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没有人想到白芙。
越湛捏了捏陆泠的手?指,陆泠笑了一下。
“没事。”
姜傲拍了拍虞今的手?,“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想要就?生下来,不想要也可以。”
陆听枫笑容自然?,“我们这么多人呢,宠着这么几个孩子也足够了。”
她说:“正好我们的孩子还能作伴。”
虞今笑了一下,“之前有了反应,但一直没去看大?夫,如今知晓了,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孩子我会生下来的。”
她轻轻缓缓的声音没有往日犀利,带了些温柔。
“原本就?没想过要成婚,有这孩子,也足以让他们安心了。”
他们——
虞今的爹娘,一直催着虞今成婚。
俞问羡沉声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俞泓祯挑眉,“那我也算一个。”
虞今失笑,“能有什么问题,我有这个孩子,我很高兴。”
殷诀清盯着虞今的面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什么,表情有几分恍惚。
陆见微手?指放在殷诀清的掌心,抿了抿唇,道:“在想什么?”
殷诀清回过神,唇角牵出一个笑来,“没什么。”
“不是想到伯母了吗?”
殷诀清无奈地笑,“如疏的敏锐不输于?我。”
“因?为我对你实在是太熟悉了。”陆见微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我还在你身?边陪着你。”
殷诀清很想说“可你也不会一直陪着我”。
他对上陆见微黑白分明的眼眸,又什么都没说,只笑了下,道:“好。”
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
之前陆见微喜欢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吧。
所以他现在偶尔产生的怀疑,都是因?为他还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从未要求过什么,所以他也不能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产生困扰。
他们无疑都是爱情的初学者。
如果说之前的殷诀清从来没有收敛过自己的情绪,甚至将三分喜欢表达出十分,让陆见微产生了差觉,萌生试探之意。
那么现在的他学会的收敛爱意,将自己心中明明就?要爆发的情绪隐藏起来。
陆见微垂着眸见两?个人交握的手?笑了下。
看来还是不够。
多可惜。
他十分喜欢的时候,陆见微尚且怀疑。
他的三分爱意,只会让陆见微更觉得虚无缥缈和怀疑。
真正的亲近,一定是伴随着某种程度的污浊,因?为要接受一个人的全部,而?每个人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
一对好的爱人绝不是各自处理各自的坏情绪,而?是保留一定程度上的隐私之后?的分享。
脾气虽然?会刺痛,可是委屈也让人怜爱。
欣赏,崇拜,都不足以支撑爱情屹立。
怜爱却?可以。
这之中包含了母性和奴性,以及某种具有掌控力的东西。
温恭朝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不成婚也可以生孩子啊。”
温恭夕:“......”
黎杏忍不住笑出声,“当然?可以。”
陆听枫轻笑,“虽然?可以,但是不提倡。”
孔颐真对此倒是很感兴趣,“怎么说?”
“大?部分只有父亲或者母亲的家庭长?大?的孩子,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心理缺陷,表现在缺爱,缺乏夸奖,甚至缺乏感情很多方面。但是也不乏例外。”
她说着,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不过双亲都在培养出的孩子也不见得没有问题,还是看教育的。”
陆见微沉默着,没有说话?。
姜傲摸了摸与?溪的头,问:“你会想爹爹吗?”
与?溪摇头,“不想。”
与?泉也跟着摇头,“我也不想。”
姜傲抿了抿唇,才道:“虽然?他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是他依旧是你们的父亲。”
她说着,笑了笑,“后?来相通了,我与?他不管怎么样,都与?孩子没有关系,你们若是想,也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陆听枫沉默了下,“只要他不把对你的怒气撒在孩子身?上,也可以让她们回去看看。”
想到那个男人,陆听枫还是有些厌恶。
华司衍顿了一会儿,才道:“那男子已经不在了。”
姜傲惊讶,“什么?!”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对那人的仇恨已经没有太多,却?也不想见他。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
“是淤牢那边的消息,听枫昏迷之后?,淤牢的事情就?是我在处理。”
越湛皱眉,“你在管理吗?”
想到之前送陆见微去联姻时候要问殷诀清要人手?,他的表情十分讶异。
华司衍点点头,“吹寒离开皇宫的时候交给我的,怎么了?”
越湛:“......没怎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再提起,无疑只会让人徒增不快。
何必说起。
陆见微转头对殷诀清甜甜地笑了一下。
殷诀清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孔颐真笑了笑,“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继续用?餐吧,亦现若是不舒服,就?先回房间休息。”
虞今摇头,“没事。”
温恭朝也直起腰,“我和颐真一会儿回来。”
陆听枫点头,“好。”
期间虞今说要去方便,没一会儿,白芙也跟着出去了。
陆听枫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俞问羡看向陆见微,“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陆见微晃了晃她和殷诀清握在一起的手?,“是啊。”
俞泓祯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情绪,喉间逸出低低的笑,拖腔带调地说:“哦......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陆见微笑得狡黠,“你猜啊。”
“啧,”俞泓祯遗憾地摇头,“这怎么猜得到?”
殷诀清嗓音微哑,“治疗结束之后?。”
“还没有结束么?”
俞问羡挑眉问。
陆见微从桌上拿了个橘子递给殷诀清,“年前才第二次,如今不过四月多一些,哪里有那么快。”
殷诀清动手?剥桔子,骨干修长?的手?指剥的橘子很完整,剥完之后?的橘子皮像是一朵莲花。
亓厦道:“已经第四次结束了。”
“吃吗?”
殷诀清将橘子放到陆见微手?边。
桌前的几个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人,陆见微毫无所觉地拿起橘子咬了一口。
陆听枫:“......”
她表情诧异,“怎么这么吃橘子?”
没有分成瓣,像是吃苹果一样,从中间咬着吃。
所有人看着她嚼完,她才说:“习惯了。”
如果不是手?里的橘子还有点大?,稍微小一点她都是一口吞的。
没有什么章法,如果要举出一个特点,大?概是因?为怕别人跟她抢,所以吃东西囫囵吞枣吧。
殷诀清拿手?帕给她擦了一下嘴角的果渍。
俞问羡:“看着吹寒,倒是觉得他身?体?好了不少。”
俞泓祯跟着道:“头发变黑了。”
陆听枫闻言也看了一会儿,“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华司衍:“头发确实变了。”
殷诀清笑笑,语调平淡,“大?约治疗结束之后?,就?会全部变成黑色吧。”
“下一站去哪儿?”姜傲问。
陆见微道:“荔城。”
与?泉兴奋地手?舞足蹈,“姨姨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
姜傲轻笑,“要一起么?”
陆见微欣然?应允,“好啊。”
桌上的菜基本没怎么被动过,一开始就?在聊天,时间也过去得快。
陆听枫问:“都不吃了吗?”
陆泠点点头,“吃不动了。”
陆听枫挑了挑眉,“看你没怎么吃,胃口这么小吗?”
陆泠摇头,“没有,只不过是早上本来就?吃过了。”
席面是在晌午,因?为没有迎亲的环节,所以安排的也很简单。
陆见微拿起了筷子,“我还没开始吃。”
殷诀清也拿起了筷子,“那我也再吃一点。”
一个人在一桌子面前吃东西,未免有些尴尬。
陆见微笑了下,“你们都不打算吃了吗?”
华司衍紧接着拿起眼前的筷子,“我也吃一点。”
亓厦看了一眼门口,问:“亦现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陆听枫目光落在白芙的位置上,“白覆水也没有回来。”
“说什么呢?”
正说着,虞今走?到桌前。
亓厦招呼:“这一上午都没吃什么东西呢,你多吃点。”
陆听枫的孕吐反应已经差不多过去了,说:“要是吃不惯,就?让他们再做点粥上来。”
虞今轻笑,“没事,这些就?足够了。”
......
.
宴席一直到黄昏尽头才散去。
陆见微看向殷诀清,“我们坐马车回去吗?”
殷诀清回头,“嗯。”
“你不想坐马车吗?”
陆见微沉思了下,“不然?我们走?回去吧?”
殷诀清没什么异议,“好。”
说完,他对桌前的人说:“今日就?不留下来了,我们明日再见。”
华司衍点头,“好。”
说罢,殷诀清和陆见微先一步走?出去。
殷诀清轻声问:“累吗?”
陆见微扭头露出笑颜,“怎么不问我撑不撑?”
她几乎是在不停地吃。
殷诀清抿了抿唇,“我以为你是太饿了。”
陆见微:“......”
“没有。”
她说:“感觉有点空,所以想吃点东西,但是吃了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像有强迫症,不停地吃。”
殷诀清捏了捏她的手?,“很撑吗?”
陆见微摇头,“还好。”
“我背你吧。”
他说着,跨步在陆见微面前半蹲下身?。
黄昏好漂亮,落在他回过头的面颊上,英俊如斯。
“上来吧。”
陆见微摇摇头,“不要了。”
殷诀清没动,“上来。”
这句倒是多了几分强势的意味,陆见微听得意外。
“我现在肯定很重。”她皱皱鼻子,“不要。”
殷诀清无奈地笑,“怎么会?你已经这么瘦了,该多吃点才是。”
陆见微眨眨眼,灵动狡黠,“真的?”
殷诀清信誓旦旦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相信你了。”
她爬上殷诀清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发丝在他的面颊轻轻扫过,连着他的心也跟着动了动。
陆见微捏捏他的肩膀,轻声道:“吹寒,你才瘦,骨头都凸出来了。”
殷诀清停下脚步,“是硌到你了吗?”
陆见微又环住他的脖颈,安分道:“没有。”
也许是被珍惜的感觉太好,陆见微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安静地享受着难得的平稳。
日光已经消失,只余下月亮再天上照亮着土地。
殷诀清背着她到别庄门口。
陆见微拍拍他的肩,“把我放下来吧。”
殷诀清低低道:“嗯。”
“今天和我一起吗?”他又问。
陆见微对上他的眼睛,笑着道:“好啊。”
只是这一晚,他们也没有过分亲近。
殷诀清给她洗过身?子之后?,抱着她休息。
躺在床上,陆见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殷诀清环抱着她的手?,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一本正经道:“你。”
陆见微:“......”
她状似无奈地笑了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殷诀清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他补充:“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他反问。
烛光照在床榻上,将陆见微垂着的眼睫拉出长?长?的阴影。
“等你病好,我们一起坐船去海上吧。”
殷诀清将她抱紧了些,目光蜿蜒转过许多幽深的生关死劫。
许久,他道:“好啊。”
没有得到陆见微的回应,他低头再看。
陆见微的呼吸平缓,已经睡着了。
他伸手?扇灭了蜡烛,躺下揽着陆见微的腰睡去。
......
.
第二日,风和日丽。
“吹寒还没有起吗?”
华司衍一大?早就?到了掀澜轩,问守夜的观言。
观言摇头,“没有,皇上有事我可以转达。”
华司衍皱了皱眉,“他起了你告诉他我有要事找他。”
说话?间,殷诀清拉开里间的门。
他一袭白色长?衫,衬得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模样十分俊美。
“怎么这么早?”
他挑眉问。
华司衍难得见他穿白衫,怔了一下,道:“我们去书房说。”
殷诀清颔首,“好。”
两?人到了书房,华司衍将暗卫的信拿出来。
“这是今晨寄过来的急信。”
殷诀清看过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华司衍沉声:“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殷诀清顿了顿,“你不也是可以去的么?”
“听枫一个人在朝中我不放心,书院这边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何况,”他勾唇,“我们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一家人。”
殷诀清低笑着摇头,“朝宗,你当上皇帝,倒也不是一点没变的。”
华司衍挑眉,“哦?”
“从前你可从未这般理直气壮地拜托过我。”
殷诀清淡淡道:“有个条件。”
华司衍意外,“条件?”
“吹寒,你也变了。”
他笑着摇头,“从前找你不管什么事情,你可一点条件都没有说起过。”
殷诀清语调波澜不惊道:“从前没什么打算,如今要养家了么。”
华司衍:“所以?你要什么?”
“听说华舟就?要建成了。”
华司衍:“......”
“你真是一点不客气。”
殷诀清不急不徐道:“都是一家人了,那么客气做什么。”
华司衍:“......”
“水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与?溪与?泉她们,就?先留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华司衍盘算着,“我与?听枫还要尽快回京城,应当会比你们先走?一步。”
殷诀清眉眼有几分思虑,“这么急么?”
华司衍轻“嗯”了声,“已经不早了。”
“叩叩叩——”
敲门声结束后?,传来陆见微的声音。
“吹寒,要用?早膳吗?”
殷诀清放下信,走?到门口。
“起来了。”
陆见微:“嗯,去用?饭吗?”
“好。”殷诀清回头看向华司衍,“你吃过了么?”
华司衍点头,“还没。”
“那一起吧。”
殷诀清说罢,先一步走?出书房,动作自然?地牵起陆见微的手?。
华司衍在身?后?看着,想起从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如今确实比从前变了许多。
至少,于?他而?言,生活变得有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