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着睡着忽然感觉不对劲的米乐,闭着眼?睛摸了摸睡在自己小?被子里的儿子,猛地惊醒睁开眼?,惊慌地推了推旁边的卫成。
“卫成,卫成,快醒醒,大宝发烧了……”
听到米乐第一声叫喊,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爬起身的卫成,越过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门,真的烫人得紧。
他飞快下炕开灯回到炕边,观察了一下儿子通红的小?脸和粗重的喘息,捡起一旁的衣服边穿边说,“媳妇,快带大宝去医院,我摸着好?烫。”
看着儿子如此吵闹都还?不醒,害怕他可能如二妮那次一般烧糊涂了的米乐,两手颤颤地拍了拍儿子,心里恐慌地呼唤道,“大宝,大宝,快醒醒,快看看妈妈……”
没有任何反应的卫大宝,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米乐手边。
被吓坏了米乐,扭过头张皇无措地看向卫成,声音沙哑地喊道,“卫成,怎么办?我叫不醒他,他是不是已?经烧昏迷了!”
穿好?衣服的卫成,紧紧搂住独自发颤的米乐,满心沉重地安慰她说,“媳妇你别怕,大宝的烧肯定没发多久,咱们快点送孩子去医院找梁英,她现在调到市里医院了,有她在,大宝准没事。”
米乐不安地点点头,急忙拿起一旁的衣服,快速穿戴起来。
在米乐穿衣服间隙,卫成赶忙推出车到院外,紧接着又跑回屋里,用小?被子包裹好?儿子,等米乐穿好?衣服后,把孩子交到她手中,俩人急急忙忙就往院外跑去。
卫成一路疾驰到了医院,停下车子后匆忙说,“媳妇,你先带孩子进去,我去后边的职工宿舍找梁英。”
抱紧手里孩子的米乐,慌乱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带着亮光的医院小?楼跑去。
“啊……”
心急如焚往大门里跑的米乐,与?突然飞奔而出的一个蒙脸男人相?撞,差点甩了手里的孩子。
慌忙稳住身形的米乐,气?愤地抬起头瞪向手忙脚乱用围巾捂住自己长相?的男人,慢了一步的她,只能看到对方脸上好?像有个黑色的斑点。
米乐并未多想,满心恼火地指责道,“你长没长眼?睛,赶着去投胎啊!”
被责备的男人,畏畏缩缩地躬起身子,垂下脑袋,连连愧疚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米乐连忙拍了拍手里好?似受到了惊吓的孩子,对男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往门里头冲去。
蒙着脸的男人抬起头,左右警惕地扫视一番,迅速遁入黑暗中,不见身影。
……
“哎,小?嫂子,你怎么来医院了?”形色匆匆带着懊恼的葛丰,一见抱着孩子往里焦急快跑的米乐,惊诧问道。
米乐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疯子?大宝发烧了,我来找医生。”
“啊?这?边,快,梁英在这?儿呢。”葛丰一听,赶紧带着米乐往里跑去,嘴里边跑边喊,“梁英,快出来,大宝发烧了……”
刚刚才?脱下白大褂的梁英,扭头又穿上,快步迎出去摸了摸卫大宝的额头,拉着米乐说,“快,把孩子放到床上。”
一番折腾,双眼?始终紧闭的卫大宝,小?嘴努了努,往自己的小?被子里缩了缩。
米乐惊惧地握着儿子的小?手,抬起头满眼?忐忑地问梁英道,“大宝是不是烧迷糊,我怎么喊他都不醒。”
梁英拿出体温计,对着亮光看了看,一脸纳闷说,“三十八度,不是特别高,照理不会昏迷啊?”
梁英甩了甩体温计,又重新夹到卫大宝的腋窝底下,拍了拍他大声喊道,“大宝,大宝,快醒醒,咱们吃肉肉了……”
扭了扭身子的卫大宝,耸了耸鼻头,小?眼?睛还?未睁,就带着哭腔嚷道,“麻麻,麻麻……”
梁英舒了口气?,轻轻安抚着感觉到不舒服,皱起眉头的卫大宝,对米乐解释说,“应该是发烧导致身体疲惫,孩子进入了深睡眠状态,所?以?才?喊不醒。”
差点被儿子吓死的米乐:“……”
“媳妇,疯子说你在这?儿呢,大宝怎么样了?”狂奔而来的卫成,径直奔向米乐,心里急躁地询问道。
身心俱疲的米乐还?未来得及答话,一心惦记着吃肉的卫大宝,对着老父亲哭嚎起来,“爸爸,肉肉,要吃,肉肉……”
身子一震的米乐,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那嘴馋儿子:……这?个小?饭桶,要是不说吃肉,是不是还?不肯醒了?
“大宝不哭,想吃肉啊?行,爸爸给你买去。”看到清醒过来能哭能闹的儿子,卫成心里松了口气?,满脸慈父样地轻声哄道。
米乐无语地望着顺嘴就答应的卫成,满心无奈地问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儿去买肉?”
卫成轻拍儿子的大手一顿,立马回头对米乐使了个眼?色,嘴里继续哄骗哭声响亮的儿子说,“爸爸一会儿就去给咱大宝买肉肉,只要大宝不哭,乖乖打针吃药,能吃好?多肉肉。”
成功被哄到的卫大宝,飞快往自己的小?被子上抹了把鼻涕眼?泪,小?奶牙一露,烧得红红的小?脸一笑?,嘴甜说道,“爸爸,好?!宝乖!吃,肉肉……”
卫成抱起自己的听话的大胖儿子,满脸温柔地说,“行,大宝真乖,爸爸一会儿就去给你买大鸡腿吃。”
“爸爸,好?,爸爸,乖!”
“大宝听话,大宝也乖!”
看着父子俩个亲密无间,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在外的米乐:……只希望你们俩个,一会儿也能这?么好?!
“来,大宝,咱们抬抬小?手,干妈给你看个体温。”
站在一旁的梁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抬起卫大宝的一只胳膊,拿出体温计看了一下,对米乐交代说,“还?是三十八度,算是低烧,就先不用药了,拿温水替孩子擦拭,多给他喝点开水,我一会儿再给他量个体温,看看情况。”
米乐点点头,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她把梁英送出门后,回到病房对卫成说道,“这?三更半夜,什么东西都买不到,你干脆回趟家,把要用的都带过来。”
卫成轻柔抱着孩子拍了拍,听从米乐应道,“行,媳妇,我要回去带啥?”
米乐从卫成怀里接过儿子,抱着他往床头靠了靠,一边想一边说,“杯子、洗脸盆、毛巾、孩子的里衣,哦,对了,再拿个两块尿布备一备,我怕大宝会尿床。”
“行,我马上回去。”卫成点点头,在心里重复一遍,转身就打算走。
一旁的卫大宝要睡不睡地大声提醒道,“爸爸,肉肉,宝的,肉肉……”
还?未迈开脚步的卫成:“……”
“队长,你去哪儿?大宝咋样了?”处理完事情的葛丰,往病房方向快步走来。
出了病房门的卫成抬眼?一看,往他身侧边走边说,“没啥大事,我准备回趟家拿点东西。”
葛丰停住脚步,眼?珠子一转,等卫成到了身边后说,“那正好?,咱们一起,我这?边的事情弄完了,回趟公安局。”
卫成点点头,搂住葛丰的脖子,带着他边往外走边说,“嗯,我车就停在院墙边上,你车停哪儿了?”
葛丰心虚地摸了摸鼻头,一脸尴尬道,“那啥,我没骑车来,刚刚我看小?嫂子抱着孩子,就让局里同事先走了,车子也被他开走了。”
卫成一默,偏过头不住地打量一脸正经的葛丰,挑起眉头说,“哦,所?以?说,你其实是想蹭我车,让我载你这?个两百斤的汉子是吧?”
葛丰被卫成那意有所?指的奇怪语气?,搞得心头一窘,他放低音量商量道,“那个,换我载你也是可以?的。”
听到此话的卫成点点头,顺势回道,“那行,就你载我吧。”
就是意思意思的葛丰:“……”
……
月朗星稀,寂静无人的大路上,只看见两个大男人,共乘着一辆自行车,一路吵闹地歪歪扭扭驶来。
爽歪歪坐在后座上的卫成,拍了拍葛丰的后背,如鞭打长工的地主般苛刻催道,“快点啊,你是没吃饭嘛,咋能骑得这?么慢?不是我说,疯子,你现在的体力不行啊,怪不得今天追个人都追不上,还?让人给跑了。”
正在前头哼哧哼哧奋力踩脚踏的葛丰,抹了把热汗,抬高尾音怪异道,“嘿,谁告诉你我今天是来抓人了,我就不能来看病啊?”
坐在后头的卫成一听,对身前的葛丰翻了个大白眼?,嗤鼻鄙夷道,“你有啥见不得人的病,非要大半夜来看啊?”
“……”
“上次你突然离开,我就知道最近事情不大对劲了,再说了,你就算真是来看个不能说的毛病,还?用得着公车送你来啊?我觉得,你的脸还?没有那么大。”
“……”
“你要不是去抓人,不至于?出动警车;你要是抓着人了,不能不跟着押送。疯子,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被人又嘲又讽还?说对了的葛丰,擦了一把额角的细汗,发窘道,“对,队长你果然宝刀未老,分析得丝毫不差。”
卫成大脸一惊,嘴里怪异大喊道,“啊?疯子,你原来真得了啥不能说的毛病了?要不要紧,影不影响以?后的夫妻生活啊?”
顿时恼羞成怒,感觉深受侮辱的葛丰,心头火大地反驳道,“……我呸,你才?有男人毛病!”
感受到身前人满身浓郁怒火的卫成,收起脸上的坏笑?,好?声好?气?地说道,“嘿嘿,疯子,我和你开玩笑?呢!咱们言归正传,今天到底是咋回事啊?”
提起正事,心里千愁万绪的葛丰,满心愤恨地大骂道,“那该死的狗特务,居然给老子使声东击西那一套,抓了个没用的地痞流氓,那狗东西跑了。”
卫成闻言,严肃起脸,浑身上下不见刚才?与?葛丰笑?闹的痞气?,他望着远处的黑暗思忖片晌,对身旁的人满眼?认真询问道,“疯子,医院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人前仆后继,持续了两年?还?不间断?还?有梁英,她一个军医,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是需要派她过来潜伏的。”
葛丰闻言一默,整个人沉寂下来,眉头揪紧地望着前方,吞吞吐吐道,“队长,你知道的……”
卫成脸上一丧,但又快速收起失落,打断了葛丰说,“行吧,我懂规矩,你不用再说了。要是有事,支会一声。疯子,我卫成从未忘却自己曾为军人的使命!”
“队长,我知道的。”葛丰心里一紧,慌忙应道。
半晌,心里过意不去的葛丰叹息一声,皱着眉眼?惆怅道,“其实这?件事,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稍微知道点内幕的人都能猜到大概。队长,我现在就把能告诉的都告诉你。
这?件事说起来是一起针对研究泄密的行动。咱们市医院有位被下放的医学博士,研究出了一种药物,可以?大大降低成本,造福人类。但是因为当时院领导没当一回事,保密问题严重疏忽,那些闻到腥的猫立刻就涌上了。
后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上级领导研究决定,将博士转移到咱们县医院继续研究,并从军队抽调一名军医,就近保护和肃清敌特,各地公安力量予以?配合。接下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上次你们抓住的那两个敌特,就是顺藤摸瓜潜伏到县医院的人,后来被梁英发现,狗急跳墙躲到了大山,只可惜那个小?头目死了,线索断了,不过还?好?,教授在县医院的消息还?没传送出去,又恢复了一段时间平静……”
沉默地听葛丰说完,卫成久久无言,过了片刻,他缓缓抬眸道,“那现在梁英和你,都到了市里,教授也在市里医院吗?”
葛丰迷惘地摇摇头,“没有,具体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我和梁英现在是出来吸引特务的活靶子,教授已?经到了最后攻克阶段,容不得一点闪失。”
卫成心里一震,复杂的目光停留在葛丰宽阔的脊背上,他无言地拍了拍葛丰肩膀,哑声说,“疯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开口,我的身体机能还?未退化。”
葛丰闻言,哈哈一笑?,朗朗笑?声突兀地出现在街道上,“队长,我晓得的。”
……
心情沉重的卫成,一路思绪万千地来到医院,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对米乐闷声说,“媳妇,我把东西都拿过来了。”
抱着孩子的米乐抬起头,紧盯了卫成许久,眼?含忧虑地问他,“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
“爸爸,肉肉,宝乖,肉肉……”,听到卫成说话声音,时刻惦记着他肉肉的卫大宝,立即睁开双眼?,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对卫成撒娇喊道。
忘了带家里肉馒头过来应付儿子的卫成:“……额,大宝,爸爸忘了,一会儿就去……”
“哇哇……坏,坏,坏爸爸……吃肉肉……”
心里所?有忧伤颓废一扫而空的卫成,头疼地直挠头发,望向米乐求救道:媳妇,这?咋办啊?现在天还?没亮,我上哪儿去给他买肉肉吃?
米乐轻蔑一眼?,对他瞪了瞪眼?示意道:让你胡乱答应,你以?为你儿子还?小?,不长记性吗?
彻底语塞的卫成,耳边是儿子那闹肉吃的哭喊,他皱起了大糙脸,跑到卫大宝身前,做了个鬼脸逗他说,“大宝乖,爸爸一会儿给你去外头买大鸡腿,再买个大肉包,好?不好?啊?”
“呜呜……坏,你坏,肘(走),你肘(走)……”
抹了把泪的卫大宝,抬眼?望了一眼?自己那吓人的老父亲,顿感害怕地缩回米乐怀里,手脚并用地驱赶着,一脸的不待见。
伤心又伤肝的卫成:……唉,他刚刚的乖儿子呦,就这?么无情地嫌弃他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