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意外之敌

五月十二,金陵城外。

韦明?玄勒住马,打量了一眼?对面丰神如玉的男子,抿了抿嘴角,这才含笑道:“文?澜表弟好兴致,清晨到此,是?要出门行猎去吗?”

玉奴也?是?微微一笑,他容貌生得极美,似乎有无边的春光在他唇角绽开:“阿宁今日自清河返回?,特意来迎她罢了,我这幅身子,如何敢出去野呢。”

韦明?玄面皮抽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随即才淡淡的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来接阿宁的,不曾想竟遇见同道中人了。”

玉奴没有再继续搭腔,面上的柔意也?收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平添了几分尴尬,二人的随从在一旁面面相觑,也?都不敢做声。

两人都称不上傻,许是?处于?雄性?之间的本能,许是?因为自己有这份心思?才会对别人很敏感?,二人对于?彼此的心思?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皇家的亲兄弟都可?以拼的跟仇人一样,同表兄弟又?哪来的什么兄弟情分呢,见了也?只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韦明?玄低下头,目光隐晦的落在玉奴面上,又?悄无声息的移开了。

前世的金陵,是?没有这位惊采绝艳的文?澜公?子的,他也?不曾见过面前的这个人.

倒不是?无缘得见,而是?此子先天不足,出生几月便殇了,为此,兰陵长公?主为此大病了一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发丝也?是?添了几层白雪。

知晓此事的人极少,外人连兰陵长公?主府有过一位三少爷都不知道,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世间几个月,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便是?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此事的。

兰陵长公?主为此缠绵病榻许久,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修养好之后?皇后?曾经请她入宫,好生宽慰了许久,当时他便在一侧,这才会知道此事。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忍不住思?忖着:“难不成,他同我一样也?是?重活一世的吗?我与阮阮今生的变化,是?因他产生的吗?还是?说,因为我的重生,才叫他也?有了机会成功长大成人?”

还真是?扑朔迷离啊。

不过……韦明?玄目光中厉色一闪,带着坚定的信念。

自己已经生生错过了一世,就决不许自己再失去一次,为此,挡在自己前头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远处的马蹄声与马车车轮行驶的声音传入耳中,韦明?玄与玉奴都是?心中一震,终于?回?来了!

一个素来严谨,一个素来清冷,此刻面上却是?不约而同的挂上了柔和的笑意,催动着马,一起迎了上去。

阮承瑞远远地便看见了六殿下与文?澜公?子,心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为什么我妹妹的烂桃花这么多而且全都要我来打发呢!

因为阮琨宁的缘故,阮承瑞是?整个金陵里头的最受欢迎男艺人(划掉)朋友(√),别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圈子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所有青年才俊都对他敞开了自己的圈子,随时都欢迎他进入,对此,阮承瑞表示:这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脸皮厚者为王,韦明?玄率先挤上前去,凑到了阮承瑞面前,玉奴一幅并不急切的神情,被他挤开了也?没露出不悦的神色,只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韦明?玄的表现。

趁此良机,韦明?玄首先对阮承瑞表示了友好:“许久不见,三公?子一向可?好?”

阮承瑞:“……呵呵。”

如果你?跟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而不是?看着马车我会更好些,谢谢。

第一句问候语说完,韦明?玄也?不在意阮承瑞的态度,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了正题:“自然?了,我看着也?是?极好的。师妹在里头吗?”

阮承瑞:“……呵呵。”

你?还可?以对我再敷衍一点吗?

马车里无人应声。

韦明?玄眼?神一黯,重新转向阮承瑞:“三公?子眼?下青黑,是?否是?连夜赶路,休息不够所致呢?此次一行,路途遥远,委实是?太过辛苦了。”

阮承瑞:终于?肯脚踏实地的关心我了!总算我还不是?透明?人啊好高兴!

啊,原来我的人生追求,居然?已经低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哈哈笑了两声,想着同韦明?玄客气几句:“不辛苦不辛……”

韦明?玄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再次向着马车道:“阿宁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更是?辛苦了,宫里的益气丸最是?有用了,稍后?我便叫他们送到府上去,可?好?”

阮承瑞:“……”她在里头坐着,难道比我在外头骑马还辛苦吗?

人跟人之间的爱与关怀呢?

马车里还是?无人应声。

韦明?玄:“……”呵呵,这就尴尬了。

玉奴为人素来清冷,不喜与人相交,对于?阮承瑞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他浅浅的一笑,语带赞叹的道:“早就听闻清河崔氏十年一次的家祭乃是?一大盛事,竟不得一见,委实是?可?惜了。”

阮承瑞暗含赞赏的看了看玉奴,这才是?正确的情商表现嘛,这会子他才有了机会长长的说句话:“无非是?一家之事罢了,文?澜公?子若是?有兴趣,下次大可?往我家去讨个帖子,大的事情我不敢担保,此事还是?可?以的。”

韦情商min明?玄:“……”哦,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吗?

玉奴推辞道:“这如何使得,如此贸然?之下,只怕是?给三公?子添麻烦了吧?”

阮承瑞摆摆手,道:“称不上什么大事,顺手为之罢了,文?澜公?子大才,舅父想必也?是?很愿意请过去,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如何当得起一句‘麻烦’呢。”

韦情商min明?玄:“……”啊啊啊傻乎乎的呆在一边好尴尬啊。

玉奴含笑颌首,道:“既如此,再推辞反倒是?失礼至极了,我便厚颜应下了。”

阮承瑞道:“哪儿的话,”他想了想,转头向着马车道:“阿宁,阿宁!文?澜公?子专程来看你?啦,你?快出来啊!”

韦情商min明?玄:“……”喂喂喂待遇差别要不要这么大!

许是?听见了阮承瑞的声音,一只玉手缓缓地挑开了帘子,送出一片胭脂色的衣袖,韦明?玄与玉奴同时挂上了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即将出来的身影。

熙和公?主灵活的跳了下来,压低了声音斥道:“吵什么吵什么,阿宁累了一路子,好容易才睡下了,若是?被吵醒了算谁的?还不小?点声!”

韦明?玄与玉奴第一次同步了:“你?怎么会在此?”——还同阿宁同乘一辆马车。

而且,说起话来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什么鬼啊,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阿宁的吗?!

装什么中国好闺蜜呢,谁不知道谁啊!

玉奴素来不喜熙和公?主,只不过碍于?皇帝与兰陵长公?主的面上不得不敷衍罢了,心里头对她很不感?冒,之前又?见过许多次熙和公?主对着阮琨宁不善的样子,见她此刻跳出来说话,阮琨宁却不曾做声,心中隐隐的有几分担忧,试探着问道:“公?主不是?素不喜阿宁的吗?怎么……这般巧和,二人同路而行呢?”

熙和公?主一瞪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惊道:“你?可?莫要胡说八道,”她涨红了脸,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我……我从来都对阿宁喜欢的不得了,才没有不喜欢她呢!”

玉奴(#-.-):“……”总感?觉好像有哪里崩坏了呢。

熙和公?主继续道:“表哥怎能因为不喜我在阿宁身边便出言诋毁于?我,叫阿宁误会我的心意呢,如此小?人行径,这岂是?君子所为?”

韦明?玄:皇妹,干得漂亮!

玉奴:“……呵呵?”你?的画风,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曾经追着我说非我不嫁的女孩子哪里去了?!

韦明?玄笑了笑,道:“文?澜公?子还是?莫要多说了,瓜田李下的,反倒是?叫人误会,坏了阿宁名声。”

熙和公?主颌首附和道:“六哥说的是?,阿宁已经很累了,你?们还是?赶快让开道路吧,莫要在一旁碍手碍脚。”

韦明?玄:“……呵呵?”

熊孩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快醒醒啊!

刚刚帮你?说完话你?转手就把我卖掉真的好吗?!

熙和公?主转向阮承瑞道:“你?还等什么呢,马车上哪里比得了永宁侯府舒适,还不赶快回?去,阿宁定然?呆的极不舒服,你?且磨磨蹭蹭的在此地滞留做什么呢?”

阮承瑞:“……呵呵。”

怪我咯。

他想了想,突然?回?答道:“公?主是?因为马车坏了,才同我们本就是?顺路而行的,既然?已经抵达金陵,也?遇见了六殿下,万万没有继续同行的道理,还是?就此别过吧。”

韦明?玄&玉奴:呵呵,干得漂亮!

熙和公?主面上显露出惊诧之色,惊道:“你?怎可?如此行事?我既是?阿宁挚友,眼?见她身体?不适,哪里有半道自行离去的道理,自然?是?要同去永宁侯府才不为失礼。”

韦明?玄&玉奴&阮承瑞:编的一套一套的真是?难为你?了,听起来跟真的似的。

见三人岿然?不动,熙和公?主冷笑道:“怎么,要不然?,我把阿宁喊起来,叫她赶你?们走?”

玉奴:“……”

韦明?玄:“……”

呵呵,男主与男配居然?被女配轻飘飘的打败了,真是?难以置信呢。

总感?觉剧情似乎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一定是?错觉对吧对吧……

熙和公?主见几人都不做声了,这才拍拍手,带着捍卫了wuli琨宁的心满意足,施施然?的上了马车。

#哼,前些天我明?明?见到有宫人给六哥抛媚眼?了你?还在阿宁面前装什么情深似海!#

#哼,明?明?之前还差点与我订婚萧文?澜你?装什么大头蒜!#

#阿宁是?我的,才不要见你?们两个人呢#

#呜呜呜可?以跟阿宁回?去见家长(?)了真的好幸福呢……#

阮承瑞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同韦明?玄与玉奴道了别,入了金陵城门,往永宁侯府方向去了。

韦明?玄与玉奴呆呆的在城门处静立了许久,仰着头带着四十五度明?媚的忧伤,感?觉手头上只缺个可?以美图的自拍手机了,一阵微风吹来,二人齐齐的打了个冷战。

“表哥!”

“表弟!”

“天气好生冷!”

“很是?呢!”

“咱们且回?去吧!”

“嗯,我同你?一道!”

…………

阮琨宁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返回?金陵的路上,居然?触及到了木系异能六级的壁垒,终于?有了要超越前世的征兆。

花了几日,她总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正式进入了六层的领域,这趟清河之行,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异能的升级伴随着身体?的不适,为此,她连着低低烧了两日,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听了熙和公?主的声音,才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到哪儿了?”

到底是?体?力不支,阮琨宁的面上带着一层淡淡的苍白,瞧起来很有几分憔悴,真正的弱不胜衣楚楚动人,宛如一只娇怯怯的蝴蝶,熙和公?主同她说话的时候都刻意的降低了声音,唯恐惊着她:“已经到了永宁侯府了。”

她伸手探了探阮琨宁的额头,担忧道:“已过了两日,怎么还是?烧着呢,我已叫人拿了我的名帖,请了御医过来,你?还是?先去自己院子里歇一歇吧。”

阮琨宁脑子里乱乱的,也?无什么精神说话,只顺着她点了点头。

崔氏带着徐云姗几个人迎了过来,搀住了阮琨宁,急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呢,阿宁从小?倒是?很少生病的,不过出了一趟门,怎么会如此呢。”

阮琨宁只想睡一觉,也?没什么精神说话,只胡乱的点点头。

崔氏见她如此,反而更加心疼,一道和婉的声音及时的传了过来:“大概是?路上受了风吧,伯母还是?先叫阿宁妹妹去歇着吧。”

徐云姗也?是?连忙道:“儿媳竟是?糊涂了,全然?不曾想到,还是?瑶钰想得周到,母亲先送阿宁回?去歇着吧。”

想着有客,崔氏这才勉强一笑,道:“我也?是?糊涂了,还是?瑶钰细心呢。”

李瑶钰抿唇一笑,掩住眼?底的奇异神色,娇艳的面容上端的是?名门贵女的矜贵仪度:“关心则乱才想不到罢了,瑶钰不过是?局外人的一句话罢了,哪里当得了伯母的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