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是?很好,情商也不?算太低,只可惜,她选错了对象。
无?论是?木庭松还是?关慕白,都见过太多这样想要飞上做凤凰的姑娘了,对于?她这种事后?诸葛亮过来表达善解人意的姑娘,见的就更是?多了。
要是?想要攀高枝嘛,倒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有本事,愿意下功夫,世间高枝便没有攀不?上的。
总的来说,要么有万里挑一的美貌,要么有万里挑一的智商,否则,那就只能拜拜了。
可是?照现在看来,尹双双离这两个要求,都差着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可没兴趣带这样一个姑娘回家,会被别人笑话的。
这二人的想法不?言而喻,至于?阿浣,他就更加没什么想法了。
这个姑娘长得?不?如他自己好看,身手一看就很差,性格也不?像是?真的温柔,他才?不?感兴趣呢。
嗯,他只要有阿宁在就很心满意足了。
如此一来,在浔阳备受追捧的第一美人,在这个包间里,居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待。
屋子里面?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回应,慢慢的,尹双双的脸色终于?在尴尬中染上了一丝冷意。
可是?方?才?她把懂事温柔的姿态摆出去了,此刻倒是?不?好再?指责着说什么,只好含蓄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丫鬟,叫她们替自己开口。
还是?最开始叫门的那个丫鬟按捺不?住,主动站出来替自己主子开口道?:“几位看起?来也是?出身名门的,怎的这般没有教养,我家姑娘主动出口为你们开解,你们不?仅不?思感激,怎么反倒是?恶意相向?”
尹双双矜持的低着头,拿帕子轻轻的掩了唇,没有言语。
事实上,那丫鬟说的,正与她心中所想一致——这几个人,当真是?有些不?识抬举。
“喂喂喂,”木庭松懒洋洋的饮了一口酒,道?:“我们连话都没有说,怎么就恶言相向了,你这丫鬟扭曲黑白的能力,委实是?叫人叹为观止。”
那丫鬟面?上神?色愈发的不?忿了,冷笑道?:“我家姑娘是?浔阳第一美人,如此纡尊降贵同你们说话,你们却置之不?理,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有些骄傲的扫视了一圈,道?:“恕我直言,莫说是?浔阳,便是?京城,只怕也没有像我家姑娘这般出色的才?貌。”
关慕白靠在墙上慢腾腾的吃点心,道?:“恕我直言,你好像瞎。”
木庭松赞赏的看了看他,道?:“确实,放眼整个天下,长得?像倭瓜的姑娘的确不?多。”
“恕我直言,”阿浣看看尹双双,又看看阮琨宁,道?:“把脸遮起?来,或许还能好看一点。”
他们这几句话夹枪带棒,说的十分不?客气,阮琨宁听着都替那个第一美人担忧,扫了一眼那第一美人的神?色,果然不?似方?才?自然了,她暗暗的一缩头,继续专注于?看戏。
尹双双被这几人讽刺的面?容笼上了一层寒霜,神?色也不?似一开始时候的温婉谦和,冷冷一哂,道?:“怎的,我以为所谓名门公子必定是?风度翩翩的,何以竟出口伤人?”
木庭松“呵”的冷笑一声,道?:“还知道?反驳,可见耳朵没问题,哦,如此一来,想必便是?脑子有问题了。”
尹双双从没有遇见过这么毒辣的嘴巴,也没有遇见过这么不?给她留面?子的人,跟他们几句话下来,几乎要迎风流泪,嘴唇抖了抖,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要有人来英雄救美的。
方?才?还在楼下大厅一展身手的郡守公子冲了出来,看着眼含泪花的美人,登时心疼了,再?看一看那几个欺负美人的混蛋,张口就想要喷火。
木庭松一抬手,准确无?误的将面?前果盘里头的蜜桃扔进了他嘴里,堵住了他接下来的骂街,他冷笑一声,向一边自己的随从道?:“带他出去,叫他清醒清醒,别傻了吧唧的什么人都敢过来咬。”
那几个随从会意的拽着郡守公子出去了,还连带着将第一美人一并带了出去,十分的善解人意。
关慕白对于?木庭松的举动并不?吃惊,吃饱喝足之后?,只是?轻叹道?:“本是?为着今日文?会而来,却不?想竟为着一个女子搞得?乌烟瘴气,真真是?斯文?扫地。”
“倒是?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木庭松看了看阿浣,又看了看阮琨宁,提议道?:“不?若我们几人行酒令吧,我观二位都非浅薄之辈,言谈之间也是?文?采斐然,可敢同我们来一局?”
行酒令阮琨宁之前也是?玩过的,无?非就是?那些文?人游戏,她本身资质过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阿浣文?思神?敏,自然也是?不?惧,她也有意叫阿浣多同人交流些,也就鼓励性的看了他一眼,表示赞同了此事。
四人都非泛泛之辈,对于?诗文?造诣非浅,彼此你来我往,倒是?极为投机,一连两个时辰过去,已是?过了午时,彼此之间却仍是?兴致勃勃,便索性在包间里头用了午饭,下午继续同乐,一来二去,倒是?有了几分交情。
到大家分别之时,关木二人极为认真的向阮琨宁与阿浣敛衽行礼。
关慕白性情温厚,嘴巴也不?是?很流利,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木庭松开口的,此时也不?例外。
木庭松脸上一贯带着的轻散神?色消去了,反倒是?极为郑重,沉声道?:“我们二人自幼便自视甚高,极少会有人入眼,今日得?见二位,才?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真是?敬服。”
阿浣大概是?不?会回答这类话的,所以还是?阮琨宁应道?:“彼此彼此罢了,大家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以群分,这才?容易相交呢。”
木庭松微微一笑,转向阮琨宁,道?:“我倒是?更敬佩阿宁姑娘些,如此气度雍然,文?思聪敏,当真是?叫天下男子拜服。”
阮琨宁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自得?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
关慕白也笑着附和,道?:“到底是?阿浣公子有福气些,比我们这两个孑然一身的要好多了。”
他们大概是?误会了什么,阮琨宁却也懒得?解释,只是?笑容温和的看着阿浣,希望他说几句。
阿浣注意到了阮琨宁的目光,点点头道?:“嗯,我是?比你们有福气。”
阮琨宁:“……”
关木二人:“……”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几人互相留了地址,也算是?交了彼此这个朋友,告别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阮琨宁打量阿浣一眼,问道?:“师兄觉得?这二人如何?”
阿浣想了想,道?:“风光霁月,值得?深交。只是?,”他有些犹豫,却是?说了出来:“他们的身份,只怕是?不?简单。”
这一点阮琨宁自然是?知道?的,人受所处的环境影响,周身的气度也是?不?同,那二人一看便非小?门小?户出身,方?才?明明那郡守公子极为不?忿,可是?木庭松的一个随从去说了几句,他竟生生的忍了这口气,其身份便可见一斑。
阮琨宁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宽慰道?:“师兄是?同他们这个人交往,又不?是?同他们家族交往,怕些什么呢。”
阿浣微笑了应了一声,便同她一道?返回了自己现住的宅子。
又过了几日,木庭松与关慕白往府里头送了帖子,请阿浣一道?出去喝酒。
阿浣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去问阮琨宁了。
阮琨宁倒是?很乐意叫阿浣交几个朋友,那二人看起?来也是?清正之辈,不?是?恶人,也不?会把阿浣往坏里头带,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退一万步讲,便是?他们想使坏,在阿浣的本事面?前,也是?做不?到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同意了,鼓励着阿浣出门去看看。
那几个人约的地方?不?是?聚贤楼,而是?另一家酒楼,木庭松家中好像极有几分势力,在浔阳很是?吃得?开,每次聚会也能够选择最好的位子。
正是?夏日时分,靠在临窗的栏杆上饮酒吹风,确是?一桩妙事,极为闲适自在。
今日他们赶得?巧,倒是?遇上了一桩热闹,不?知是?哪家迎亲,外头吹吹打打的,有新郎官骑着马,后?头跟着轿子,满面?喜气的赶回家中。
按照此时浔阳的风俗,那一顶轿子的门帘并没有合上,新娘的的头上也并没有盖头,而是?大大方?方?的展露着面?容,接受来自于?周围的祝福。
那新娘子年?纪也不?大,面?上扑了胭脂,衬着一身鲜亮的大红色,既喜气,又明艳,看得?人心情也随之好了几分。
在最开始的时候,婚礼是?在傍晚黄昏之际举行的。
《仪礼?士昏礼》谓:“昏礼下达。”
郑玄注曰: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并且是?:主人爵弁、裳、淄,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
这也就是?说,直到东汉时期,世人成婚多是?于?傍晚时分,迎亲之人乃至于?马车也都是?黑色,同后?世的一片亮红截然不?同。
唐朝时候,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记载:“礼,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阴来也。今行礼于?晓。”
也就是?说,直到唐朝时候,才?出现白天成婚的情况。
而此时也多从唐制,新人上午迎亲,中午拜堂,是?以这个时候,新郎官才?刚刚迎回了新娘子,欢天喜地的往家中赶。
坦白来讲,那新郎生得?并不?算出众,只是?中人之姿罢了,可许是?因为他今日一身红十分的喜庆,又或许是?因为他面?上的欢喜之意太过于?浓郁,竟显得?一张脸神?采飞扬,有了些俊朗之态。
阿浣侧着脸,将那新郎官面?上的意气风发瞧了个正着,道?:“他怎么这样欢喜?”
关慕白向下扫了一眼,道?:“娶妻是?人生大事,自然是?要欢喜的,倘若娶的心上人,那便更加叫人欢喜了,我们倒是?羡慕阿浣你,”他同木庭松对视一眼,笑道?:“有阿宁姑娘那样的如花美眷。”
阿浣对于?嫁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他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就是?他父亲与继母的婚事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他慢慢长大的那几年?里,却少不?了人对于?那一场盛大婚事的谈及。
人都是?健忘的动物,他们甚至于?已经记不?起?阿浣父母成婚时候的盛大典仪,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记起?。
在那几年?里面?,他们也只是?对着继母入门时候的那场婚礼津津乐道?。
阿浣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可是?此刻,他看着外面?这样热闹的景象,那个新郎官在马上的意气风发,新娘子娇艳的面?容,那几乎往外溢着喜气的红,不?知怎的,他也觉得?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
几乎是?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渴望着什么。
这不?是?阮琨宁教给他的东西,却是?最出于?他本心的,最期盼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