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香臭香臭

天气渐渐转暖,米乐在学校的教学工作越做越上手,家里的?日子过得也舒心?。如今她可是知青点里的?正面教材,所有需要劳作上工女知青的?羡慕对象。

卫家,如今家里只有米乐和杨大花在,顺带着还有一个大妮,坐在厨房小板凳上,看着摇篮椅里的?二妮。

油锅“呲啦呲啦”响起,米乐飞快地舀了一勺面糊,旋转着倒入,摊了一个面饼,等面饼成型后,她铲动了两下,才往上面拨了点切细的?韭菜混合着鸡蛋液,铲子一铲,叠成两半,翻了个面,继续煎,等两面都煎得金黄发脆,快速铲出,切成小份,打算先尝尝味。

米乐拿了一块给烧火的杨大花说,“妈,你先尝尝咸淡如何?”说完,她又拿了一小块给眼神发亮等着的?大妮,让她赶快吃。

杨大花两三口吃完,对着米乐竖了个大拇指,夸赞说,“不错,这鸡蛋做出来的饼就是韭菜饼就是香,米乐你手艺也好,一点都不糊。”

米乐也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说,“嗯,真的?不错,这韭菜也鲜,今天立夏咱们就吃这韭菜饼过节了!”

杨大花一笑,舔了舔手上的?油说,“呦,那真是好日子,可要吃美了。”

米乐手里的?饼不大,三两口就吃完了,一吃完,米乐擦了擦手对杨大花说,“妈,咱们再做几个吧,火候就像刚才那样就成。”

杨大花拍了拍手,用火钳夹起一堆引火的枯叶立马道,“没问题。”

“噼啪”柴火烧灼声响起,米乐动作迅速地倒入面糊,开始摊饼,她一边摊饼一边道,“妈,那大妮她们妈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回来?这二妮天天晚上跟着你睡也不是个事儿啊,扰得你每晚都睡不好觉!”

杨大花抬头看了看正在厨房一角互相玩乐的?大妮和二妮,眉头打结,思量了片刻才说,“再等两天,让她在娘家好好长长记性,让老陈家人好好教教她该咋做人亲娘,别一天到晚的?不着调!”

听杨大花这么说,米乐也就闭上了嘴,但?她对比并不乐观,要是在娘家呆两月能长进,那前头的二十年都白呆了吗?

不过此事米乐也不好多嘴,她话锋一转,又和杨大花聊起了别的事。

……

天气渐渐变暖,日头也开始变长了。以前卫成回到家的?时候,天都乌漆漆黑了,而现在天才刚刚昏暗。

摊好了够一家人吃的?韭菜饼后,米乐就洗洗手回自己屋,准备下?面一个月的?教案了。

经过她两个月的?努力,村办小学的孩子,终于学会了两位数的加减乘除,真是可喜可贺。

“铃铃铃”,清脆的?车铃连响三声,紧接着卫成就打开门进屋了。

“媳妇,我打铃了,你咋不理我啊!”卫成大步走到米乐身边,就要搂她。

正在埋头写字的?米乐,随着卫成缓缓的?走动,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恶心感?升腾,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她立刻起身避开了卫成想要抱她的?熊爪,捂着鼻子,满脸都是嫌弃地说,“你怎么那么臭啊?熏得我都要吐了,快快快,离我远点,实在太恶心!”

被硬生?生?止住步伐,阻挡在一定距离外的?卫成,闻了闻自己身上一如往常的味道,瞬间悲伤了:这才多久啊,他媳妇就嫌弃他了!瞧瞧那嫌恶的小眼神,好像是在看臭茅坑!

“媳妇,你是不是闻错了,我这和往常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卫成赶紧挥动了一下?手臂,试图证明自己一点都不臭。

“呕……”

那阵怪味,随着卫成的?扇动,清晰地传到了米乐鼻尖,她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干呕出来。

被米乐吓了一跳的卫成急忙上前,却被她连连阻止。

米乐带着颤音急急后退,恐惧喊道,“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卫成脚步停住,一脸委屈地望着把他当成毒蛇猛兽的米乐,心?里难过地说,“媳妇,我真不臭,我昨天洗了澡的。”

“……呕……”

看着米乐对他的?呕吐反击,卫成的?心?更加塞了,他凑近自己的?胳肢窝好好闻了闻,满心困惑:没狐臭啊!也就有点汗味,他凑近了才能闻到,没道理他媳妇离得那么远了会闻到啊?

“媳妇,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想找个理由当借口!”卫成眼皮耷拉地伤感?问道。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米乐,突觉鼻头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想要让人呕吐的?味道,胃里酸味涌上,她慌忙冲到屋外吐了好几口酸水,才感?觉舒服了点。

被米乐吓到的卫成担心?地跟着她往门外跑去,急忙拍着米乐的?后背替她顺气。

卫成一过来,那清晰的味道如影随形缠绕在他四周,终于想到这让她特别恶心的?气味是什么的?米乐,转过身一把推开卫成,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确定自己闻不到了才说,“你今天是在汽油里打滚了吗,怎么那么臭?一股子汽油味,快走远点,别让我再犯恶心了!”

伤大心?的?卫成,沉默地往院子里走了几步,一脸无措地盯着米乐,魁梧的身姿透露出莫大的忧伤。

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杨大花连忙问道,“这是咋的?了?”

米乐摆摆手,闻着清新的空气,没有那让人犯呕心?的?汽油味在鼻尖萦绕,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没事,刚刚卫成身上的?汽油味熏着我了,现在闻不到就好了。”

杨大花没有多想,点点头说,“那让他离你远点,闻不惯汽油味的人的确是一闻到就想吐。”

杨大花对着米乐说完,又扭过头瞪着离得老远的?卫成,那语气可就没那么和蔼可亲了,她直接冲道,“你还站着干啥?还不快去洗个澡,这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沾上车油味重啊!我老早就和你说了,你自己一点都不注意!”

“……”,可怜兮兮被隔绝在外的?卫成:你啥时候和我说了?一天到晚就想着在米乐面前污蔑我名声。

满是悲伤的?卫成,看着情势比人强的?状况,只好默默地压下?了心?里的?吐槽,愤愤地往屋子?走去。

走到门边,他看着米乐惊愕般往别的地方蹿出去老远,更加心?塞了。

……

发誓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洗过一次澡的?卫成,在打了三遍肥皂后,才心?满意足地出了澡盆,换上干净无味的衣服走出屋子?,去往堂屋。

堂屋里,所有人都已经就坐,就等着他准备吃饭。

香飘十里的?卫成,带着满身的?肥皂香,笑眯眯地坐在了米乐身旁,心?里盘算着这次应该不会被媳妇嫌弃臭了吧,这可是她最?爱的肥皂味呢!

“呕……”

扑鼻的香味袭来,自从被汽油味熏着,仿佛按下?了恶吐键的米乐,连忙捂着嘴往外跑去,闻到鼻尖清新的空气后才慢慢缓和过来,她抚着自己堵着的?胸口,小脸皱起控诉道,“你用了多少肥皂?身上香得都发臭了!快快快,离我远点,坐别的地方去,我受不了这个味。”

不敢相信自己又会被嫌弃的?卫成,瞪大眼睛盯着米乐,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故意,可惜啥都没瞧见,只有那真真切切的?厌恶。

卫成压下?心?头的难受,憋屈地把屁股挪到卫业那边,缩着身子独自惆怅。

同样被熏得头昏脑胀的?杨大花,看着站在门外还不进来的米乐,直接对卫成骂道,“肥皂不要钱吗?你一个大男人抹得香喷喷的想干啥?熏得这屋里浓得都发臭了!快快快,你也别在这屋里吃了,这饼子香喷喷的味道都被你给盖住了,我看你还是自己拿着碗去外头吃吧!”

继被亲媳妇嫌弃后,又被亲妈给嫌弃的?卫成,心?里突然恼火起来,他气哄哄地站起身,大吼道,“不吃了!”

吼完,他便带着浑身的怒火,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又往院外走去,一副离家出走的?火大模样。

看着突然生气的?卫成,所有人都呆住了,傻眼地望着摔门而走的他,一室安静。

米乐站在门外,一阵香风飘过,她那原本想留人的话瞬间化为“呕……”

脚步一顿的卫成:……

“哼!”

清楚的?冷哼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尤其是米乐耳间,还在干呕的?她:她……真不是故意嫌弃他的?呀!

出了院门的卫成,转身飞快一跃,躲在墙角根处,闻着浑身充斥肥皂清香的?自己,使劲嗅了嗅,怎么也没觉得这味道香得发臭!

他跺脚站在院墙边上,转瞬即逝的?怒火消散后,他蹲下身子,手肘倚靠在膝盖上,双手撑着下?巴,满面忧愁。

唉,他这都出来那么久了,怎么还没人出来找他啊?还有他媳妇今天这是咋的?了,以前可没这么大反应啊?

嘶……这反应难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