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各自算计

吃过早饭做完家务的陈桂花,闲来无事往外头瞄了瞄,正好看见低垂着头,不知道要往哪儿去的赵艳,她立马狂奔过去,对着走到前头的赵艳大喊,“妹子,你干啥去啊?”

一听是那个蠢货的声音,赵艳停顿下来,心中突然有了打算。

她回过头娇娇柔柔地看了陈桂花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委屈伤心模样,让本就八卦的陈桂花更加好奇了。

“我就随便走走,没啥事的,嫂子!”赵艳一脸难过,说到后头,她本就伤感哀怨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

陈桂花更有兴趣了,她热切目光紧紧盯着暗自垂泪的赵艳,在赵艳面前极有优越感的她大言不惭地说道,“咋的了?谁欺负我妹子了?你和嫂子说,嫂子去给你评理!”

“嫂子,还是你好,我恐怕是在王婶子家呆不下去了!”赵艳开始小声抽泣起来,那刻意营造出来的胆怯委屈模样,让瞧着人更是心生怜悯。

陈桂花一听这话,就知道早上的吵闹里头有文章,她连忙问道,“咋的了?你和嫂子说说!”

赵艳心里也是很满意陈桂花的上道,她顺着阶梯往下开始诉说起来,“嫂子,我昨晚上不小心碰到了建兰妹子的东西,今天早上我想着要和她道个歉。可谁知我刚一说出口,那建兰妹子就大发雷霆骂我不要脸,动她的东西,那王婶子也帮着她一起骂我,呜呜……嫂子,我真是冤枉!估计我在她家是住不下去了,嫂子你帮帮我!”

陈桂花一听,也陪着她蹙起眉,不断安慰赵艳说,“妹子啊,你别难过,这村里人就是这样得理不饶人,蛮横得紧!不过你这不住她家,还能住哪儿去?听嫂子一句劝啊,这人呀要学会苦果都往肚子里咽,嫂子一向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也可以的!”

听到陈桂花的劝解话,还在不停抽泣的赵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个蠢东西,简直伤脑筋!

“嫂子,连你也不帮我了,呜呜……”

“哎哎哎,你别哭啊!嫂子不是都教你怎么办了吗?”陈桂花一看到被她惹得哭声加大的赵艳,立刻紧张地向院内张望,生怕被杨大花发现她又和赵艳一起说话,到时候在赵艳面前训斥自己一番,那岂不是里子面子全丢了。

赵艳突然有些哭不下去了,她不禁想要放弃利用这个蠢钝如猪的陈桂花,但没有她,她就更难接近卫成了。

心里怒火冲天的赵艳压下想要脱口而出的咒骂,她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哑音道,“嫂子,我好想和你住在一起,这个地方,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陈桂花自得地笑了笑,十分亲热地拉着赵艳的手亲近地抚摸着,但这不妨碍她毫不留情地拒绝她,“妹子,也不是嫂子不愿意和你住在一起,只是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知青住着了,你来不了啊!”

赵艳被陈桂花摸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忍住心里的厌恶,做出一副失落模样,对陈桂花意有所指道,“嫂子,不怪你,我知道是米乐住进了你们家。唉,我要是能和嫂子做一家人该多好呀!”

陈桂花一听赵艳的话,十分有感触地抒发道,“妹子,嫂子也想和你做一家人。唉,可惜啊没办法,你没出生在我们老陈家,不然你就是我亲妹子了。”

“……”,赵艳简直是没法忍受这个老是把话偏到其他地方的蠢货了,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对陈桂花露出一个笑,提醒说,“嫂子,做一家人又不是非要做姐妹才成,其他的也是可以的。其实,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能在这卫家村找个人安定下来,嫂子,你有没有什么人可以介绍给我的?”

“啊,你不回城了?”陈桂花诧异地大叫起来,一脸惊奇。

赵艳默默地继续保持着嘴边微笑的弧度,语气稍稍加重,直接点明道,“嫂子,我不回城了,我想嫁给这里的人,和你做一家人!”

赵艳说得这般明了,陈桂花是终于回过味来了,她惊愕地看着眼前想要嫁给卫成当她嫂子的人,心里立刻反对道:这怎么可以,那岂不是要自己反过来叫她嫂子!

陈桂花那拒绝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那她可要叫她的仇人米乐嫂子了!这更不行了,她情愿叫赵艳嫂子也不想叫米乐嫂子。

陈桂花把这件事在心里好好地想了想:这撮合赵艳和卫成在一块儿,既可以阻止米乐成为她嫂子,又能凭借赵艳和她要好的关系,分家后继续从卫成那里得到些东西。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嘛!

陈桂花心里一喜,这她怎么之前就没想到那么好的主意呢?她一直说要在米乐和卫成之间动点手脚阻止他们在一起,这不就是一个最好机会嘛!

陈桂花看着眼前的赵艳,是越看越欢喜,这人真是她的好姐妹,专门替她来解决困难的!

她笑吟吟地对赵艳说,“妹子,我也想让你和我做一家人,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帮忙的,只是这具体该如何需要咱们好好商议一下。你不知道,那米乐居然在我婆婆面前说你坏话,如今你若是想要进我家门,可是有点难!不过你放心,我婆婆管不了我那大哥,只要卫成喜欢你,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赵艳见这人终于开窍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缓缓松了口气,她故意满脸为难地问道,“这怎么能让卫成哥喜欢我呀?他一直早出晚归,如今我又不和他住在一起,哪能知道他的动向?”

陈桂花一听立马大笑,“这算啥事啊,我不是知道嘛!你放心,只要卫成一有动向,我就去通知你,你打扮好看点,在那儿堵着他,这一次两次不行,十次八次还不成吗?”

赵艳心中一喜,对着陈桂花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羞怯地低低道,“嗯,我都听嫂子的。”

“哈哈……好,妹子你去忙吧,嫂子回去了,有事我就通知你啊!”陈桂花一说完,就急急地回自家院里去了,这出来的时间久了,她婆婆怕是要找她了。

陈桂花一进院,正好撞见从后院迎面过来的杨大花,陈桂花心虚地踉跄了一下,对着杨大花艰涩地笑了笑,一脸讨好。

杨大花看着整日啥事都做不好的陈桂花拧了拧眉,直接破口大骂道,“你是死人吗?那二妮哭了那么久了,我在后院都听得见,你上哪儿去了,耳朵聋了吗?”

陈桂花被骂得抖了几抖,低埋着头蜷缩在那儿,不敢有一句反驳。

杨大花看着陈桂花那副鹌鹑模样就来气,一向泼辣爽朗的她最瞧不过眼的就是这般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人。

当年给二儿子娶媳妇,她怕二儿媳也是个泼辣跋扈的,会和她三天两头干仗,才选了这么个软包子,这如今她可算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人不和你干仗,但她能让你憋出内火。

杨大花望着乖乖埋头听训的陈桂花,实在不想和她说什么了,摆摆手就让她去屋里哄二妮了。

又被骂了一顿的陈桂花,心里气呼呼地回房间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抱怨:这死妮子咋回事,是不是皮又紧了,哄个妹妹都不会哄,累得她又被婆婆骂一顿。

……

到了下午,阴云密布的天突然开始放晴,阳光透过厚厚的乌云,洒向大地。

中午,大队长看着天气大好,便让人挨家挨户通知下午恢复上工。这虽然结束了夏忙双抢,但不意味着田里就没有农活了,这农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估计只有到了冬天下雪才能轻快点。

每天上工,照旧是大队长卫铁柱先做个动员,然后安排任务,“经过大家十几天的共同努力,咱们卫家村及时交上了国家粮,同时也留足了自己的口粮,大家忙活了半年终于有了回报。

但是仍不能放松,大家还要齐心协力,不懒惰不畏难,继续为接下来的秋收打好基础。今天咱们一部分人去除草,另一部分人播种那第二茬玉米。好了,解散!”

卫铁柱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找到自己关系好的邻友一起走着。

远处,杨大花身旁聚了好几个人,皆是家庭条件不错有女知青入住的人家,大家一起交流着这住了一夜的知青如何。

那憋了一肚子气的王婶子首先开口了,“我跟你们讲,这家里来了个外人,可得小心点,那里面可有些人手脚不干净的很。”

“咋的了?”离王婶子家较远,早上没听到动静的人连忙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王婶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把今天在心里琢磨了一上午的话给说出来了,她苦闷地叹了口气说,“唉,你们不知道,那知青说是个城里人,那手脚居然是个不安分的,昨晚上我让她和我家建兰睡一块,那人趁着我家建兰不在,居然乱翻她东西,后来被我家建兰发现了,就开始哭哭啼啼,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呦!就是早上你家吵架那会吧?”有住在王婶子家附近,闻声过去打探的大娘连忙说道。

“对呀,就是那会儿,让你们看笑话了。你说我家建兰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那知青又住不到几天,和她吵什么吵,忍忍就是!”王婶子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话里话外全假意怪在自家身上。

“哎,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关建兰啥事,是那人手脚不干净,咋的了,还自己忍下了?依我看,就要去找大队长,让他评评理,把这人从你家踢出去。走,我和你一起去!”

王婶子心里一慌,连忙拉住那义愤填膺的大娘,急忙阻止说,“嫂子,咋还能劳动你,这也不是啥大事,再说人家也是个姑娘,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我就忍她几日,让她走了就好。”

“你啊,咋这样心善呢!要换我,非扒下她一层皮来,那个住你家的知青叫啥,我可得注意点。”大娘反手握住王婶子的手,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操心。

“唉,都是有闺女的人,咋能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呢!我今天告诉你们,也是给你们提个醒,以后要是她说了啥话,你们也都别在意,这人是个心思沉的。”王婶子叹息般摇摇头,对大家状似叮嘱道。

“行,我们知道了,这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谁不了解谁?那些知青最会弯弯绕绕,把话说得文绉绉的,其实是在拐着弯骂你!”

“对对对,那些知青一肚子坏水!”

“……”

孤零零走在后头的赵艳,注意到王婶子身边聚着的人,以及她们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她暗暗地咬了咬牙,满心愤恨,十分后悔自己早上为了威胁卫建兰,和她直接摊牌了。

她本想着抓个把柄在手里,暗中控制卫建兰,万一卫成那边不成,就让她撮合自己和她哥卫建国,却不成想那个卫建兰是个属炮仗的,一点就燃,自己这才说出口,她就大吼大叫把她妈给吸引过来了,硬生生地坏了这步好棋,真是可惜!

不过,这件事还有可以利用的余地!

赵艳看着前方聚在一起走的男知青,她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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