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琴苏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没有点亮游泳技能点,叫人来救又来不及,对着湖里头的狄琴苏,自然是束手无策,又不能自己也跳进去陪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
匆匆赶来的狄琴溪也不会游泳,心中又是绝望,又是无助,只瘫坐在一侧,面如死灰。
狄琴苏无论是淹死了还是出事了,对于这三人而言,都是灭顶之?灾,所以徐云姗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三人正毫无仪态的在湖边垂泪。
素日里这两个侍女都是瞧不上这个庶出姑娘的,但是倘若狄琴苏出事,连这个庶出姑娘带着两个侍女,只怕是一个都跑不了,此?刻几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徐云姗看一行人里头少?了狄琴苏,心里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冲过来,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去,似乎是个会水的,心里就?安了几分。
狄琴苏能救上来就?是,别的谁顾得上去管:“你?们?且先别哭了,已?经有人去救狄琴苏姐姐了。”
可是对于两个侍女来说,这句安慰比什?么都可怕。
她们?都很清楚这个人是谁,家?里头是个什?么光景,以及姑娘被救上来之?后有什?么不堪的下场。
当然——在狄琴苏有什?么下场之?前,肯定会让她们?的下场更难看的。
对此?,她们?毫不怀疑。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脸上的粉润之?色尽褪,苍白之?余,甚至隐隐的带上了一层死灰的惨淡。
徐云姗是定国公府精心栽培的嫡长?女,对于女儿心机颇为娴熟的,一看这两个侍女此?刻神情,以及那个此?地不该出现?的陌生男子,心里头就?明?白了大?半。
无论是谁,叫这陌生男子衣衫不整的救了,只怕就?是要么死,要么嫁过去了。
今日此?地的适龄贵女不过就?是自己、狄琴苏、狄琴溪三个人罢了,既然不是自己出手,那就?必然是狄家?的姑娘。
狄琴溪自幼胆小?温诺,怎么敢动?这种心思,便是动?了这份心,她也没有条件找人去做这种事。
——那就?只能是狄琴苏动?手,针对的只怕就?是自己。
徐云姗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心里便直发凉。
狄琴溪再怎么也只是镇国公府的庶出姑娘,狄琴苏要收拾她,多得是机会,何必在外头落人口舌,坏了镇国公府姑娘们?的名声。
如此?一来,今日的局,岂不是专为自己设的吗?!
她真?是好狠毒的心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与永宁侯府有了婚约,却出此?毒计毁自己清白,叫定国公府与永宁侯府蒙羞。
这么一想,狄琴苏找的那个男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只可惜,这一切,都只能叫她自己生受了,这大?概就?是自食恶果?
徐云姗心里原本的关心之?意一扫而空,转而是满心的鄙夷之?情,只怕接下来,就?会有人引着一群人过来,见证姑娘当众失身的事儿了。
她在心里讥讽的忖度,狄琴苏,你?可要好好品味一下这滋味啊。
得知了狄琴苏的险恶用心,徐云姗也没了心思在这里看几个镇国公府的女人哭天抹泪,冷冷的站直身,讽刺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怪得了谁呢……”
那两个侍女也不是傻的,听?徐云姗的话,便知她多半已?经是知晓了自家?姑娘的计划,两个人对视一眼,脸上的惶惶之?色更深了一层。
狄琴溪能在不能容人的嫡母面前平安度过那么多年,心机也不是白给的,当即就?明?白了只怕是嫡姐想算计别人,却被别人给收拾了,她低头想了想,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午在前头得了碧书的消息后,很是振奋不已?。
因为他很清楚,能叫自家?身为镇国公府嫡女的表妹算计的人,想必身份也不会太低,闹不好,也是一个国公之?女。
有这样的便宜从天而降,刚刚好砸到他头上,哪里有不接着的道理?
当即就?安排了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过来,叫他们?届时去起一起哄,免得被对方依仗着家?世逃过去。
嘿嘿,就?算对自己不满意又能怎样?
身子都叫自己碰了,且看她敢嫁到哪家?去!
一个名门贵女上门,再怎么寒酸,只靠嫁妆也足够他吃上一辈子了,等到那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任由自己拿捏?
如此?想着,在安排好了后续工作?之?后,他偷偷躲过安国公府的护卫,施施然的到了碧落湖畔,等着馅饼从天而降,掉到自己嘴里去。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听?见那头儿有呼救声传了过来,他心中一震,果然瞧见水里头有人在扑腾,也顾不上多想,一下子便跳进了湖里去。
开玩笑,这可是他后半辈子的金山银山呢,哪里能放走了。
一入水,李午便瞧见里头儿有一个穿了碧绿色衫子的姑娘在扑腾,虽看不清脸,但是稍一打量之?下,身段却是凹凸有致的,心里头便多了几分火热。
再近了一看,却见那姑娘头发散开遮住了脸,身上的衫子却开了,露出了里头浅碧色的牡丹肚兜,甚至连雪白的起伏都已?经隐隐的能看出来了。
李午眼见着就?是一阵心热,过去揽住那姑娘,顺手就?伸进去捏了几下,到底是顾忌着岸上的人,也想着早晚都是自己的跑不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搂着上了岸。
徐云姗一回过味儿来,就?立即叫侍女去请了自己母亲并荣王妃、安国公、镇国公几位夫人过来,此?刻也只是冷冷的等在岸边,眼睁睁看着那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抱着衣衫尽开的狄琴苏过来,心里头就?是一阵快意。
狄琴苏,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人,如今倒是自己消受了,果真?是报应不爽,痛快!
一阵熙熙攘攘自远处传来,是李午找好的群众演员上场了,他显然也知道做戏的重要性,当即就?在脸上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上头的焦急浑然不似作?假,怀里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昏迷不醒的狄琴苏,担忧道:“姑娘,姑娘,你?怎样了?”
碧颖碧书脸上一片死灰,竟都忘了拦住他。
毕竟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拦呢。
李午想了想,还是打算看一下这姑娘的脸,不然谁晓得到时候他们?家?会不会随便找个侍女嫁过去,蒙自己一把?
他轻轻地撩开聚在那姑娘脸上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明?明?是少?有的美人,却登时叫李午如遇厉鬼一般大?惊失色。
怎会是表妹呢?!
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纨绔,但是还是很清楚自己这个表妹的为人的,醒过来知道出了这样的篓子,只怕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才是,他哪里敢粘上去?
可是这么走了,他心里头又有一点隐隐的不甘心,难不成掉进嘴里的肉就?这般飞了不成?
李午正踌躇着,却听?一旁有人轻轻开口:“这位公子,做事可要想清楚,你?一下子走了,下场也未必好,倒不如……”
李午抬头去看,是个秀美若晚樱的姑娘,贵气异常,他见了眼睛就?是一亮,心里头虽痒痒的,却也知道不是自己这种人能够肖想的。
他略微想了想,觉得这姑娘说的很对,反正事已?至此?,如果自己现?在回头,狄琴苏不会感激自己,反而会宰了自己灭口。
倒是不如将错就?错,娶了她也就?是了,同?自己原先的打算一般。
顶多,也就?是挨几个白眼罢了,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嫁给自己吗?
李午打定了主意,心里头就?稳当了,当即就?将狄琴苏紧紧的拥住:“琴苏妹妹,琴苏妹妹,你?快醒醒啊……”
几个纨绔子弟在湖边正正的遇见了荣王妃与三个国公夫人,几个贵妇当场就?变了神色,安国公夫人万万不想自己筹备的宴会竟出了这种篓子,脸面上通红一片,当即就?斥道:“还不把这几个狗东西给我拿下!”
立时就?有护卫上前将一众纨绔子弟按住,道,荣王妃一皱眉:“云姗不是说湖边有事,求咱们?做主吗?且先去那头看看。”
荣王妃的身份是几个夫人里头最高的,众人自然都是惟命是从,定国公夫人听?自己女儿的贴身婢女来报出事了,心里头就?咚咚直跳,眼下更是巴不得直接飞过去。
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就?见几个女孩儿或站或坐的在湖边,一个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
虽然没有瞧见脸,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镇国公夫人一眼就?认出那姑娘正是自己女儿,更认出了那青年就?是自己娘家?的庶出侄子,心中一震,眼前就?是一黑,当即就?扑上去拍打着李午叫他滚开,另一头却是开始摇晃自己昏过去的女儿,好叫她赶快醒过来说清楚。
荣王妃与定国公夫人的目光在阮琨宁与徐云姗身上游走一圈,见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徐云姗拉着阮琨宁走到定国公夫人身边,声音极小?的说了句“自作?自受”,便不再言语了。
定国公夫人是宅斗高级班出来的,一听?这几个字,登时就?明?白了,目光如刀一般冷冷的划过还昏迷不醒的狄琴苏,心里暗恨,当下就?对着荣王妃施礼道:“平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外男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请王妃务必要好好查查,如此?歪风,决不能涨!”
荣王妃也不傻,一看定国公夫人的态度,便隐隐明?白几分。
无论怎么说,徐云姗也是同?阮承清有婚约在身的,此?事一出,打的不仅仅是定国公府的脸面,连带着永宁侯府也会受到影响。
一侧的安国公夫人自问问心无愧,随即便跪下身,向着荣王妃徐徐道:“此?事出在安国公府,也是我管教不严的缘故,还请王妃恕罪,只管彻查此?事,我绝无二话!”
她此?刻开口,也是向着众人保证,安国公府清清白白,绝没有在其中插一手的意思。
荣王妃目光冷冷的落在镇国公夫人身上,冷笑一声便弯腰将她扶起,温声宽慰道:“谁还没有个疏忽大?意的时候,今日事情如此?繁多,都压在你?一人身上,总架不住小?人生事。”
她瞥了一眼呆呆的站在镇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午,命令道:“去,把他带过来。”
镇国公夫人隐隐的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也是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恰在此?时,狄琴苏咳出几口水,终于缓缓地苏醒了过来,刚刚一睁眼,便看见站在自己一侧的李午,再低头一看自己凌乱的衣衫,面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当即就?厉声尖叫道:“阿娘,还不把这个狗东西拖出去打死!”
定国公夫人不屑的嗤笑一声:“狄姑娘好大?的威风,这位公子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便是这般回报吗?”
她转向李午道:“你?且看看,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啊。”
狄琴苏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连一贯的平和矜持都不想保持了,只急着弄死李午了事:“此?地不容男子出入,他却公然在此?,可见其心不轨,就?该拖出去打死才是!”
李午心里头门清,狄琴苏此?刻只怕只想着叫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她都不顾自己了,自己又何必去管她。
眼见着眼前几个贵妇都是不怕镇国公夫人的,他心里头也就?有了底气,向着看起来地位最高的荣王妃跪下道:“贵人容禀,此?事的确有异。您想,若是没人通知我,我哪里能知道何时何地会有人落水?
更何况,这里头是不许外男进来的,我哪里会这般傻自己找过来?”
镇国公夫人只看了自家?女儿神色,又想了想李午同?自家?的关系便隐隐的猜到,只怕是自家?的姑娘算计别人不成,反叫别人算计了,一听?李午要将狄琴苏吐出来,当即就?高声厉斥道:“住口!李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父亲的颜面你?都不想要了吗?”
镇国公夫人是李午父亲的嫡妹,嫁的又是镇国公,所以对自己大?哥的影响力不言而喻的,在他耳边吹吹风,只怕是再简单不过,对于靠着家?里养活的纨绔而言,是真?正的命脉。
这样明?晃晃的威胁,不止李午听?出来了,定国公夫人也听?出来了。
李午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被另一声厉喝打断了。
定国公夫人怒道:“你?只管说,我保你?没事!
谁不晓得心疼自己家?的孩子,难不成自己家?的是亲生的,别人家?的都是捡的不成!
有人敢害你?,你?只管去定国公府上找我,总有你?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