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儿,虞莞才回过神?来?。
她?暗自警醒自?: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到薛晏清面前就爱胡思乱想。光想着也就罢了,还把话?头带了出?来?。
“是含舒嬷嬷命令我来?的”,纵使她?与薛晏清是对假鸳鸯,说出?来?也实在寒碜人?了些。
她?改口道:“是有事同殿下相商,方才含舒嬷嬷来?报到,这才耽搁了片刻。”
再?说,自?本意就是要找薛晏清的,没有半点不?情?愿。
……只是被含舒嬷嬷那?么一催,就有些变了味道。
虞莞感到薛晏清星点般的眸子在自?脸上逡巡了一圈。
她?不?解何意,也没有再?开口。
薛晏清不?置可否。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心?情?从谷底宕起?、云端落下的滋味只有他自?知道。
“近来?宫中人?人?苦夏,御膳房出?了几道新吃食,你不?妨也尝尝。”他换了个话?题。
闻言,虞莞生出?几分期待来?。
这话?的意思是,薛晏清已经吃过了,觉得不?错就送来?给?她?也尝尝?
投桃报李,她?忍不?住多夸奖了薛晏清几句:“殿下果然善解人?意。”
看出?了自?好口腹之欲,有什么好吃的都记得一道分享。
即使不?做夫妻,与薛晏清这般的人?相处也舒畅异常。
她?却有所不?知的是,年年的夏天都是一样的酷暑难当。
怎么偏偏是今天,御膳房突然献起?殷勤,做了几道新菜?
无?非是……他投其所好,再?安上个膳房的名头。
这些薛晏清自不?会宣之于口,他只是把宫女们端上来?的菜式推到了虞莞面前。
“殿下不?吃么?”
“我已用过。”只是听说虞莞唤他,才辗转来?一趟花厅。
虞莞顿时生出?些许局促之意。
青釉色的瓷盘在宫人?手中滞了片刻,她?接过的动作略有些迟疑。
原本,她?已经习惯了与薛晏清一道用膳,没什么好不?自在的。
但这与在薛晏清的目光之下吃独食截然不?同。
她?思索片刻,把一道新呈上来?的冰碗推向对面,直言道:“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再?说,殿下顶着烈阳奔波而来?,吃个冰碗消消暑也好。”
薛晏清推拒的手伸出?一半,听了后?半段话?,又把那?凉冰冰的瓷碗接到手中。
湃过冰的薜荔粉晶莹剔透、碧绿的葡萄肉捣碎了汁水又加了些饴糖调味,青翠欲滴的薄荷叶点缀在其间,增加了些许清凉气息。
虞莞好奇地看着那?瓷碗,这就是宫中的新品么?如此晶莹透明的甜碗,竟然可以吃么?
她?以前从未见过。
“此为?何物?”
“荔粉。此物生于极南之地,是贡品。京城间也少见。”薛晏清解释道。
冰凉的胶状静静地躺在瓷碗中。
虞莞恍然:“怪不?得不?曾见过,我还从未出?过都城呢。”不?由得慨叹了一句。
她?说的自然是两辈子。上一世虽在宫外生活过二年有余,可是也只是在京中长平街一带。
不?过那?三年间虽然清苦,却与闺中、宫内况味截然相异。
她?初初重生归来?时的念想,也不?过是寻一间小宅子与拾翠两个人?大隐于世、怡然自得,远离是非风波。
如今虽然不?用为?稻粱奔忙,也难免有些遗憾。
薛晏清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艳羡之意,他探问?道:“夫人?可是想出?城?”
他心?中隐隐有个想法。
只不?过现?下变数太多,不?好先宣之于口。
虞莞摇了摇头:“不?用出?城,殿下能许我多出?宫走走就好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出?城之时又引发了什么风波,反是不?美。
薛晏清看向她?的眼中带着疑惑:“出?宫的腰牌一直在兀君处,你若是有意自取便是。”
言下之意,他从未不?许她?出?宫。
虞莞的眼神?愣了片刻,巨大的惊喜砸在她?头上,一时有些缓神?不?过来?。
“真的么?”她?柔软的身躯忍不?住微微前倾,再?三确认道。
仿佛被那?种喜悦与忐忑交织的情?绪感染一般,薛晏清的寒星般的眸里忍不?住盛了点浅淡笑意,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他微微点头:“自是真的。”
虞莞喜不?自矜,高兴得多吃了一个冰碗。
原来?是她?想岔了,以为?薛晏清上次带她?出?宫只是为?表致歉的特例。
她?还在苦等着下一次良机,不?想,薛晏清竟然宽宏至此。
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保证,她?说起?正事时就少了几分踌躇。
——在出?宫面前,献殷勤的宫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薛晏清听她?把见闻叙述了一遍,沉吟了片刻。
阖宫皆知陈贵妃落难一事,他并不?意外。
甚至,其中有些是偏心?长信宫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陈贵妃的卸钗请罪就像一只落下一半的靴子,人?人?都在观望另一只何时落地,才好把捧高踩低的脚狠狠踏上去。
他没有立刻表态,反问?道:“夫人?当以为?如何?”
自上次起?,他发觉了虞莞不?是以夫为?天的性格,相反,她?对宫中的风声极为?敏锐。
眼下她?拿来?问?自?,只怕心?中也有了计较。
虞莞的口吻带上了几分慎重。不?知为?何,她?收到薛晏清的探问?之后?,反而更存了一份想在薛晏清面前展露自?的心?思。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凝视着手中冰碗,眼前依次闪过尧夏阁中血色的片影。
那?些宫妃同样也亲眼目睹了,却不?顾她?卫氏血脉的尴尬身份,前来?示好。
她?们莫非不?怕皇帝心?生反感么?
虞莞缓缓摇头:“或许这些人?与陈贵妃有旧怨,想借我们的力踩她?一脚;又或者是想借长信宫攀交上太后?。”
但是长信宫却不?能接下这橄榄枝。
她?想起?临走前熙和帝那?双酝酿着血色的瞳孔。
此人?坐了十年的龙椅,就在帝王心?术中浸润了十年。
“只是后?宫纷争,皇上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与前朝相携涉及储位,他恐怕不?会就此善了。”虞莞缓缓说出?自?的猜测。
所以,不?论黜落陈贵妃会搅起?怎样的风波,她?与薛晏清都不?能插手。
否则,会迎来?帝王的彻底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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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阳宫。
此时仍是青天白日,里外的宫女却屏声敛气,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惊动了什么人?似的。
她?们一静下来?,寝殿中传出?的动静就格外清晰。
柳舒圆的外衫褪在床角,里衫半敛着,露出?半片洁白肌肤。
她?轻轻拍着胸口,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眉梢染了些春意余韵,显然是春风一度之后?的模样。
“怎么累成这样?”她?脚一蹬,踹向身边的男人?。
薛元清正趴着,猛地被一踹,差点头摔向地上。他借着床柱稳住身形后?,吼道:“你疯了?”
“我看你才疯了。”柳舒圆悠悠道:“不?为?母妃求情?,还白日宣/淫,你猜御史会参你几本?”
“御史怎么会知道宫中之事?”
“哦,那?我修书一封给?小叔,保准第二天御史全知道了。”
薛元清咬牙,明明柳家已经彻底倒向自?身后?,这个女人?却还是一有机会就跟他别苗头。
“你懂什么?我这是围魏救赵!”他恼羞成怒地吼道。
母妃所图甚大,万寿宴上一系列事端如列缺般炸开,使人?半点反应不?得。
明眼人?皆能看出?来?,陈贵妃这一系列的谋划皆是为?了儿子。若是事成,好处最大的不?是稳居贵妃位的她?,而是与薛晏清不?分轩轾的皇长子。
正因如此,薛元清在陈贵妃谢罪时才更应该有所担当。
按孝道讲,不?说陪着母亲一起?跪罪,起?码也要向皇帝上书一封,表达对母亲失足的悔恨、并且表示甘愿替母受难。如此才好歹算个孝子。
问?题偏偏出?在这里。
他对陈贵妃的谋划中并非全然不?知情?。不?仅知晓,他甚至还让手底下几个官员暗中开了便宜之门。这一点,母子俩心?照不?宣。
若是这个时候自?去请罪,惹得皇父生了疑心?,连他一起?查……
每每想到这一点,薛元清就背后?一冷,悚然而惊。别说去太和殿了,连平日在宫中碰到皇父他都不?敢直视,恨不?能绕道而行、远远避开。
薛元清眼底那?点心?虚与后?怕哪里逃得过柳舒圆的眼睛?
她?眉峰微散,勾成一个讥诮的弧度:“围魏救赵,就是让我帮你生个孩子?”
薛元清冷着脸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皇父曾经在早朝上许诺过“先齐家再?封王”的理论,他还没忘记呢。若是先生了皇长孙,赶在薛晏清前出?宫开府,他就能有自?的班底,不?必一言一行活在老皇帝的眼皮子下。
有了王位和圣孙,若是能早日上位……也好把母妃解救接出?来?,一齐享福。
他睨了眼柳舒圆的肚子,心?道,或许明日该去拜一拜送子观音。
柳舒圆察觉了那?隐含渴盼的目光扫在自?肚子上,一时之间,竟是荒诞感竟比怒意更多。
就是这般没担当的男子,只想着借母亲的好处,临事缩头连替母戴罪也不?敢。把翻身的指望都寄托在妻子的肚皮上。
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怎敢想象他未来?当上皇帝。
她?与陈贵妃有过不?小的龃龉,现?在却仍忍不?住替她?叹息一声。
若是当时自?嫁的皇子是薛晏清,何至于这般光景。
这念头只浮现?了一瞬,就被按捺下去。柳家现?在已经捆在薛元清身后?,现?在跳船自救为?时已晚。
单凭能力,薛元清争不?过薛晏清已是定局。那?如果,把那?个有能力一争之人?杀了呢……
柳舒圆微微阖上眼睛,不?让身旁之人?看见她?眸底的深色。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
果这周要答辩,所以这两天比较忙,可能没那么准时,不过字数还是可以保证的!如果有意外的话会在评论区请假~还有小可爱们的评论捉虫虽然没时间一一回复,但是我都看了并且意念回复了,你萌也意念感知一下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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