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狗舍里一群智商并不算很高的狗子?们,小水獭在络腮胡和麻子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惊为天人,那两人一次又一次逗小水獭给他们敬酒,这充满灵气的小家伙便乖乖行动,看上去既不胆怯,也?不像二哈那样疯疯癫癫。
连林野那样的人都能轻而易举让小水獭俘获,别说是这两个狗贩子了。
“嗝……!”
爪子里藏着的药片很快便见了底,小水獭无奈,只好继续陪他们做戏。
酒过三巡后,桌上的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络腮胡还在怜爱地抚摸着小水獭的圆脑袋,顶着一张喝酒上头后的大红脸,嘿嘿憨笑:“这小玩意真聪明,我儿子都没它这么听话,真想自己把它养起来。”
徐知善呵呵一笑,心?说:“你也?配?”
麻子酒量比络腮胡明显好上许多,不过他虽没上脸,但?看东西明显已经开始重影了。
“哎!别瞎说,养了这玩意,我们还哪有钱生活啊?”麻子甩了甩头,略微一皱眉,压住了涌起来的不适感,低声道,“再说,一看这小东西就娇贵,万一没两天它死了,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络腮胡开始有些头疼了,摁着太阳穴应了一声:“也?是,就是不知道它的肉好不好吃,要?是最后没卖出去,就把它吃了算了!”
“……”在他手下接受摸头的小水獭突然身子?一僵。
一种难以抵抗的厌恶从心?底涌了起来,对于这种偷狗贩狗、杀狗又吃狗的人,徐知善一向都反感至极,觉得他们是缺了大德,这会儿自己和狗子?们同病相怜,更加能体会到动物那种被人类随意买卖杀害的恐惧。
小水獭悄悄摸了摸眼泪,小小一只,看上去可怜巴巴,像是个被拐进山沟的无辜小孩。
他时刻不忘自己的计划是什么,暗暗瞥了一眼已经空了的酒杯和酒瓶子……
刚才的药片其实并没有很多,又被狗子?们的口水化开了表层的药物,算下来估计不能致死,但?让这两个狗贩子被苦苦折磨一番,还是足够了的。
“嘶……”络腮胡忽然痛苦地捂着头,说道,“怎么突然这么头疼?还有点恶心,平时喝这酒劲儿也没有这么大啊!”
麻子也?明显感到不舒服,但?二人绞尽脑汁也?不敢相信是这只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小水獭害了他们。
“肯定是没喝好,赶紧扯个毯子歇一会儿,今晚我们就留在犬舍,观察一下这些狗的状况,先别回家了。”麻子起了身。
小水獭心想,计划通!
络腮胡和麻子将角落里的破凳子拼成了床,又拽了两条毯子?来,大大咧咧便躺了上去,浑身酒气地睡了。
由于头晕恶心得厉害,二人不愿意醒着,很快便逼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睡了正好,方便小水獭办大事!
小眉头紧紧皱着,他像个特务似的,蹑手蹑脚匍匐着来到了麻子身前,听见那人沉沉的呼吸声,棕色的小脑袋抬了起来。
麻子的钥匙圈十分简单,摁住了就可以取下来,好在水獭的爪子灵活,徐知善轻而易举便拿到了狗舍的钥匙。
沉睡中的麻子不耐地翻了个身,难受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钥匙圈!
小水獭顿时心脏狂跳,飞快蹲下了身子,同时将钥匙圈贴到了麻子腰上,那人摸到熟悉的钥匙,放了心?,又睡了个不省人事。
“呼……”
小水獭一双圆眼里都是恐惧,他悄悄拍了拍灰棕色的胸脯,小声嘤了一下:“吓死了!”
时间不等人,他赶紧借着废旧的苹果箱爬到了窗台上,吃力地伸长了小爪子,够向了门把手,随后猛地一跃!
吱的一声响,小水獭害怕地闭紧了眼,他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二人根本没醒,便又松了口气。
胖乎乎的身子在半空晃晃悠悠,都快抻成巧克力味年糕条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借着自身重力拽开了门。
临出门时,小水獭还不忘把门带一下,严谨!
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很快便要?进入黑夜了,小水獭急急地摸到了狗舍去。
狗子?们立刻激动地叫了起来:“你回来了!”
“好兄弟不愧是你!”二哈跳了起来,“他们都不信你,但?是我信你!你果然回来了!”
小水獭赶紧嘘了一声,低低说道:“我把他们药晕了,你们不要?乱喊,我这就救你们出去,绝对不会看你们变成狗肉汤的!”
狗子?们马上安静如鸡,眼巴巴看着这只小动物在外忙来忙去。
“嘿咻!”一个塑料苹果箱很快推了过来,小水獭爬了上去,骄傲地嘿嘿一笑,“看来健身不是白健的!”毕竟是动物,爪子不如手方便,努力了半天锁也?没打开。
狗子?们不安地跺着脚,呜呜了几声。
小水獭急得直冒冷汗,强行冷静,为了转移它们的注意力问了一句:“有狗知道我们一会儿往哪跑吗?我们得想清楚,万一他们醒了,我们总不能被抓回来吧?”
小二的雪色瞳孔里折射着智慧的光芒,它说:“我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地方,去了肯定没人敢抓我们!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一会儿我打头阵!全都跟着我跑!”
小爪子用力到快要?抽筋儿了,还在努力和上了锈的铁锁较劲。
“你靠谱吗?”小水獭哼唧了一声,“该不会要?带我们去找你爸爸吧?我可……我可被他摔过,我讨厌他!”
小二向后一缩脖子?,怒气哼哼:“不许说我爸!”
麻子醒了,他难受得要?命,怀疑自己是吃错了东西,跑到外面的旱厕上吐下泻。
头疼欲裂间,他脚步踉跄了一下,骂道:“妈的,晦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络腮胡虚弱得走不动路,躺在屋里抱着头喊难受。
麻子强忍着不适,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骂了一声,向狗舍冲了过去。
“咔嚓”一声,锁开了,小水獭喜形于色赶紧去拽缠得一圈又一圈的铁链:“开了开了!”
狗子?们齐齐欢呼了起来!
这时一声愤怒至极的暴喝从后面响起,麻子抄起一根棍子?就冲了过来:“捏妈的小畜生!你他妈是猴子成精了吗!?敢骗我,还敢放狗!”
小水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越是害怕,就越是爆发出来了一阵莫名的力量,他猛地一拽,哗啦一下,铁链子松松垮垮掉到了地上,狗舍的门彻底打开了。
“汪汪!”
眼看麻子的一棍子?就要敲到了小水獭的脑袋上,那只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萨摩耶猛地冲了过去,将麻子顶了个跟头:“不许欺负女孩子?!”
“我是男孩子?!”小水獭嘤了一声。
麻子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反应不过来:“哎哟!”
“小表弟,上来!”在狗子?们疯狂冲出去的浪潮里,二哈趴在了小水獭身前,身上第一次出现了西伯利亚狼犬的霸气,“汪!快点,大家都准备好跟着我跑!”
*
“阿野。”
这边林野已经焦头烂额,正心神不宁的档口,林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冷冷吩咐道:“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事关公司名声,十分钟后有司机在公司楼下接你,准备一下。”
小胖推门进来,这已经是第十八次报告了,他焦急道:“抱歉林总,目前还没找到有关小善的消息!”
林野的眉头皱得更紧,对小胖轻轻颔首,嗓音里满是不安:“爸,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去不了了。”
“对你来说,有什么比林氏集团更重要?的事情?”那边林父整了整西装领口,毫不留情道,“你必须跟我去,我给你打通了这些关系,即便日后我不在了,你也?不会受人刁难。”
如果不是小胖和沈邵云一直劝着拦着,林野就亲自跑下楼贴传单了。
父亲那边絮絮叨叨,说的都是生前身后事,冰冷无情的大道理一箩筐,林野听得火气暴涨,忍不住扬声怒道:“和我林野相比,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老总算什么东西!?我水獭不见了,我只想找我的水獭!今晚的宴会,我去不成,他们爱开就开,开不成就全体滚蛋!我只要找我的水獭!”
他和父母关系淡薄,交流又少,林父从来没有被儿子这样忤逆过,也?从未见过成熟沉稳的林野会有这种情绪。
他不可置信的愣了好一会儿,才瞪着眼睛怒吼:“你这混帐东西和谁说话!?”
“喂!?喂!!”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林父气得脑袋嗡嗡乱响,心?脏狂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一个两个的,不是丢狗就是丢水獭,养的都是什么儿子!?”
林母赶紧过来给他喂水,拍着他心?口,柔声安抚:“哎呀,你和阿野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阿野从小就对我们言听计从,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们。难得看他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我……倒是觉得挺欣慰的。”
林父默了,捏着眉心?坐了下来。
男人年轻时也像林野一样,眉目深邃英气俊朗,但?如今,脸上唯有消减不去的苍颓和长期劳累留下的疲态。
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纹横生的眼角有了几分湿意。
“算了,由着阿野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遥想在自然保护区实习时期,沈姐丢了老婆,急得要命,这回林野也丢老婆了,这两个攻快要有丢老婆ptsd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