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霍巍然怒不可遏地用力推开她,疾言厉色道:“这样很吓人你知道吗?”
姜越鲤愣住,卧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花园里橘黄色的路灯的暖光隐隐投射进来,却衬得她面色更是惨白,失落地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霍巍然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冷静下来:“越鲤,我今天很累了,我先睡了。”他顿了顿:“我们还是分房睡吧……我想安静自己待会儿。”
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看方向是嫌弃她到了一个极致,又要去浴室再洗一次澡了。
姜越鲤失笑地趟进自己柔软的大床里,床垫很快凹陷下一个痕迹,她悠哉悠哉地把脑袋放在双手之后,查看起自己选定的那几支基金和股票,现在都是下滑的趋势,一片惨淡的绿色。
但是很快,它们都会呈现不可估控的趋势直线上升。
不过基金和股票终究不是踏实的握在手里的资源,没有人脉和势力,而且还有许多不可估计的抗力影响,等她的本金翻倍回来之后,她就不再投进了,好好利用起来本金,做属于自己的生意。
一年,十年,还是半辈子,她总归能慢慢起来。她要用最无害老实的模样,藏匿潜伏在暗中,随时准备狠狠地咬上他们一口,连血带肉。总有一天,她要让霍巍然和齐白都一无所有。
他们不是情比金坚,却被世俗压迫束缚的可怜人吗?
但是如果有一天,无关外界的因素影响,却是他们两个自身最终落得个相看两厌,狗咬狗一嘴毛的结局,一定会非常有趣和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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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今天早上点了外卖?”
霍巍然有些不快地打开外卖包装,姜越鲤这个女人别的不说,厨艺的确不错,人也勤快,每次他回家都是做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连从小口味挑剔的霍巍然也找不出半分不好。
“起晚了,就没做。”姜越鲤很从容地说一声:“要么你就再把我的生活费提高点,我多请点保姆。”
“一个月十万还不够?”霍巍然只喝了两口皮蛋瘦肉粥,只觉一股腥味冲鼻,立马嫌弃地放下。
霍巍然可以为了齐白一掷千金,慷慨解囊,只为博美人一笑。可是对于霍巍然不爱厌烦的人,多给半分半毛都吝啬。
姜越鲤将一张清单甩到他面前:姜越鲤对儿子十分舍得,只见霍年每个月的吃喝穿行都是五六万,两个保姆只负责清扫,但这偌大的别墅打扫起来也很辛苦,两个人加起来也要一万多的工资,每个月十万花在姜越鲤自己身上的只占零头。
她之前那四五百万的存款,都是自己这七年来活得十分朴素简单,咬牙节俭省下来的。其中还有一半左右,是娘家给她的嫁妆,还有之前工作的积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霍巍然一目十行地看完,微微有些吃惊:“你自己每个月就花那么点钱?”
他微微有些动怒,却不是心疼她,而是身为男人和老总的面子过不去:“再给你翻两倍便是,一个月三十万。拾掇下自己,脸已经不年轻了,既然还担着霍夫人的名头,出去的时候就别给我丢脸。还有,年年的这些衣裳和吃穿,你再用心点,毕竟是我的独子,给他更高一品阶的。”
姜越鲤掀了掀眼皮,懒懒地低应一声。
三十万而已,装什么装呢?给齐白抢资源的时候几千万投出去打水漂一点都不心疼,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来点这?
跟姜越鲤比起来,霍巍然对霍年肯定是心疼喜爱的,但毕竟他很少带过孩子,长年累月地不在家,感情终究不是很深。那份对孩子喜爱也不过是浮于表面,不是把霍年当做至亲,而是觉得这是他传宗接代的必要品罢了。
眼看着霍巍然行色匆匆地收拾起来,急切地想要找情人一聚之时,姜越鲤却轻飘飘地丢下几句话来:“巍然,这几天你带带孩子,我要回娘家一趟。”
姜越鲤是家中独女,父母极尽宠爱,虽然只是个小康家庭,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常春藤后,父母二话不说便拿出家中多年积蓄送她出国。当年她要嫁给霍巍然,二老却是极力反对,说家世差距过大,怕她远嫁过去受委屈,若是寻常的势力人户,只怕得知姜越鲤如此高嫁早就欢喜雀跃地放鞭炮了,但二老却是磨破了嘴皮想要劝她放弃。
而且二老还说,霍巍然自定亲之时就十分心不在焉,言语之间很不尊重她,并不是她的良人。姜越鲤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瞒着二老偷了户口簿便自己偷偷结婚了。
这么多年来,她的老家S市和这里相隔了将近半个中国,她饶是思念父母,但要忙前忙后地伺候家里的孩子和公婆,根本脱不了身,回去的次数却是寥寥。
霍巍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这十天半个月,年年谁照顾?我妈最近腰间盘突出,我爸的身子也不舒服,咽炎又犯了,你走了谁照顾他们?”
“当然是保姆啊,霍家还缺这么点钱吗?”姜越鲤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霍巍然烦躁地撇了撇嘴:“保姆那些拿工资的人做点粗活还好,我爸妈年龄大了,年年又这么小,习惯了你来陪他们。”
“那你做什么呢?”姜越鲤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儿子。整整七年,你陪他们的日子两只手都数得清。而我却不能回去看看生我养我宠我二十几年的双亲?”
“姜越鲤!”霍巍然似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涨红地怒吼道:“你和年年这些年来不是我在养?你知道我每天在公司有多忙,有多少会议有多少合同要签?”
姜越鲤冷嗤一声:“谁稀罕靠你养?每日在家累死累活地照顾人,还不如出去上班,偏偏在你的口中我却得不到一点应有的尊重,被你理所当然地当成一个靠你养的米虫。我是常春藤金融系高材生,当年若不是为了你一句话成了家庭主妇,你觉得我现在一个月赚不到三十万?”
她冷哼一声,直接摔门而出,赶飞机去了。
霍巍然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姜越鲤这个向来唯他是尊的女,人竟然也有对他横眉冷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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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啦,”姜母听见不停的门铃声,用毛巾粗略地擦了擦手上的油,一只手还拿着锅铲,慌急地打开门,看见门外那人后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忍不住眼睛一湿,抖着声音轻声唤道:“越鲤?你怎么,怎么突然回来啦?”
她远嫁不过七年啊,原来风韵犹存的姜母便老了好多,脸上的褶皱竟然已经数不清,就像千年古木,遭风雨剥蚀。
姜越鲤喉头一酸,忍住心底酸涩惭愧的情绪,柔声道:“妈,今年我过年都没回来看您二老,这不想补上吗?”
“你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说那段日子你婆婆身体不太舒坦吗,爸妈不怪你。”姜母慈祥地笑笑,话音未落,姜父像是听见了说话声,手里抓着几枚象棋便一脸急切地从书房冲了出来,又惊又喜地愣在原地“越鲤,你怎么回来了?”
姜越鲤看着父亲刺眼的华发,颜色就像是那冬天才能见到的檐上落白,令她的心头一痛:“爸,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发?”
姜父呵呵一笑,连声道::“越鲤快坐,怎么不把年年那小家伙一起带来,给外公瞅瞅?”他问都没有过问霍巍然,因为这整整七年,霍巍然以事务繁忙为由头,一次都没来拜访过名义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爸,都快饭点了,你还出门干嘛?”姜越鲤奇道,看向正在换鞋的姜父。
“越鲤不是最喜欢吃城南的剁椒鱼头和老李家的白斩鸡吗?爸爸这就去给你买。”
这一瞬,她的胸口瞬间像是被揪紧,纤长地拉扯着疼。乔昭不仅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她的执念和恨意,身上甚至还有原主残留的几分意识,不时地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几分剧烈的情绪波动。
从乔昭从进入任务的那一瞬间,便要恨她所恨,爱她所爱,活成姜越鲤本人。
她鼻子一痒,吸了吸鼻子,勉强扬起一个笑意:“谢谢爸爸。”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还记得自己爱吃爱喝什么,不论自己身为人媳还是身为人母多年,在爸爸妈妈的眼里,却永远都是值得溺爱的小公主。
姜越鲤,这名字深深包裹着父母对她的期望与爱意,希望她鲤跃龙门,从此云程发轫,干霄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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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完饭后,姜越鲤正极其自然地准备去洗碗,却被姜母急忙按下:“坐这么远的飞机辛苦了,去睡觉吧宝,妈洗就行。”
姜越鲤失笑:“那我去买菜吧?我现在可不是小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了,晚上让您二老尝尝我的手艺。”在霍家当了这么多年理所当然的保姆,娘家却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娇宠养大。
刚出门没多久,姜越鲤看着从前的故乡变化如此巨大不禁面露神色,打消了叫车的念头,准备步行几条街,离家不远,转过两个街角便是她的母校S市一中,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朝气蓬勃地陆续跟她擦肩而过,打闹声不绝,令她不禁想起自己从前的抱负理想,面色不由得变得微微失落起来。
“越鲤?你是,姜越鲤吗?”
一道低沉的男声惊疑不定地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