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貂蝉上一辈子的这个义父,白珠心里实在是没存什么好印象,这个出?身望族世家,历代为?官的王允,早年聪慧过人,又?深谙官场之道?,也着实是做了好几?件得?意夸赞的事情
结果后来年纪愈大,官位越做越高,人倒是在染缸里泡了一圈出?来,早已寻不到往年的初心和气节了
权势富贵这个东西,一旦沾上了手,那就像染上了瘾,再也脱不得?,纵观古往今来,多少有能之士,清官贤君,能保全一世的名??有太多年少意气风发,老来贪腐奸诈之人了
王允做到了权倾朝野的大司徒兼尚书令后,就像是中毒已深的腐朽之人,被权势迷了双眼,他虽打着清奸恶的名?头,招揽了一群门客,又?用美人计和离间计使得?吕布杀了董卓,但?他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上一辈子董卓一死,王允就露出?了贪婪的面?目,急不可耐的坐到了董卓的位置上,意图效仿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包括于蔡邕,只因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叹息两声,就被下了狱丢了性命
你说?他对避难出?宫的貂蝉有收留之恩?又?有义父之情?白珠冷笑,实在是狗屁!
当时因为?十?常侍之乱逃出?宫的宫女有百来人之多,为?何司徒王允独独只将她收进了自己府邸?还不是对貂蝉的绝色姿容有所盘算,彼时貂蝉还不足豆蔻年华,王允也不好对她做什么打算,待到貂蝉将将长成及笄后,他就使出?了美人离间计
至于那义父之情,白珠根据貂蝉的记忆来看,她被收进府中后,就在教舞的姑姑手底下讨生活,过的艰苦,长成以后王允为?了给她添些脸面?,以至于送给董卓后不会太难看,这才将貂蝉收为?了义女
思及此处,白珠冷飕飕的扫过座上的司徒王允
司徒王允只觉得?脖颈一凉,那个倾国容色的女子,红衣笑颜,明眸善睐,但?看他的眼神像是寒刀淬了毒,生生要片片将自己的肉刮下来一样
才十?余岁的小女子,眼神怎生的竟这样吓人?
酒过三巡,喝的倒也尽兴,曹操击掌拍桌,满座静了下来看向他:“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乡主打算何时让我等?见见这名?声在外的闭月楼奇女?”
白珠起身,盈盈一笑:“只等?曹公尽兴,这便来了”
她身后的六个红衣女子与她出?来,其中两人从腰间袖中拿出?了早备下的鸳鸯刀,那刀面?透着白光,殿中灯光折过,更显锋利光芒
白珠随手摸了支玉箸筷,巧是不巧正?是司徒王允桌前的,他倚着礼不动菜肴,只斟杯敬酒,这箸筷自然也是洁白
司徒王允不敢与她争执,只轻哼一声:无知小女,但?其中明显是透着虚
曹操挑眉,自倒了杯酒在吃,静观其变,倒是郭嘉,盼眼望着,不安中又?带着期盼
众人都以为?是什么喝令口号,显神通的阅兵本事,却不曾想白珠执箸旋身,点?敲刀面?,六女竟随她一同翩然起舞来
在座的脸上都染上了嘲弄的笑,到底都是女儿家的花样,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竟是自比舞姬,也罢也罢!不若就此赏舞吃酒,倒也快哉!
曹操晃动两下杯中余酒,看不出?喜怒来
倒是蔡邕全程都盯着这一片红影,起先瞧不过是寻常舞蹈,但?细看却大有不同,平阳乡主并未有丝竹奏乐,只拿一支玉箸子,折袖回腰间叩响那两双鸳鸯刀,轻重缓急,自成一曲
众人的酒还没往嘴里送,却见袅袅佳人,纤纤弱质,舞中却带了三分肃杀之气来
尤其是司徒王允用力揉了揉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这婉转中的杀气
那持刀的二女贴臂对背,透着寒光的鸳鸯刀铿锵作?鸣,再加上白珠手里的玉箸,无端激的人心里一颤
白珠跃然扯下一块挂彩的红绸下来,将几?女重重围绕在其中
钢刀破布而出?,手起刀落,红绸一裂为?二,却是裂口齐整,毫无勾丝
众人越看越奇,只觉这几?个女子身段柔弱无骨,像是软在地上的一滩水,但?却偏偏带着韧劲
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风,从几?女袖笼中飞出?,熄灭了殿上的数盏明灯,侍宴的小婢惊呼之余,忙去持烛引了火苗子点?上宫灯,殿内骤然又?亮了起来
有那恼怒的想发作?问白珠的罪,却发现那一方?红绸已经被割的支离破碎,几?女抖搂开破绸,在座的定睛一瞧,那绸上细细密密钉了银针镖羽,一分为?二上赫然是两枚大字‘汉’与‘兴’
座上不乏武艺高超的将领能者,却无一人能行此精巧之举,众人盘算着从熄灯到点?灯不过数息时间,竟然能以暗器完成一幅刻帛字,若是用此来取人性命,岂非是神不知鬼不觉?
白珠将手里的玉箸随手一掷,恰是分毫不差的插/进了王允的紫缨冠上,王允登时吓的面?色灰白,不敢言语
还好,还好,只是插/进冠里,再失了一寸,怕就是插/进自己脑袋里了...
白珠带着笑对王允侧了侧礼道?:“多谢大司徒借箸”
那笑映进王允眼中,分明是催人性命的恶鬼罗刹,一缕含着霜色的发丝凌乱垂在他眼侧,他上下抖动的那两片厚嘴唇,话?也说?不全:“无...无事”
平素和王允交好的臣子此时也是不敢多言,生怕再有一支玉箸子突然朝自己脑门上飞来,毕竟这个平阳乡主看着疯癫,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还是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白珠的嘴角带了一丝讥讽,世人果然多是欺善怕恶,吐刚茹柔的,你是个大善人,老好人,不一定会收到他人的以善待善,却一定会收到以恶待善
那些最?应好好珍惜感恩的善意被人冠上‘蠢材杀材’‘软弱可欺’的名?头,可那些强硬乖张,说?一不二的,反而多受人敬重和忌惮
大抵是因为?,人之初,性本恶罢,不过都是被伦理人德给有所束缚,有人能缚心束性,此乃真君子,有人束不了心也缚不了性,只堪有张人皮内里却都是腐败破烂,此乃真小人
上座击掌三下,曹操带笑:“短短几?月时间,平阳乡主就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弱女子,训成这样的一把利刃,着实是不简单啊!”
白珠笑,神情不动:“曹公谬赞”
蔡邕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乡主以箸击乐,实为?罕见,其简却不单,清却不淡,弹刀佐曲,意气盎然,可见乡主是极其精通音律的,只是此律却不像我朝惯有的风格”
蔡邕于音律这一块也是精手,董卓先前看重他,凡逢宴会,常会令蔡邕鼓琴助兴,个中精妙自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白珠承继了杨玉环的歌舞音律,东汉和唐朝两个年代相距甚远,风格喜好也不尽相同,蔡邕倒是耳朵尖,一下子听出?了不一样
“中郎明耳,不过是揉捻了一些塞外之音罢了”
蔡邕这才颔首不作?问
自这日以后,闭月楼的名?号虽不能说?彻底传了出?去,但?长安城内已经无人敢再多说?一句话?,多讥笑一声
阿谭拿着一张制工精美的纹帖进来,白珠展开一看,竟是从蔡府发出?来的邀帖,只不过尾处落名?并非是蔡邕,而是娟秀小字细细描了个‘琰’字
白珠眼皮一跳,蔡文姬!
这个千古留名?的大才女,创作?了《悲愤诗》和《胡笳十?八拍》
只是她怎么会邀请自己去蔡府呢?她与蔡文姬可是从未谋面?
她看向阿谭,阿谭也只是摇头道?:“来送帖子的小厮只是说?请乡主过府一聚,旁的话?倒是没有了”
这可是蔡文姬呀!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什么目的,白珠都想见一见这个传奇人物
怀揣了忐忑不安的兴奋,白珠去了蔡府
守门的小厮应该是早得?了消息,二话?也没有的直接放了白珠进来,有个圆脸婢女含笑来领,福身道?:“乡主来得?好快,不过我家小姐更快,早已经备好了花厅茶水,只等?候着呢!”
白珠笑道?:“有劳了”
那圆脸婢女连连摆手道?:“奴婢怎敢得?乡主一句有劳,不过都是分内之事,应当尽的本分”
婢女健谈,蔡府所经之处,不论雕梁画栋,或是怪石修竹,都能说?出?详细一二趣事来,引得?阿谭也弯了嘴角
在谈论之余,圆脸婢女还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一旁的白珠
唔,这传说?中的平阳乡主果然是一副好容色,只是怎么觉得?她虽然带笑,却瞧着冷淡呢?
也是,她能建闭月楼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
白珠察觉到有余光时不时瞟向她,只当作?没看见,过了一道?垂花拱门后,四?处的景色也渐渐变了
雕梁成了木檐,画栋成了草庐,怪石成了竹篱,修竹成了山花
这里倒不像是长安高府,更像是一处山脚村居
一个素衣鸦鬓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们喂桑蚕,一双玉色纤手不似大户贵女一般戴金戴银,未着环镯,白净均匀
圆脸婢女远远喊了一声:“小姐,平阳乡主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都想拍死我自己为啥想不开双开文,学校还有作业,公司还有工作,后面的细纲要大改,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幸好没谈恋爱,不然再多个人,还要分出时间来维持感情,人生好苦,只有在自己创造出来的文字世界里,才能觅得一点甜吧