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旧友齐聚

阮琨宁到的时间其?实?也算是早,但架不住她声?名远播,其?余人?来?的更是早,所以才会造成围观现象。

可是到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能进这场赏梅宴的观众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倒是也没什?么人?真的做出什?么失礼冒犯之事,而多是双眼放光的盯着女神一路远去的窈窕身影,许久反应不过来?。

明面上,此次的赏梅宴是由?着阮琨碧安排的,可是实?际上阮琨碧那两把刷子就那样,办不了什?么正经大事,还是得由?二皇子一手?操控着,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事情,而是由?两个丫鬟恭恭敬敬的带着阮琨宁,往后头众人?聚集地去了。

说是聚集地,却也不是室内,只是一片专门清理出来?铺上棉席的空地罢了,上头再设上桌案酒樽果子之类,管事的显然也是用了心思的,便是用的杯盏盘器上皆绘了梅花,同今日的景儿格外的相合,瞧起来?倒是也极有几分野趣。

既然是在?外头,那自然也不会不考虑到此时冬日的影响,实?际上,二皇子妃选择在?此地行宴,也是仔细推敲过的,在?此处庄园的后头有几处温泉,是以此地的温度称不上冷,较为适宜,再者,温泉却也使得梅花开的更好,香气愈发的清远,算是相得益彰了。

此刻的时间还早,选择在?后面呆着的人?倒还不是特别多,赏梅宴赏梅宴嘛,自然是要去瞧一瞧此地颇负盛名的梅花了,再有之便是,梅花是高洁之物,诸多名士也是颇为自诩,三三两两的相约四处逛逛也是有的。

阮琨宁是懒得看什?么梅花的,谢宜舫的院落四周也种了许多,从小到大她连攀带折,早已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了,是以也不曾四处逛一逛,而是直接到了后头,还没来?得及落座,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东侧的位置上。

有时候说不能说人?,此刻倒是应了几分。

谢宜舫独自坐在?那里,一手?托腮,望着远处的景致,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有些?日子不见,他好像清癯了好些?,浑身透着一种月夜的清冷孤寂。

可到底颜值摆在?那里,再怎么瘦也是好看的,丑的人?瘦起来?了就是皮包骨,骷髅一样的难看,好看的人?瘦起来?了就是整个人?平添轻盈之态,衣决飘飘,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一般。

真的论起脸来?,阮琨宁见过的男子里头,也只有玉奴可以跟他相提并论。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就像是不会有贵女愿意跟阮琨宁坐在?一起一个道理,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坐在?谢宜舫身边。

时光好像格外的优待他,岁月的痕迹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染上风霜,找一个同辈的人?坐在?身边,别人?可不会说他们旗鼓相当,而是会说蒹葭倚玉树——这谁忍得了啊。

年轻的时候跟谢宜舫坐在?一起,漂亮的妹子喜欢他,到了现在?坐在?一起,漂亮的妹子还是喜欢他,还有没有天理了!

阮琨宁许久不见谢宜舫,也觉得很是思念,主动上前?笑?道:“许久不见,师傅近来?可好吗?”

谢宜舫这才看见她,面上微微吃了一惊,侧过脸向她一笑?,周身却像是天然的罩了一层云雾一般散不去的愁意,道:“好不好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看着倒是气色好,”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阮琨宁的神色,示意她坐下,这才淡淡的道:“想?必是心中有十分的把握了?”

阮琨宁同他认识这些?年,从没有觉得他身上有这么重的哀愁气,距离她最开始见过的,那个丰神俊朗的谢宜舫,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虽谢宜舫到底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想?着叫他开心一点,便故意脸颊带笑?自信满满的道:“我若是输了,岂不是对不起师傅多年的教导么?再者,我脸皮厚一些?,自然是没什?么的,输了也便输了,可师傅脸皮薄,我总不能叫师傅跟着丢脸呀,也只好赢上一赢了。”

阮琨宁的大脑等级算是中等偏上,这些?年下来?演技也被磨练出来?一点,面对大多数群众都是没问题的,也只有面对极少?数的聪明人?,才会出现一点相形见绌。

比如现在?面对着谢宜舫。

他显然是看出了阮琨宁的意思,也捧了捧他的场,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像是春风吹过,消减了几分无形的愁意,清俊若仙的容貌衬着一身青袍,很是仙气邈邈。

阮琨宁忽的有些?理解别人?看着自己时的感觉了——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大家总是不愿意去伤害的嘛。

谢宜舫还没有来?得及对她那句大言不惭的话说什?么,便听见王梁的声?音近了:“别的我是不知?,只粗略一打眼,便知?道小娘子的脸皮,必定是比那姑娘厚上几分的。”

王梁宽袍大袖,姿态依旧十分闲适,身后跟的是王明远,低眉敛目,看起来?谦和恭谨,身旁则是一位身着长衫的男子,年约五十,留着胡子,面目瞧起来?十分和善,正是出身荥阳郑氏的郑阔,号徽嵊先生。

名士大儒之间都是有圈子的,阮琨宁跟在?谢宜舫身边,也时常会随他一道外出访友,自是见过那徽嵊先生的,还曾经蒙他青眼指教过一二,她虽然如今算是公主,却也不打算跟这些?长者摆什?么架子,连忙轻轻地施了一礼:“徽嵊先生,真是许久不见了。”

徽嵊先生却是先看了看坐着纹丝不动的谢宜舫,才向着阮琨宁捻须微笑?道:“小阿宁这面子委实?是不小,你师傅这些?日子总是闷在?家里头,我们几个发帖子请也总是推辞,今日为着你的事,竟肯出来?见人?了,真是难得,难得。”

“是吗?”阮琨宁倒是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转眼看着谢宜舫一脸的云淡风轻,心里头感动异常,甜甜的笑?了笑?,道:“师傅最疼我啦,怎么会不过来?看一看呢,万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谢宜舫同两人?都是极为相熟的,也不必拘泥那些?俗礼,懒得起身问几句,只是指了指一侧的坐席,道:“还是先坐下说话吧,你们都站着,我仰着脖子,难受的紧。”

王梁笑?嘻嘻的指了指谢宜舫一边的位置,向徽嵊先生道:“郑阔你去坐他身边,我再坐你身边。”

徽嵊先生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也就顺着他的话坐了下去,坐下了才问道:“怎么了?”

王梁一撩衣袍在?徽嵊先生身边坐下,这才笑?吟吟的道:“显得我丑的不是那么厉害呀。”

徽嵊先生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谢宜舫,再想?了想?自己,忽然一阵蛋疼:麻蛋!好像被套路了呢!

那二人?落座了,一下子,便只剩了阮琨宁与王明远站在?一边。

谢宜舫示意二人?坐下,顺便打量了一下王明远,眼底流露出几分赞赏来?,转向王梁道:“王家玉树,又?在?眼前?了。”

“都长大了呀,”王梁轻轻地叹了一声?,有些?莫名的惆怅,却向徽嵊先生道:“方?才你还管小娘子叫小阿宁,那还是她五岁时你叫的,你看看,现下竟也这么大了。”

“岁月不饶人?,竟也是山长水远了,”徽嵊先生也被说的引起了几分感慨,看着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少?年跟琼花霜罩的少?女,禁不住也叹了一声?。

王明远是男子,又?是出身世家,按照惯例,自幼都是要好好念书,稍大一些?便要出门游学,之后学有所成了才会出现在?人?前?,是以徽嵊先生少?有见到,倒是阮琨宁因为谢宜舫的缘故,从小到大时不时的会到他家中一坐,同郑夫人?相处的也很好。

因着她长姐嫁进荥阳郑氏的缘故,二人?还带了几分亲,此刻见着,也隐隐的有了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味道,顿时笑?道:“阿宁年纪也快要到了,等到要成亲的时候务必要告知?我一声?,好给你添妆才是。”

阮琨宁谈起这个来?倒是也没有脸红,落落大方?的道:“我老?早便瞧上那副春江芙蓉图了,先生务必要舍得才是。”

王梁斜了徽嵊先生一眼,道:“好啦,牛皮吹出去了,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后悔也是晚了。”

徽嵊先生倒是真的有点肉疼,阮琨宁的眼光忒准,选的恰恰是他最喜欢的之一,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来?品鉴一番的,可是话说出口又?收不回,眼见着阮琨宁两眼发光的盯着自己,赖账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谢宜舫适时的给了他一个台阶,笑?道:“你只要有本事把我们几个人?挨着封口,那以后不认账也就不认账了,”他扫了一眼王梁,寻求同盟:“是不是?”

王梁笑?眯眯的凑过去,道:“是呀是呀,我老?早便相中你那把七弦古琴了,你拿来?与我,阿宁日后要是拿着你今日的话上门去要,我便说她是胡说的,如何?”

阮琨宁:……拜托,我本人?还在?这里呢,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你滚开!”徽嵊先生肉疼的更厉害了。

虽说那副春日芙蓉图是他喜欢的,可那把七弦古琴也同样是他的挚爱之一,哪一个都是在?剜肉,为什?么不给看起来?又?乖巧又?漂亮的阿宁,反而要便宜王梁这个老?黄瓜!

再者,说了是封口,那自然不能只给王梁,谢宜舫一定也是会要一份的,给了谢宜舫,难道王明远就不要给一份了吗?算来?算去,还不如直接把那副画给了阮琨宁呢!

徽嵊先生是个老?实?人?,被谢宜舫跟王梁一起挤兑的有点蒙圈,现下反应过来?了,也不去搭理他们,而是转向阮琨宁道:“说定了,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就把那副画给你添妆,如何,我对阿宁好不好?”

阮琨宁:……可是刚刚你还在?跟别人?讨论怎么抵赖,然后不把画给我呢。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占了便宜的,便顺势乖乖的点点头:“先生真好。”

王梁笑?眯眯的看着她,道:“要不是我,你还拿不到这幅画呢,小娘子,我待你好不好?”

阮琨宁有点心累,却还是道:“王先生真好。”

谢宜舫看她眼底掩饰的很好的无奈,忽的一笑?,轻声?道:“师傅对阿宁不好吗?”

阮琨宁这次回话的真心实?意要多了好些?,道:“师傅自然是待我好的。”

王梁问道:“都待你好,那也应该有个分别才是,哪一个对你最好?”

阮琨宁回答的毫不犹豫:“自然是师傅对我最好啦,”她斜了斜王梁跟徽嵊先生,玩笑?道:“总比你们要好。”

谢宜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脸上也很是满意,道:“还算是没白教你这些?年。”

王梁一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她,却道:“这么多嫁妆值钱死了,要不还是嫁给我算了。”

阮琨宁有些?无奈的道:“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王梁仔细想?了想?,然后抬手?一指身边的无辜群众王明远,道:“嫁给我,这个方?脑壳就可以管你叫叔祖母呀,带出去一看,多拉风。”

阮琨宁:“……”

见了阮琨宁一脸的难以言表,王梁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也是,被这个傻子叫叔祖母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有点嫌弃的皱起眉,转向王明远,道:“因为你,我失去了一个这么美的小娘子还有一大笔嫁妆,以后不带你出门就是了,真丢人?!”

王明远:“……”

我也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啊,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