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素质问题

或许阮琨宁的猜测是错误的,或许那位姑娘真的是深藏不露,至少短时间内阮琨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变,她等了几日,便将自己的心思放到另一边去了——晋阳王氏,王家姑娘的婚事到了。

阮琨宁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发髻,随手往上头插了几只南阳玉的揽翠莲花簪,端的是一股子?清新明媚之气?,直似玉树流光,明媚不可言表。

小巧精致的耳朵上坠的是东珠的水滴坠儿,娇颤颤的垂在两颊,说不出动人之态,分外?勾魂摄魄。

若是放到气?势不足的人身上,打?扮的稍稍华丽几分,可能就被珠玉首饰压住了,反倒是弱了一筹,阮琨宁却?不会有此类么烦恼,再光亮的首饰,也只能在她的面容之下黯然失色,只会愈加衬托她的光彩,却?绝不会喧宾夺主。

静苏自衣柜中取出一条正红色的衣裙,在阮琨宁身上比了一下,口?中笑道:“姑娘的容色本就无双,穿了这红衣去,那才真真是艳压群芳呢。”

阮琨宁斜了一眼,眉头微蹙,淡淡的道:“收起来,换个清淡些?的吧,王家姐姐出阁才穿红呢,我今日穿了一身红上门,又算是怎么回事,争着?抢了人家风头不成吗。”

大齐的风俗便是婚仪结束之后,宾客齐聚,新娘在当众掀盖头的,若是相貌长得好些?,围观的人自然是赞誉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比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么的,若是相貌差上几分,碍于男方的脸面,也会说几句气?质出尘端庄可亲之类的吉利话,总归是脸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按照习俗,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穿红去参加婚宴的习俗。

可阮琨宁容貌太盛,若是也穿了一身红红,叫人与新娘子?一起评头论足起来,那岂不是尴尬,坏了人家的好日子?,反倒是不美了。

这倒不是阮琨宁自恋,而是真真正正的事实。

事实上,阮琨宁每次出席宴会的衣衫,都会成为世家贵女出门前的必赌内容——赌自己的衫裙不会同她撞了。

撞衫这件事情?在现代?叫人难以接受,在古代?这些?骄矜至极的名媛贵女之间就更加是叫人难以忍受了。

若是两个年纪相仿的贵女穿了一般颜色的衣裙,一个把另一个压得抬不起头来,光彩全无,那才真叫尴尬呢,贵女们也都是万般娇养着?有自己傲气?的,哪里愿意叫人压一头呢。

静苏也是知道此类规矩的,面上微微一红,暗道一声自己糊涂,连忙自责道:“奴婢糊涂了,竟忘了这一节,该死?该死?,姑娘还是自己看着?,哪一件好些?呢?”

阮琨宁对衣衫首饰这些?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她有颜值什么都不怕,随意的瞟了一眼衣柜,道:“那件艾绿色就很好,同发髻上的首饰也是搭的很。”

静绣上前去取了下来,口?中笑道:“咱们姑娘生得好,哪一件不是一样呢。”

二?人伺候着?阮琨宁穿上,将上头不存在的褶皱抚平,打?量着?没有大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静苏道:“夫人说,三姑娘此次同咱们同去,请姑娘好生关照这些?呢。”

阮琨宁点点头,浑不在意的样子?:“阿娘同我说过了,你?且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不就是防着?阮琨碧出去倒贴吗?这有什么难的。

崔氏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同阮琨宁这类的闺阁少女是不在一起的,世家之间又是盘根交错的厉害,彼此之间总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此便早早地出门去了。

阮琨宁想着?或许出嫁了的阮琨烟也会过去,一时之间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期盼,眼见?着?周身没有大碍了,这才款款的起身,往外?头去了。

异能带给她的好处之一就是精神力?水平的提高,以及对于五感的敏锐。

比如,此刻与三姑娘阮琨碧相隔老远,便听见?了她与贴身丫鬟的低声絮叨:“都说六妹妹是无双的出众,可我冷眼瞧着?,只看她没有早早在此候着?咱们,便瞧出是个什么性子?了,亏她也是师从大儒谢宜昉呢,真真是品行低下,那副皮囊生的再美,又有什么益处呢。”

阮琨碧不喜欢阮琨烟,因为这个大姐姐占据了侯府的嫡长女身份,最为贵重,在府里的时候就生生的压了所有人一头,夺走了所有的光亮,人前的时候每每做出一副高洁的样子?,对其?他人诸多管教,好像她自己如何闺范十足一般,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再者,她嫁的人家又好,眼见?着?儿女双全了,而自己眼看着?是该许人家的年纪了,却?连个婚约都不曾有,其?他人在背后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从没有停过,如此对比之下,对阮琨烟自然是愈加不喜。

而她更加不喜欢的,就是阮琨宁了。

她同阮琨烟毕竟是差着?几岁,又不是一起说亲的,对比还不是那般明显,可阮琨宁就不一样了。

为着?她,这一届的金陵四姝都只评了一个,说是其?他人不足以与她并列,阮琨碧简直要呵呵哒了。

阮琨烟好歹还给别人留了一条活路,可阮琨宁呢?简直要赶尽杀绝了。

每每要出门的时候,自家姐妹总是要站在一起的,可别人的眼睛看见?的永远都是阮琨宁一个人,连余光都不会给自己一眼!

都是侯府出身的姑娘,凭什么呢?

静苏见?阮琨宁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面色也是微妙的很,不由得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阮琨宁嘴角轻轻地扬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无事,咱们走吧,可别叫三姐姐等急了。”

三姑娘穿了水红色的牡丹纹衫裙,发髻上插了一支赤金石榴花的簪子?,耳畔是红宝石的菱形坠子?,她容貌原本只是中等偏上,称不上一等一的出色,便只能靠着?衣衫首饰增光添彩了,今日又是她准备择一优秀大腿而抱之的好日子?,就更加要注意了。

到底是人靠衣装马靠鞍,通身鲜妍下来,倒是很有几分娇艳欲滴的风流媚态,七分的颜色也成了十分。

她也知道今日阮琨宁对于她的重要性,听着?阮琨宁一行人的脚步声近了,便连忙换了一副关爱姐妹的笑面,款款的迎了上去:“六妹妹来了,可是叫姐姐好等呢。”

阮琨宁只穿了艾绿色的衣裙,发髻上的首饰也并不繁多,整个人清素的很,可那张花一般的面容足以令世间所有华服珠宝失色了,这才真真是造化钟神秀呢。

阮琨碧捏着?帕子?的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娇容上的笑意也略微僵硬了一瞬,想着?现在还离不了她,到底还是赞誉道:“妹妹可真是……越发的出色了呢,叫我这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心动不已呢。”

比起阮琨碧的亲热来,阮琨宁倒是神色淡淡的:“三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哪里当得起如此言语,时间已是不早了,咱们还是上车吧,勿要耽误了时辰才是。”说完,也不顾及阮琨碧僵硬的脸色,便自顾自的登上了马车。

呵,她就是这种人,看人下菜碟,虽说是势利眼,可这个世间,哪个人又不是如此行事的呢。

以德报怨这种事从来都只有傻子?才会去做的,她又不打?算当和?尚普度众生,有哪里会满身的佛性去宽恕他人呢。

方才阮琨碧背着?她说的话,如果说是从一个公府夫人或者是皇亲国戚的嘴里冒出来的,或许阮琨宁就这么忍了,人家又没有什么地方求着?你?何必要夸你?呢,再者,哪个背后不说人呢,又不是当面,自是也不必计较什么。

可阮琨碧既然有事要求着?她,还敢背着?她在身后磨牙阴阳怪气?的,这就叫阮琨宁难以忍受了。

所谓的忍气?吞声,只有在一方完全不如一方的时候才会发生,阮琨碧不过是永宁侯府庶出三房的姑娘罢了,全家都要靠着?自己老爸吃饭呢,又哪里来的面子?叫她忍气?吞声!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容忍着?这个阮琨碧,给她好脸色看呢。

再者,自始至终,阮琨宁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三姐姐。

她也相信,阮琨碧同样的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只会更加的不喜欢自己。

阮琨碧到底也不是傻子?,虽不喜欢阮琨宁,却?也知道自己只有靠着?她才能打?开交际圈,见?着?阮琨宁的态度不甚热切,也并没有计较,心里如何想是看不出来了,至少面上做的还是不错的,面色平静的随着?她上了马车。

她想着?今日的计划,还是决定拉拉二?人的关系,便做出一幅知心姐姐的姿态,问道:“阿宁妹妹可是艳名远播呢,如今也是一十四了,可有什么心仪之人么?也说与姐姐听听呀。”

阮琨宁伸出凝脂如玉般的手,慢条斯理的拿起了一只核桃,淡淡的道:“我前些?日子?看见?一只好漂亮的猫呢。”

阮琨碧的面容为着?她这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僵硬了一瞬,她察觉到了阮琨宁的冷淡,随即还是强笑道:“这同妹妹的心仪之人可有什么关系吗?”

阮琨宁神色淡淡的,语气?也不是很客气?道:“那我有没有心仪之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阮琨碧被噎了一下,面子?上难免的有几分下不来。

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方才阮琨宁不给她面子?就已经?叫她心中不快了,此时她给阮琨宁脚底下垫了凳子?叫她下来,却?被阮琨宁一脚踢飞了,如此光明正大的不给自己脸面,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的,当即愤愤道:“我也只是问几句罢了,并无半分恶意,六妹妹又为何如此呛声,公然叫我难堪,难不成,是觉得我是庶出三房的姑娘,所以便格外?轻贱几分吗?!”

阮琨宁眉梢一挑,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当然不是了,三姐姐怎么会这般想呢。”

阮琨碧见?阮琨宁隐隐的有几分服软的意思,只想着?趁此机会彻底压住阮琨宁一头,毕竟自己也称得上是她的长姐不是吗?

她面上的悲愤之意愈加浓了几分,:“那妹妹何必如此言说……”

阮琨宁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因为我没有素质啊。”

阮琨碧:“……”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一次,亲们祈祷我能按时更吧......(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