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围观下,大大方方洗完一堆尿布的卫成,又拿着洗好的湿尿布回了屋。
他一边往屋里?的火炉上放湿尿布烘干,一边对米乐絮叨说,“媳妇,我发现你说得对,这建国和那个女知青肯定是走不到一块了。”
米乐躺在炕上,一眼不错地盯着卫成烘尿布,听到他的话,想到刚才他犯的傻,顿时气呼呼道,“哼,你瞧瞧你今天做了多少蠢事,让我在人前丢了多大的面,她们说不定觉得我是嫁给了一个脑瓜子不正常的二?愣子呢!”
心底羞臊但坚决强撑的卫成,立刻为自己辩白说,“媳妇,我哪里让你丢面了?不就是让她们看看大宝的小鸡鸡吗?真是的,我家大宝还这么小,看看有啥关系,又不占她们便宜!”
“你……我现在已经和你没话说了!”米乐听着卫成强词夺理的话,心里?一堵,负气背过身不理他。
卫成心里?一慌,满脸无措地看着米乐后背,满目忧愁:媳妇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了吗?难不成是嫌弃他了吗?哎呀,这咋还能因为替卫建国做媒人,把?自己的婚姻关系给弄破裂了呢?
心里?战战兢兢抖了三抖的卫成,急忙走到炕边,伏在米乐身前觍着脸劝说道,“媳妇,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看我们大宝的小鸡鸡啊?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给别人看见,等他大了,开裆裤也不让他穿了,咱们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谁都占不到咱家的便宜!”
“……”,越听越生气的米乐:这是让他露不露小鸡鸡的事吗?
“滚滚滚,别在这儿烦人,我要睡觉了!”心里?憋闷的米乐,把?被子一裹,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感觉自己好像把米乐惹得更毛的卫成,默默地摸了摸鼻头,忧心忡忡地望了一会儿米乐悠静的侧脸,心里?迷惘地叹了口气,喏喏地应了声“喔”,皱起眉头开始打算想办法“挽回”自己的婚姻。
……
厨房里,卫佳笑盈盈地对盛汤的杨大花说,“妈,没想到我大哥还挺勤快,这娃的尿布还肯洗,想当初我家朱贵,可是啥都不肯干,就当个甩手掌柜。”
坐在土灶后头烧火取暖的陈桂花,感同身受地跟着点点头。
没注意陈桂花反应的杨大花,脸上漾着舒心自在的笑容,端着碗对闺女夸耀道,“那可不,你是不知道,这给大宝换尿布,我都没沾过手,全是他一人干。
当然你大哥从小就勤快,你不记得啦?以前你们小时候都是他带大的,你和他年龄差得不大就算了,像卫业卫立小时候的尿布,他哪个没换过?你大哥这人咱不说别的优点,这当亲爹肯定是负责的!”
卫佳听着她亲妈的处处炫耀和卖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对她挤眼调侃说,“我大哥年纪那么大了,好不容易有个大胖小子,可不得高?高?兴兴地服侍他儿子啊!”
坐在一旁,听到“儿子”两字就不得劲的陈桂花:……哼,生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年纪那么大了,要是结婚早,过两年都可以当爷爷了,这才生出个孩子来,还在这里?得意个啥?
杨大花盛了满满一碗的猪蹄汤,一边往外走一边嗔道,“胡说,你大哥他年纪有多大?瞧你一说都成七老八十了,不过这生了儿子确实是个好事,现在走出去,我看还有谁敢说我家是绝户!”
杨大花端着汤走出门,只余下话音在厨房中回荡。
被戳到隐痛的陈桂花,心里?又惊又恼,还夹杂着一丝对卫成有了儿子的怨恨,但形势比人强,她可不敢再在人前作妖,只能在心里?偷偷腹诽:呸,这生了个儿子就不会被人说绝户了?哼,这儿子还不一定能不能养得活呢?最好……发一场烧,把?人都烧傻了才好!
“桂花,桂花……”
“啊?”陈桂花猛地一惊,从自己愉悦的幻想中走出。
“你想啥呢?喊了你老半天不答应?”卫佳眉头蹙起,带着略微的不耐。
“大姐,我没想啥啊,刚刚出神了!”陈桂花赶紧回道。
卫佳也不想和她争辩,继续沉着脸说教道,“这二?妮过了年都三岁了,你和卫业也该商量一下,再给大妮二?妮添个弟弟,难不成你们俩想当绝户啊?”
本来一直把这件事当成心头大患,尤其是看到米乐生了个儿子,满心都是嫉恨的陈桂花,一听卫佳这带点训斥人还恶毒的话,顿时不干了。
她跳起来指着卫佳鼻子骂道,“你他娘的才是绝户呢!大过年的你触谁眉头呢?一个嫁出去的大姑子,跑来娘家吆五喝六说教人了,我上头是没婆婆还是咋的?要你来掺和一脚!”
“他娘的陈桂花,你指着谁鼻头骂呢?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了?卫业呢,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对我这个大姐不满意,纵容婆娘在这里?上窜下跳骂人!”继承了杨大花一脉相承泼辣脾气的卫佳,立刻撸起袖子横起脸,比陈桂花还火大地训斥起来。
“你喊屁个卫业,自己立身不正骂自家亲弟弟是绝户,还好意思找他替你做主,有本事你当着他面骂,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大姐!”陈桂花凶起一双眼,恨毒地盯着面前的卫佳,丝毫不相让。
“你……卫业,你人呢?你婆娘骂你亲姐了你管不管?你要是没良心那正好,咱们两家就断绝来往,以后你也别认我这个姐了!”卫佳怒气冲冲地一边往外走,一边叫嚣道。
跟在后头的陈桂花不甘示弱,一改以往的怯懦模样,火冒三丈地回骂道,“不认就不认!像你这种多管闲事,管到弟弟房里来的大姑姐,有啥好来往的!”
坐在米乐里?屋,正满眼慈爱盯着自己大胖孙子睡觉的杨大花,听到外头乍起的吵闹声,整个人一惊,慌忙够着头从窗台口朝外头张望。
听着动静越来越响,都快把?卫大宝惊醒的叫骂声,杨大花瞬间一怒,大步沉沉地往屋外跑去。
轻轻拍着儿子被褥的米乐,连忙对卫成道,“你快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卫成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湿尿布,大步流星往屋外跑去。
院外头,杨大花站在陈桂花和卫佳中间,大发雷霆地指着二?人鼻子骂道,“吵屁吵!你们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还有没有点规矩?正月里?头就骂娘,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想让我给你们松松筋骨!”
“妈,你也别骂我,我这就带着一家子走!以后没啥事你也不用叫我回来,省得看人眼色吃饭!”卫佳一脸怒火,说着就要拉自己在院里玩耍的两个孩子走。
“卫佳你给我站住,谁给你惯得狗脾气?现在是越发目中无人了,给谁甩脸子呢?你们俩个给我把?话讲清楚,到底是为了啥吵?”杨大花脸上凝起冰霜,瞪着转身就走的卫佳,毫不留情地怒斥道。
一旁的卫佳男人朱贵赶忙过来拉人,对肝火旺盛的卫佳连连好言相劝,“卫佳,别耍脾气,妈生气了……”
看着卫佳一连串举动的陈桂花,立时嗤笑一声,声音大得传入所有人耳中,把?卫佳激得立马停下转过身,对她暴跳如雷地瞪着,嘴巴一张,就要骂人。
还没等卫佳开口,陈桂花眼角一垂,立刻委屈地向杨大花告起状来,“妈,这大姐实在是太过份了!新年新岁,居然骂我和卫业要当绝户,这不是诅咒我们俩吗?哼,以后我和卫业要是生不出儿子来,都是被她给咒得!”
看着恶人先告状的陈桂花,心里?气恼的卫佳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顿,“他娘的,你还要不要脸了?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好意思把?话往我头上推,也就我妈我爹人好,没有把?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东西休了,要按我……”
“卫佳,闭嘴!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这话是你能说的吗?”杨大花眉眼深锁,眉目间层层叠叠的皱褶透露出她心中烦乱,她对着还没说完的卫佳厉声怒喝,制止了她越发怨毒的话。
觉得自己占到理的陈桂花,听着婆婆骂她闺女,她心里?一喜,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继续埋怨道,“真是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哪家嫁出去的女儿,回来这样诅咒娘家人的,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杨大花听着陈桂花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话,心里?恼火极了,她冰冷着一张黑脸,冷声质问道,“你这是在说我没教好闺女吗?”
正说得欢快的陈桂花身子一僵,脸上一恐,连连摆手否认道,“不不不,妈,我可没那么说,有问题的肯定是那老朱家,都是他们把大姑子给带坏了。”
还在拉着他媳妇不让上去打人的朱贵:……他娘的,这卫业媳妇果?然不是个东西,居然污蔑他老朱家名声!
“陈桂花你给我闭嘴,别得理不饶人,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杨大花眉头皱得能打结,对甩锅到别人头上的陈桂花更加恼恨。果?然是死性不改的东西!
骂完陈桂花,杨大花立刻把头转向被人紧紧拉住的卫佳身上,冷凝着眼沉声问道,“我问你卫佳,你真诅咒你弟弟要当绝户了?”
卫佳甩开她男人的手站直身体,一脸愤愤地对她亲妈辩驳道,“谁诅咒他要当绝户了?我是好心提醒他们快点再给大妮俩人生个弟弟,这话我这个当大姐的说不得吗?”
“呸,你是好心提醒吗?简直是直接戳我脊梁骨骂!骂我们俩个要当绝户!”
“陈桂花,你个晦气娘们,我家卫业都被你给拖累了……”
“卫佳,我看你真是多管闲事,我和卫业本来要来的儿子,都被你给咒没了……”
“行?了,都给我闭嘴!”
杨大花暴怒地大呵一声,声音高亢得镇住了院里的所有人,还在对骂的陈桂花二人立马消了声,两人同时一脸讪讪地望向杨大花,等着她裁断。
杨大花头疼地看着斗得跟个公鸡眼一样的二?人,心里?烦躁极了,她望向卫佳,一脸严肃地训诫说,“卫佳,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一天到晚想要上天!他们小夫妻两个的房里事轮不到你插手,你管好自己家就行?!”
卫佳一脸不服,“妈,你怎么这么说,我……”
“闭嘴,我刚才怎么和你说的,你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是你小姑子管到你房里事,你乐意?”杨大花严厉地瞪着卫佳,直把她瞪得闭上了嘴。
陈桂花满心窃喜,那偷笑的表情渐渐浮上脸庞,还没等她笑开,杨大花接下来的话瞬间把她打入地狱。
“陈桂花,你闹那么一出来,到底想干啥我也不稀得去想。但我告诉你,我闺女她没说错,你是好命嫁到了我卫家,我这个做婆婆的心好,不愿意给你压力。但你既然在正月里?头把这事闹得天翻地覆,那你就给我赶快怀个娃,要是还生不出男孩,那些恶婆婆手段我也是会使的!”
笑容还凝滞在脸上的陈桂花:……我去,她闹得这一场,还把?自己给闹亏了?
……
默默站在门边看了个大概的卫成,回屋给他媳妇说八卦了,“媳妇,外头是卫佳和卫业媳妇吵起来了!”
米乐闻言惊诧问道,“她俩为什么吵啊?”
卫成摸了摸自家儿子,叹了口气说,“唉,就是为了生儿子的事,好像卫佳说了一句绝户,卫业媳妇不高?兴就吵起来了。”
米乐满脸惊讶,“卫佳骂她弟弟绝户了?”
卫成拧了拧眉,想了一瞬说,“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外头还在吵呢!”
听了这不清不楚的话,米乐一脸郁色,不快地发牢骚说,“你这出去听个事都听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
卫成拿尿布的手一顿,望着满脸不悦的米乐,一脸踌躇地说,“那媳妇,要不我再出去听听?”
“……滚!”
手里?烘着尿布的卫成一愣,扭过头迷惘地看着又翻过身不理他的米乐,心里?满是纠结:这声“滚”,是让他继续去听听呢,还是真就是个骂人的话?
唉,这媳妇自从生了娃后,对他是越发看不上眼了,现在连骂人的话都只说一个字了!这让他咋办呦?
……
“我告诉你们,新年头里我不说什么难听话来骂你们,都给我扬起笑脸来,别一副斗红乌鸡眼模样,我……”
“呦,大花,你这是在骂啥呢?新年里?头可不能骂人的呀!”
杨大花嘴里的话一断,她回过头,看着笑盈盈走进来的人,满脸都是怪异,“张大脚,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张大脚听见这满是敌意的话,一改往常也不恼,友善地笑呵呵道,“呦,大花,瞧你这话说的,都是乡里?乡亲,我来给你拜个晚年不成啊?”
杨大花收起怒容,对埋头听训的二?人摆摆手让她们离开,莫名地盯着眼前似乎不安好心的张大脚,嘴里回道,“当然……成。”
“哈哈,大花,瞧瞧你这紧张样,我就是听说你家大儿媳给你添了个大胖孙子,所以特地过来恭贺你的。咦,卫成他们是住这屋吧?我进去看看娃!”
好似忘了之前和杨大花种种矛盾的张大脚,十分自来熟地往卫成米乐的屋子走去。
站在院中的杨大花一怔,心里?又惊又疑:……这张大脚今天是吃错药了,咋还改了性子,变得那么客气?她去卫成他们屋看娃?
天杀的,这人该不会是要对她大胖孙子下毒手吧!
彻底把?自己给吓傻了的杨大花,拔腿就往屋里?跑,在看到早就进了屋的张大脚,居然想摸她孙子小脸时,目眦欲裂地大喝一声,“住手,不许碰他!”
“哇……”,惊起的婴儿啼哭声快要震塌房梁。
“大花,你这是干啥呢?看把?这孩子给吓得!我告诉你,这小人儿可是最惊不得吓得,会被吓破胆的!”
杨大花看着好像把自己当成娃亲奶奶的张大脚,心里?又气又妒,在看到被自己吓到连哭不止的卫大宝,心里?瞬间有些后悔,这所有夹杂在一起的情感全都化为了对张大脚的愤怒。
杨大花怒不可遏地瞪着促使她惹出一系列事情的张大脚,不讲情面地质责说,“张大脚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别跟我打什?么马虎眼,那么多年,咱们两家就不来往,我可不信你来是有什?么好事!”
“嘿,大花,你咋说话呢,咋把?我说得那么坏?可别让这些小一辈误会!”
“呸,误会个屁!张大脚你有话快说,有屁就放,你要是真心实意想拜年,我也欢迎,咱们出去,我好好招待你!”
“哎呦,卫成媳妇,你瞧瞧你婆婆这话说得,这咋还赶客嘞?”
“婶子,你要是有话就快说,你也看到了,孩子哭得凶呢,大概是被吵着了。”米乐手里?抱着孩子,低头温柔地哄着,抽空看了一眼张大脚,面无表情地回道。
被婆媳两个连心驱赶,张大脚脸上一哂,想到自己的来意,她迅速恢复面色开口说道,“那个卫成媳妇,你看你如今生了孩子,这一年半载也教不了书了,这么一份好差事,要是就此推掉了,那多不好啊!
我有一个选房侄女,初中毕业,如今就在我家住着,我让她去给你代两天课,当然婶子这全是为了帮你忙才说的,等你啥时候身体恢复了,我一定让她麻溜地给你让出地方,你回去接着上课。咋样,卫成媳妇,这可是好事!”
惊住米乐几人:好……事!这人是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