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三流水准

阮琨宁不得不感叹,果?然四个蹄子就是比两条腿要快。

在这?两匹马的帮助之下,他们只花了半日?功夫,便赶到了浔阳城。

嗯,还得多谢那几个人的友情奉献才是。

之前她还担心阿浣不会骑马或者驾驭不了,却不想他只是最开始稍稍有些生疏,随即便飞速的成长了起来——天才果?然在哪里都是天才。

舒明子也并没?有诓他们,此时的浔阳城看不出半分的兵荒马乱来,相?反的,倒是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极为闲适自在。

阮琨宁想着他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时候的神?色,也禁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

巡演城街上的店铺照常开门,各式各样的小?摊位都是有的,此地特有的果?子点心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人间的烟火气,十分热闹。

阮琨宁先看了看阿浣,见他眼睛里面闪着好奇的光,却并不是十分的强烈,便知道他也不急着去看,道:“已经是申时左右,再过不久便是傍晚了,想必街面上也即将收摊,我?们先到师傅说的地方去落脚,收拾洗漱一番,明日?再一道出门,好不好?”

日?光已经微微西沉,不算是强烈的耀眼,在阿浣的脸上留下了温柔的光芒,明明易了容,不再是那张仙气缥缈的面容,却还是叫人觉得带着几分出尘之气。

他见阮琨宁周身?也带着一点疲惫之意,便道:“自然是好的,我?听阿宁安排便是。”

于?是二人便随意找了人一打听舒明子所说的街道,径直往那里去了。

那是一座不小?的宅院,二人牵着马过去叫门,叫门房请了管家出来,门房虽是心中纳闷,可是见着他们二人气度非凡不似寻常人,也没?敢怠慢,一溜烟儿跑进去,请了总管出来。

管家王胜大概五十来岁,自阮琨宁手里头接过那半块玉珏瞧了瞧,便笑眯眯的迎了他们进去,口中道:“是阿浣少爷跟阿宁姑娘呀,先生说过你?们过些日?子会过来,叫我?早些把东西准备好,老早便盼着了,今日?可算是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他们到住处看。

这?座宅院设计的极为宁幽,景致也是十分的和雅,绿树掩映十分清新,许是顾忌着男女之差,阮琨宁与阿浣的院子离得稍稍有些远,阿浣的眉头微微皱起,道:“我?不要住在这?里。”

他认真的看着王管家,又看看阮琨宁,执拗的道:“我?要跟阿宁挨着住。”

王管家面上流露出一点吃惊之色,看看阮琨宁又看看阿浣,忽的玩笑道:“难不成是老头子眼光太?差,分开了一对鸳鸯?”

阮琨宁也不想跟阿浣离得太?远,毕竟她和阿浣对于?这?座宅院并不是很熟,对于?这?里的人也不够了解,要是离得远了,出了什么事也极易叫人钻空子。

同阿浣相?处的久了,她也不怎么在意那些男女大防,对王管家善意的调侃也没?有生气,只是道:“王伯玩笑了,我?们彼此照应惯了,便将我?们安排在一起住吧,相?互见着也方便些。”

王管家含笑应了,连忙吩咐一侧的仆从将东西挪到阮琨宁院子里头去,随即又带着阮琨宁到了她房间去:“我?们家里头也没?有姑娘,也不知道姑娘们喜欢什么东西,我?便自作主张看着安排了,阿宁姑娘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只管同我?讲,我?再叫他们改便是了。”

虽说王管家是舒明子的家仆,可到底也是长辈,阮琨宁与阿浣都不是吹毛求疵的人,连声说“已经是极好”“并无碍处”,便打算安顿下来了。

阿浣到了自己屋子里头去卸掉自己的易容,阮琨宁也是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去梳洗一番,到了晚间用饭的时候,才一道坐在饭桌前。

阮琨宁之前进来的时候戴着帷帽,阿浣又是易了容的,现下一起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人前,简直是两个颜值max的聚光灯,招惹了无数的粉红泡泡,便是王管家自负走南闯北见识甚广,也不由得为之失神?片刻。

他摇摇头,赞叹道:“造化钟神?秀,不过如是了。”

阿浣是不怎么会说这?些应酬话的,还是阮琨宁微笑着应了几句。

王管家是长辈,又是这?座府宅的实际主宰者,阮琨宁便请他同自己二人一道用饭,王管家再三推辞,才终于?坐了下来。

浔阳城的风气精细,吃食也是如此,因着地处南方,多是鱼肉乃至于?牛羊肉,另有特色的小?菜,桌上摆了十几个青盘,不说味道,单看摆盘便已经是极为吸引人了,仔细入口一尝,更是鲜美?细腻。

吃完饭后?,阿浣才想起之前舒明子叫他带一封信给?王管家,却放在了房间里,同二人说了一声,便先行?回去取了。

阮琨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转向王管家微笑道:“阿浣的相?貌,是不是同他母亲很相?像?”

阿浣卸掉易容,同她一道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王管家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怀念与伤痛,按照时间推算,阿浣之前应该是不曾见过他,这?份情绪也只能针对他早已过世,据说是舒明子义女的母亲了。

王管家神?色一怔,显然没?想到阮琨宁会说起此事,随即便轻轻叹了一声。

多年前的旧事,如今再度谈起,他还是觉得感伤,眼底弥漫着痛惜的光:“是呀,阿浣公子生的很像他母亲,性情却清冷些,这?便是不一样的地方了……他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待人也和气,从来不会发?脾气,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出众,求娶她的名?门公子那样多……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这?样好的姑娘,到头来却是这?般的结局。我?看着他,再想一想他的母亲,心里头真是难过……”

他语气沉痛,阮琨宁在一边听着,也觉得心头跟着沉重,微微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阿浣才回来,二人自然更不会说这?个话题了,王管家适时的建议道:“这?几日?有文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明日?便有诸多才子名?士在聚贤楼齐聚,二位若是有兴趣,倒是不妨去凑个热闹。”

阮琨宁被他的话勾的有了几分意动,左右阿浣又不管事,便直接拍板道:“也好,那我?们明日?便去看看。”

说了一阵子话,王管家便请他们去休息了,二人也知晓他的好意,客套了几句,便一道往自己房间去了。

说也奇怪,明明是累了一日?,可是等到了夜间的时候,阮琨宁反倒是睡不着了,在床上翻了一个滚儿,便开始同系统聊天。

“真快啊,这?就过去半年了。”

【是挺快的,你?人生的六分之一,就这?么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阿浣相?处久了,系统说话的方式好像也耿直了许多。

阮琨宁沉默的磨了磨牙,又道:“这?么久不见,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怎么提过家中人,此刻一点出来,语气中已经先自有了几分伤感:“我?啊,素日?无事的时候不敢想,只怕一想起来就伤心,偏又无能为力。心里头其实也是苦的很……”

这?一次系统总算是没?有泼冷水,而是安慰了两句:【没?关系啦,眼下来看,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会有问?题。】

这?个话题一说出来阮琨宁心里面便有些后?悔,有些伤疤好容易在外头结上了一层痂,那就不应该再去碰触,她面上笼罩上了一层云雾般的愁意,却忽的想起了韦明玄。

想他温柔看着自己的样子,低头亲吻自己的样子,叫自己为他绣一枝海棠时候的样子。

这?些情丝就像是开闸的水,若是不放开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打开了那个开关,便再也止不住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有些明白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滋味了。

“也不知道明玄怎么样了,分开这?么久,我?甚想他。”

【那还在的时候,你?就要对人家好一点嘛……咦,先等等,你?确定自己没?有沉迷在阿浣小?可爱的美?貌中不可自拔吗?】

“……”阮琨宁又翻了个身?:“睡了。”

一夜再也无话,直到第二日?天色终明。

第二日?,阮琨宁与阿浣用了早饭,便携手一道出门了。

这?里已经是浔阳城,瞧着也是极为安泰的样子,阿浣也就不曾易容,只是同阮琨宁一道戴了帷帽。

街上的人很多,也有一些偏远民族部落打扮的男女,又是夏日?,为着遮阳的目的而佩戴帷帽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倒是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街道上热闹的厉害,各种小?摊琳琅满目,二人一路看着,很是觉得有些新鲜,他们都喜欢甜食,便各自买了一只糖人慢慢舔,一边四下里看着一边给?阿浣介绍外面的东西,一路上倒是兴致勃勃。

王管家派了几个仆从给?他们道路,专程引着他们往聚贤楼去,他们到的不算晚,可是聚贤楼的厅堂里头却已经挤满了人,谈笑风生的男女比比皆是,极为热闹,那几个仆从似乎同店老板是相?熟的,打了一声招呼便进了二楼的包间,不需要在外面慢慢等。

他们进了包间便摘掉了帷帽,两幅倾城的面容似乎将包间都映亮了几分,阿浣透过窗户瞧了瞧大厅,道:“倒是热闹得很,可是有什么讲究吗?”

身?后?一个叫王硕的仆从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浔阳城有名?的文会,各家公子都会在这?里一展身?手,最后?赢的人会得到甄巧阁甄先生亲手所制的一顶宫灯。”

阮琨宁笑着斜睨他一眼,道:“赢到最后?才得一盏宫灯吗?你?们这?彩头,好没?意思。”

王硕一见她笑容,便觉得自己骨头酥了,红着脸道:“不是的,甄先生的巧手闻名?浔阳城,一盏宫灯要花上几个月才能制成,满城的姑娘没?有不喜欢的,赢了的公子也多会将宫灯送给?心仪的姑娘,极为风雅。”

阿浣认真的看着阮琨宁,道:“阿宁喜欢吗?你?若是喜欢,我?便去赢了与你?。”

阮琨宁对此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也无意出什么风头:“一盏灯罢了,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只看个热闹便好,不必去争些什么的。”

阿浣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这?说话的功夫,外头便热闹了起来,一个身?着靛青色衣袍的青年男子立在大厅正中,正提笔在书写什么。

阮琨宁与阿浣的眼力很好,那男子的字写得又大,他们在二楼也能瞧个大概,还不等点评什么,便听见周遭喝彩声与赞誉声不绝于?耳。

王硕适时的插了一句:“那一位,是浔阳郡守之子袁屏公子。”

阮琨宁秒懂了。

阿浣认真的看了许久,对于?四下里的赞叹声全然不理,只凑到阮琨宁身?边问?道:“阿宁,他写的……算是很好吗?”

阮琨宁见多了才子名?士的字迹,对于?寻常自是不放在心上的,这?个男子写的字或许还算是入眼,可在她看起来,却还是差了一截,摇摇头,坦然道:“也就是三流。”

阿浣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一般,坐回自己的位置,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傲气,可阮琨宁并不觉得有什么。

在谷底,她是见过阿浣习字的,字迹轻盈灵动,笔法纯熟老练,的确是上上品,并非他太?过看不起人,而是他有这?个资本看不起人。

两个人挨得近,相?互说说话也容易,阿浣微微一皱眉,再度道:“我?以为外面多好玩儿呢,原来是这?样的。不仅人生的难看,武功拿不出手,还没?有本事。”

阮琨宁:“……”

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再仔细一想,真是有一种自己拉高了世界水平线的骄傲啊!

她正想着,却听见自己所在的包间们被敲响了,连忙取过面纱遮住那张极容易惹祸的脸,叫人开门一看,是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躬身?行?礼道:“我?家两位公子请几位过去一叙,还请务必前往。”

阿浣想也不想,道:“不去。”

那仆从显然是没?想到会被拒绝,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看向另一个像是能做主模样的阮琨宁,道:“我?家公子诚意相?邀,还请务必要赏光才是。”

阮琨宁懒得动,道:“你?可以叫他过来。”

那仆从显然没?想到这?二人这?般的不上道,正不知如何的时候,便听得隔壁有人轻轻扣墙,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阮琨宁听着,似乎也是有内力在身?的:“相?见即是有缘,我?们诚意相?邀,二位何妨过来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四章就结束这个副本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