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逮捕了美树,但他们教团已经渗透进来了。”工藤新一咬紧牙关,林原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推理。
皮肤兄弟会的成员早就觊觎着这出戏剧,美树则不幸成为了他们混入舞台剧的桥梁。
杀人,再换上他们的皮囊。
林原镜面色微沉从幕后打量着正在舞台剧中央耀武扬威的教徒,他们围成一圈,连篇累牍地唱诵着亵渎的咒语,为首的那个人的目光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幕帘,颇带些挑衅意味地和林原镜四目相接。
和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对上的一瞬,林原镜就看懂了对方那熟悉的眼神。
“他没被特对课抓住,他换了一张皮,还是出现在了舞台上。”
“我们后面用视频抓住的那个美树是邪/教/徒的一员,但不是当时和我们过招的人。”工藤新一很快从林原镜的反应里读懂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通知特对课的人让他们进来疏散观众……”
他们早就凭着视频联系上特别事件对策课,虽然没有能力叫停舞台剧,但速水和竹津早已调配不少人手在外围做好了时刻冲进来的准备。
“嗯,通知他们,但我不觉得舞台剧结束之前有任何人能进得来,或者出的去,你看,没有一个观众真的离开了这个剧场。”
工藤新一顺着林原镜的手望了过去,观众惊慌失措地哭泣、哀嚎、怒吼,但没有人突破紧闭的剧院大门,逃离得最远的人也不过是在门边绝望地缩成一团,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将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舞台剧上。
舞台剧需要被完成。
没有观众,又怎么能算得上剧目呢。
工藤新一眉头紧蹙,而林原镜轻飘飘地开了口:
“啊,到我该出场的时候了。”
“不用担心,等我的消息。”
少女转过头来,一直眼神有些涣散的琥珀色瞳眸第一次聚焦,那种令工藤新一熟悉的有些俏皮的笑靥再度回到她的脸上。
“毕竟我说过:‘如果有任何意外,就由我来解决掉’。”
混乱的祝祷词和长篇累牍的吟唱,模糊不清的齿擦音构成了令人作呕的音节,无人照看的灯光晃动不堪,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呕吐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吉田步美几乎就要哭出声了,但她完全被剥夺了放声大哭的精力,被迫将注意力放在舞台剧上。
幕布拉开,她看见林原镜一袭白裙,缓步走到了舞台中央。
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什么天神降临了。
少女一直惯常扎起的利落马尾此时却被放下,多了一分温婉动人,头顶上浅色的花环与洁白无暇的衣裙遥相呼应着,她踏过尸山血海,却举重若轻仿佛纤尘落凡间,不染一丝尘埃。
“何人打扰我的舞会?”
——是的,舞会。步美屏住呼吸,这是一个假面舞会。但那些黑衣人们好像纷纷都撕破了假面,露出了本来面目呀?
这样是正确的吗?
“我们只是先行一步,为黑暗中的存在探路罢了,绝无冒犯的意思——”为首的那位黑衣人仿佛真的被她提醒后想起了什么一样,略带歉意地鞠了一躬,“还请享受您的舞会。”
他的语调缓慢,唇角的笑意从未停歇。
灯光猛然昏暗,再复明时,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华尔兹舞曲悠扬地响起,舞台中央的人们身着白衣面带面具翩翩起舞,仿佛刚刚那场祭祀就从未发生过一样。
黑暗的瞬间林原镜的双手被人牵住,一张面具按在了她的脸上。
等她再睁开眼,眼前是一张被苍白面具遮住了上半部分的脸,但那丝晦明不清的笑意却让她一眼辨别对方的身份。
“仪式已经完成了,林原镜小姐。”邪/教/徒有些得意地拉过林原镜的右手,力气大得令人生疼,让两人的距离拉近,好让林原镜仔细嗅到他身上颇具攻击性的血腥味,“神会降临在一个人身上,然后选择祂最喜爱的信徒,与他翩翩起舞,然后给予他梦寐以求的知识,或者告诉他问题的答案。”
“你居然这么相信祂会和你共舞一曲?”林原镜丝毫没有被对方挑衅,因为她知道这样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只是不气不恼地浅笑着,“我只觉得你不是一个很好的舞伴。”
“何以见……”邪/教/徒先生眉头一挑刚想反驳,却被林原镜的高跟鞋一脚踩中脚背,痛的差点大叫出声。
“您看,您的步子总是乱得让我会不小心踩到。”林原镜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好像很真诚地在为之抱歉的表情。
“如果不是神谕,我是真的很想在一开始就杀了您的。”对方笑眯眯地举起手,眼看着林原镜在他面前优雅地转了一圈,洁白的长裙如同茉莉花瓣盛极而绽。
“这么巧,您也能听到祂的絮语呀?”林原镜眨眨眼学着对方一板一眼的强调,高跟鞋再一次精准命中了对方的脚趾,“那祂有没有告诫过您这样一句话呢?”
华尔兹乐曲静静流淌着,此时应该交换舞伴了,林原镜松开了对方的手,脚尖轻点地面,轻盈的就像一阵掠过凉夜的微风,让人想起飘落的鹅毛,冬夜的雪花,花瓣后悄然敛翅的蝴蝶。
“‘不要让她进入完全的黑暗,一秒也不行。’”
邪/教/徒的瞳眸微缩,眼看着她转过身去,带着丝绒长手套的纤细的手落在了一位早就在一旁静立的少年手心里。
舞台仿佛突然以他们为核心展开似的,乐曲由沉静缓慢一转华丽激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疯狂的舞曲之中,沦为舞池中心两人的陪衬。
“果然正如您刚刚在黑暗之中与我做的交易那样,选中了我作为舞伴……鹫见前辈,”站在这里的早已不是鹫见本人,林原镜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对方头上有着黑漆质感的盘羊角,和祂闪烁着幽光的横瞳,“还是我可以直呼您的真名?”
“我向来对信徒十分宽容……”这么说着的神勾起唇角,林原镜看着周围那些无法停下舞步的人们,以及那位邪/教/徒因为过度嫉妒和愤怒扭曲变形的脸,不敢轻易苟同他的这个观点,对方却也不打算和她有过多的废话,只是眯缝起眼睛,“说说你的愿望吧。”
当奈亚说出后半句话时,林原镜惊讶地发觉她能在瞬间领悟对方的浅层意思,不需要言语,契约的附带条款就已经自动被她接收理解了。提出的问题不限数量,但回答的内容和真假全凭这位神的喜好,也许第一个问题之后祂就会失去兴致立即离去,也许她可以把对方当成免费的答案之书一直询问下去……当然后者应该不会真的发生。
这就是和三八面体同调后的效果,她和这位神祇建立的精神链接……
“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林原镜选择第一个问题很模糊地发问,她没有限定“一切”的范围,但在求问一个结束的方法。
“献出一些东西。”显然对方精于用谜语回答谜语。
“不管是舞台剧,还是我的人生?”林原镜只好后退一步,更精确地细化上个问题的“一切”。
“它们都需要被完成。”阴晴不定的神不为所动。
“您在故事的终点看到了什么?”
横瞳在克莱因蓝的衬托下闪烁着非人的异质感,祂终于展现出些许兴致,咧开嘴角颇有些嘲弄地哂笑。
“毁灭。”
言尽于此,黑暗再度降临。
“欢迎成为我的眷属,■■小姐。”
舞伴交换。
“祂和你说了什么,祂一定有话对我说!”邪/教/徒在疯狂的舞蹈中近乎歇斯底里,他机关算尽,不惜奔波千里、手染鲜血,却让林原镜变成被选中的那个,与此同时他绝望地发现,那个喜欢嘲弄一切的神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如果舞台未被完成,他们就要这么一直跳下去。
他恨不得杀了她,但他不能杀了她。
“抱歉,你是?”林原镜假装失忆,也学会了奈亚那股嘲讽所有人的劲头,“sorry啦,我们在聊更重要的事。”
舞伴再度交换。
“这出戏的原型叫‘黄衣之王’,”林原镜向着新的舞伴低声交流着讯息,“毛利兰的角色在这出戏里作为表征黄衣之王的意向,黄衣之王的目的是——降临。我们要想办法阻止黄衣神降,祂可不像奈亚这样好说话。”其实奈亚也不好说话,性格恶劣着呢。
“不是,你是怎么认出来我是工藤新一的?”毕竟所有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面带苍白面具,工藤新一有些疑惑。
“直觉。”实际上我是看发型,林原镜即使不当死宅很多年仍旧能保留着即使看剪影也能认出工藤新一的能力。
“奈亚真这么好说话,能把这么详细的事情全跟你说?”工藤新一还是很难以置信。
“我可是安布罗斯·德克斯特教授最得意的学生。”林原镜睁着眼睛开始说胡话。
“不是,谁?”
实际上她只是利用了和三八面体同调的属性,即使奈亚回答的很模糊,但她仍旧能读懂祂的言下之意。只可惜那些意向里只有舞台剧相关的事项能被解读,涉及到她本人的命运时仍旧模糊不清。
不过当时付出了短暂假性残疾的代价换来能听懂谜语人的谜语,简直是血赚不亏。
永不停歇的舞曲终于画上了休止符,所有人都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缓慢退回了黑暗之中,因为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毛利兰缓慢从舞台的一角踱步到正中央,聚光灯重新聚焦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张脸仿佛戴了面具一样没有表情。
念白从不知道何处响起:
“苍白面具是传说中黄衣之王的容貌,
祂的手柔软而冰冷。”
侍卫上前,阻拦毛利兰前进:“戴苍白面具的陌生人,你叫什么名字?”
毛利兰唇瓣颤抖:“我即真实。”
“你究竟是?”
“真实是我。自至尊之王的城市前来新家园的我。”
少女的神情空洞,瞳孔没有一丝光泽,她眼底堆满了乌青,没有生气地重复着比剧本上的台词更为生涩的话语。
“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我没有面具。”
“神啊!没有面具!”侍从惊慌失措,“没有面具!”
“我们想我们需要唤醒她……”林原镜这句呢喃并未说完,工藤新一已经取下自己的面具,带上了黑衣骑士的头盔,将披风扣在肩上,走进了聚光灯之下。
“这位不速之客,你又是谁?”侍从再度质问半路杀出的黑衣骑士。
“我是她的骑士。”
期盼了许久的声音再度于耳畔响起,毛利兰的无神的眼底突然有了一丝光芒,那一瞬间她脸上无形的苍白面具仿佛开裂了一道缝隙一般,面庞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来迎接我的公主。”
骑士单膝跪地,以极尽虔诚的礼节浅声道:
“让您久等了。”
毛利兰鼻翼酸涩,泪水溢满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亲友:天呐,新兰好真
亲友:我也开始大哭
我:我产品!
我:我产品相互奔赴!!会越过千难万险奔向彼此!!(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