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刀口夺肉(一更)

卫成急忙走到厨房,眼见陈桂花已经切了一半了,卫成立即伸出手,在俩人的惊惧中,从陈桂花的刀口下夺回了肉。

“你干啥呢?伤到手怎么办?”跟着卫成过来的杨大花一脸怒容,她三步并两步走到卫成跟前,连忙抓起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见手上没有刀口子,那快要跳出嗓子口的心才慢慢咽回肚子里。

杨大花气急地打了卫成后背好几下,打得“啪啪”响,而一旁还握着菜刀的陈桂花内心更是惊惶,她无措地站在菜板前,看着正在教训大哥的婆婆,心里害怕极了,生怕杨大花会责怪到她头上。

杨大花心上残留着后怕,她看着手里紧紧抓着猪肉不丢的卫成,心上涌起暴虐的怒火,她扯着嗓音怒吼道,“你个不要命的东西!那肉你到底要拿去干啥?值得你从菜刀下面去抢过来……”

其实计算过落刀时间和距离的卫成,听着耳边他妈心疼地怒骂,默默地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此刻是绝对不能把米乐给说出来的,否则会产生不可预计的后果。

卫成遵从自己心底之前出任务时救了他好多次的直觉,埋着头一言不发,承担起杨大花的所有怒火。

杨大花破口大骂了一大推,待发泄完心头的恐惧后,她的理智这才恢复过来,她十分肯定:这肉八成是要被他拿去献殷勤!

杨大花看着任打任骂的卫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力感,这对姑娘不上心时让人着急,现在眼巴巴地知道献殷勤了,却更让人焦心。

杨大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着沉默的卫成平静说道,“你这般又是帮干活,又是送猪肉的,人家姑娘知道你名字不?”

卫成心里蓦地一慌,他妈咋猜到了呢?接着他心里一默,开始回想起自己和米乐说的每一句话,想到今天下午的事,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点甜来,今天他告诉米乐他的名字了!

卫成抿了抿嘴,压制住自己要勾起的嘴角,语气略含羞意地说,“今天我告诉她了。”

“……”,杨大花望着突然开口的卫成,语气里饱含荡漾,她心里瞬间冰冰凉:这人还真是拐出去的胳膊,收不住的腿,儿大不中留没跑了!她骂了这半天,人家只知道傻站着,啥反应都没有,一提到姑娘,就急巴巴地回答了。

“那你还挺骄傲!不过就你这样不会说话的,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你?”杨大花忍不住想给卫成泼个凉水,省得到时候啥都没捞着,再把心给伤着了。

“妈,你又乱说,我们之间纯洁的同志关系不容亵渎!”卫成一听到这情情爱爱的话,他就不假思索立刻反驳。

“……”,杨大花又想打人了,她咋生出这么个玩意儿?脑子像被虫蛀了,转不过弯来,一天天就知道认死理!

“哼!你是纯洁的关系,那咋没见你纯洁地去帮助别人?”

无言以对的卫成,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找理由:……这不是别人也没要和卫建国私底交易,一心犯错嘛!

恼羞成怒的卫成想着还在小树林等着他的米乐,火急火燎地对身前的杨大花说,“妈,人家要等急了,我先走了。”

杨大花望着迫不及待离去的卫成,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死死地瞪着已经空如一人的门框,久久不语。

隐在角落里,企图一心降低存在感的陈桂花,此时心里是巨浪滔天,她从那只言片语中得出结论:卫成看上个姑娘了!而且还要把家里的猪肉拿去送人!

一直不愿卫成娶妻的陈桂花,此刻内心隐隐不忿,她不安且痛惜地想着,若是卫成成了家,那他以后必定只会顾着自己小家,这她还怎能得到他从指缝间漏出来了的东西?

不行,这绝对不行!

陈桂花压下心底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她仿徨地一步一步走到杨大花身边,语气中带着刻意的埋怨和不满,像是在为杨大花抱怨说:“妈,这大哥看上的姑娘品性怎么这样?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欺负大哥人老实,就问他要肉吃,还让大哥和你作对,这以后肯定会更加得寸进尺的。大哥绝对不能娶这种人,一看就心思不正!”

杨大花满心的忧虑,被陈桂花的牢骚再一次加深。虽然这话有几分在理,但这话语里的小心思是一览无余。

杨大花转过身去,目光沉沉地看着脸色逐渐变得慌乱的陈桂花,心里呵笑一声:这人没啥用,心眼倒挺多!是巴不得卫成娶不上媳妇,以后有啥都留给你生的娃吧。

“哼,陈桂花,你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哪怕以后就是打了我的脸,卫成娶个知青回来,那我也高兴!我告诉你,这卫成只要一结婚,就立马分家!别一天到晚竟想着占别人便宜,自己整天缩在家里,连个公分都不挣。以后想要吃肉,自己买去!”

陈桂花被杨大花戳破了小心思,脸上火辣辣地站在那儿,埋着头羞愤难当,感受到杨大花离去后,她这才缓缓抬起头,嘴里苦涩地嘟哝道:“哼,不就是想让人给你生个孙子!对我这么不满意,还不是因为我没生出儿子嘛。都怪这俩个小赔钱货!”

……

卫成一出家门,就速度极快地跑到小树林,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昨天米乐和卫建国交易的地方,已经等得无聊的米乐,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她百无聊赖地闻声回头,见卫成终于来了,她嘴里抱怨,“怎么那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卫成局促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在家里耽搁了些时间。你放心,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米乐从卫成手里接过猪肉,随口回话道,“那你说的可以帮我带东西也算数了?”

卫成一听,立马严肃起面容,眼神一凛做保证道,“算数,肯定算数,你提前告诉我,我回乡就带给你。”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大熊,并不打算继续和他交易的米乐,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说,“可是我没有票证怎么办啊?”

听了米乐的话,卫成没有立即回答,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每个月都会发些什么票。他们运输部福利待遇不错,每个月都会发些稀罕的票证,要是米乐她想要的自己没有,那他可以和别人去换。

打算好的卫成认真地看着米乐说,“没关系,我有票!一般的票证我会发的,要是没有的话我去给你换!”

米乐看着满目诚挚的卫成,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她避开卫成真诚的眼神,躲闪着将视线转移到一侧枝繁叶茂的树干上,茫然无措地轻笑几声,顾左言右戏谑道,“那这样你不还吃了大亏!我看还是算了吧!”

卫成猝不及防米乐又改了想法,他急了,“咋算了呢?我票多,没事的!”

“那你不留着娶媳妇吗?”听着卫成慌张的语气,米乐感到有些好笑,她突然觉得这头熊莫名可爱!

若是其他人说让他娶媳妇的话,卫成听了只会无奈加心烦,而今天米乐问了这话,卫成却莫名感到憨涩和羞怯,他那一向很少脸红的黑脸,一下子从头红到耳后根,他腼腆地笑了笑,有些扭捏地说,“我,还没,没有对象呢!”

“……”,米乐目怔口呆地望着眼前害羞到脸红的大熊,突然有些莫名,她暗自忖度:这人莫不是想要成家了,所以才这般巴结自己?

米乐想着这几天来的种种,越发肯定了,她悲愤地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介绍个对象吗?”

还有些娇羞的卫成:……什么!是他刚刚听错了吗?她要干啥……

“你,要帮我介绍对象?”卫成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呆愣地盯着这个自己还没嫁人的姑娘。

“额,没有,没有,你听错了!”米乐意识到卫成话语里的吃惊,她默默松下一口气,不住感叹:还好还好,这人不是那个意思!她就说嘛,自己长的哪里像个媒婆了!

觉得自己再和卫成交谈下去,会感染他的傻缺的米乐,找理由脱身说道,“我饿了,先回去做饭了,你自便。”说完,她便一溜烟小跑着出去了,只留下回荡在树林里的脚步声。

卫成沉默地注视着米乐越来越远的身影,眼神逐渐清明,他开始反思自己和米乐之间是不是真的年龄差距太大了,不然为啥俩人总是说不到一块儿,说的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呢!

卫成慢慢地往家走去,眉头紧锁地思考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好好理一理这些关系了。

……

又拿了肉回知青点的米乐再一次引来轩然大波,这次,大家不像之前那般好糊弄了,毕竟这偶尔买肉回来还正常,这天天买肉就不对劲了。

不过,今天这肉也确实出乎米乐预料,但这来源也确实正规可查。

还没等人找茬发问,米乐就在一群目露异色,惊疑不定的人中率先开□□代了。

“这肉,你们不必怀疑,的确是村里人帮带的,若是不信,你们可以找一个脸上有疤叫卫成的问问。他人不错,你们要是想吃肉的话,也可以让他帮带。”

所有惧怕卫成凶悍的知青:这次他们就信了,带肉……就不必了!

刚刚对卫成起上心思,打算嫁给他过好日子的赵艳,看着米乐手里的肉,是既嫉恨又愉悦。

因为那块肉,赵艳推翻了原本想要嫁给卫成的计划,打算把他勾引到手后就吊着他。

赵艳雀跃地想着:若是她真的和卫成在一块了,那以后吃肉的不就成了她!万一她能找到回城的机会,到时拍拍屁股就走人,这里的一切将了无痕迹,烟消云散。她,还是那个城里人赵艳!

只是,这米乐着实麻烦,看样子那泥腿子似乎对她上了心!不过……

赵艳偷偷蔑了眼米乐娇俏明艳的面容,暗自嗤笑,微微自得:这勾引男人可不是凭一张好脸就够的,还要靠心机手段和那白花花的身子。毕竟,这男人可都是些贱骨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