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反应难不成是……
卫成猛地倒吸了口凉气,他倏忽站起身大力地拍了一下大粗腿,在院墙边上急得团团转,不停嘟哝道,“这肯定是昨天晚上着了凉,伤到胃犯恶心了!瞧瞧就是这么不听话,晚上我都帮盖了多少回被子了,自己老是踢掉!”
找到原因发现不是自己锅的卫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心来:不行,媳妇那么严重,看?到他就犯恶心,那还怎么得了,这必须要去医院看看?!
越想越恐惧的卫成,气势如虹地转过身,跨过院门,直奔堂屋而去。
而才吃了两口的一家子,看?着气势汹汹出去,还不到两分钟又灰溜溜跑回来的卫成,齐齐无语凝噎。
杨大花觑了一眼无情嘲讽说,“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怎么还没等我们去找你,你就自个儿回来了?”
站在堂屋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卫成,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强撑狡辩说:“我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我是出去散散身上的味道,免得你们一个个都故意嫌弃我。”
杨大花对卫成翻了个大白眼,咬了一口韭菜饼,不停咂着嘴做出美味姿态,自言自语说:“有人说韭菜臭,依我看?还是那些城里卖的香皂更臭!瞅瞅,这把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都给洗成一个臭虫了!”
“……”,“臭虫”卫成无言以对,默默地走向米乐,打算坐下吃饭。
而一看?到卫成过来就生理?性呕吐的米乐,急急伸出双臂挡着,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嘴里恐慌道,“你别过来,你身上的味道给我的阴影太大了,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
才在外头调整好自己,却又被米乐几句话彻底中伤的卫成,咽下梗在胸口的郁气,努力为自己辩解说,“媳妇,你这不是因为我才想吐,肯定是你昨天晚上踢被子?冻着了,所以才犯恶心的,一会儿咱们去村里大夫那儿瞧瞧。”
听到卫成的抵赖,米乐想也不想立刻反驳说,“不可能,我要是冻着伤了肠胃,怎么那些油腻的东西不恶心,就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恶心啊?”
“……”
无话可说的卫成脚步顿了顿,心塞过后继续走向大家。
米乐看?着脚步不停,直往她身边来的卫成,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她迅速抬起屁股,扭头就往外头跑,边跑边喊,“你怎么身上味道还那么重,今天你别进门睡了!”
被当成洪水猛兽防着的卫成,既心塞又委屈地站在原地。被米乐一说,杨大花仿佛也?闻到那股肥皂的香腻味,听着外头米乐时不时的干呕声,她被带动地突然也想要吐了。
“快快快,卫成你快出去,你身上实在太臭了,妈也?要忍不住了!”杨大花连忙捂住鼻子捂住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心理?暗示地吐出来。
又想出去静静的卫成,被一家子女人欺压得豪无还手之力,他急忙看?向还在大口吃饼的卫老大和卫业两人,心里仿佛得到了一丝安慰:还好,还好,他不是被嫌弃到无地自容!
听着外头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卫成横眉怒目地走到杨大花身旁,在她如?鬼魅的惊惧表情中,端起桌上的碗,拿了一块饼,杀气腾腾地走到外头屋檐底下,可怜巴巴地蹲下身子吃了起来。
躲着卫成好远的米乐心头不忍:……好可怜的一只大熊!可是只怪你真得香臭香臭的呀!
……
吃完饭,时刻注意避着米乐走的卫成,在外头散了好久的味道,才惴惴不安地进了屋子?,心里七上八下地慢慢靠近米乐,在她没有再嫌恶的眼神中,偷偷嘘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细汗,按下了快要跳出嗓子?口的心。
真是谢天谢地,没有再恶心他了,否则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屎/壳郎了!
看?着坐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的米乐,卫成战战兢兢地轻启嘴唇,连嘴巴都不敢张得太大,对她低声劝说道:“媳妇,我觉得你不管咋的,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才行,可没有谁是看到自己男人就想吐的?你这绝对是昨天晚上冻着了,咱们可不能讳疾行医啊!”
米乐轻蔑了卫成一眼,没有说话,开始掰着手指头在那儿算日子。
被米乐鄙夷小眼神轻视了的卫成,心里惶恐不定地看着她没话找话道,“咦,媳妇,你咋还用手指头算数,是不是被我们乡下孩子给带偏了?哈哈哈……”
米乐抬眼又藐视一眼大笑不止的卫成,还是沉默。又掰着手指头重新算了日子,终于能确定的她,眼神冷冷地凝视着仰天大笑的卫成,静静地打算等他笑完。
无人附和,越笑越觉得难堪的卫成,慢慢降低了笑声,看?着米乐始终保持缄默莫名盯着他的模样,满心仓皇的他最后只能尴尬地“呵呵”两声作为结束。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米乐面无表情地问道,“笑完了吗?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卫成一听米乐如此郑重肃穆的语气,他心里就一颤,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同声翻译说:笑完了吗?笑完了就可以和你摊牌了,我不想和你过下去了!
被自己吓到的卫成,心里开始乱七八糟地想着:他知道,米乐肯定是嫌弃他,不想和他过日子了,所以才会变着法的讨厌他,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可是,她为什么就那么突然呢?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现在感觉天都要塌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去努力!
心里无措的卫成沉重地点了点头,默默把头垂下,一言不发,等待着米乐对他的宣判。
沉静的米乐,看?着低下头垮下肩怏怏不乐的卫成,缓缓地张开红唇平静地说,“今天我看??你就想吐,其实是事出有因,我……”
“我知道的,媳妇,你别说了!咱们就这样好好地过下去不好嘛?”双眼通红的卫成,迅疾抬起头,满眼哀伤地凝望着米乐恳求。
被卫成如此悲伤模样唬了一跳的米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这还刚刚才知道呢!
“你知道什么啊?我……”
“媳妇,我都知道,但你不要说出来,我承受不起!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们两个人之前日子过得那么和和美美,一点事都没有,你咋忍心破坏呀?”
听到卫成突然拔高音调的凄厉控诉,米乐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肚子?:这怎么了,这人还想再过过二人世界?可这孩子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呀,现在对她埋怨什么?
心里突然升起气愤的米乐,立刻“啪”地拍了一下炕桌,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现在是在怪我了?”
“我没怪你啊?只是在哀求你不要冲动,咱们两个继续好好过日子!”卫成连忙替自己分辩。
米乐眼里火光四射,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卫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居然还不要脸地倒打一耙了,现在让她不要冲动,自己早干什么去了,这孩子是她一人冲动出来的吗?
“卫成,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不过趁早说,别在这儿嫌东嫌西把责任都往我头上推!”
听着米乐最终还是把那话说出来的卫成,心里苍凉无比,他半软下语气嘀咕道,“我怎么不要过了,明明不是媳妇你自己不想和我过的吗?”
米乐气得心口发疼,看?到卫成那个模样,居然又想吐了,“呕……”
卫成傻眼地看着刚刚还在气冲冲和他大吵的米乐,忽然又开始以实际行动来表达不满了,他满心悲怆,无处诉说: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吗?可是他们俩满打满算也?才结婚两个多月啊!昨天晚上他们不还情意浓浓的吗?怎么今天他一回来,一切都变了呢!
米乐干呕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难受地抬起头,就瞧见那一脸伤感,浑身离愁紧盯着她看的卫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生气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哦哦!”木愣愣站着的卫成连忙转身,慌手慌脚地倒了杯水,小跑着端了过来,目光担忧且焦灼地盯着米乐,满身局促。
喝了几口水感觉好些的米乐,把杯子“砰”得往桌上一放,把下头规规矩矩站着的卫成吓了一跳。
他不禁抬起头,飞快地瞄了满脸严肃的米乐一眼后,又迅速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反思:他刚刚的做法应该是错的,不能这么和媳妇犟着来,应该先顺着她,把她骗上炕,然后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就成!
米乐坐在炕上,看?着底下埋着头,态度似乎很端正,正老老实实准备听训的卫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呼出,拧眉问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这孩子打算要不要?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咱们就去把离婚证扯了,分道扬镳,孩子我一个人养!”
还在心里计划先这样把米乐拐上炕,再那样让她对自己满意的卫成,偷笑的一瞬间,影影约约貌似听到了米乐在说什么孩子……要和他离婚,在心里组织了一下顺序的他,立刻一脸痛苦地问,“媳妇,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啊?就为了我没给你个孩子??可咱们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呢,不用那么心急的!你要是想要,咱们现在就来生,就又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哪还值得离婚啊!”
“……”,心里堵得慌的米乐,快要被气死了,她简直是忍无可忍了。
她敏捷地起身踮起脚,拎着卫成的大耳朵,冲着他吼道,“你是耳背吗?那么大的猪耳长着是干什么的?做下酒菜吗?”
被吼得猪耳一痛,意识到自己听错话的卫成弱弱道:“……不是,媳妇,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