨宁凝眉想了想,解释道:“我是?公主呀。”

她这句话噎的皇后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本宫是?皇后!”

阮琨宁脑子有点懵,有点无奈的抓抓脸,看向一侧端坐着的皇帝:“公主不是?很大吗?”

她态度这么认真,眼神这么懵懂,搞得皇帝都有点不好意思说真相了,顿了顿,才用眼光扫了一圈三个?人,温声道:“……你最小。”

阮琨宁眨眨眼,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深深的有一种本宝宝最棒,宇宙无敌棒的观念,一下子被皇后讽刺了一句,又被皇帝点明了真相,顿时有些接受不了的捂住了心?口。

皇帝摇摇头,失笑道:“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于是?阮琨宁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皇后见她如此,心?里?原本还有的那点扳回一城的快意,在见了皇帝的态度,以及后头那句别具意味的话之?后,便随着原本的胜利一起没什?么滋味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被人下脸面,还是?皇后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更?何?况是?在皇帝面前,她脸色晦暗的厉害,简直恨不能上去咬她一口:“如此无礼之?女,安得公主之?尊?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阮琨宁人是?醉了,对于别人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有感触的,所以皇后这句话阮琨宁不仅听懂了,而且还很生气?。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巴掌顺手排在皇帝肩上,气?壮山河的道:“呵呵,骂他?可以,骂我?不行!”

皇后:“……”

皇帝:“……”

刚才……真不该帮你的。

到底是?浸淫深宫多年,几瞬之?间,皇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猜测到了皇帝的态度——他不说话,就已经是?很明显的表示了,不希望再继续闹下去。

她下颌收紧,那是?一个?隐忍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眸中含泪,转向皇帝道:“臣妾失仪,可明沁公主如此之?行,陛下何?以竟一言不发??”

阮琨宁行事的准则就是?你如果敢跟我玩横的,我就比你还要横。

你要是?老老实实讲道理,唔,她就让别人跟你讲道理。

醉后的阮琨宁敏感觉察出了危险,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在潜意识的带领下,准确的抱紧了最粗的那条大腿。

她默默地退到了皇帝身后,尽量叫他把自己?挡住,小声的嘟囔道:“她好凶啊,我有点怕。”

皇帝刚才被她拍的半边肩膀都要麻了,正懒洋洋的揉着,见了秒怂的阮琨宁,不由?得摇头失笑,随即便沉下脸来,向着皇后道:“明沁喝多了,难免会胡言乱语,到底也?不是?有心?,朕罚她抄上十遍《法华经》,向皇后请罪,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眼见着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阮琨宁,御前失仪这样大不敬的罪过,就这么以十遍《法华经》轻飘飘的过去了,心?中更?是?大恨,多年的皇后教程学习下来,到底是?忍功了得,尽管此刻恨得牙痒,还是?强笑道:“臣妾唯陛下之?令是?从。”

皇帝看懂了皇后眼底的阴霾,神色淡淡的,问?道:“皇后漏夜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谈起了此事,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夫天地之?气?,以阴阳为贵。臣妾唯遵旧制,三年则有大选,请陛下广择良家?女入宫。”

皇后这话头起的有点突然,显然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隆德总管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闻言略微抬头,视线极为隐晦的瞧了皇后一眼,随即便不动声色的转开了。

皇帝久久的望着皇后端丽的面容,目光叫皇后莫名的觉得心?慌,她掩饰一般的端着桌上的茶碗,缓缓地抿了一口,这才道:“陛下总该说个?话,也?叫臣妾心?里?头有个?章程才是?。”

皇帝微微一笑:“朕觉得,不必了,劳民伤财,惹得民间怨声载道,也?没什?么意思。”

皇后眉梢微敛,勉强一笑,道:“后宫空乏,委实是?……”

“罢了,”皇帝打断了皇后的话,他身体后倾,靠在了椅背上,目光落在了阮琨宁面上,见阮琨宁一脸茫然无知的与他对视,他眼睫轻轻一眨,道:“皇后执意要选,那便选吧。”

他指了指阮琨宁,道:“若得此女三分颜色,皇后便选进来吧。”

皇后几乎是?勃然变色,压抑着仅存的理智,才没有拂袖而去。

“陛下,”门外的内侍走了进来,门打开的时候,带进来了一室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低声回禀道:“六殿下求见。”

不知怎的,他话音刚落,殿内竟有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半开的门户有冷风挤进来,吹起了一侧低垂着的帷幔,径自与一侧仙鹤头顶的烛火一道,在一片难言静谧中摇摇晃晃。

“今日真是?好时辰,”皇帝扫一眼一侧径自放着光亮的灯盏,自语一般道:“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他闲闲的一句话出口,不只是?侍立在一侧的隆德总管,便是?皇后,脸色也?禁不住微微一变。

虽说大家?都没有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去,可是?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的,只是?为着彼此之?间的那个?尊贵面皮,才没有说的一是?一二是?二罢了。

皇后担忧的是?自己?的位子不稳当,这才在听说阮琨宁进了宣室殿之?后匆匆赶来,而韦明玄,恐怕就真的是?担心?阮琨宁了。

无论是?皇帝晚间接阮琨宁进了宣室殿,还是?皇后听闻此事之?后赶了过去,一个?处理不好,产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是?到了现在,皇后心?里?头要担忧的事情反倒是?又多了一件——韦明玄过来了,指不定就会跟皇帝起冲突,那么——事情到底应该怎么收场?

儿子跟老子抢女人,不管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孰是?孰非,说出去都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更?不必说,无论是?彼此之?间的实力还是?手腕,他能赢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

尽管她已经同韦明玄失和,但毕竟是?母子血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不能避开对方。

几乎是?下意识的,皇后的目光落到了一侧的阮琨宁身上。

她侧对着烛火,那明亮的光芒隐隐约约的洒在脸上,五官像是?覆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衣裙钗环并非无双的精致,但只一人站在那里?,便觉如月华皎皎,不似世间人物。

即使皇后不喜欢她,也?无从否定她的美貌。

这样的美人,会摘得那么多人的心?,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皇帝没有理会那个?进来回禀的内侍,而是?微笑着对皇后道:“皇后且去内侍稍待片刻,朕有几句话,很应该叮嘱一二。”

他面上带笑,眼底却是?不容违逆的意味,甚至于有几分隐藏极深的阴郁,皇后无端的心?中一紧,手指在衣袖中颤了颤,深深施礼,便随着内侍往里?间去了。

阮琨宁在一边探出头,一直目送着皇后离去,脸上显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意思来。

皇帝神色有种凝重?的肃恪,看了看小心?翼翼缩在自己?身后的阮琨宁,却微微缓和了几分,笑道:“你竟也?有怕的时候,真真是?难得。”

阮琨宁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声。

皇帝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去,安慰道:“好啦,已经走了。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她?”

阮琨宁撇了撇嘴,道:“明明是?她不喜欢我,肯定是?她不好。”

皇帝还没有见过她这幅娇憨之?态,心?里?又怜又爱,问?道:“你怎么不想想,可能是?你有哪里?不得她喜欢呢?”

“怎么可能!”阮琨宁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满面都是?不可置信的傲娇:“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皇帝有片刻的无语,又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阮琨宁想了想,诚实的道:“不喜欢。”

皇帝失笑道:“你既不喜欢她,怎么能强求她喜欢你?”

双标的阮琨宁道:“我可以嫌弃她,但她不可以嫌弃我,”她想了想,又自信满满的补充道:“我是?最棒的╭(╯^╰)╮。”

皇帝:“……”

他凝思了一会儿,试探道:“那我呢?”

阮琨宁问?他:“什?么?”

皇帝看着她,低声问?道:“——可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