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侦探事务所的会客室内,林原镜和津久井爱子露出略有些紧张的神色,紧紧地盯着把一盏盛满黄金色泽液体的酒杯靠近嘴边的江户川。
“你们都这么盯着我干嘛……”江户川都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咬紧牙关把那些液体一饮而尽。
然后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爱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果然使用法术加速发酵的蜂蜜酒没法达成天然酿造的风味,舞台剧的时间实在是太近了,常规发酵根本来不及作成真正的黄金蜂蜜酒。”
“果然现在就需要的话,还是得求助于……”林原镜的目光转向了江户川,两人眼神相交的时刻,江户川柯南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我去打个电话。”
杯户医院住院部的单独隔间,佐仓缓慢地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味道,他微微蹙眉,却牵扯到面部断了的鼻梁,吃痛地下意识用手去触摸,却被人捉住了手腕。
“哎哎,别碰啊,还在恢复期碰歪了怎么办?”美树同学的声音从病床边传来,“不过,也是我不好,太沉浸于角色了……新出医生说你要住院,还不允许我探望说怕影响你休息。”
他空着的手伸向一旁床头柜上的果篮,从里面掏出一张住院缴费单。
“还好我借口去医务室复查从他的抽屉里找到了最近的一张垫付发票,然后寄给你果篮看清你在哪个病房。我只是想探望你一眼,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给我下绊子。”
他手腕一转,从果篮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那只死死箍住病人的手缓慢攥紧:
“难道是说,大家都怕我找到你的下落,然后把没有结束的戏演完吗?”
病床上之人拼命地挣扎,但固定身体的拘束带将他完全束缚在病床上,昏迷日久的病人浑身虚弱无力,只能做出困兽之斗,他努力地翕动唇瓣,但是禁止他咬舌的装置完全无法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绷带之下的一双眼睛眼眶泛红。
“啊,你临死之前还有话说,是在梦中听到了谁的声音吗?”美树被勾起了兴趣,替他解开了嘴上的束带,“反正我支开了所有护士,监控也没有拍到我的身影,你想要拖延事件也是无用功。”
将死之人缓慢呢喃着。
“啊?听不太清啊。”美树有些得意地把耳朵凑了上前。
然后他发出一声惨叫,怒吼着捂住耳朵抽离身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他出离愤怒地挥舞着那把尖刀,将它刺进对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直到鲜血将拘束衣完全染红。
“不,我得快些离开。”他粗喘着气狠狠地看着病床上瞳孔逐渐放大的死者,刚刚那声他没有忍住的惨叫肯定吸引了护士的注意,他捂住自己耳朵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计划还没有完成……明天……一切都会迎来终结。”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后不久,两人缓慢地走进病房,小心翼翼地绕开所有的血迹,走向病床之上的死者。
“都录下来了?”林原镜毫不大意地一屁股坐在尚未被染红的白床单上,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抚上仍旧插在死者身上的刀柄。
“都录下来了。”江户川拉开果篮下方的床头柜抽屉,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针孔摄像机内存。
“学长辛苦啦——”林原镜开始帮床上的人解开束缚带,拔出血淋淋的刀子用力一按,弹.簧.刀啪地一下缩回刀柄里,她耀武扬威地空挥着刀,“我就知道那种人完全没发现刀被替换了,而且连最简单的舞台道具都分辨不出来,咻咻!”
“死者”从病床上缓慢地起身,把脸上纠缠的绷带取下,又揭下了一层面具,露出鹫见社长的脸。他拨开破损的拘束衣,拨弄了一下那些伪装刺伤的血肉和伤口:“即使如此它仍旧锋利得能划开衣物。”
“还好拘束衣本身就防刺,拉开的口子又小,做些特效伪装比较好糊弄。”江户川用棉签取样面具脸部沾染的血样,“接下来就只需要送它去化验,就能成为递交特别事件对策课……然后让他们抓捕美树的证据了。”
“有视频就够了啦,谁能想到鹫见学长临时会加戏啊。”林原镜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她看着鹫见用盐水漱口,血色的水珠挂在略显苍白的唇角,对方深邃而阴暗的眼瞳与她相交,然后启唇说了一句让她和江户川都有些惊讶的话。
“味道不对。”
“呃?盐水还是……”林原镜大脑发光,瞳孔地震。
还没等她问清楚这句话,新出医生便推门而入:“你们都没事吧?”
“啊,没事,佐仓同学也没事吧?”林原镜指了指隔壁房间。
“还在睡……”新出医生看见病房里一片狼藉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我没想到你们所谓的‘对付美树的万全方法’是演这么一出,居然还成功了。”
“多亏了有希子阿——”林原镜光速把阿姨两个字咽回肚子,“姐姐!谁能想到原来有希子和鹫见前辈是师生关系呢~她最近又在日本,好巧啊——”
谁能想到有希子是江户川柯南的妈呢,又这么支持我们的搞事事业。
林原镜是万万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明天可就是公演日了。”新出医生仍旧是那副略有些担忧的表情,只是又意味不明地看向了鹫见,而对方也只是无意义地眨着眼睛,没有打算回应新出的这个眼神。
“好期待啊!这次的演出!只不过小哀感冒了来不了真的有些可惜耶。”步美看着戴着口罩的江户川一直在咳嗽,“柯南君的感冒也一直没有好……”
“哼,一出高中生胡闹的戏,大小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罢了!”毛利大叔翘起二郎腿嗤之以鼻。
“你们有没有发现剧院比以往多了好多人啊……”光彦环视四周,剧院近乎达到了座无虚席的状态,明明这个演出厅作为帝丹高中的校内演出厅从来没被塞满过。
江户川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那片沉重的幕布之上。
“要开始了!”灯光逐渐关闭,随着元太兴奋的大喊,幕布缓慢被拉起。
灯光下落于舞台中央的高塔之上,毛利兰一袭华美的金黄长袍,双手合十向着远方祈祷。
“公主在囚笼之中沉思;
悼念她流逝的空白往日。
她的幻梦惊扰了哈利湖水
湖中沉眠着古老的先知。”
令人沉醉的男声缓慢而平静,让人大脑有些昏沉,并不是困倦袭来的混沌,而是一种沉浸其中分不出现实于梦境的迷离感。
“太阳被哈利湖水吞没,黑星当空,
正如真相被埋没在万古的智慧当中。”
随着她的吟唱,黑星在沉寂的夜边显现自己的身影,观众也在此时看清——毛利兰被囚禁在高塔之上,而高塔又孤立于湖中。
“我受邀来参加一场假面舞会——
无法拒绝泛黄的请柬。
卡蔻莎竟会允我以慈悲?”
兰姐姐的脸比以往都要……苍白……步美揪心地攥住自己的衣角。
中心投射在高塔之上的灯光熄灭,而移动的灯圈则圈住了一位从舞台一侧登场的身影,那位身材欣长而头戴黑色头盔的骑士低吟道。
“所有人都将戴上那苍白的面具,
去乘着无桅的帆船,
穿过黑暗而清澈哈利湖水,
迎接我的王降临。”
江户川柯南猛然蹙起眉头,他的目光停留在骑士手心的小巧徽章之上,以他所在的位置明明是看不清拿东西的纹理的,但莫名其妙的他的注意力被吸了过去。
并不需要他抬手用追踪眼镜放大图像,舞台上方传出布料滑落的声音,巨大的印记被黄色的颜料勾勒,伸出三条扭曲的触肢,成为舞台背景的一部分,就这样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美术室失踪的那些……”步美惊呼到一半便断了声音,她只感到一阵不可抗拒的恶心,头晕脑胀到几乎要晕倒,与此同时身边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展现出不适的反应,有的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而更多的人已经呕吐起来。
感觉到这件事非常可怕的步美下意识想逃离,她试图挪动自己的双脚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从那些印记上移开目光。
舞台剧正在表演它自己,而且它需要被完成。
她的脑内猛然跳出这个念头,但她不知道这是哪来的。
有什么要降临了。
“您并未受邀参加这场舞会。”舞台上衣着华丽白衣的侍从阻拦一位黑衣的骑士,“请您离开此处。”
“但毫无疑问,你看到卡尔克萨的尖塔在月亮后升起,不是吗?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可回了。”随从拔出自己的配刀,然后横刀划过对方的胸膛。
鲜血溢出,对方身体一软缓慢倒下。
舞台剧不会表演出这种血腥场面的,步美捂住嘴让自己努力不去看那些流了一地的内脏组织,那个人好像是真的死了。
“动手!”黑衣人大喝一声,所有身着黑衣的演员都开始拔刀杀戮那些白衣侍从,不过多时舞台上已经血流成河。
“你竟敢阻止王的……降临……”倒下白衣人的眼底写满了不甘。
舞台剧的后台,工藤新一关闭自己的手机,转向一旁的林原镜:“DNA鉴定结果出来了,那摊血里检测出两个人的DNA。”
“分别是谁?”林原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美树,和一位名叫约翰逊·霍华德的人。”工藤新一抿了抿唇角,“但我接下来说一件事,你不要惊讶。”
“什么?”
“美树本身在dna库里没有比对记录,这些都是特对课加急去寻找的他的直系亲属采样比对的样本,录入比对的时候,发现美树的dna和另一个人的dna合上了。”
“帝丹小学校园祭的那具无皮男尸。”
林原镜睁开琥珀色的眼睛,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在她的眼底勾勒着梦幻的形状。
她捂住隐隐作痛的双眼,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皮肤兄弟会……你爹说过这个名词,当时我没想明白,原来是他们的成员剥了美树的皮混进了舞台剧。”
魔力的涌动已经在她眼前化成了可见的形状,黑暗中的那个混沌的身影似乎又在向她咧嘴微笑了。
“奈亚……”
“嘿……我说为什么佐仓和美树要打个你死我活呢,原来是邪/教徒在争夺神降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