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寒,我都说了几遍了,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的话不会有?错的,就算是再寄信过去一次也是一样的。”
亓厦语气暴躁,整个?人仿佛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殷诀清淡淡“嗯”了一声?,随后说:“那再寄过去一次也是没关系的吧。”
亓厦:“......”
“算了算了,跟你讲不通,要寄信你自己寄,我反正是不会帮你寄了。”
殷诀清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原本也没有?像让你给我寄信。”
亓厦一口血仿佛涌在喉间,“......你行。”
虽然这么说,但是寄信前?,殷诀清还是特意跟亓厦说了一声?。
等到谷主回信,已经是陆见微昏迷第五天了。
亓厦说着自己不寄信,但是等到回信过来,还是跑的最快的一个?。
“怎么样?我师父怎么说?”
殷诀清抿了抿唇,“他?问了这是第几次治疗。”
“......”
亓厦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向殷诀清,“所以你给我师父寄信,却没有?告诉他?你这是第几次治疗?”
殷诀清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窗外天色很好,照在他?的面庞上。
亓厦被他?此刻的神情弄得?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十分迅速地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吹寒,我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没想到居然会再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哈哈哈!!!”
殷诀清:“......”
他?倒是真不太想跟现在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亓厦说话。
不过这真是他?没有?料到的。
亓谷主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就寄了过来。
等他?再寄信过去,再回来,估计陆见微已经醒来了。
殷诀清想了一会儿,“还是再寄一次吧。”
观言再后面问:“公子,可是等回信过来,我们说不定已经离开蒲城了。”
殷诀清淡淡,“没事,到时候让财行转寄。”
观言低声?应下。
亓厦这才开口:“你还是担心?”
殷诀清闭了闭眼,低低“嗯”了一声?。
“亓廊,可能,她对我来说已经很重要,重要到,是我现在不能割舍的存在。”
很久,殷诀清又说。
亓厦目光震惊,张了张口,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看?着殷诀清隐隐在恢复原本发色的长发,半晌说:“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希望你们能好的。”
殷诀清淡淡笑了一下,“这是自然。”
谷主的第二封信是在陆见微昏迷第十四天寄过来的。
彼时殷诀清正在下棋,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但是只要一想到陆见微,还是难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以至于下棋都变得?心浮气躁。
观言从门口进?来,“公子,谷主的信。”
殷诀清闻言站起身,不注意带动了棋盘上的棋子,他?回头?去看?,棋盘角落下的棋子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管棋盘上的棋子,道?:“拿过来吧。”
观言把信递给他?。
“公子,棋盘要收起来吗?”
殷诀清:“棋子也收起来吧。”
观言惊讶,“公子不继续下了吗?”
“嗯。”
观言看?着棋盘,不再说话。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居然下棋到一半收起了棋局。
何?况以公子的记性,怎么说也不可能不记得?刚刚棋子摆放的位置,只能是他?没有?心思继续将这句棋局下完了。
观言又想,看?来陆小姐在公子心里已经称得?上是第一位了。
殷诀清看?完信,心中松了口气,吩咐:“不用收拾棋局了,去请亓廊过来。”
观言低头?:“是。”
亓厦过来,就看?到殷诀清正心情怡然地下着棋。
“吹寒。”
殷诀清抬手,“坐。”
亓厦“啧”了一声?,坐在了他?面前?。
“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如疏吗?”
殷诀清微笑,“是,也不是。”
亓厦无语,“那到底是不是?”
殷诀清:“先下棋。”
亓厦:“......”
“吹寒,我的棋艺多?差你不会不知道?,叫我过来是为了和我下棋的话,我还是先走了。”
殷诀清淡淡笑,“当然是因为你棋艺差才会喊你过来下棋。”
亓厦没懂,“为什么?”
殷诀清眉梢微抬,“你不开心,开心的是我。”
亓厦:“......”
“行行行,一边下棋一边说吧。”
“嗯。”
“谷主信上说,如疏这次昏睡的时间,应当整个?治疗流程中,最长的一次。”
亓厦听到这话下意识点?头?,“对。”
“之后就会逐渐变短了。”
殷诀清补充道?。
亓厦点?了点?头?,“这样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所以到底什么时候醒?”
殷诀清:“我也不知。”
亓厦:“......”
他?瞬间歇了下棋的心思,只觉得?殷诀清是在耍他?。
“你不知道?你让我陪你下棋?”
殷诀清抬眉,“怎么?”
亓厦指了指自己,“你还问我怎么?”
“我以为你让我在这儿陪你下棋是因为一会儿如疏就醒来了呢!”
殷诀清沉默了一下,然后将他?的半壁江山都杀掉了。
“可是我从未说过你同我下棋如疏就会醒过来。”
他?说得?无辜,此刻目光也清净,并不见欺骗人之后的任何?自得?或者惊慌,唇红齿白,模样十分气人。
亓厦心累,“这局棋胜负已定,我就先回去了。”
殷诀清看?他?一眼,“不再来一局么?”
亓厦:“......不来了,我怕被你气死。”
殷诀清点?头?,“那你走吧。”
亓厦指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殷诀清盯着棋局,嘴角还有?未抿去的笑容。
阳光很好,从窗外照进?来,很温和。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
“猜猜我是谁?”
眼睛被柔软的双手覆上,殷诀清下意识拿下那双手。
他?是坐在垫子上的,侧过身看?向身后的陆见微。
乖巧灵动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看?着他?,殷诀清心情突然就更好了。
“如疏,你醒了。”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可以更好地看?见陆见微。
手指轻轻抚上陆见微的眉眼,喉间逸出?低低的笑。
“怎么笑得?这么傻?”说着,陆见微手指捏了捏殷诀清的脸,“你好像又瘦了。”
殷诀清想了一下,回复:“因为你不在。”
“哦?我睡了这么久吗?你居然因为我不在都饿瘦了。”
陆见微笑得?眉眼弯弯。
殷诀清在陆见微的掌心中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嗯,你睡了好久。”
他?的声?音很低,但在两个?人之中依旧可以听得?清楚。
陆见微突然觉得?,殷诀清是在对着自己撒娇。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只是看?着殷诀清的面容,也只是低低笑了一下。
“那我保证,以后都不睡这么久了。”
殷诀清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吻她的唇。
“如疏,如疏。”
他?喊她的名字,呢喃又缱绻,像是要将这段时间的四年都用这样的方式说完。
陆见微眼睛有?些酸涩的刺痛,她眨了眨眼睛,抱住了他?。
殷诀清手指拍着她的肩,说:“我给谷主寄信问了你的事情。”
陆见微:“嗯?谷主怎么说?”
殷诀清眉眼清澈,笑容如沐春风,“谷主说,这次昏迷是你昏迷时间最长的一次,以后都不会昏迷这么长时间了。”
陆见微点?点?头?,“好。”
“刚刚亓廊也过来了。”
“诶?他?过来说了什么?”陆见微好奇地问。
殷诀清喉间逸出?低低的笑,“是我请他?过来的,他?以为在这里能等到你醒来,但是等他?输给我,你都没有?醒过来,他?就回去了。”
陆见微点?了一下头?,“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告状?”
殷诀清挑眉,“有?吗?”
亓厦从门口进?来,翻了个?白眼,“当然有?。”
他?将提过来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枉费我辛辛苦苦去给你做饭,你居然在如疏面前?告状。”
陆见微好笑,和殷诀清一起站起身。
殷诀清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琢琢如玉的君子模样,低头?笑了下,“多?谢亓神医。”
亓厦“噫”了一声?,“这我可受不起。”
三人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
亓厦:“想着你可能会醒来,顺手做了三个?人的饭。”
陆见微失笑,“亓神医顾虑周全。”
殷诀清慢悠悠笑了一下,“既然如疏已经醒来了,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吧。”
亓厦正色点?头?,“确实应该启程了。如疏这次昏迷十四天,从蒲城到靖城一路需要七八天,若是路上我们再耽误些十日,到了靖城,也距离他?们成婚之日没有?多?少时间了。”
陆见微听到自己昏迷十四天,还是吃了一惊的。
虽然知道?自己是如意,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可是昏迷十四天......这也太长了。
难怪殷诀清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现。
殷诀清对此并无异议,低应了一声?。
三人用过膳,各自回房间休息。
......
.
第二日,阳光已经从窗户照了进?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陆见微从床上站起身,收拾好,一路走到大厅,才发现殷诀清已经在等她了。
她低声?问:“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殷诀清轻声?道?:“你昨日才醒来,想着让你再休息些时间也无妨,就没有?叫醒你了。”
陆见微点?点?头?,又问:“亓神医呢?”
殷诀清:“他?先去了外面,等我们用过饭之后出?去便?是。”
“好。”
这样说着,陆见微也不再拖延,早点?用过了饭,去了马车上。
说是时间紧,但是到了靖城,距离成婚之日其实还有?五日。
孔颐真早早得?知了他?们今日到靖城,便?去了别庄等他?们。
别庄还有?陆听枫和华司衍。
两人刚刚巡查结束,又遇上了温恭朝和孔颐真成婚,便?直接过来了,等两人成婚后再回去。
“可算是等你们过来了。”
陆听枫看?到陆见微从马车上下来,笑着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陆见微回握住,“这次治疗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不过总算是来了。”
孔颐真也笑,“一直想着你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呢,没想到这么快。”
“那不还是因为你和温公子嘛。”
提起温恭朝,孔颐真的笑容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受了你们谁的刺激,居然真的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嫁给他?。”
陆见微对此倒是很有?兴趣,“然后你就答应了?”
孔颐真矜持地抿了抿唇,“自然是答应了。”
陆见微眨眨眼睛,“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孔颐真侧眉,“嗯?”
陆见微轻咳一声?,“比如未婚有?孕什么的?”
孔颐真淡笑摇头?,“怎么会?”
“在这次之前?,他?连我的手都不敢碰。”
陆见微:“......”
这就很难想象了。
在殷诀清面前?都能开下三路的玩笑,居然其实是连心上人手都没碰过的童子鸡——这谁能相信啊?
“温公子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陆见微突然问道?。
另一边的温恭朝立刻敏感地回过头?,“陆小姐,在人背后说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殷诀清淡淡道?:“但如果是你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温恭朝:“......”
孔颐真失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说吧。”
温恭朝点?头?,“对对对,今天特意嘱咐厨房多?准备些菜,我们一起用。”
别庄没有?皇宫的长桌,但是因为人也并不是特别多?,一个?圆桌也是够坐的。
到了桌子上,温恭朝倒是想起之前?的事情。
“吹寒,上次陆如疏说的圆桌,你吩咐人做了吗?”
殷诀清点?了下头?,“这次如疏昏睡的时候已经吩咐木匠去做了,应当再过些时日就做好了。”
温恭朝表情兴奋了一下。
紧接着,殷诀清的下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幻想。
“但是等到你婚宴上,也不能用,只试做了一个?,还不确定能不能用。”
温恭朝摆摆手,“算了算了。”
陆见微在他?旁边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我说过的事情你都记得?吗?”
殷诀清想了想,“大部分都是记得?的。”
陆见微很快就笑了,“吹寒公子无所不能。”
殷诀清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就无所不能了么?”
陆见微还没开口,一边的温恭朝就先开口了。
“吹寒,你变了。”
孔颐真看?了一眼殷诀清,低声?笑,“确实是变了。”
陆听枫和华司衍正低声?说着其他?的事情,闻言也忍不住去看?殷诀清。
被众人看?着,陆见微想收回自己的手,只不过刚打算收回,就被殷诀清紧紧攥在了掌心。
他?低声?笑了一下,“嗯,我和如疏准备治疗结束之后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